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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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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志挣脱姐姐。跪下朝东北淮扬方向。父母祖宗地埋骨之地磕了三个响头:“儿死无后是为不孝。惟全军尽忠。孩儿誓不能独存。为朝廷尽忠、为同袍全义。今日唯有一死以全忠义。自古忠孝不两全。恕孩儿不孝了!”
说完轻轻拭去姐姐眼角的泪水,大步朝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于何氏一下子软瘫在地上,有这样一个英雄的弟弟,她不知道是该骄傲自豪,还是悲伤痛苦。不过她确定一点:弟弟脸上的表情告诉她,亲爱的小弟永远不会回来了。因为父亲、大哥、二哥,已经有三位逝去的亲人,他们在离开家地时候若是脸上露出这样地神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快,准备香花灯烛,王师就要打进城了!”于何氏的丈夫刚溜出去打探了消息,一脸兴奋地跑回来告诉家人,却见妻子软倒在地,内弟早已不见了踪影,床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家居短衣,那套军服、手刀和范阳笠儿都跟着主人一起走了。
他上前扶起妻子,动作前所未有地温柔,“咱弟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呐!”
泉州蒲府的后院墙外,是一溜深长的小巷,高墙和刺桐树的遮蔽,使这里在阳光下显得分外阴沉。
一个瘦高的人,在小巷中穿行,他特意走在阳光晒不到的阴影下,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他的脚步是那么的匆忙,又好像生怕身后有人追赶。
只是偶尔在阴影遮蔽不到的地方,才会露出他微黑的面目、长而高挺的鼻子、深陷的眼窝和连腮的胡子。
若是平日里认得蒲寿庚蒲老爷的泉州人见了,一定大为惊奇:这位以前大宋朝的福建安抚沿海都置制使、闽广招抚使兼市舶司使,现在大元朝的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兼提举福建广东市舶,一向威风凛凛气派得紧,在泉州俨然割据一方的土皇帝,平日里钟鸣鼎食起居八座。外出时候,跟班仪仗卫队管家小厮动辄几百人,净街鞭子几乎要把铺路地青石板抽裂。今天,他怎么会一身粗布衣服,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独自走在背街小巷里?
蒲寿庚听到南门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就知道泉州城守不住了。这样剧烈的爆炸,整个泉州的地面都打摆子似的抖了起来,南城墙地结局可想而知,一旦打进城,一千蒙古兵、四千探马赤军、一万蒲家私军和一万五千新附军。能挡住张世杰的十五万水军加上许夫人陈吊眼的五万畲汉义军?
随着那一声爆炸,泉州城的陷落便如倒置的沙漏,进入了倒计时。蒲寿庚。他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大食商人。并非守土有责地将军,城破之后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那么,为什么不逃走呢?
只不过,他一直认为守城至少能坚持好几十天,没来得及做逃跑的准备,此时忙乱中孤身潜逃。按照穆圣教义娶地四个回回老婆。顾不得了;十多个儿子女儿。顾不得了;家中堆积如山地金银财宝,也顾不得了。
曾经威风八面的蒲寿庚蒲老爷。如今比一条癞皮狗都不如,他急匆匆的逃往西城。那里是胡商聚居的地方,但愿那儿的朋友能够提供一个隐蔽的安身之所,待将来慢慢想办法,逃出城去。
哼哼,你们这些可恶的汉人,我一定要奏请汗八里地忽必烈大汗发来大军,我要你们一个个全都死!通通地死!
蒲寿庚一边诅咒着汉人,一边匆匆而行,不知怎的,前面光与暗影地交界处,显出一个身影:洗得发白的战袍、病后略显瘦弱地体态、两腮因为兴奋而带着病态的红,布满血丝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蓝黄搭膊、范阳笠儿,淮军,这是淮军的鬼魂来报仇了?蒲寿庚心头巨震,上下牙齿叩得科科直响。
他没猜错,这的确是淮军的忠魂,两千五百名淮军唯一的幸存者,何承志。此时大街上还有元兵乱军四散奔逃,何承志便沿着小巷摸到蒲府,却正好在这里遇到了大仇人蒲寿庚!
天助我也!何承志从腰间缓缓抽出手刀:“大宋右丞相、两淮制置大使李庭芝麾下忠毅前军都司何承志,特来取你狗命!”
淮军,不是老夫要杀你们,是你们不识抬举,整整半年还不肯归降,我才在宋军来袭前下的手啊!为什么不肯投靠我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要和我作对?淮军,不识时务的淮军,你们都该死!蒲寿庚腮上肌肉一抽,拔出锋利的大马士革弯刀,朝着何承志猛冲。
蒲寿庚平日里向亦思巴奚们学过刀法,不过这点皮毛,在浴血沙场的何承志看来,简直不堪一击。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身子轻轻一侧,举起手刀格挡,只要蒲寿庚冲势未绝,便能在他前冲过头的时候从侧面给予致命一击!
叮,手刀在大马士革弯刀下竟然断为两截,蒲寿庚手中弯刀继续下劈,而卧床两个多月大病初愈的何承志,也不像他以前在战场厮杀时那么强壮,竟然没能让开这一刀,胸前被砍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何承志苦笑着一拳砸到蒲寿庚握刀的手腕,那弯刀斜斜的飞上了屋顶,两个人纠缠着倒在地上。
失血过多,何承志的力量越来越小,但他咬着牙关死死抱住蒲寿庚,这个大食人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
蒲寿庚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流出了几乎全身一半的血,看上去就快要死掉了,还能有如此大的力量,抓住自己的两只手,简直是两道不可挣脱的铁箍!无论怎样踢打,都无法让他松开那两只该死的手!
他不知道,此时的何承志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浮现出战友的音容笑貌,看,他们在鼓励我呢,何承志耳中,听到战友们在说:“抓紧,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胜利了!”
是的,战友们说的没错,小巷子响起了大队人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楚风带着汉军,在泉州土生土长的几名士兵,带着大家抄小路到蒲府捉蒲寿庚,这个锦田山血案的罪魁祸首,一定不能让他逃脱正义的审判!
然后,人们看到了这悲壮的一幕:一名淮军士兵,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号衣,任凭蒲寿庚疯狂的踢打,处于弥留状态的他,却死也不肯松开抓住敌人脚踝的一双手!
被包围的蒲寿庚立刻跪下了,他是商人,他会审时度势,他看清了来人脸上的怒火,如果他投降晚了一步,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捅得稀烂。
楚风抱住了血泊中的何承志,他看得出来,这位年轻都头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关头,任何救治手段只是增加他的痛苦。
何承志倒在楚风怀中,弥留之际,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王师打进泉州了?不要放走蒲寿庚!”
“打进来了,抓住蒲寿庚了,兄弟!”楚风紧紧抓住他的手,觉得手上的温度在逐渐降低。何承志眼中光彩闪烁,声音变得大了:“告诉张枢密,告诉朝廷,淮军、淮军没有一个孬种,淮军全军战死了!战友们在昨天尽的忠,我是最后一个了!我没给淮军丢脸,我捉做了蒲寿庚,替战友们报仇了!”
陆猛、钱小毛、黄金彪、李家福,汉军上下的眼眶里,泪光闪动。楚风泪落如雨:“是的,淮军全战死了,你们都是英雄!我会告诉张枢密,告诉陈相爷,告诉泉州百姓,告诉全天下,淮军中,没有一个苟活的人!”
“对,没有一个肯活着,没有一个肯活着……”何承志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神采迅速的黯淡下去。
直到最后,他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他并不畏惧死亡,这只是沿着父兄的脚步走向必然的结局,何况,李庭芝大帅、正将黄克己、小兵傻牛儿、都头老麻子,曾经的上司、下属、同袍、战友,一个个都在天上,站在那霞光万道的五彩云端,向他微笑招手哩。
单位加班,更新延迟了四个小时,四千字大章奉上聊表歉意。
一零九章 恶有恶报
蒲寿庚被五花大绑,拖死狗似的拖进了蒲家宅邸。妻子、儿女,一个个被抓住了,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被整箱整箱抬到院子中间放下,这些都是他累年积聚的不义之财。
虽然出逃时已有了放弃这些的觉悟,但亲眼看到家人被捕、财产被抄,蒲寿庚还是心痛如绞,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院子里就剩下李鹤轩带着阴狠劲儿的声音:“各位兄弟仔细了,金珠宝贝可得看好了,千万别跑到自己腰里去,要钱还得有命花。”
陆猛看看他,一脸不屑:“吕宋岛斗大的金子,兄弟们都没起贪心,这点子财物,值得么?”
李鹤轩一边指挥人给箱子贴上封条,一边暗暗发笑,陆猛这傻泥腿子,就知道黄金值钱,殊不知蒲寿庚家中的古董、字画、珍珠、宝石,比黄金珍贵得多!偌大一个蒲府,真是金山银海,鸽子蛋大的珍珠、闪闪发亮的宝石、一轴一轴吴道子、韩斡、粱令瓒的名画……根本不可能详细的清点,只能统统装到箱子里,贴上封条,运到琉球再慢慢整理。
“咦,怎么回事?”李鹤轩发现很多女眷们头上身上戴满了珠翠,一个个头上插的跟孔雀似的,“钱小毛,你怎么搞的,我怎么下的命令?”
自打击灭陈家海盗一役,心黑手狠的李副科长就多了个职务:善后置制大使,专管抄家、灭族、杀俘虏之类损阴德的事儿。这家伙缺德带冒烟,楚风此举正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钱小毛一听就挠头了,李鹤轩是说的把所有财物装进箱子里,自己也是这样执行的呀,蒲府里面别说金银珠宝,就是砚台、字画、绸子缎子也没落下,一间间屋搬得只剩家具了。他弱弱的问道:“李大人,那些红木家具也要搬走?红木虽然值钱,可也太重了吧?”
李鹤轩哭笑不得。指着蒲府女眷们:“她们头上身上戴的,不是金银财宝?命令是抄家,所有的都要抄没,你还和她们客气什么?”
原来如此!钱小毛冲着她们喊道:“身上的金珠宝贝,全给我扔地上,谁要是留下一件,老爷们就自己动手搜了!”
蒲府女眷们面面相觑,没得法。一个个动手摘身上的首饰,金钗、珍珠串子、金镯子,丁丁当当扔了一地,士兵们拿来大扫帚,像扫垃圾一样把这些玩意扫到撮箕里,再倒进箱子。
看着这些被坚执锐、模样凶巴巴地士兵。蒲府女眷、小孩们哭成一团。他们不明白。平时见惯了羔羊一般软弱老实地汉人家丁奴仆。为何同是汉人。这些兵却一个个凶神恶煞?难道世间竟有两种汉人?
呸!你们也有今天!几个士兵轻蔑地啐了口。他们是锦田山幸存者。自己地父母妻儿。数万人都是惨死在蒲寿庚手上。蒲家地下场。再悲惨都不过是罪有应得!
但临安匠户出身、且没有亲眼见过锦田山惨案地人。比如李家福。心下就有些不忍。正巧身前站着个七八岁地男孩子。不知是蒲寿庚地儿子还是孙子。灰蓝地眼睛、皮肤白皙、五官轮廓英挺。虽是个杂种。长得倒漂亮。此时被他地汉人母亲搂着。母子俩抱头痛哭。李家福就动了恻隐之心。走上前去。轻轻拍拍那男孩地头。安慰道:“孩子。别害怕。我家总督……”
刚说到这儿。忽然觉得腰上一疼。再看那男孩脸上表情狰狞。一张混血杂种地脸扭曲变形。灰蓝眼睛里射出刻骨仇恨地凶光!
“狗汉人。真主降罚地汉人!”男孩大叫着抽出刺入李家福腰间地匕首。又一刀向他胸口扎下!
围在附近地炮兵们傻了眼。他们没有训练近战格斗地技术。遇到这般情况都不知如何是好。男孩力气虽小。那匕首明晃晃地甚是锋利。刺进胸口。李家福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却见半空中一道寒光电射,刺进那小孩肩膀,将他钉在地上!炮兵们定睛一看,正是法华掷出的佩剑,这位光头卫队长,紧跟着楚总督,站在三丈外的台阶上呢。“糟了糟了,这下死定了!”李家福面无人色的倒在地上,腰间鲜血淋漓。本以为当炮兵安全,哪晓得阴沟里翻了船,唉我李家福到底逃不过这一劫啊,翠儿,你嫁别人去吧,每年在我坟头烧注香、浇一碗酒浆,就是不忘旧情了;爹娘啊,孩儿走了,有总督发的抚恤金,您下半辈子也过得下去,只少了孩儿,多有孤单呐……口中更是喃喃念道:“陈茂进,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翠儿,等我死了,你就去提亲吧,对她好点,否则老子做了鬼来缠你。”
还没等李家福把后事交待,却听得战友们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几个兵赶上去救护,却见李家福腰上只伤了点油皮,若是这样伤势便要死人,好道琉球汉军全死绝种了!
那小孩力气弱,匕首又正刺在胯骨上,伤口长不到七分,入肉不过半寸,初时看起来流血多得怕人,这会子自己都快止住血了。就有人拍拍李家福:“福哥,你要想死呢,这样地伤还得戳上七八百处,另外再看看那天阎王老子有没有坐堂。”
有爱说俏皮话的战友接了过去继续打趣:“就阎王老子坐堂,还得看看判官老爷喝没喝醉酒,笔头在生死薄上打个弯,正巧勾到你老哥。”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便是判官徇私,最后还得黑白无常二位爷上门拘魂,就这样伤势想进地府,好歹要给无常烧上十来陌好看钱、麻鞋钱。”
李家福被战友们笑得满脸通红,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走到那小孩身前,将宝剑拔出,也不管那杂种小孩痛得打抽,顺手就在他身上擦干净剑上地血,双手捧起交还给法华:“谢队长救命之恩!小人一条性命,全仗大人救护。”
刚才的事,全看见了,见这个兵如此怕死,法华接过剑,也忍不住笑道:“快些去包扎一下,若是一直流血,流个十天半月的,真的死了也未可知。”
李家福讪笑着,自己去找随营的郎中包扎,临走还不忘朝地上挣命的蒲家小孩吐了口唾沫。日,好心没好报,狼心狗肺的狗杂种!
李鹤轩则趁此机会大肆宣扬种族主义:“各位,看见了没有,圣人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情鞑虏,便是养虎贻患!”
士兵们纷纷点头称是,李家福血地教训,又给他们上了新地一课,特别是那些从泉州乡村移民中招收的新兵,此前没有对敌人地感性认识,但现在,他们看着蒲家人的眼神中,就多了一种燃烧地仇恨。
楚风微微点头,琉球匠户和泉州移民,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心慈手软。若不是亲眼见到敌人的残酷,不是亲历失去家人的痛苦,对敌人就总不能狠下心。李鹤轩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正好给他们补点杀气。
只不过,这样的杀气,只能对外!我要的好兵,是战场上杀人盈野的猛虎,但同时也要是父母妻儿的温柔亲人,是军官鞭子下服从到盲从的羊羔。
琉球人多是温顺的沙丁鱼,就得有李鹤轩这样凶狠的鲶鱼来刺激一下,让沙丁鱼们激起点凶性!
蒲寿庚刚刚苏醒,就看见心爱小妾生的小儿子倒在血泊,一时间心如刀绞,冲着楚风喊:“你们汉人不是讲什么仁恕吗?蒲某一人做事一人当,任你千刀万剐,只请宽放了我妻儿老小!”
“哈哈哈哈”,楚风仰天狂笑,走下台阶,在一米距离上面对面的看着蒲寿庚,眼睛更是直直的盯住这个大食人灰色的眼珠,“你杀害泉州宋朝宗室三千余人,可曾放过他们的妻儿老小?
你杀害二千五百淮军战士,可曾想到他们的父母妻儿是如何惨痛?
你在锦田山屠戮汉人百姓两万余人,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海水染为赤色,那时候你可曾放过老弱妇孺?”
蒲寿庚灰色的眼珠转向一边,不敢和楚风咄咄逼人的目光对视。
楚风挺直了身子:“松友,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李鹤轩桀桀的笑着,大宋朝的闽广招抚使,蒙元的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蒲寿庚这样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落到如此田地,甚至可以说就在自己的掌握中,这种感觉简直美妙到了极处,比打败陈家海盗后处置那些俘虏,更加美妙。他天生喜欢这种感觉,把别人性命握在掌中,看他痛苦呻吟,最后再一举击垮的感觉。
“禀总督大人,蒲寿庚导元倾宋背叛朝廷,屠戮汉民滥杀无辜,杀害宗室实为大逆不道,害我淮军更是天怒人怨。属下以为,蒲寿庚该当千刀万剐!”说完这句,李鹤轩在蒲寿庚下巴上一捏,待他张开口,便塞进去一团破布,教他没法咬舌自尽。
“蒲家奴仆一一过堂,有罪治罪,无罪的释放,小妾丫环一律放归自由身。至于他老婆和女儿嘛……”李鹤轩看看蒲寿庚,对方眼睛里露出惊恐的表情,才缓缓的说:“全部卖入妓院!儿孙一律处斩!”
“咕咚”,跪着的蒲寿庚一头栽倒。
一一零章 我死则国生
陈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带着左军的选锋营精兵,沿着大路一路杀向蒲府,就是冲着金银财宝而来的,怎知让琉球人抢了先!
当然了,一路上都有溃败的元兵阻路,还顺手抢了几家番邦海商,陈大都统制若是能抢到抄小路的琉球汉军前面,那才奇怪了呢。
实在是后悔啊,看着汉军从蒲府抬出的大大小小箱笼物件,陈宝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刮子:路上抢的那几个胡商,加起来还不到蒲府家私的十分之一,为他们耽误时间,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急红了眼的陈宝带着人就要朝里面冲,两个汉军士兵把门一拦:“楚总督有令,蒲府为军事禁区,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入内。”
陈宝一笑,挥挥手七八个身材雄壮的军士就逼了上去,嘴里胡乱说些“琉球的好汉们,咱哥儿亲近亲近”,叉手叉脚的别住两个守门的兵。
汉军负责的班长立刻叫了起来,只听得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这个班的十名士兵从门后站出,一个个把长矛斜向上四十五度举起,整整齐齐排成一行,堵在蒲府正门。
“妈的,我还不信了,管十个人的小角色,真敢杀我朝廷命官?”陈宝一甩手上的马鞭,梗着脖子就朝里面撞去,却见汉军士兵手里的长矛一动不动对着自己脖子,手都不抖一下。陈宝还没傻到硬拿脖子和长矛拼的程度,赶紧停下脚步,身子顺着前冲的势头朝那长矛奔去,吓得他赶紧就势一滚,倒在汉军士兵脚下。
正巧这是蒲府门口的台阶,这一倒不要紧,咕噜噜滚下去,头上碰个大青包。几个亲兵吓得呆了,这阵子才赶上来。将他扶起拍打身上灰尘。
陈宝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若是刚才脚步再快了点,那琉球兵的长矛就刺进自己脖子了!
班长在门口拱一拱手:“好教大人知道,我琉球汉军法度森严,万万不可儿戏。”
陈宝气得三尸神暴躁。太阳穴上突突地跳。只差那么一点。堂堂地大宋左军都统制就丧命在了几名琉球小兵手上。“弟兄们。给我冲。看看琉球人敢不敢把咱们怎样!”
上百亲兵一拥而上。但琉球人不过十个兵。站在那里却像是一道铜墙铁壁。只将长矛斜端做出刺杀地预备动作。不论前军选锋营地人怎么闹。就如泥雕木塑般纹丝不动。
陈宝地亲兵不敢用强。都统制尚且吃了亏。何况咱们这些小兵?打胜了仗。为点钱财争风吃醋打打闹闹。朝廷是不会有什么责罚地。但要是闹出人命。不消说。十七禁五十四斩。等着掉脑袋吧!
自己不敢动手。不代表琉球人不敢。这事情就闹不大。亲兵们只敢隔三五米远站着喝骂。嘴里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什么爹妈祖宗全被他们问候了一遍。
汉军士兵气地不行。但军规森严。只能死死守在门口。特别是看到前军选锋营地这些兵。穿地琉球甲、拿地琉球刀。心里面就更不是个滋味了。
楚风、李鹤轩等人听到门口地喧哗。从内院走了出来。陈宝见了。冲着楚风大叫:“金银财宝见者有份。楚大人吃相不要太难看。坏了朝廷一脉地和气!”
此次攻打泉州,琉球并没有事先和行朝敲定战利品分配的问题,琉球是没这方面地经验,而行朝官员认为琉球军是个摆设,之前根本没想到这条,才弄到现在的局面。
楚风以为,如果没有琉球的力量,泉州是肯定打不下来的,只要唆都来援,张世杰就得退回海上。攻克泉州,琉球出力最大,得到蒲府这一份收获,也是理所当然,陈宝凭什么要插一脚?
不过现在同在一条战壕,没必要和这种小人闹翻,便对陈宝说:“这蒲寿庚府邸是我琉球汉军先到,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这里的主意,贵部是不要打了。”
陈宝正要争辩,楚风摇摇手止住他:“夏、田真子、林纯子、颜伯录、孙胜夫、尤永贤、王与,等等逆党的家宅都该抄没,陈将军若是去得晚了,怕又没有下手的地方。”
陈宝一想,没错啊,这蒲府看样子是进不去了,再纠缠下去,只怕各军早把泉州逆党的家私搬了个一干二净,自己地前军岂不是吃了大亏?没办法,只好朝楚风拱一拱手,气哼哼的带着兵走了。
“对了,”楚风转过头对陆猛说:“派兵去秀王府驻守,不要被乱兵冲进去糟蹋了。”
钱小毛、黄金彪几个家伙挤眉弄眼的淫笑:嘿嘿,咱大人马上到手的这份嫁妆,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此时整个泉州城已经沸反盈天,出处都有妇女儿童的哭泣声,甚至传来了士兵**女子地狂呼**。
张世杰治下,宋军军纪并非不好,他们是不会进老百姓家门的…………客观上说,一般汉人老百姓也没什么油水。
但各军挑选选锋营,也有个不成文地规矩:人家选锋拼死拼活抢先打进城图的什么?还不是财帛女子。那么各家逆党的战利品,就由得选锋营先拿。
此时谁是逆党谁不是逆党,并没有在家门口挂牌子,选锋们只要看到高门大户的番商,就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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