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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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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开除乃至判刑的危险,而查处则能得到两倍的奖励,没人是傻子。
而且一旦得到举报,原来负责这户的征管员立刻停职,由其他征管员负责查处,更加杜绝了作弊的可能。人都是自私的,谁会为了同事而犯法,还要丢掉应交税款两倍的奖励?
所以琉球人自觉纳税的积极性很高,填报税单的时候,更是精打细算,唯恐被征管员们发现漏洞,罚上一大笔钱那就折财了。
当然征管员要想多征税揣进自己腰包,同样不可能。每个商户缴税后都得到了税票,这个税票一式两份,除了商户手上的,另一份交财税科存底,任何人都有权随时查阅自己缴税的底单,若是底单和税票不相符,好,你发财了,财税科立刻十倍退赔差额,并向征管员追缴赃款、十倍罚款、乃至开除、坐牢。
楚风设计的琉球政权制度,每项都和征税类似,处处以利益相制衡,并辅以双向监督,征管员监督纳税商户不偷漏税,商户监督征管员不贪污,每一项监督都有巨大的利益驱动,举报的收益远远大于犯罪所得,使各种**行为没有生存空间。
财税科院子外的队伍排了几丈长,二婶穿上新做的湖稠褂子,一摇三摆的走来,旁边排队的人和她打招呼:“哟,这不是洪家大姐吗?今儿也到政府来登记缴税?”
“我们大户的税收是许显扬专管,上门征收的。”二婶一脸得意,指指身后跟着的汉子,人们才注意到那人挑着担子,担子里装着杆秤和大大小小的木量斗,“我是来核定量具的。”
旁人在财税科排队等着登记纳税,二婶则带着工人进了工商科的院子。
门房看了看担子里挑的东西,没等她开口问,就指了指左边的一间房子,那房子门上悬着块木牌,写着六个大字:“市制标准量具。”
室内。新任地工商科量具监监正骆醒忠。正坐在大桌子后面百无聊赖。他是小山丛竹地士子。家在晋江乡下。兵荒马乱地。书也读不下去了。回到乡下守着父母和几亩薄田。不想蒙元肆虐。乡下也不能免。多有村舍被屠地消息传来。
纷纷传言琉球可以避难。正好就有船来接。骆醒忠一家人也跟着乡亲们逃到了琉球。他还暗笑。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如今是真地避居海外了。
按山海经中《海外南经》和《大荒南经》地说法。琉球岛上是什么奇奇怪怪地岐舌国、蜮民国。魑魅魍魉横行。烟瘴蛮荒之地。哪知来了才晓得。这里一切器物用度。与中土丝毫无异。原来是中原遗民所建、大宋朝廷册封地海外番邦。
人民安居乐业、官员清正廉洁。真不啻世外桃源!就是为政者施政以法、行政以利。不以圣人之道教化人心。而以严刑苛法、重利诱惑来治理万民。终究还是不如中原王化。
骆醒忠肩不能抬、手不能提。做农活是不行地。这琉球不开科举。也考不了进士。正在郁闷呢。就见总督府外放出了招贤榜。
中国历朝历代地读书人。做官地**是无穷大。想想儒家地祖师爷吧。孔老夫子一辈子都是在跑官要官地崇高事业中渡过地。徒子徒孙们当然不会例外。骆醒忠见了招贤榜。喜出望外。当即跑去应征。
琉球的考试也怪,朝廷科举都是考圣人之道,放在前朝李唐,也是考诗词歌赋,琉球考的题目则是千奇百怪:
“同样周长的三角形和圆形,哪个面积大?”
“借钱三十贯,年利二成,利滚利,四年后本息合计多少?”
“有甲、乙、丙三人,每人要么是老实人,要么是骗子。甲说乙是骗子,乙说甲和丙是同一种人,那么丙是骗子还是老实人?”
题目都是诸如此类的,这下考场上就不得了,有人把自己衣服上的线拆下来摆成三角形、圆形比大小,有人一五得五、二四得八的算帐,有人挠着头皮念念叨叨“骗子”“老实人”、“老实人”“骗子”……
所幸平时杂书也看了些,自己开动脑筋答这些题,骆醒忠竟通过了古怪的考试,下一个场考试就正常多了,四个字的题目:华夷之辨。这还不简单吗?内则华夏外则诸夷,“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骆醒忠花团锦簇的一篇瘦金体小字交上去,一天后得到通知:录为工商科量具监监正。
量具监,没听说过,朝廷以前只有舆马监、军器监,不过好歹也是一官了,骆醒忠兴冲冲的报到上班,才发现这是个和贩夫走卒打交道的职位,整天守在屋里,给这些商人小贩核对量具,往往争多争少的夹缠不清,吵得人头大。
但要辞官不做,那是断断乎舍不得的。且不说做官的瘾头、光宗耀祖的前程,就是每月十五贯实打实的铜钱,就叫人心花儿开。
景定年间,朝廷滥发纸币会子,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当时有民谣:“人家如破寺,十室九空;太守若头陀,两粥一饭”,之后的十来年间都没什么好转,吃朝廷饭的中下级官吏、军人士兵都生活得非常清苦。
琉球的十五贯月俸,是实打实的铜钱,没一张会子,在市面上通行无阻。算下来全年一百八十贯铜钱,合四十五两雪花银子了,除了买米供养一家三口,顿顿吃肉喝酒都用不完,这个“含金量”颇高的官职,骆醒忠是绝对割舍不下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守在这间房子里,等着贩夫走卒们来磨缠。
二婶带着家伙什物走进房中,“这位大人,我是来核定量具的。”
“唔,好的,这就给你弄。”骆醒忠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青铜量斗、砝码、尺子,他拿起青铜斗在盆中装满了水,倒进二婶带来的斗里,只见水面齐齐平平刚好到斗口,合格。
杆秤,把一斤重的砝码放上秤盘,提起来一称,正好在一斤的刻度上,合格。
“我说我的秤和斗都是好的吧,呵呵,二婶出了名的童叟无欺……”洪梅氏得意了,兴致勃勃的吹起牛。
骆醒忠早被前面几个夹缠不清的小贩磨得疲了,也不和她答话,拿着油灯把钢印机的印头加热,将量斗放到印头下面,一压机器,红热的钢印在木量斗侧面烙了个火印。
若是不好烙印的东西,比如杆秤、铜量斗,就烙一小块白布,再贴到器物上。
古代度量衡普遍不统一,各处都有大斗小斗,长尺短尺量衣尺营造尺,楚风得知裁缝用的量衣尺和木匠用的营造尺居然不一样长,简直无语了。
赶紧统一度量衡吧,否则商品交易的数目问题上,不知道要闹多少纠纷。为了方便制造机器,推行了公制计量单位,同时并行市制计量单位。
公制单位是先以楚风自己的身高确定了长度:“米”,随后就有了面积和体积单位,最后以一立方分米蒸馏水为一公斤确定重量单位——虽然与后世的公制单位有偏差,但度量衡重要的是确定基准度量,至于基准度量到底是长还是短,根本无所谓。不列颠的英寸英尺和公制单位差远了,也没影响他们造出蒸汽机和无畏级战列舰。
所有的度量单位都用黄金铸出原始衡器,一米尺、一公升量斗、一公斤砝码,同样也做了套市制衡器。
用黄金,是因为这种金属性质稳定不易腐蚀,且热胀冷缩的幅度非常之小。原始衡器放在工商科的铁柜子里,外面则是青铜的复制品,用以核定各家各户的量具。
琉球规定,一个月之后,市面上使用的所有量具必须经过政府核定。
七十七章 王者师
“琉球,真不啻海外仙山、避乱之福地也!”李鹤轩踏上琉球海岸,见此处道路宽阔平坦,房屋精美整洁,市面繁华热闹,他由衷的赞叹不已。
一身负王霸之学,值此乱世,正是男儿显亲扬名,施展胸中抱负的大好时机!就算做不成萧何、陈平,也要学周瑜、孔明!
李鹤轩就是中国传统士人中,学习纵横捭阖的帝王之术,一心以王者师自许,每逢乱世就跳出来搅动风云的人物。
这样的人,先秦有吴起、商鞅、苏秦、张仪,开汉有萧何、陈平、张良、韩信……本朝“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更是大大有名,太祖皇帝“雪夜访普”,让多少读书人憧憬着自己也有为帝王师的那一天。
毫无疑问,李鹤轩也做着同样的梦。
北元广招天下士,但那是鞑虏,就算做到刘秉忠的光禄大夫、太保、参领中书省事、同知枢密院事,说到底还是个胡虏的官职,只有今世的荣华富贵,没有后代的万众景仰,算不得光宗耀祖,无非是和投匈奴的中行说、投契丹的韩德让一般的地步,徒惹后人笑。
要投,就得投汉人正朔!文天祥忠勇而迂阔,苏刘义有勇无谋,陈宜中多谋而迟疑,陆秀夫死抱书本,朝廷衮衮诸公当道,新进之人不能执掌权柄,奢谈尽展胸中所学?至于陈吊眼、许夫人等等各处义军,脱不了海寇习气,终究难成大事!
只有琉球,虽称海外藩国,实为中原遗民,近来好生兴旺,御笔亲题为“海东屏藩、天南柱石”。且琉球居海岛上,南海古为天险,蒙元铁骑虽利,难渡汪洋大海,近几年当保得无虞,实为进可攻、退可守的宝地。自己投了琉球,将来进则如光武中兴,扫净胡虏定鼎中原,免不了有凌烟阁上标名姓的一天;退则如蜀汉割据一方,延续中华正朔,也有武侯祠受万姓顶戴、千年香火的机会。
于是,李鹤轩请表兄祝季奢写了引见信,搭乘祝家从福州运送布匹的海船,踏上了琉球的海岸。
楚风,琉球总督大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如何才能说动他?尽管从表兄处打听了不少,但李鹤轩还是决定多在琉球市面上走走看看,必然能发现某些端倪。
不仅一座座房屋粉刷得雪白可爱,街道也整洁美观,不知用什么土铺成,大晴天也没什么灰尘,街道两边有排水沟,不时有居民从家中出来,将污水倒进沟里,每隔十丈有垃圾池,一圈用砖头砌成,百姓们将垃圾倒进去,街面上看不到一点污物。
楚风决不相信中国人不能过整齐清洁地生活。要知道。“世界上最美丽华贵地天城”。这是马可&;#8226;波罗对杭州地赞誉。而明朝时候到中国地西方传教士。纷纷称赞“中国城市美丽远胜西欧”。就是清明上河图也能看出北宋汴京地大气磅礴和精致细节。同时候地巴黎、伦敦。还是一片臭水塘、烂泥沟呢!
而在满清荼毒二百年后。欧洲人来到中国地观感则是:“破烂地街道、行尸走肉般地人民。可见鞑靼人地奴役摧毁了这个东方古老民族地美好传统……”
所以楚风在琉球实行严格地城市治理。没有受到蒙元满清地恶劣影响。完全可以在琉球重现清明上河图地美丽画卷。百姓也很快适应了这样地生活。毕竟不可能有人希望自己地生活环境犹如猪圈。
正巧有个老妇人。从家中出来。手上端着个簸箕。装着骨头、烂菜叶之类地垃圾。弯着腰、弓着背走到垃圾堆。小心地把簸箕里地东西倒进去。
李鹤轩走上前。施礼问道:“老人家。为何将垃圾全倒进池中。若是倒在外面。却又如何?”
“刚来地吧?”老妇人瘪着地嘴满是笑意。皱纹都笑开了。一幅表情摆明了说你是乡下人。“琉球垃圾必须倒池子里。污水倒沟里。别说乱倒垃圾。就是乱吐口水都要罚款。后生。你可要注意啊。被警察逮到了。一次要罚五十文呢!”
老婆婆说完,弓着背慢慢走回家中。
“秦法、秦法!刑弃灰于道者的秦法!”李鹤轩大惊,却忘了问警察是个什么。
“滴-滴-”大街上一阵骚乱,李鹤轩定睛一看,前面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土人,提着个钱褡子狂奔,后面两个身穿大红色窄袖紧身衣服、腰挎长刀的人紧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吹哨子。
前面百姓中有人把路边的板凳往中间一抛,扔到土人脚下,那人一个趔趄飞出去四五尺,跌了个嘴啃泥。
两个红衣服如狼似虎,冲上来按住土人,一人拿出条牛筋索子把他双手反剪捆上,另一人从腰间抽出条皮鞭,哔哩啪啦的一顿抽,土人上身**,只见鞭子落下就是一道高高隆起的血痕,只十来鞭子就抽得他在地上滚来滚去,仔细一看,那鞭子是牛皮裹成,中间还夹了铜丝,抽起来好不怕人!
暴政、暴政呐!鞭子落下一次,李鹤轩就觉得浑身一颤,却见那些百姓们确是一点不怕红衣人,指指点点的说:“今天这两个警察露脸了。”“就是嘛,最近小偷多如牛毛,再不把小偷治治,我们干脆去找刘喜,告他们玩忽职守,把他们的饭碗砸了。”“打的好!”
原来这就是警察,听老妇人说,就是乱吐口痰、乱扔垃圾都要犯王法,为什么这些老百姓言谈中对警察却一点不害怕,还说什么抓不到小偷就要砸警察的饭碗?
这时候才有个身材微胖的妇人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我的钱褡子……”
警察从地上捡起钱褡子,把散落出来的铜钱一一捡回去,又拍了拍钱褡子上沾的灰尘,双手递给胖妇人。
李鹤轩大奇:差人见钱,如苍蝇见血,哪有这么轻松还给别人的?大宋的快手捕到小偷强盗,起获的赃款能有一半发还失主就差不多了,其他都要以“好看钱”“麻鞋钱”的名目克扣下来,难道这些警察都是不爱钱的?却是奇哉怪也!
两名警察还了钱褡子,对妇人施礼道:“大娘子,我们逮到小偷,还请你去法科衙门做个见证。各位父老,愿做见证的请一同去。”
哼哼,这不是来了!李鹤轩冷笑一声,他知道差人凡有案件,最喜欢攀连牵扯,把无辜者的邻居、街坊捉到衙门做见证,一关就是十天半月,趁机敲诈勒索。
还没来得及提醒那妇人不要多生事端,周围百姓却兴高采烈的簇拥着警察、人犯和妇人朝法科衙门去了。
法科衙门的官员又与警察不同,宽袍大袖的正宗汉服,头戴进贤冠,一身黑色显得威严无比,与一般人短衣窄袖区别甚大。
咦,怎么这些人见官不跪?李鹤轩跟在百姓后面,只见这群人一窝蜂的涌进法科衙门,只朝上唱个大喏,就叉手叉脚的站在堂下。
接下来的审判过程同样大出李鹤轩的预料,那位堂官只简单问了案情,既没动板子也没胡乱攀扯,轻轻松松定了土人偷窃之罪,判抽三十鞭、木笼囚禁示众五天。
本来刚才警察已经抽了他二十多鞭,但老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证明,说这土人只挨了十鞭。
法科自己的警察们,身穿深红色衣服,与街面上的警察着装略微不同。他们当堂把土人放翻,又是二十鞭子抽下,只打得那人一张黑脸变得煞白。
又押着人来到城外一处地方,这里摆着几个大木笼子,每个高一丈、长宽五尺、关一个人,已经关了两个土人在里面。
警察打开一个空笼子,将犯人关进笼中,留下清水和干粮,便扬长而去。
李鹤轩震惊的不是这些木笼,而是不远处的几大堆骷髅头——京观,古书上说的京观,这里竟然真的弄出来了!
走进细看,每堆旁边都有木牌子,写着京观来历:
“山越人莽岳部落,屠杀汉人、掳我汉民,景炎元年七月,总督楚挥兵六十里,尽灭其族,以首级筑京观于此。”
“泉州蒲寿庚导元倾宋,麾下大食海獠伊本。赛尔勒尤为猖狂,锦田山屠戮汉民血债累累。景炎二年元月,总督楚渡海以征,尽灭其亦思巴奚,蒲氏气焰馁矣。赛尔勒以下一百二十人,首级筑京观于此。”
暴秦、暴秦!李鹤轩心头巨震,琉球之法,师从暴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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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秦法
春天明媚的阳光,透过书房的红漆雕花木窗,映在楚风的后背,也映在二八佳人吹弹得破的脸庞。
“喂,美女,弹首曲子听听?”楚风在书房批阅文件,仍不忘调侃身边侍候的雪瑶。
“如君所愿。”雪瑶坐到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将琵琶拨弄两下,引吭高歌:“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雪瑶右手使出轮指,划、拂、扫、撇,速度快得只见虚影,琵琶音调高亢激越,每一个音符都如同金石之音,直可穿云裂石、冲破霄汉,尽是金戈铁马杀伐之音,楚风听了只觉得血脉贲张,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恨不得抛下笔,往沙场征战一番。
这个女人不寻常!一曲终了,楚风摇头晃脑的念叨。自从她到了琉球,春江花月夜、鸥鹭忘机、渔舟唱晚之类的抒情曲从来没弹过,叫她唱歌弹琴,古琴就是《易水秋风》《将军令》《聂政刺韩王》,琵琶就是《十面埋伏》《霸王卸甲》,无一不是应由关西大汉执铁板演唱的慷慨悲歌。
陈宜中为什么送她到琉球?这位丞相大人着意结交藩国王子,连忙果这么个不入流的庶出货色都折节下交,最后在宋行朝覆灭前跑到占城避难……楚风基本上确定,陈相爷是准备把琉球作为避难地啦!
这位陈宜中陈相爷,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大宋行朝覆灭尚有两年,他就提前做了这许多打算,不,以结交占城王子忙果而论,甚至在临安他就做了这方面的准备,真算得上是深谋远虑。然而这些聪明才智不是用在复国大业,至少没全用在复国大业上,却用来自己逃命,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但另一方面,陈宜中誓死不投降蒙元,这一条又让人对他恨不起来,真是矛盾啊!
楚风出神想事的时候,雪瑶也在偷偷打量他。
这位总督大人,年纪轻得不像话,治下的琉球虽然地方不广人口不多,但市面欣欣向荣,军队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无疑是中兴大宋的重要力量……就是平时太不正经,油嘴滑舌的爱占人便宜,但要说他好色吧,自己到琉球也不止一天两天了,他整天吼着什么侍寝,却从来都是喊得凶,否则自己一个弱女子,他要用强,怎能保得清白之躯?
想到“楚总督若是用强”的问题,雪瑶又偷偷瞧了瞧楚风,正巧撞上他发呆的目光,她慌了神,赶紧低下头,脸上早已一片绯红。
楚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口问道:“美女。为什么只弹这些激烈地曲子。不弹弹舒缓平和地?”
雪瑶放下琵琶。面色肃然。妖娆妩媚之色一扫而空。神情十分郑重:“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朝廷只知南逃。胡虏荼毒中华。江南父老遗民泪尽。贱妾惟愿大人奋发图强。如岳武穆词‘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扫净虏尘、恢复中原。然后功成身退归隐林泉。贱妾再为大人奏高山流水、梅花三弄。以明高洁之志。”
“错了。错了!”楚风微微摇头。雪瑶一时错愕。却见总督大人起身面朝北方:“岂止河洛燕云?斩单于首、封狼居胥。犁庭扫穴廓清寰宇才是我地志向!”
“好个斩单于首、封狼居胥!我李鹤轩找对人了!”窗外有人击节叫好。
王大海领着李鹤轩来拜见楚风:“楚哥儿。这位李先生拿着祝家地荐书。说要到琉球谋个差使。”
“在下李鹤轩。草字松友。拜见琉球总督楚大人!”说是拜见。李鹤轩只是作了个揖。
楚风接过荐书,船场有事,王大海告辞离去,楚风将李鹤轩迎进室内,雪瑶为他奉上一杯清茶。
此女肌肤胜雪、容颜如玉,李鹤轩的眼神在雪瑶身上停留了片刻,端起茶杯小口啜饮,“好香、好香!”也不知是说茶香,还是雪瑶身上若有若无的腊梅幽香。
雪瑶微愠,转身看着窗外的花园,李鹤轩哂然一笑,收回目光,对楚风说:“在下闻得楚总督在琉球开天辟地,做得好大手笔,御笔亲题海东屏藩、天南柱石。故而从表兄处讨了一纸荐书,飘洋过海来投效大人。”
楚风自谦道:“楚某寄身海外藩国,乱世中苟且性命,恐怕让先生失望了。”
“不不不!”李鹤轩连连摇头,“大人之志,刚才已经吐露。以在下看,大人的志向绝非仅仅是斩单于首、封狼居胥。”
“那又是什么?”
“逐鹿中原、鼎定天下!开万世不拔之业,垂千秋景仰之范!”
楚风大惊,现在人人都以琉球为海外藩国,他是怎么看出我有混一宇内的志向?试探着说:“先生谬赞了。不知先生所来,有何可以教我?”
“非为别事,只希望讨个琉球国的丞相来做。”
“讨个丞相来做”,好大的口气!
楚风好整以暇的把玩着茶杯,慢慢问道:“先生所学如何,做丞相可要能服众。”
“文能整肃朝纲、治国安邦,武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李鹤轩一挺胸膛,目光中露出一丝灼热的火焰。“李某精通天文地理、诸子百家,虽不敢自夸张良、姜尚,亦不敢妄自菲薄于管仲、乐毅!”
楚风一口茶差点噎住,他简直想揪住李鹤轩问问是不是看多了三国演义,管仲乐毅自比,张子房、姜子牙自诩,接下来会不会冒出个“卧龙、凤雏”?
想了想,人狂成这样,肯定是有些本钱的,便细问道:“譬如琉球政治,你有什么看法?为何一口咬定楚某胸怀天下之志?”
“秦法!”
“秦法?”楚风一头雾水。
这位大人心机深沉满怀机诈,我说破天机,他居然掩饰得若无其事,李鹤轩更加坚定了投效的想法,一条条“揭露”楚风的“秦法”:
“秦法以苛,刑弃灰于道者;琉球之法苛于秦法,治乱用重典,大人精妙手笔!”
“秦军斩首记功,‘捐甲徒裼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琉球以人首级为京观,外则畏服远人,内则震慑不臣,大人高明!”
“秦人属水德,水德尚黑,秦军服黑色,战不旋踵;今大宋为火德、尚赤,大元为金德、尚白,琉球居海上,尚黑为水德,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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