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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三定律-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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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孩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他们突然从蹲在地上玩玩具的姿态站起、从趴在地上画图的动作爬起来,从原本应该没有人的地方转而走向桌子。

桌边一下子就坐满了,只留下阿咪跟玺克的位子。

玺克愣愣的站在位子上。他知道那些都是人类小孩,但他怎么也看不清他们。当他盯着那些人看的时候,他很肯定他看到了那些人,他看到了他们的发色、眼珠颜色、脸的形状、骨架的样子……但他一回神,他就什么都忘了,连他们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

他也听到那些孩子说话的声音,听到他们和阿咪交谈,但他记不住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一听完,就连他们用的是什么语言都不知道了。

只有两个孩子他看得清楚,而且能够记住。一个是长头发的男孩子,脸上有超龄的稳重,坐在位子上也不怎么乱动。他穿着有好几处破洞,太小的衣服,指甲不是太长就是断裂。他的头发没有修剪过的痕迹,一低头就会挡住视线。那是一头在艾太罗民族里相当罕见的自然白金色头发,发质也很好。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玺克看他的五官相当精致,如果能平安长大的话会是个美人。玺克看他的指甲状况,担心他的身体恐怕不好。

另一个是黑色短发的女孩子,头发剪得像男生一样。小小年纪穿了一堆耳洞。一身艳紫色的亮片装,看来价值不斐的皮衣皮裤。甚至还上了浓妆。她看起来很不高兴,一直皱着眉头。

玺克坐了下来,他坐下后跟孩子们一样高。他注意到奇怪了,但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

他比较介意看不清楚的孩子。阿咪也坐下了,正在分派食物。玺克问她:为什么有些人我看不清楚?

那些人你要是认识他们,就会有关系。阿咪说。她回答的语气跟阿洒很像,都是在说一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怎么样的关系?玺克追问。

不能够发生的关系。

玺克把阿咪的回答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再去查书。

阿咪分派热腾腾的烤肉,是玺克没吃过的肉,调味料都是用水果作的。还有烤鱼跟奇形怪状的水果。玺克拿到一个有点像小型西瓜,皮是黑白双色的果实,破开来里面却像橘子一瓣一办。子很大颗,果肉味道有点辣。

他认不出这个果实,其他水果也有很多不认识。于是玺克吃完就把种子放到口袋里。

第二十章 具神鲸

舒伊洛奴跟雅莫萨买好票,坐在月台等车。舒伊洛奴问雅莫萨蜥蜴车的事情: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把人带走?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正常那个不会把完整的人带走。雅莫萨边啃晚餐便当的主菜鸡腿边说。

舒伊洛奴的晚餐是潜艇堡。她掩着嘴说话:不完整的就可以带走吗?

也不是这么说的。雅莫萨指着舒伊洛奴的潜艇堡说:就像妳的面包可以分割成两个一样,妖精可以分割各种事物,包括时间。雅莫萨顿了一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所有事物都可以分割,但是很多对人类来说不能分割的东西他们都觉得可以分割。因为妖精是那个样子,所以他们对自然分割开来的东西很熟悉,像是妳知道三魂七魄的说法吗?

舒伊洛奴点头。

类似那样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人类是各种不同部件组成的,有时候会有零件因为某些原因跑掉,他们就会把那些零件捡走,等时机到了再还回来。

舒伊洛奴花了一点时间理解,然后她问:如果时机一直没到呢?

我还以为妳会问哪些原因会跑掉,或是问怎样才是时机到了。雅莫萨挑眉说:妳提的问题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不行吗?

这样很好。

妳为什么出来旅行?舒伊洛奴问。在买票的时候,她已经对雅莫萨说了很多她的事情,现在该换人了。

妳觉得这个好吃吗?雅莫萨夹了一块卤豆干放进舒伊洛奴嘴里。

不错啊,我喜欢咸的。

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妳喜欢晴天还是阴天,下雨还是下雪?

晴天好些,雨雪都不要。

那妳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只是对食物比较不挑剔吧?

不,不一样。就算雨雪一起下,我知道那很讨厌,但我其实不会觉得讨厌。雅莫萨说。天色已经全暗了,这时候几条街外有人在放烟火,两人抬头看到金色红色的烟火在天上炸开,火花缓缓落下又熄灭。

雅莫萨看着烟火说:漂亮吧?但我没有感觉。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舒伊洛奴感觉雅莫萨好像不在这里。坐在她旁边的只是个看起来像雅莫萨的空壳子。里头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跑掉了、跑得很远了。

雅莫萨漠然的看着烟火:工作地方的同事问我要不要当他的副手。那家伙是个灵魂很强大的人,不管对什么东西的反应都比一般人强上一倍。他坐在我桌子前面滔滔不绝的说他想怎样改造组织,想建立什么样的团队,那时候我才惊觉我这个人缺了好多东西。虽然很多人都说我作得很好,我也觉得自己作得不错,但我既不高兴,也不难过。

妳要找妳搞丢的零件吗?舒伊洛奴问。

听起来该去妖精领的人是我才对啦。雅莫萨笑说。

舒伊洛奴装作非常认真的对雅莫萨说:妳不是说妳喜欢我吗?妳说谎骗我?

没有!雅莫萨:我想我喜欢妳。但我的心情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我听不清楚。

舒伊洛奴知道雅莫萨奇怪在哪里了。她不管是笑还是别的表情,舒伊洛奴都觉得那像是样板表情。她像是从别人脸上学会了这些表情,然后应用在眼前的场合,并不是她自然而然的如此表现。不敏感的人会被她骗过,但舒伊洛奴察觉到了。雅莫萨想要作出情绪反应,她的心却不帮忙。

※※※※※※※※※※※※※※※※※※※※※

瑟连跟班纳图正在通魔话。瑟连一路追到雅莫萨的老家去,但她没有回家。

我拿到她的辞职信了!班纳图说:里面说她要去找她的灵魂。她到底脑袋哪里不正常了?没灵魂的家伙怎么可能有圣剑?都当上骑士了,灵魂当然是在她身上啊!

班纳图,冷静点。瑟连说:我觉得不要追她比较好。

怎么?你在她家看到什么?

她家人跟她十几年没联络了。她入团之后就没再跟家人说过话。

欸?

那个家不正常。一对超过四十岁的夫妻,穿得像街上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样,家里全是垃圾,我还闻到毒品的味道。我该通知警察吗?

通知吧。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人,就算是成员家属也一样。雅莫萨自己早该报警了吧!

其实我已经报警了。因为那里有小孩,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啊?男的女的?

雅莫萨的弟弟。

雅莫萨从来没说过这些事啊。其他家里有问题的人我都知道,她怎么从来没提过?

所以我才说别追她比较好。让她去吧。她的人生需要走丢这一次。

班纳图沉默了一阵子,说:你很懂吗?

你烦恼太少才会不懂。

我烦恼很多!班纳图看了一下他的行程,该开的会都开完了,该签的文件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跟你会合。

挂断魔话后,瑟连走出魔话亭,边走向警局边回忆他对雅莫萨的印象。班纳图对雅莫萨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情谊,所以他对着心腹念雅莫萨缺点的频率远高于念其他位阶比他高的人。

雅莫萨是有法师执照的骑士,这种人在圣洁之盾里属于少数,大部分也有点独来独往的倾向,但雅莫萨不会。

班纳图身边怪人多,像阿寇儿这种单项能力特别突出的人才也是他这边特多。这些人遭遇训话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有拿高阶骑士的骂人声当成夏夜蛙鸣,睁着眼睛入睡的倾向。落跑、擅自行动、独自作出重要决策之类的事情,在班纳图这边屡见不鲜。班纳图的评价之所以很高,跟他居然能把这些人统整起来变成一个团队有关。在几乎人人都有抗命劣根性的状况下,还能一个个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实在了不起。据老骑士说他周围比较像是圣洁之盾早期的风气。

相较之下,雅莫萨的群体比班纳图这边更大,但大部分成员在团里知名度都不高(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方面),说好听点是正常人,说难听点就是平庸。但是在雅莫萨麾下团队作战,那坚不可摧的团结力量非常强大。照团里的说法,雅莫萨比班纳图亲民,但班纳图说她是不挑。外界通常比较喜欢雅莫萨,包括一些跟他们合作的国内单位,还有国外的人,都觉得雅莫萨比较友善,让他们安心。只不过班纳图从来不把友善当成一种称赞。

据笋子的说法,在班纳图这里,如果一整天都没听到他骂人,天要下红雨了;在雅莫萨那边,要是她一整天没说别人一句好话,那太阳要打从西边出来了。

瑟连两边都合作过,他觉得这两个人领导风格彻底相反。班纳图火花四溅,雅莫萨却像个大家庭。

但他有时候会感觉不对劲。可能是因为他在班纳图旁边看过太多怪人了,他特别会注意别人不寻常的地方。雅莫萨被笑话逗笑的时点总是比旁边的人慢一点。就好像她不知道那时候她会觉得好笑,而等到别人笑起来的时候才注意到。

瑟连觉得,雅莫萨好像还没露出真面目。就像镀上其他外层的金属砖,光用看的没人知道里面材质是金还是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对谁都很友善,总是笑脸迎人,充满包容和温柔鼓励部下的那个骑士,并不是真正的她。瑟连认为雅莫萨之所以会闹出很不像她那一派作风的落跑事件,一定是因为她注意到这件事了。

看过雅莫萨的原生家庭后,瑟连知道原因了。骑士必修课程里教过,在极大的压力和心理创伤面前,人类为了保护自己不至于崩溃,会将自己的心和外界隔绝开来——雅莫萨有解离症自我感丧失的情况。就算握有圣剑,她还是要靠自己从解离中恢复过来。这是一段漫长而重要的旅程。

※※※※※※※※※※※※※※※※※※※※※

玺克喜欢妖精们处理鱼的方法,在鱼外面洒上切片果肉一起烘烤。他吃了很多鱼和肉,嘴里的味道却是清香的。

阿咪边注意大家吃饭的状况,一面唱歌。

不存在的时间里,永恒之心弥补裂隙。

别献给大王蜥蜴尾巴,猫咪扑打脱落的羽毛。

草根是伟大的战士,种子将智慧流传。

闭上眼就能看见,世上处处有人性。

诲涩不明的书卷,描绘当前的国度。

我们在风之影下繁茂,在水之光中茁壮。

我们计算开天辟地的时刻,静待时间之轮转动。

完全听不懂意义的歌词,但在妖精文化里应该是有许多典故的。

阿咪分完食物,走到窗边去看,突然,她神采飞扬的露出笑容:孩子们,快来看,具神鲸在我们旁边!

包含玺克在内的所有人都挤到窗边,玺克看到那只在天上飞行吃黑字的独角鲸鱼,牠的同类现在和蜥蜴车平行飞行,距离他们大约三十公尺。原来那个不是玺克的幻觉。

玺克看到一堆鸽子停在鲸鱼背上。他想,地面上的人这时候应该会看到鸽子收起翅膀停在空中吧,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目击记录,所以鸽子停在鲸鱼身上的时候,就会跟鲸鱼一起,变得一般人无法看见?

白金色的男孩拉拉阿咪的袖子说:我想去鲸鱼上面踩踩。

去吧。阿咪笑说。

玺克在一旁耳闻,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好奇心又压过了理智,他举手:我、我也要去!

来呀!白金色的男孩对玺克伸出手,玺克抓住了。

白金色的男孩跑向车厢底端的门,打开来,后面是一个白色的空间,只有中间一道带有木头纹理的金属螺旋梯,他们从螺旋梯爬上车厢顶。白金色的男孩站在花丛中间,玺克有点担心脚下,所以蹲着。男孩朝巨鲸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像跳过一条小水沟一样,从车顶上跳了出去。

玺克看到他以违反物理律,接近水平的抛物线跳到鲸鱼背上。

男孩到了对面,对玺克招手:跳过来啊。

不会掉下去吗?

不会。

玺克还是捏了个法术在手里以防万一。然后他学男孩往前一跳。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托着他的脚和手,把他托到鲸鱼背上再放他下来。

这只魔兽鲸鱼踩起来像踩在坚硬的皮垫上。玺克推测牠身长有二十五公尺,背上长满藤壶。玺克低头看到底下的城市样子改变了,行道树变成巨大的水草,路灯变成珊瑚,路人说话时嘴里都冒出泡泡。一个路人应该是牵着一条狗在散步,狗却变成了鱼。

玺克已经搞不清楚这其中有哪些魔法效应了。他之前明明就看到很多鸽子,踩上来以后却是看到一堆水母到处漂。因为看起来属于无毒的品种,玺克就用手戳戳看。水母一碰到他的手指就快速漂走。玺克觉得自己好像戳到了羽毛。

他回头一看,发现蜥蜴车不见了,而且鲸鱼越飞越高,到了云层上,阳光突然消失,一大堆水母在月光下朝同一个方向漂。半透明的身躯反射月光,乍看像是无数盏纸灯,顺着不存在的水面流动。

在具神鲸身上我们很安全,放心吧。男孩说。

有什么危险吗?玺克提高警觉。

你没碰过那些东西吗?那些黑黑糊糊的家伙。

看过一次。玺克想起他上车前看到的男子。

那东西跟我们一样是跑出来的人类,但是他们想把别人变得跟他们一样,我们不想。

你看起来是人类,但他看起来不像是啊。玺克在男孩旁边坐下。观察藤壶四周的螃蟹。

我们是一部分的人类。男孩看着玺克,说:你是完整的。

大概吧。玺克说。至少他没发现自己缺了什么,除了钱以外。

其他的我没办法保护我,所以让我逃了出来。男孩说。

只有一瞬间,玺克看到他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大男孩,仍是那头没有修剪的长发,但变成骯脏的灰色。他穿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学校制服,骨瘦如柴,眼神凌厉,像是直刺人心的尖锥。

所以你们是——玺克犹豫着捡选用字。理智?良心?感性?

男孩把一根食指放在唇前,作出噤声的手势说:不要尝试形容这样的东西,你一给他取了名字,你所指的就不是本来的那东西了。我们到底是什么,只能意会,不能言说。他看了一眼脚下:具神鲸会保护我们,吃掉那些东西。蜥蜴车找到我们,收容我们直到时机来临。

没逃出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玺克问。

我们也许会被摧毁,然后由那个黑黑糊糊的东西取代。男孩张开双手,走在具神鲸背面坡度几乎会让人滑下去的地方:有很多人类在努力要让这件事发生。

具神鲸钻进云里,四周变得一片黑暗,但玺克却不觉得惊慌,脚下的鲸鱼让他感到安心。

玺克听到小男孩的声音:我看得出来,你也曾经面临要不要让自己逃走的困境,你没有让自己离开很远,他很快就回来了,跟你一起面对一切。有些人逃得太远,就回不去了。

云散去了,玺克看到城市刺眼的灯光。

小男孩站在玺克旁边,指着一栋相当现代化的大楼说:那里面有很多人类里头都是黑黑糊糊的,还坐名车跟私人飞船四处扩散,以后一定会出事。

玺克低头,看到那里冒出来的黑字特别密集,一直往天上飘,然后被具神鲸吸进嘴里,好像一条黑色的河。玺克盯着看了很久,那里的招牌和海报都画有一大群满脸笑容,显然满心振奋到溢出来的人。他的羔恩地语不好,看不懂上面在写什么,只认出两个单字:我们、朋友。这两个单字几乎出现在每个段落的头尾,有时还会被放大,对那些文章来说似乎非常重要。

玺克觉得那种刻意让黑糊散播的行为,听起来比较像恶魔的作为,不过现在的垛洲应该没啥恶魔才对。玺克问:为什么人类要制造这种局面?

小男孩说:如果没有爱,我们无从知道该为谁牺牲;如果没有恨,我们无法判断孰可忍孰不可忍。所以那些希望别人忍受他们的恶行、为他们牺牲的人,会扭曲爱并且斥责恨。他们也会扭曲快乐、斥责悲伤,扭曲友善、斥责孤独,扭曲赞成、斥责反对,扭曲热情、斥责冷静,扭曲信任、斥责怀疑……用种种字眼取代生命本身。

玺克至少知道小男孩不是普通的生灵,因为他的智慧比他这个年龄能有的多更多,就是成人也不一定能像他这样思考。

小男孩说:为了不让人类发现这件事,他们会设法让每个人类都跟他们一样——变得不再是人。

小男孩前面都是用异地口音的艾太罗语说的,最后一句变得不再是人却是用妖精语说的。

玺克猜想,他的最后一句人应该是用妖精文化的定义。对妖精来说,人跟人类甚至是妖精都没有直接关系,这在众界文化里也是满罕见的。玺克看过书上的例子是妖精拿一颗橘子说这是人,另一颗却说这不是人。研究者把两颗橘子都放着,是人的那一颗放了几天没坏,还很好吃。不是人的那颗隔天就发霉了。

作者说距离发霉还有多久绝对不是是不是人的判断依据。因为某个丰年曾经有一批水果产量过剩滞销,放太久坏掉了,只好埋进土里当肥料,妖精也说那些水果是人。惟一确定的是,妖精说是人的种子,生命力都十分强韧,正常照顾的话都不会有不发芽的问题。

至于到了动物身上,人或不是人的标准就很奇怪了。到了人类身上,人类根本搞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判断的。同样是摆地摊躲警察的小贩,有的是人有的不是人;同样是激励人心、克服肢体残障困难的运动员,也是有的是人有的不是人;经常受到表扬的慈善家有人被说不是人,双手染满鲜血的士兵有人被说是人……就连那种一堆人聚在一起参加同一个特殊活动或游行抗争,同质性应该很高的场合,他们也常说某几个是人某几个不是。

曾经有人说,只有披着人类外皮的妖精能搞懂妖精语里人的定义。

通常妖精和人类两方在公开场合说话的时候,都会避免使用妖精文化的人的定义以免尴尬,于是外界听不到这种用法,就更不懂那是什么标准了。

玺克说:我是玺克,你叫什么名字?他觉得这个男孩就像海里的鲸鱼,而他是只能在海面上生活的人类。只有在鲸鱼浮出水面换气,或是跳起来玩耍的时候才能短暂看见他们的一部分,永远也看不到全貌。

男孩说出一个名字,但玺克记不住。玺克也不知道男孩有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

蜥蜴车出现在具神鲸前面,小男孩牵住玺克的手,两个人原地跳起,跨过五十公尺的距离,又往上升了十公尺,跳回了车上。

回到车内后玺克往窗外看,时间又回到白天。

阿咪在抽屉里洗盘子,玺克过去帮忙,看到抽屉里是个水池,有鱼在游。鱼会从已经没有空间的抽屉壁游出来,再穿过另一侧壁面消失。里头的水也像溪水一样很冰而且朝同一个方向流动,是活水。玺克洗一洗,里头居然出现一条比抽屉还大的黑鳞鱼,撞了一下玺克手中的碗再游走,还好玺克没把碗掉下去,他怀疑之后还捡不捡得回来。

第二十一章 选择道路

玺克在车上睡了一晚,包在浅蓝色有草香的毯子里睡地板,隔天蜥蜴车在某座城市停了下来,说是有孩子要下车,也有孩子要上车。玺克感觉到车上的人少了一个,又多了两个,但他完全没有印象。当蜥蜴车在地上停下时,他望向窗外,感觉就像眼睛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他开始回想他所知的魔法理论哪些可以造成这种效果,又该怎么回避。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白金色头发小男孩的名字。名字只是某物的附加物,本身并不代表什么,也无法表达本质,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和认识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但是人类需要名字来联系,他想和那个小男孩联系上,所以他想知道他的名字。

阿咪在外面送行,阿洒看玺克拿一堆纸趴在桌上画法阵,就走过来对他说:就算你解开了秘密,你也不会使用它的。

呃,我还是想试试——

阿洒看了一眼玺克的法阵:不是环境对你屏蔽了那些讯息,拒绝那些讯息的就是你自身。是你为了保护自己才故意遗漏的。等你找到记住的方法时,你也会一并知道为什么你必须那样保护自己。所以就算你知道方法,你也不会用的。

那就等知道了再说吧。玺克认真的说。听起来他在知道方法以后还有个选择要不要冒险的机会,那当然是等那时候再来决定。他把画过的纸放到旁边,拉另一张白纸过来,照阿洒刚刚提示的方向重新画法阵。

阿洒挑起一边眉毛:你哪天会不会掉到夹缝世界里去?

放心,我叫法师,掉到哪里都回得来——通常啦。

我会请埃基那瓦先生去救你。阿洒非常认真的说。

那真是非常感谢。玺克也十分认真的说。他还真没把握他不会哪天施道法术把自己炸进夹缝世界里去。以前他还觉得自己算是知道要回避危险的人,只是因为实力坚强,所以对一般人来说有风险的事情,他作了不算危险,在经过魔界酒的教训之后,他不再对自己抱持这种不实幻想。

阿咪回到车厢里说:出发吧。省长大人说往王谷的路开了。

你要看王谷开门吗?阿洒问玺克。

要!玺克在一秒内回答。

※※※※※※※※※※※※※※※※※※※※※

玺克走到驾驶座去,他通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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