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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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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死且不怕,。还怕你让百姓观刑?来吧,让他们看看,张爷爷大大方方的死给他们看!”张珪疯狂的叫嚣着,扭曲的心灵,甚至希望来观看行刑的人越多越好。
“不,不是观刑,而是讨论怎么处死你。”楚风面色平静如常,指着底下若干张桌子,若干手执笔墨纸砚的官吏,“水淹、火烧、刀砍、箭射,百姓们把处死你的主意告诉官吏,再像选扬州花魁一样,朝写了刑罚名目的筐子里扔铜钱,哪个筐中铜钱多,就按哪个办法行刑。如此这般,你可满意么?”
“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
张珪剧烈的扭曲弹动,仿佛一条案板上待宰的鱼,他这才发现,自己期待的惨烈刑罚,竟然成了淮扬百姓的一场游戏,自己不是什么止小儿夜啼的凶神恶煞,只是后世人的笑料而已!
张珪的思维,来自北方汉人军功世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人生哲学深入了他的骨髓,轻视生命、漠视百姓,是他的必然选择。
然而,现在就是曾在他屠刀下流血牺牲,曾苦苦哀求他刀下留情的无辜百姓们,这些仿佛如蝼蚁般卑微的人,却以儿戏般的方式决定着他的命运,巨大的反差,让张珪心智丧乱,羞愤欲绝。
“嗜血者,死于血,你杀害淮扬百姓,现在就由百姓来决定你的死法,不正是天公地道吗?”楚风静静的问道。
“大丈夫死则死耳,丧命于绝世英雄之手,张某死得其所;亡于草芥百姓,张某死不瞑目!”
楚风哈哈一笑,“承蒙你瞧得起,绝世英雄四个字,楚某却自觉有愧。楚某一人,并无三头六臂,葬送你三十万大军的,是送子弟参军的大汉公民,是工厂中制造军械的工人,是田间地头辛勤劳作提供军粮的农夫,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淮扬百姓!正义的审判,本就应该由他们决定!”
文天祥闻言暗暗点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大汉承天受命,得民心则得天命!蒙元之败,非败于皇帝英明神武,实败于华夏二字!
地面,“海选”如火如荼,由淮扬百姓决定如何处死荼毒此地的张珪,真个叫人大出一口恶气。
不过,就如后世的选秀活动一样,总有潜规则的黑幕,陈淑桢提出的方案成了海选冠军——用马蜂蛰死张珪,不多,只放二十只。
淮扬百姓饱经战乱之苦,失去亲人的痛苦撕心裂肺,处死张珪以平民愤是必然选择,然而过于直接、过于血腥的刑罚,无疑是给淮扬百姓打上了心灵烙印,不利于心理恢复。
张珪屠戮淮扬之惨烈,兵灾远胜后世的火山、地震、海啸,楚风深知灾难之后,灾民的心理重建十分重要,将张珪千刀万剐,固然解气,却把血淋淋的景象,在灾民心中强化,使他们无法走出阴影。
所以刑罚必须在可怕和可笑中取得平衡,既要让百姓解气,又要让他们喜笑颜开忘记痛苦。
马蜂蜇刺,陈淑桢提出的办法,既令受刑者痛不欲生,又可笑、解气。
张珪得知自己将会死于这种儿戏般可笑的刑罚之下,他彻底崩溃了,身子像麻花一样扭动,疯狂的叫嚣:“杀了我,有种现在就杀了我,楚贼你……”
楚风,这位双手从不沾血的统帅,却有着杀人盈野流血漂橹的美名,不过这一次,沾点蜜糖而已,可以例外。
他从怀中摸出了个小瓷瓶,拔下软木塞,慢慢向下倾倒,张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扭曲弹动躲避,却无可避免的沾上了蜂蜜。
然后,陈淑桢笑得像个顽皮的小女孩,她把厚布包裹的一小块蜂巢,狠狠的摔到张珪身上。
蜂巢四分五裂,二十来只马蜂,懵懵懂懂的飞了出来,闻到张珪身上的蜂蜜味道,登时发了狂,带着蜂毒的尾刺,狠狠的扎进“敌人”的皮肉中,蜂毒入体的剧烈疼痛,使得残酷屠杀淮扬百姓的恶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地面上观看的百姓们,无不欢呼雀跃,杀害至亲的大仇人被以这种可笑的方式处死,连小孩子都鼓掌欢笑,楚州城中,比过年还热闹。
整整三个时辰,张珪还没有毙命,被马蜂蜇刺的地方,红肿如馒头,呈半透明状,流着混黄的脓水,整个人水肿起来,仿佛胖了一圈。
蜂毒入体,疼痛远胜凌迟碎剐,然而一时还不得便死,随着心脏搏动,血液冲击着红肿之处,一跳一跳的又痛又痒,张珪的身体像黄鳝一样扭曲折转,试图缓解这种可怕的痛痒,然而五花大绑使他无法往伤处挠一指头,实在痛不欲生。
地面的百姓远在百丈之外,看不太清楚,热气球上观看行刑的文天祥则心下惨然,看了看献此妙计的陈淑桢,心头暗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我欺!
殊不知对失去了所有至亲的陈淑桢而言,楚风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张珪想杀害她的丈夫,怎么可能指望她的宽恕?
三日后,肿得像猪头的张珪终于一命呜呼,淮扬之战三十万元军的脑袋全被砍下来,在楚州城北、黄河南岸堆成了巍峨的京观,作为这支兽军的统帅,张珪的脑袋被放在了京观的顶部。
京观旁边,朝着北面汗八里的方向,竖起了巨大的圣谕碑:屠戮百姓,罪在不赦,莫谓无告,殷鉴切切!
京观固然可怕,却是屠杀百姓的兽军的下场,这给淮扬百姓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至少,今后谁再想拿百姓开刀,请先仔细掂量掂量,是否要断绝后路,把自己的脑袋作为京观的建筑材料?
张珪可鄙又可笑的死法,则由百姓口口相传,给辛劳的战后重建,开了一个带着欢乐气氛的好头。
大战之后,军队转入休整,补充兵力,将养伤员,分配弹药被服,修建临时营房……
同时,重建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大汉帝国的商人们蜂拥而至,精明的商人都知道,战后重建的合同既是响应帝国尽了公民义务,皇帝会给予减免税收、授予海外商贸特许牌照、分配国内盐业销售份额等等回报,又能抢先打入一个即将恢复活力的新兴市场,先入为主的占据市场份额。
粮食、水泥、食盐、布匹、干鱼肉、呢绒大衣、羽绒服、钢铁制品、玻璃陶瓷,各种各样的商品沿海路入长江,直抵扬州,然后再换上平底内河船,走京杭大运河,来到淮扬之地的城市、乡村,给战后重建带来了丰沛的物质基础。
掌握吕宋、日本各处金银矿,又将盛产香料的南洋握于掌中,控制着东西方交流的海上丝绸之路,大汉国库充盈无比,金银堆积如山,楚风大笔一挥:淮扬范围所有幸存百姓,在大汉公民身份登记时,除了帝国护照,还能领到五十元大汉金钞、十斤白米、五斤食盐和三斤腌鲸肉。
第一军中部分熟悉本地情况的淮扬籍伤病退役官兵,加上全国范围科举取士和各学院的毕业生,构成了大汉帝国统治淮扬的官员集团。
其中退伍老兵既熟悉本地情况,又对大汉忠心耿耿,学院派有着近代水平的科学思想和政法水平,科举录取的儒门官员,则充当了新政策和旧秩序之间的润滑剂,由这三部分人组成的各地方政府很快搭起了架子。
有钱、有枪、有人,何事不可为?无论战后重建、清理汉奸叛徒、惩治土匪恶霸、救济灾民,什么工作都能按着既定方针逐条落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汉帝国的下一步向何处去?河洛关陕、幽燕河北的百姓尚在蒙元铁蹄之下苦苦挣扎,同文同种,岂可坐视?
楚州府衙,陆军司令陆猛把陆军方面早已定好的作战计划摆出:“陆军沿京杭大运河北上,海军自渤海湾登陆泥沽,辽东军突破宁锦防线,三路合围,克大都如探囊取物!”
这个计划中,明显以陆路为主,海军是否登陆泥沽,实际上无足轻重,陆军四个军十六万兵力沿运河密集平推,辽东骑兵师加上乃颜诸部十余万铁骑叩关,南北两路二十六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夹击大都,便是颗金刚石,也给他夹得粉粉碎!
海军司令侯德禄则提出了另一个版本的北伐计划:“陆军主力沿运河北进,后勤压力的确很小,可在山东、河北地段,地形一马平川,有受到蒙元主力骑兵冲击的危险——忽必烈在上都路、应昌府、哈喇和林、六盘山、杭爱山诸大营,还有三十万蒙古精兵,若是他和海都达成和解,这些兵力都可以随时投入长城以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呵,蒙元可不是高丽、日本还有南洋那些小国,它是幅员三千万平方公里,统治着成千上万民族,人类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空前大帝国,忽必烈只不过是因为蒙古帝国的内讧而在兵力上捉襟见肘,若是形势稍有变化,他拼拼凑凑,轻轻松松就能再组织起百万大军!
“为今之计,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趋大都,捣毁蒙古帝国的中枢,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战斗!”侯德禄指着地图,“北面辽东诸部、南面陆军沿运河北上,这两条不变,却改为明修栈道佯攻之计,待蒙元入彀,咱们以海船运两个军的主力部队自泥沽登陆,暗度陈仓奇袭大都,活捉忽必烈!”
和陆猛的正面强攻,堂堂之阵、正正之师相反,侯德禄的战术更加奇诡,将汉军的海权优势运用起来,一击奏效的可能性更大。
就连陆猛也点点头道:“侯司令的办法更好,就算陆军奇袭大都不得胜,背靠渤海湾,得到海军从炮火到补给的支撑,也能长期力战,和蒙元耗下去。”
汉军陆海军内部各部队存在着竞争,良性竞争能互相促进互相提高,还得到了楚风的默许,甚至暗中推动;但陆海军之间,则逐渐抛弃了兵种间隙,精诚合作密切配合,没有丝毫争强好胜的行为。
很简单,海军靠陆军保护港口和陆上基地,没有陆军,海军只是漂泊海上的浮萍;陆军则靠海军运输,没有海军,常年在沿海地区、南洋诸岛和高丽日本等地作战的陆军,难道跳海里游过去?
大汉崛起于海上,殖民帝国从南洋起家,南洋海洋广袤、岛屿星罗棋布,又有中南半岛的地理特征,决定了大汉帝国最初的军事思想,陆海军的团结,就是从南洋的海洋和岛屿上磨炼出来的。
有时候,看到陆海军之间的亲密关系,楚风不由得有些好笑:后世那个东瀛岛国,也是无陆军则无法征服大陆,无海军则陆军无法出岛跨海,然而他们的陆海军之间却势同水火,真正奇哉怪也!
或许,那个畸形的民族,天性如此吧!
“楚呆子,你又发呆了!”陈淑桢轻声耳语,推了推楚风。
“哦,北伐是吧?从泥沽登陆,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我们能确定抓住忽必烈吗?”楚风指着地图上大都一带,蒙元沿大都向北,古北口、上都路、应昌府、哈喇和林,一线皆驻扎重兵,既是威慑辽东漠北诸部的战略机动力量,又是忽必烈给自己和后世子孙留好的退路。
直趋大都,并不是好主意,楚风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七百年的历史经验,他知道蒙元和后世满清末年腐朽没落的情况完全不同,实际上,七十年后朱元璋麾下常遇春徐达,元顺帝还能跨上战马北逃漠北,在漠北建立汗廷,史称北元,蒙古大汗和大明王朝继续对峙了数百年,后来的瓦剌、鞑靼,便是这般由来,其中瓦剌太师也先,还趁宦官王振专权军心弭乱的机会,在土木堡抓住了明英宗。
汉军的将帅,论指挥艺术不一定比得上徐达、常遇春,而忽必烈铁定胜过元顺帝妥欢帖木儿,他逃往长城以北的应昌府,大汉又能拿他如何?
“北伐,不如西征,以一记左勾拳,完成对大都方面的战略包围。”楚风指着北宋故都,中原开封,缓缓吟道:“州桥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驾回。忍泪失声询使者,几时真有六军来?”
485章 蒙古帝国的反击
大元朝的心脏是面朝华北平原、背靠燕山山脉的大都城,然而蒙古帝国可不止汗八里这一个首都,成吉思汗崛起的不儿罕山、斡难河畔,有旧都哈喇和林,漠南草原上还有上都城,每年夏季帝国的皇室和中枢机构,就会从炎热的大都迁往上都,在那里待上半年。
北元沿着古北口、上都路、应昌府、哈喇和林一线,皆屯驻大军,即使汉军能成功攻陷大都,忽必烈大可沿着这条线且战且退,但目前的汉军绝无可能深入漠北三千里之外的哈喇和林……显然,攻占大都对蒙古帝国的打击并没有想象中大。
于华夏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燕京要到后世的明清时代才成为中原王朝的都城,楚风身处的宋末,华夏正统王朝的都城要么是关中平原的长安,要么是河洛之间的洛阳、开封,要么是东晋、南宋南渡偏安的金陵、临安,收复燕云还不如光复开封更能凝聚军心民气——后者,是北宋的正统都城,宋高宗南渡偏安之后,临安也只称为陪都“行在”,法定首都仍然是开封。
南宋偏安百余年,开封这座故都早已被昏庸的君臣弃之如敝履,但在文天祥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心目中,它仍然是逝去帝国的中心,承载着光荣和耻辱的故宋首都。
“开、开封?陛下要收复开封?”文天祥颤声问道,所有人都能注意到,这位故宋丞相的身子,正在微微发抖。
汴京沦陷,臣子恨、靖康耻,故。宋南渡百年,多少慷慨悲歌之士,眼见“汴水夜吹羌管笛,鸾舆步老辽阳幄”,恨不得“长剑倚天氛雾外,宝光挂日烟尘侧”,无奈君昏臣奸、苟且偏安,忠臣义士只落得个“对山河耿耿,泪沾襟血”……
如今大汉的兵锋即将指向河洛。中原,光复开封,一洗华夏文明的奇耻大辱,完成故宋百余年间无数热血男儿的夙愿,怎不叫人心情激荡难以成言?
文老,您不要用那么激动的眼。神看着我,我会骄傲滴~~楚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陈淑桢倒是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大汉帝国崛起海上,借水运之便利,航船、商路通行东南沿海和长江流域、京杭大运河流域,凭山势之险,又据有四川天府,然而传统上的中原地区,我们的力量还比较虚弱,形成东翼强、西翼次强而中部虚浮的态势,若此时就想直捣黄龙进兵大都,一旦形势有变,难免中部空虚为敌所乘,倒不如先收复河洛关陕,夯实基础,徐图进兵。”
“当然,”陈淑桢看了看楚风,又道:“大汉帝国立鼎建极。不久,虽然故宋末帝退位,中原地区和北方儒门保守势力,仍然对王朝正朔存在争议——毕竟晋灭吴、隋灭陈、宋灭南唐,都是自中原统一南方,咱们大汉崛起之处,却是海东瀛州,连吴、陈、南唐这些占据江南的都不如。若能攻占故宋首都开封,则大汉承天受命、华夏正朔的大义,就再无争议了!”
“腹黑女啊腹黑女,你随便捧捧我,什么刘寄奴啊岳。武穆啊不就行了,说得这么坦白……”楚风心里暗自嘀咕,郁闷的挠着脑袋。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大笑,文天祥点点头:以大宋。朝两位开国君王对南唐、后蜀亡国之君的苛刻作对比,陛下对故宋君臣,真可谓推心置腹,淑桢侄女这些话也只有楚风才能容得下,要放过去,至少也是个揣摩圣意、妄言乱国的罪过呢!
君视臣为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
君臣定下了西。征的方略,待淮扬春耕结束,部队也完成了休整,淮扬之战损失最大的第一军留守楚州黄河南岸,编练新兵大规模整训,金刚、断刃、毒蛇三军溯黄河而上,叩徐州、归德府,直趋开封!
战事异常的顺利。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中原地区地形平坦交通方便,但汉军仍然不选择陆运。因为陆路人畜驮运,粮食消耗极大,当年秦军北击匈奴,山东官府征调粮食运往前线,前线士兵每吃上一斗粮食,民夫和牲畜就得在运输途中消耗一百九十二斗!
陆运三千里,粮食消耗九成以上,海运万里之外,消耗不足一成,内河运输消耗略高,也不到三成,实在比陆运便宜多了。就算湍急、多险滩的黄河,不像长江那样好行大船,但江南的粮食、军需,用平底船经大运河运进黄河,再由骡马拉纤,仍然比陆路运输便利许多。
不过,中原地区发达的陆路交通,对汉军而言也绝非毫无意义,且不说十二斤重炮、双马挽炮车、四轮辎重车这些重装备,就是骑兵的战马,也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上跑得四蹄儿撒欢,想当年在闽广山区作战的憋屈,再看看现在的潇洒,骑兵炮兵们都笑得心花儿开,就算步兵,走平路总比走山路轻松多了嘛!
汉军三个军十多万火器部队攻势如潮,借助十二斤重炮劈山裂石的恐怖威力,中原地区城市看似巍峨的夯土城墙,在炮火中轰然倒塌,一座座城市上空降下了大元朝的羊毛大纛,升起了大汉帝国的金底苍龙旗。
乌仁图娅传檄辽东,辽西走廊汉蒙联军日夜叩关,中亚海都汗卷土重来,杭爱山、哈喇和林岌岌可危,漠北势都儿、哈丹余部蠢蠢欲动,北元屯驻六盘山、哈喇和林、应昌府、上都路各大营的机动兵力,被辽东漠北岭西诸部反王死死拖住动不得分毫,就连京畿重地都防务空虚,更别提驰援中原地区了。
大汉帝国的三个军,就像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在中原腹心打了个天翻地覆……
然而,幅员三千万平方公里,统治着成千上万个民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蒙古帝国,真的束手无策了吗?
汗八里皇宫光天殿前,象征着蒙古大汗赫赫威权、成吉思汗曾经亲手握持以指挥千军万马,并见证了西夏、花拉子模等烜赫一时的帝国走向灭亡的苏录定战旗,在令人昏昏欲睡的春日下垂头丧气的,偶尔于春风吹拂中奄奄一息的抖动那么两下。
是的,它已不如过去那么威风了,曾几何时,三路百万大军南下灭宋,气吞万里如虎,蒙古帝国强悍无匹的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天下。可现在呢?南方的汉人不但收复了大元崛起时南宋的全部疆域,还向着开封进兵。
开封,可是大元朝从金国手里抢来的呵!
“他们已经收复了故宋的全部土地,还不满足吗?贪得无厌,贪得无厌!”光天殿中,忽必烈大发雷霆,一直以来,都是大元天兵征伐不臣,虽然从唆都、张弘范开始就一败再败,然而进守之势没有变化,主动权牢牢的握在他掌中,现在,形势发生了逆转,大汉竟然主动进攻,此其一,大元竟没有机动兵力投入战场,此其二,大汉进攻的地方,本不属于宋而属于金,此其三。
所以,苍天之主忽必烈觉得很委屈,我没打你就算菩萨保佑了,你们汉人竟然敢来打我?这不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留老”,忽必烈本像以前那样叫“老先儿”,想了想,又改口道:“留丞相,你是从南边过来的,你来说说,他们打开封是个什么意思?”
故宋君臣南渡之后偏安苟且,决不轻启战端,以至于大汉进兵中原,都让忽必烈无法理解了。
留老先儿变成了留丞相,老态龙钟的留梦炎却只是苦笑连连,由于大汉的胜利,连带自己这些汉臣在北元朝廷都得到了以前求之不得的尊重,这究竟是喜剧,还是悲剧?
他想了片刻,回奏道:“开封固然是我大元天兵从金朝手中打下来的,然而百余年前,靖康之变,开封又是金兵从故宋手中抢下的,因此南汉反贼要打那里,也有他的道理——楚贼篡夺宋室皇位,难掩天下人攸攸之口,若能打下故宋都城开封,则一洗前朝靖康之耻,此是他收服天下人心的诡计。”
忽必烈沉吟道:“是这样啊……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收复开封?还是要尽复北宋的疆域?”
右丞相“月儿鲁那颜”玉昔帖木儿闻言大惊,抬头暗暗观察大汗的脸色,这些天国事糜烂,大汗急得焦头烂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怎么妙啊……他赶紧对留梦炎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如今汉臣失去了南方统兵大将,如范文虎、吕师夔的支持,北方汉人军功世侯中,河北张家、巩昌汪家因为战败彻底垮台,董文炳董家、史氏两万户史家也趋于没落,封龙山学派早已倒向大汉帝国,紫金山学派的郭守敬、王恂也弃元归汉,眼看着朝中就要树倒猢狲散,留梦炎为首的汉臣赶紧重新找靠山。
正好,新坐上右丞相宝座的玉昔帖木儿因为诱杀阿合马,早已和色目臣子闹翻,他充当大汗的杀手,诛杀太师伊彻查拉、中书右丞托克托、参知政事呼图帖木儿等蒙古拥立勋贵,又和老派蒙古大臣势同水火,俨然大汗座下第一孤臣。
这孤臣嘛,虽然得大汗宠信,却不那么舒服,留梦炎卖身投靠,两人登时郎情妾意打得火热,现在早已是穿一条裤子了。
不待玉昔帖木儿提醒,老奸巨猾的留梦炎闻言早已吃了一惊,瞧忽必烈的意思,似乎是要和大汉帝国讲和?
玉昔帖木儿和留梦炎没有猜错,焦头烂额的忽必烈,确实有心和大汉帝国讲和了,对于一位帝王来说,维持他的皇帝宝座比什么都重要,在忽必烈看来,和大汉帝国的矛盾不过是领土之争,而漠北诸王才是皇位之争,相形之下,他宁愿和大汉帝国讲和,也要坚持对抗海都。
无论临安还是开封,全是蒙古帝国从金朝、宋朝手中抢来的地盘,反正这些地方早已洗劫一空,捞不到太多的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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