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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之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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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就是那样虚妄但却明亮的光亮。
如果这是一个没有你的世界，那么我的存在是否也会变得毫无意义。因为时光总是会在一切结束之后逆转成红色的泪痕，黑暗就像是潮水一般吞噬掉了宇宙中所有的声息。也包括你的声音，以及你的笑容。呐，你终究还是会长大吧，成为头戴王冠的国王，然后永远的离开我的身边，离开我的视线，去寻找可以拥戴你的城墙与国度。
——摘自简澄语录
【一】
十六岁的简澄接到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正是距离暑假结束还剩半星期里的一个阴天。昨晚电视里的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暴风雨，风力4级。简澄拿着通知书往家中走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急速旋转的风向吹在自己脸颊上的生疼，或是空中被卷起来抛到半空中拼命翻腾的几只白色塑料袋的响动声音。
远远的天边尽头低鸣着震压耳膜的雷声。
手里面紧紧攥着的是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的一角。起初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凭简澄的成绩也能考入那所重点学校。班主任在看到成绩榜单的时候几乎连眼睛都要吓得抖出来，还打电话到校长室连问了好多遍“这是真的么，不会是把名字搞错了吧，或者有同名同姓的……”。更别提班级里的同学了。特别是总和简澄溺在一起的死党外加损友几乎是又不屑又羡慕地瞪着简澄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蹦出一句“哼……神气什么，一定是你在考场作弊成功了吧”，话尾满是不甘心的气愤。
也难怪朋友会对简澄有这样的愤慨，因为对方考上的只是当地的普通高中，甚至可以说是比较下三滥的学校。但是，说“作弊”也未免太过分一点了吧。
简澄抿了抿嘴角，心里想着，如果爸爸和妈妈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高兴的当场哭出来呢。毕竟两个人也为了她的学业操心透顶。
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灰色的天空中流淌而过的灰色云朵。大片大片的从眼前滚了过去。
到家后，简澄透过门便听见了争执声。一旁楼梯上正好有人上下，朝女生这里探过头来露出一副“怎么啦，屋里在吵架么”的表情，简澄握着门把尴尬地不知该不该打开。
她皱紧眉头咬住嘴唇，手指不觉地捏紧了录取通知书的一角。
父母从前争吵的原因，多半是因为简澄的学习成绩的问题。那么，现在，是不是只要她走进去告诉父母自己考上了重点高中，两个人的争吵便会永远的停止了呢？ txt小说上传分享
开端·第一章：阡陌·樱花祭 Take me to your heart（2）
显而，并不是的。
站在门外可以清楚的听到两个人超级的原因似乎是更为严重的事情。
简澄的心沉下去，终于推开门走进客厅，然后将录取通知书放到桌子上面去卫生间洗手。
“——回来了也不知道叫声人，你看看你女儿，整天闷着张脸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连她也要摆脸色给我看，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哼，可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啊。”爸爸愤怒的将话音故意挑得很高。
“你东拉西扯什么啊，我看你你根本就是做贼心虚，好端端的我怎么就不觉得小澄摆脸色给谁看了。”妈妈的语气也是非常的强硬。
“好，好，你们母女同心，我说不过你行了吧，我也懒得和你说这些。我们把话说回来，说好了的小澄和房子都归你，可协议上写的那七万块钱呢？白纸黑字写得明白清楚，别磨磨蹭蹭的，那七万块钱你怎么还不给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做爸爸的责任心啊？你怎么不想想这么多年来你都为小澄做过什么，就你那点儿工资还不够给小澄买件贵点儿的衣服，整个家还不全都是靠我一个人撑起来的？现在倒好，你还有脸向我要‘七万块钱’，你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能不能做点儿让我瞧得起的事？就你这种没骨气的男人，谁跟你了谁倒八辈子的霉！”
简澄听到用力的一声砰门生。她急忙从卫生间里伸出头，客厅里已经只剩下妈妈一个人。
“……爸爸呢？”简澄顿了顿又问，“他去哪里？”
“还叫什么爸爸！”母亲似乎仍没有消气，转头朝简澄吼了一句，“他不是你爸爸！”然后将碗筷气冲冲的摆到桌子上面，只是与其说是“摆”，还不如说是直接“摔”到桌子上的。
“你别再跟爸爸吵架了……”简澄说着便不自觉地将眉头皱起来。
“什么吵架，谁跟他吵架！都和你说别再叫他爸爸了，你听不懂是不是？”
简澄不再做声。坐到椅子上面，开始低下头去闷声喝汤。半晌，抬起头望向妈妈喃声问：“……妈，你不吃么？”
“吃吃吃，还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说着走过来倒了一杯水喝下去，“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嫁给这种男人，受了那么多的苦不说，现在倒好……喔唷，真是造孽。”
“……别生气了。爸爸也许也有什么苦衷。”
“你懂什么啦！他还能有什么苦衷？活得比谁都逍遥快活！”妈妈稍微平静了一下语气，接着将话题转向了自己的女儿，“光顾着和你爸爸吵，你今天不是返校去了么？怎么样？考上哪个学校了，录取通知单也是今天发下来吧？”
“……”女生沉默地抿了一下嘴角，“嗯。发下来了，就放在茶几上面……”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妈妈横空截断，“行了行了，你还是别说了，等会儿我自己去拿来看吧。唉……除了给我丢脸，你还会干些什么，真不知道考上的会是什么烂学校。”
“我……”简澄张开嘴想要反驳，可是用来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硬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里面。她沉默地扒着碗里的饭，沉吟了半晌之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刚刚听到你和爸爸在吵什么七万块钱的事情——爸爸突然之间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母亲当即怔住。长时间的沉默过去，简澄才再次听到妈妈略微有些哽咽并且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声音：“——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早晚你都是要知道的。” 。 。。 想看书来
开端·第一章：阡陌·樱花祭 Take me to your heart（3）
“唔……是什么？”
“……那是离婚手续费。”
“诶？”
“我和你爸，昨天下午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你被法院判给了我，你那个爸爸才不会要你去当他的托油瓶。”
“……什么啊，妈妈你是在开玩笑的么？这不是真的吧……根本就没有离婚的原因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怎么能不顾我的感受就自作主张的……”半晌，简澄才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怎么？你以为是因为谁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一直以来你的成绩让家里人丢尽了脸，我和你爸也就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和他总是会因为你的教育问题发生意见分歧，长时间的这样任谁也受不了吧！他背着我在外面养女人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不争气！再加上楼上的那家女的会使手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说啊！最可气的是你爸爸他偏偏是和楼上新搬来的那家女人鬼混，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他连畜生都不如！”最后她按捺不住扔下一句，“今后你给我争点气行不行，别再让他离婚后还是瞧不起我们母女。”
眼睛泛出红圈的妈妈一下子拉开椅子，转身走去卧室关上了门。
简澄绷直背脊不停地用筷子扒弄着碗里的饭，筷子撞击着碗的内壁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小而又僵硬的声响。她拼命的将眼睛睁得很大，起码可以不让眼泪掉下来。只可惜还是会有莫名的痛楚在胸腔中连绵的起伏跳跃，就像是窗外的雷声一般闷闷地直抵心脏。
一声连接一声。
“嗡”，“嗡”，“嗡”，“嗡”。
【二】
吵架真的不是什么陌生的词语。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谁的父母没有吵过架，但是吵架之后一定还会和好也并不奇怪。毕竟有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简澄一直是这么认为着的，尽管从小时候就会听到父母因为“给你那么多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或是“你少喝点酒行不行啊，家里有多少钱也都被你喝没了”这类的琐碎小事争吵不休，直到几年前的“学习成绩”成为了父母为之吵架的新的导火索。
但是，六岁时的父母之间的争吵与眼下十六的争吵已经全然不同，并且相差甚远。记得六岁之前，妈妈和爸爸吵架之后，爸爸总会在下班时买妈妈爱吃的东西满脸笑容地来哄妈妈开心。可是十六岁时的争吵，却俨然已经演变成了爸爸的摔门而走与妈妈的破口大骂。如此之大的差别，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简澄想起在前一天就已经成为了陌路的父母，心脏就被深深地刺痛。
妈妈是不常哭的人，长这么大以来，简澄几乎从来都没有见到妈妈流泪。在她的记忆里，妈妈一直都是坚强的，隐忍的，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会咬紧牙关挺过来。只是，今天的妈妈却红了眼眶。虽然简澄说不清这其中的各种原因与情愫。
客厅里白炽灯闪烁着持久的光亮。白寥寥。
简澄走回房间里，整个人重重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透过门缝，她隐约还能够看到放在茶几上的录取通知书。尽管只有小小的一角，可毕竟还是看到了。
只有她一个人看到而已。这个时候，便会禁不住在心里埋怨起来，为什么那张录取通知书不早一点出现呢，如果是在昨天出现，或者是在前天出现，只要早一点点出现的话，那么说不定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爸爸和妈妈或许不会离婚。
或者不会从妈妈的口中听到“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与“离婚手续费的七万块钱”的这种说法。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开端·第一章：阡陌·樱花祭 Take me to your heart（4）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总归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已经早预料之中了，虽然来得有些过于突然。
简直用力地闭上眼睛，感觉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三】
初中时的学校门外有一条长长的下坡道。走路大约得用上几分钟，到了底才会与马路接壤。所以无论是坡上还是坡下都竖着醒目的提醒“注意安全”的黄色牌子。因为一年前这里的确发生过意外事故，并且造成了人员伤亡。当时在事故现场，据说也曾有警方干预，并隔离的现场，所以一年前的那场事故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意外”也慢慢变成了被众人议论的话题。
从初中毕业了一个半月，仍旧处于暑假时期。浅橘川看见下坡倒依然会有走下山地车来推行的惯性思维。刚刚从学校里将录取通知书取回来，现在，他要去附近的药局买一份东西。
将山地车停在了药局前面，伸手推开店门走了进去。浅橘川半眯着眼睛找到柜台前的店员，走过去向对方淡定地说道：“我要一盒验孕试纸。”
玻璃柜台后的中年阿姨表情有些复杂，眼神从最初的惊诧演变成了最终的微微的嘲讽。她冷漠地低眼从柜台里拿出一盒扔到玻璃柜上面，扬起下巴努了努对面的收银台说：“十块钱，去那边付款。”
浅橘川抿紧嘴角，拿着那盒东西朝收银抬走去。付完钱，男生转身推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的那一句不冷不热的“……啧啧，现在的孩子呦，这么小就来买那种东西怎么得了，爹妈也不管管”。紧接着又自言自语似的补充上了一句：“我看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男生的脚步随着身后嘲讽的声音而变得沉重凝滞。有风吹了过来，将他额前的刘海向后吹去，露出的是缄默而寂静的眼。
也是昨天晚上在房间里听音乐的时候被姐姐悄悄地叫了出去。两个人走到了公寓下面的安静的林荫道上。两旁的路灯在夏末的温度里跳跃着昏黄的光晕。
有微凉的夜风吹过，香樟的叶子在头顶上哗啦哗啦地响动。像是坏掉了开关一般，蝉鸣声不断。姐姐抬手紧了紧浅橘川的衣领，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不过，半晌之后还是说出了口：“橘川……这件事情，全家我也只告诉你一个人而已。”
男生困惑地皱着眉头，他盯着姐姐的眼睛长久没说话。做姐姐的也是沉吟了良久才哽咽着喉咙重新开口，说：“那个……”
“怎么了？”男生抬起眉头不解地问。
隐约能够察觉得到，应该是不能够被妈妈知道的事情才对。
“明天你可不可以去帮我买个东西。”
“嗯。”浅橘川问，“买什么？”
“……”做姐姐的抬起脸，谨慎地斟酌着弟弟脸上的表情，终于含紧下巴僵硬地说：“……验孕试纸——”
仿佛是在那一刻，头顶上飞过了一只无声扇动着翅膀的鸟。留下的是坠机般尖锐而又刺耳的鸟鸣。香樟树的枝桠向着天空的尽头疯狂的延伸，像是要将面前的空气划出一道笔直的口刀口。
树影斑驳。男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撕裂一般的细小阵痛，血管里的血液在缓慢地流淌，似乎是爬进了一只不停地扭动着身躯的不知名的肮脏小虫。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只有时间像是电影镜头一般从身边恍惚地晃过去。
“是谁干的？”浅橘川轻微叹出口气，拼命按耐住胸腔中强烈的愤怒。
“……”
“——是谁干的？！”却还是忍不住在姐姐的沉默中全部爆发出来。
开端·第一章：阡陌·樱花祭 Take me to your heart（5）
“……”
“姐姐，拜托你说出来吧。”浅橘川用一种几乎濒临绝望的语气哀求起来，“算我拜托你……起码……起码振作一下，别这样继续作践自己了行不行？”
行不行。
真的。行不行。
一直以来，他都是只关心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好比感情深厚的姐姐，好比数学的分数。但其他的，好比父亲经常彻夜不归，好比母亲又将哪个男人带回到了家里，那些都属于成人的世界，浅橘川不觉得自己有揽在身上去陪同他们一起头疼的义务。他能做到的就只是将姐姐偷偷塞给他的零用钱存起来，然后在姐姐生日的时候买她一直喜欢却又舍不得穿到身上的衣服。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又要怎样解释呢？
原来那些电视剧里面演的真的不是乱说，因为家境贫困所以被迫到在舞厅工作，为了小费可以陪陌生的男人上床，然后莫名其妙的搞大肚子。这些都发生在了他的身边。最后会面露难色的将自己拉出房间，结句是“可不可以帮我买验孕试纸。”
真是滑稽得够荒唐的了。
浅橘川不禁在心中自嘲的冷笑出来，嘴角边泛起的却是厚重的血腥气味与晦涩的悲伤。眼眶里堆积起了大片的浓雾，转瞬便模糊了视界。
【四】
从药局走出来，路途变成迎着日光，夕阳染出层次的紫和红。浅橘川抬腿跨上山地车，朝着黄昏苍茫的暮色里骑去。
车轮飞速旋转的声音嗡嗡嗡地翻滚在炎热的空气中。
光线很快就消失在马路的四周。
到家后，男生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站在客厅里，透过斜对角的母亲的房门便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悉簌声以及陌生男人的嬉笑声。
浅橘川停顿了片刻，望了一眼母亲紧关着的房门随后转身走向了姐姐的房间。
没有敲门的习惯。房间里，姐姐正在偷偷地剥着橘子吃，满满的一塑料袋的橙色橘子。
空气中充溢着橘子皮的酸苦味道，男生垂下眼睛皱了皱眉头，抬起手，将一个盒子扔到了床上：“给，你要的。”
做姐姐的急忙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放下手中的橘子，腾出手，将那盒验孕试纸拿过来藏到裙子的口袋里。轻微地扯动唇线看向男生：“……谢谢。”
“……你打算怎么办？”瞥了一眼塑料袋里的橘子，眉头便皱得更加的紧。
“……啊。”姐姐犹豫着，抬起头时便撞到了弟弟的目光，“橘川……我需要时间考虑。”
“时间是么。”浅橘川的语气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下句是，“至少——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抱歉，我不能够。”
“不能够？”
“因为……我并不想成为将自己的弟弟变成杀人犯的角色。” 做姐姐的苦笑起来。眼角与眉梢流露而出的是满满的无奈与悲伤。
“那就不要做出会使我成为杀人犯的事情啊。”男生的喉咙不停地反复哽咽，于是声音才会显得晦涩不清。
“……对不起。”
浅橘川咬紧牙，他望着姐姐为难的表情：“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你。”说完，便抬起脚准备走出去。
“橘川。”做姐姐的略微犹豫地喊住了弟弟。
“……什么。”
“妈妈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嗯？”
“我是指她准备再婚的事情。”做姐姐的继续喃声说下去，“爸爸现在不知去向，妈妈又和楼下邻居家的男人不清不白，昨天，又提出了那样的要求，说是要和对方再婚……我总觉得那样做不是很好，毕竟，妈妈不应该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开端·第一章：阡陌·樱花祭 Take me to your heart（6）
“我不会干涉，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浅橘川抬头看着天色，而接下来的那一句话便被窗外的上空滚过的隐隐躁动声所淹没，“……但是，我也不会同意她再婚的想法。”
走出姐姐的房间，将门带上，浅橘川在一片黑暗中伸手摸到了灯的开关，按下去，然后面露疲惫地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刚刚坐下，门铃的声音突然急迫的响了起来。满心困惑的浅橘川从椅子上面站起身，略微皱起眉，心想着“已经这么晚了，究竟会是谁”的走到门口。也忘记了事先透过门镜去看走道里的人，因为从来都没有养成过这样的习惯。而是径直地将防盗门打开，接着便看到了像尊雕塑一般全身绷得紧紧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女生。
女生的头压得很低，发丝从她的额前滑落下来遮住了视线，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隐约地看到她有着倔强的唇线以及白皙的几近透明的耳廓。
两个人沉默地面对着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
“……”良久的沉寂过后，是女生略微有些僵硬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我爸爸在这里吧。”
“什么？”浅橘川听不明白地皱起眉，“……你爸爸？”
“嗯。”
“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自己的爸爸不看好，跑到他的家门口来问什么呢。更何况，他根本就不认识她。说着，便不怎么耐烦地要将门关上。
女生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颊在走廊里的声控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她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生，毫不犹豫地问道：“你们家是一个月前搬过来的，对么？”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尊敬的“请问”两字，这样生硬的话语从女生的口中丢出来，在男生听来是多多少少有些刺耳的。
“……嗯。”浅橘川应声。她的确没有说错。
“还有，你们家是姓‘浅’的对不对？”
“……没错。”的确也是非常少见的姓氏。
“那么便是了。”女生睁圆了红肿的眼睛，似乎在拼命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只是声音仍旧是那样的执拗且坚定，“所以我说，请把我爸爸还给我。”
“嗯？”
“不，应该是说，请让你的妈妈把我的爸爸还给我们家。”女生说，“这么说的话，你应该能够明白了吧。”
低沉的雷声从走廊的窗外滚过去。玻璃隔断了声响，所以只能够听到极其微弱的一部分。
但不知是从哪里吹过来一阵风，将玻璃窗刮开，随之涌进走廊里的便是如同飞机坠落一般的巨大轰鸣声。
雷的声音。轰隆轰隆地从两个人的耳膜深处碾了过去，然后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五】
“我就知道你会考上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可不认为我在考前加时课上付出的辛苦会比你的少。”司琴野在不经意间皱起眉头。
戚弦却不在意男生的表情既而继续说下去：“诶诶，谁知道呢，我可是拼了老命的啃书啃了半年多才考上市重点高中的，不过我却从来都没见你怎么用功读书……嗯，我知道，这些我全部都知道，说到底来，你是你们班的班长嘛！又是全市的著名优秀三好生！令人好生羡慕啊！”
“你怎么搞的，完全不知道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语气……这根本没什么可让你生气的吧。”
“哼。”戚弦望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不满地眯着眼睛斜视走在自己身旁的男生，终于不甘心地长叹出一口气，“我当然不会生你的气，喂喂，我干吗要生你的气？只是刚刚去办公室里取通知书的时候，班主任望着我的那种鄙夷眼神令我非常不爽就是了，我不过是在抱怨而已——”。 。。 最好的txt下载网
开端·第一章：阡陌·樱花祭 Take me to your heart（7）
“……哦，是么。”
“难道她真的认为我是作弊才考上的？难道我在你们的眼里真的不具备考上那所高中的实力？真的吗？不是吧？”
“唔，原来你有这个自觉啊。”
“你……你分明是在挑衅！”气得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怎么，你是想打架吗？来呀来呀，有本事来和我单挑啊优等生！”
“算了吧。今天约你一起来回学校领取录取通知书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男生无力地叹出口气。
司琴野最近头疼的事确实不少，暑假的时间在一天一天的减少，后天便是市重点高中的开学日期。正因是市重点，所以会比其他的高中提早开学半个月。虽然学业对他来说没什么可担心的，可父母的期望过高着实令他感到了无法言语的压力。每天的说教都使他觉得烦闷不堪，却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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