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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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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你真的成功劫掠了汉地?”汉使吴定南上前,微笑着问道,问题却向炮弹一样威力巨大,一个接一个:“你是怎么在风雪天通过了汉军的重重封锁?你和你的伙伴们,又是如何逃脱了配备大食千里驹的汉军骑兵的追袭?你们装备的弓箭,皮甲,又是如何战胜身穿精钢盔甲,携带制式步枪的汉军?”
乞里古台脸红红的站着,一句也不能回答。
“说呀,告诉他,你是多么的勇猛!”何不勒兀格期待的看着外甥,给他打气。
乞里古台终于鼓足了勇气,摇了摇头,告诉舅舅实情:“不,亲爱的舅舅,抢掠并不能带来财富,这些都是劳动的报酬!而自始至终,都是你们的误会而已!”
原来,乞里古台带着兄弟们南下,其实只是去碰碰运气而已,就在数十里外的山区,就遇上了修复秦直道的汉军和民夫,面对密密层层的汉军,他做出了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放下武器投降。
谁知,问明并非蒙古帝国的军队而是普通牧民,汉军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参加筑路——报酬还很丰厚。
于是这群蒙古青年就加入了筑路大军,而乞里古台的鸭绒服、战刀、鲸鱼皮靴和美酒粮食,全都是劳动所得的报酬!
静静地听完这一切,整个塔塔尔部鸦雀无声,旧有的观念在人们心底迅速的崩塌:想去汉地劫掠一番的忽必烈,以及漠北诸王、巴邻部、弘吉剌部的族人们,遭到了迎头痛击,承受了惨重的损失,家家有亲人死去的痛苦;倒是阴错阳差跑去做工,依靠劳动所得,乞里古台和伙伴们的收获远比劫掠丰厚,而且毫发无伤!
劫掠,遭到无情打击,劳动,赢得丰厚收入,这个想法,已经如闪电般划破天极,出现在塔塔尔人,出现在月息部,出现在整个草原的上空,并且将会改变许多、许多……
“我想问问,蔑里真族长,在对抗与合作之间,您做出选择了吗?”汉使吴定南好整以暇的询问着塔塔尔族长。
蔑里真的大手和汉使握到了一块,“那还用问吗?”
三日后,雪住初晴,春日终于出现在漠南草原的上空,顺着秦直道北上,楚风的金底苍龙旗,也就遥遥在望包克图了。
冰雪,正在消融!(!)
584章 邦有道
大地春回、冰消雪化。一岁一枯荣的离离原上草,顽强的生命力于冰雪下渡过了严寒的冬季,当融融春日普照塞北草原的时候,嫩草冲破土层的阻碍,新绿破土而出。
包克图以南,历经千年沧桑之后刚刚焕发新生的秦直道上,大汉帝国的金底苍龙旗在晨风中猎猎飞扬,无数身穿黑色制服的汉军士兵,组成一眼望不到头尾的长龙,鲸皮靴有力的踢踏着,嘹亮的军歌直入云霄。
沿着秦直道从关中渭河平原一路北上,走过陕北山区,便来到了草原南缘,一望无际的草原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天空也从山区的狭隘,变得广阔无垠。
带着大汉皇帝金龙纹饰的马车停下了,雪瑶掀开车帘,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她就惊讶的张开了小嘴,露出编贝似的银牙,良久才惊叹道:“多么美丽的草原。明净的天空!这、这就是蒙古草原,乌仁图娅的故乡?”
若在平日里,雪瑶云鬓微乱、峨嵋淡扫的万种风情,必定会让随驾护卫小伙子们一阵目眩神迷,可现在没有人注意她,因为官兵们全都愣怔的看着山下广袤无垠的草原,一时间鸦雀无声。
草原腹地,梦寐以求的草原腹地呵!这里可不是辽东,不是东蒙古,而是中蒙古腹地,蒙古帝国崛起的核心,再往北,就是蒙古圣城哈喇和林,圣山不儿罕山,圣河斡难河的所在地!
当先开路的第一军部队已经到了山下,踏足于草原的泥土上,数万士兵、尤其是来自畲汉义军的老兵们惊讶的发现,他们那位以铁人著称,于蒙元南侵国势方张、华夏陆沉在即时毅然起兵抗元,投入胜利希望极端渺茫的反抗事业,即便最艰难困苦时也没有皱一皱眉头的陈吊眼军长,郑重的抓起一把混合着嫩草的泥土,紧紧攥在手中,早已热泪滚滚而下。
“叔祖文龙公,先叔瓒公,兴化的阖城百姓……你们在天有灵,看看呵。我们起于闽广,终于光复华夏,将鞑子逐到塞外,今天,我们踏足草原腹地,请各位拭目以待,直捣哈喇和林、封不儿罕山、痛饮斡难河时,晚辈再设酒祭拜诸位英灵!”
第三军的张世杰、苏刘义翁婿,还带兵在半山腰上,两位将军也下了战马,苏刘义正想说什么,张世杰挥了挥手制止了他,然后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布袋。
这个袋子,张世杰已经带着很久了,即便是作为他女婿的苏刘义,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现在谜底看来就要揭晓了。
布袋中,取出一个黑纱包裹的物事,张世杰一层层将黑纱揭开,却原来是块蓝底金字的牌位——宋太子少保左丞相李忠贞公庭芝之位!
将老友的牌位恭恭敬敬的放置在桌案上,张世杰先大哭三声。又大笑三声:“老友呵老友,你死守扬州、尽忠殉节之时,可曾想到十年后我们便能廓清寰宇,更踏足草原腹地,直捣黄龙?可惜,可惜了故友的栋梁之材!”
想到当年李庭芝死守淮扬,谢太后和宋恭帝赵显还写诏书令他投降北元,张世杰心头就难受得厉害,看着金底苍龙旗下的御驾所在处感慨万千:若是故宋朝廷有大汉皇帝的十分之一,只怕老友也不会死节于扬州城下;若是及得上汉皇的一半,多半现在老友就和自己联袂跃马草原腹地了吧?
血战淮扬连的姜良材,攻坚英雄连的李世贵,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汉军士兵,或泣不成声,或心潮澎湃,卫、霍北击匈奴三千里,李靖、徐世绩斩突厥单于,同样的辉煌,也即将重现,而他们就是这必将载入史册的伟大时刻的亲历者。
闽广的浴血,淮扬的鏖战,严冬的霜雪,夏日的暴晒,迎着箭雨的冲锋,直面铁骑弯刀的搏杀,在这一刻都被赋予了鲜活的意义,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将在大汉皇帝的带领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而他们的双脚,必将踏足于不儿罕山之上!
是的,毫无疑问,大汉帝国只有锐意进取的皇帝,绝无令百战浴血变成功亏一篑的十二道金牌!
当然,金底苍龙旗下除了铁血大军,还有许多怀着其他心思的人,譬如跟随在大军身后的若干商旅,满载着江南稻米、四川蜀锦、闽广机织棉布、开封饴糖、江西茶叶的马车,在秦直道上隆隆而行,各支车队打着“郑”、“祝”、“陈”等等旗号,而经营规模较小的承包商,什么波斯人依波达,犹太人亚伯拉罕,开封的蓝帽回回,都杂处其间,希望能在即将展开的大规模贸易中分一杯羹。
不少青衫长袍头戴纶巾的读书人也在这个队伍中,有些脸皮厚的,或者认得商队中人的,就坐到了马车上,而脸皮薄的,或者端着读书人架子的,就只好靠两条腿步行。汉军能做到的步行行军速度,对他们可是个不小的考验。
谁叫大汉皇帝规定必须步行前往,不许自带车马呢?
原来楚风废羁縻制度,改土归流,以汉法治草原,实行一劳永逸的归化政策,于是对草原的治理,在军事和经济之外,庶政也是必须的,那么基层官员就必须从新式学校的毕业生和广大读书人中选拔。
我们这个民族从来不缺想做官的人,只要开科取士。应考的就如过江之鲫,楚风很容易就选到了他想要的人,只不过他规定这些到草原上建功立业的基层官吏,必须靠自己走过去——草原环境可不是风一吹就倒的那种文弱书生能适应的,这也算是个体能考核吧。
士子群中,瞧着商旅舒舒服服的坐着马车,就有人嘀嘀咕咕:“见利忘义的商人,可以坐在马车上,咱们堂堂儒门士子,还要靠自己两条腿走路,陛下实在有点……”
“这些商人何尝不是我大汉皇帝治下的义民,他们的行为何尝不是替我大汉皇帝分忧?你是怎么理解义利统一论的?”
什么人这么大口气?只见一位白面黑须,仪容颇佳的清瘦老者坐于马上。
这些士子已是预备官员,马上就要任用的,也就有了几分官气,不服的道:“什么呀,这些商人不过是图钱财罢了,言利也就罢了,何必言义?”
有位叫做沈明经的士子,正想也说几句反驳这老者,却感觉有人在背后扯了扯,回头一看,新结识的江南士子陆敬亭急慌慌的打着眼色,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让他不要出头。
清瘦老者呵呵一笑,“按各位义利对立的理论,那么汉军士兵投军是为了军饷,不可言义,沿途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是为了保他一方平安,不可言义,各位晋身官场,是为了升官、领薪俸,不可言义,就连大汉皇帝——”
老者向远处金底苍龙旗下的御驾拱了拱手,“也是为了江山永固,为了皇图开疆。才光复华夏、廓清寰宇,自然也不可言义……那么各位倒是说说,天底下还有义之一字么?利之不存,义将焉附?”
连大汉皇帝都被他当作论证举了出来,这些刚刚有一只脚步入官场,还希图着圣眷优隆的士子,可不敢再反驳了,只好唯唯称是。
“大汉皇帝的新儒学著作,一部五经新编,一部四书新解,你们还得用心研读,尤其是义利统一论,为牧民官者最是要紧,必须读到深入浅出!”老者如书院山长教训末学后辈似的,谆谆教诲了一番,这才打马远去。
这老儿好生厉害!
待他走远,众士子才议论纷纷,毕竟是读书人,就学问上最要紧的,这老者虽然把他们训了一顿,论证中却是无懈可击,道理也讲得分外明白,态度严厉了点,也不过和他们在书院中的师长差不多,瞧他那学问、风度,只怕是当世大儒呢!
众人都感觉奇怪,猜度着老者的身份,无奈这次选派到蒙古草原上任职的士子,多是出身中原、燕云等北中国地区的,对崛起南方的大汉朝廷官员认得不多。
沈明经悄悄问来自江南的陆敬亭:“陆兄请了,敢问方才那位,是朝中哪位名臣宿儒?”
陆敬亭附到朋友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文天祥!”
“难怪不得,原来是文天祥!”沈明经啪的一拍大腿,想到刚才自己还准备和这当世儒门第一人争执一番,不由得羞红了脸。
啊,竟然是文天祥!
众士子这下全都知道了,人人都道:“且罢了,义利统一论真还要仔细研读,否则这地方官是坐不稳当的咧。”
沈明经看着文天祥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潮澎湃,大声道:“咱们将来一定要学文先生,把忠孝节义、清廉正直记在心头,将这漠北草原治理成皇道乐土,如中原汉地一般;万万不可做留梦炎、叶李,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是啊是啊,士子们都齐声道好,沈明经忽然觉得刚才自己那句话很有些味道,仔细咀嚼着。
啊呀!文天祥正直忠诚,于大汉朝廷任职部堂之尊,天下万民敬仰;留梦炎无耻败类,身死大都为天下笑,叶李为虎作伥,被俘后正在矿洞里挖煤做苦工——这岂不是正应了义利统一论嘛!守义的得利,忘义的倒霉。
当然,沈明经还没有文天祥那么深切的认识,事实上,只有在大汉帝国的制度下,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义利统一。
马背上的文天祥,看着商人们尽心竭力的为财富而奋斗,不由微笑着捋了捋颔下胡须,轻声道:“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大汉有道,守义则富,善之善也!”
马车中的楚风,充耳不闻外界的如雷欢呼,自顾着将地图展开,慢慢查阅。
陈淑桢面容红如朝霞,浑圆有力的双腿并拢,衣衫底下显出动人心魄的优美弧形,正对着明亮的水银玻璃镜子,仔细清理着昨夜疯狂留下的痕迹。
看着粉颈上触目惊心的吻痕,陈淑桢恨恨的暗道:“哼哼,雪瑶小妖精好狡猾啊,昨夜抢着撩拨楚兄,没一会儿却推我顶缸,真正狡猾!”
不过,谁说这位娇艳的女帅,此时心底没有如蜜糖般幸福的感觉呢?
“楚呆子,真不愧这呆子的叫法,让我怎么见人呢?”陈淑桢看着镜中雪白粉嫩的颈上那深紫色的吻痕,就郁闷到了无语,心道应该准备一件高领的战袍了。
楚风翻阅着文件,查看着地图,良久才问道:“塔塔尔人已经臣服了,他们将得到繁荣;然而弘吉剌、巴邻部等几个大部族,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我的女元帅呵,你有什么想法?”
呃~早上晨起,没有甜言蜜语,开口就是军国重事,唉,身在帝王家,这也是风光之下的代价吧!
陈淑桢却并没有什么失望,宽大的马车厢中,她走到楚风身边,娇躯毫不避忌的靠在他的肩头,秀眉微蹙着查看地图。
“照我说,汉军应该稳扎稳打,借助倒向我大汉的月息、塔塔尔以及其他小部族的支撑,逐步向草原腹地推进,用军事手段给他们致命打击!”
陈淑桢说完,习惯了按了按腰间宝剑的位置,却按了个空,楚风呵呵笑着将宝剑从堆在旁边的锦绣棉被和一团皱巴巴的战袍中取出,又是让可怜的女帅一阵面红耳赤:夫君昨夜要玩什么“制服诱惑”,居然让她身穿战袍……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跳得特别厉害。
“我倒认为,秩序的建立,比军事胜利更重要,”楚风摸了摸鼻子,沉思半晌:“我们是给草原带来文明之光,将这里彻底纳入华夏的怀抱,嗯嗯~~当然,军事手段嘛,也是很有必要的。”
大汉皇帝给草原带来的,决不是血腥的杀戮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而是华夏的秩序,文明的辉煌。
“我决定了,就这么办!”楚风双目中光彩熠熠。(!)
585章 草原新秩序
冰消雪化、大地春回之际。大汉皇帝天可汗楚风率文武臣僚、十万大军,沿秦直道北上草原腹地,来到了中蒙古的包克图。
此次北来,大汉帝国精锐尽出,长于奔袭的张世杰第三军,能攻善守的金刚军,侵略如火的第一军,全都在战斗序列中,随驾的文武官员也是差不多半个朝廷,譬如陆秀夫坐镇临安报馆掌握舆论,文天祥、陈宜中就随驾前来建设地方政权,保安司法华留守汉地,情报司李鹤轩就带着他的影子部队秘密北上……
楚风务求毕全功于一役,将草原纳入囊中!
牧区位于秦直道北方终点附近的塔塔尔人,怀着畏惧和期待交织的心情,迎接了楚风的到来。
畏惧,是弱者面对强者的本能,草原上千百年来只有一种秩序,那就叫做弱肉强食,无论匈奴、柔然、突厥抑或蒙古,这一规则从来没有改变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们只会崇拜胜利者的辉煌,绝不会同情失败者的凄凉,塔塔尔人从汉军整齐划一的步伐、锃光瓦亮的盔甲和如林的枪炮中看出了自身的弱小,人人心头未免存着个疑问:强盛的大汉,会以什么方式来对待草原上新归化的部族?
八十年前,成吉思汗铁木真便是凭借强横霸道的手段,以血和火为代价,屠戮一切反对者,将乞颜部、塔塔尔、弘吉剌、克烈部、乃蛮部等等等等互相征战不休,有如一盘散沙的草原部族捏合成为一个整体,天可汗会不会延续这样的政策,用步枪和大炮带来血火征伐?
期待,则是来自于通商的渴望,长期以来,蒙古本部连铁锅都无法生产,全靠更早接触华夏文明并从中学会冶铁技术的党项人、契丹人打造箭矢、弯刀、铁锅和马蹄铁,至于纺织、日用化工、皮革加工、制瓷技术,就更不要提了。
同时,草原气候难以种植粮食,单靠畜牧业支撑的草原经济,在白灾下不堪一击,所有人都盼望着像辽东,像东蒙古的月息部那样,用羊毛和活牲畜交换到救命的粮食。
所以,当楚风偕两位皇后,端坐于高高的辇车之上。由数万全副武装的汉军士兵护卫着出现在塔塔尔部宿营地之南,他就能从欢呼声中听出几分犹疑,从祈盼的眼神中瞧出几分迷惘。
当然这并不防碍随驾的关汉卿在他的笔记本上热情洋溢的记录:吾皇威震四夷、泽被万方,漠北之牧人闻吾皇来也,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包克图之野,万民齐呼“天可汗万岁”,声闻于天。
楚风可没有他这么乐观,频频微笑挥手致意的同时,他也听着身边的两位大美女窃窃私语,陈淑桢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前来欢迎的人群,显然这里的人对大汉皇帝没有太多的热情,远远不是燕云、河洛那种发自内心的狂欢,雪瑶则有些不满的嘟起小嘴:“哼,乌仁图娅老说夫君在辽东诸部威望如日中天,成天卖宝似的吹个不停,我看这草原上的部族,可没有她吹的那么好!”
尽管嘴上时常说楚风是个呆子,但雪瑶无疑是把这呆子看得极重的,哪怕欢迎的气氛不如想像中热切,她就觉得落了自个儿夫君的面子,好像楚风受了亏待似的。
瞧着她那气愤愤的小模样。怪可爱的,楚风就是一乐。
陈淑桢则撇了撇嘴,“雪瑶妹子,在中原汉地,楚兄是挽华夏于陆沉的大英雄大豪杰,自然万民景仰;咱们北出朔漠,却是要征服这片蛮荒之地,怎么奢望这些番民如中原汉民那样欢迎呢?”
“不不不,”楚风连连摇头,“在被蒙元铁骑践踏的中原汉地,我们是解放者;在这文明之光长久未曾照耀的漠北草原,我们不但是解放者,还将是建设者——将草原上生活的人们,从旧秩序中解放出来,然后再建设我们的新秩序!”
塔塔尔部的族长蔑里真,率领众位长老远远的迎了出来,在大汉皇帝御辇前还有三十多丈,这个草原汉子就托的一下跳下了马,双膝跪倒,顶礼膜拜道:“蔑里真率塔塔尔部五万部民,恭迎长生天下惟一至尊,黄金家族的掘墓人,伟大而不可战胜的天可汗!”
谁教他的这番说辞,倒是有点意思!楚风笑了笑。
其他的官员听了也罢,就马可。波罗心生警觉,带着敌意打量这看似粗豪的蒙古汉子,威尼斯商人本能的感觉到,在阿谀奉承这项很有前途的事业上,出现了强有力的竞争者。
蔑里真心甘情愿的跪下了。为了部族的生存,向强者俯首屈膝,这本是草原上司空见惯的事情,结局如何还得看对方的心意呢,要换了过去的铁木真,凡是和他作对的部族,高过车轮的男子统统杀光,妇女全都掳走yin虐,塔塔尔人虽然没有直接和大汉作对,毕竟兀鲁斯制度下,也派了少许控弦之士去参加汉元之战的咧。
蔑里真跪下了,其他的长老们也跟着跪下了,亲元的长老氏耳塔那无奈之下,也只好跪在地上,刚刚冰雪消融,沉浸着冰水的泥土一跪就是个小泥坑,浸得他十分难受,他恨恨的看着族长蔑里真的背影,恨不得将他捅个对穿,可形势比人强,也毫无办法。
“圣天子在位,便有四夷臣服、八方来朝……”陈宜中不失时机的给拟任官员的士子们上起了课,与主要负责舆论的文天祥不同。他着手建设地方行政系统,在开封亲自选拔赶考士子,一路上也熟了。
“是啊是啊,”沈明经等士子纷纷附和道:“想故宋年间,宋官家给金人做儿皇帝,称侄称孙的,把我炎黄先祖的脸都丢尽了,现而今北廷番王向我大汉皇帝屈膝叩拜,真正天地翻覆,重回昔年汉唐胜景了。”
这番话自认为说的非常漂亮,只怕还要在国丈兼当朝部堂陈宜中心目中留下个好印象。沈明经正在得意处,就又感觉身后有人扯了扯衣襟。
陆敬亭用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道:“明经兄孟浪了,须知陈大人故宋年间也是当朝右丞相……”
糟糕!沈明经顿时失悔了,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骂故宋皇帝无能,不就是连带骂当时的大臣们无能吗?这可好,陈宜中就是故宋朝的一任右丞相,岂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了?
恨不得往自己脸上狠狠抽一耳光,沈明经深知这广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揣摩上意,上面要亲民你就得亲民,上面要奖励农工商你就得开荒、通商、建工厂,上面要整军经武你就要赶紧的征购粮食、宣传招兵,说到底,故宋皇帝喜欢文章词句之士,你就得子曰诗云,如今大汉皇帝喜欢这些调调,你就得往这上面靠,归根结底还是揣摩上意四个字而已。
得罪了陈宜中,这做官还有奔头吗?沈明经顿时好似分开八片顶阳骨,浇下一瓢雪水来,经世致用、治国安邦的雄心,立马消磨了三分。
却不料陈宜中脸上竟露出了几分会心的微笑,看这这年轻士子的眼神里尽是勉励之色,义正词严的道:“天命无常,历数有归。宋室暗弱失天下,大汉有道而得天下,理所当然,诸君当以故宋为前车之鉴,牧民定邦非同小可,须得夙夜警惕……”
原来,陈宜中本是宋官,宋室灭亡之际固然不肯降元,但也不肯像陆秀夫、张世杰那样殉节自尽,所以见大事不好,提前跑到了占城,耳后又做了大汉帝国的南洋总督,他就怕被指摘是反复无常的“贰臣”。
沈明经说宋无道。汉有德,这话正应了他的胃口,既然天命在汉,从故宋丞相变成大汉总督,那就理所当然了嘛!
也就陈宜中这个实用主义者会有这样的反应,要是陆秀夫或者文天祥,最多闷声不答话,绝不会指摘故主的不是。
陈宜中一走,士子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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