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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贴庄主_by春从春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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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兄想听实话么?”君临眉梢微挑,眸底尽是晶莹的笑意。
“……说。”
“死亦合欢虽是罕见的情毒,但要解开非是难事,一切唯有愿与不愿意而已……莫刀关心我,必不忍看我受苦,小王爷爱我,他定是欢喜帮我的,真要解毒,并不是非苍兄不可,你说对吗?”
说的人云淡风轻,听的人却似是无法忍受,握拳的手太过用力,指节已然泛白。
“……如果我不答应呢?”
“……”
“你的身体,我不希望别人看到。”
听苍迹低低的说出这句话,君临不觉眼角微涩:“……理由。”
“……”
“苍兄心里放不下青弦公子,那又何必对我说这些呢。”
苍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苏青弦。
并不是没有考虑到继续与君临痴缠下去的结果,而是内心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在情感的漩涡中,苏青弦曾是一块禁地,他纯明无暇如神赐之子,虽然在性格上还带着孩子般的稚气,但无可否认,他是他的一个梦,亦如生命之瑰宝。
只是……
为何听见君临的声音,心脏竟产生了宛如碎裂一般的微响?明明是那样温润婉转的调子,却透着清冷的刺痛,幽幽的传进耳里,身体就像是要冻结一样。
……苍迹知道,这种感觉叫寂寞,两个人的寂寞叠加在一起,依然还是寂寞。
想要走到那人身边,想要安抚那人,但仅仅是想,他做不到,不是因为不愿,也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腿脚早已麻木,连一动也动不了。
在幽暗的空间里,各自痛苦,然痛得太沉太重,终究谁也承受不了。
“君临……”
第一次听苍迹用这样的语调唤自己的名字,像是在深深渴求,君临几乎无法抵抗。
“从今往后,我愿真心待你,你能答应只属于我一人吗?”
“……”
说不出任何回应的字句,脑中残影碎了满地,只怕一张口,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寂寞的滋味太苦太涩,而心空的太久,一俟被填满,竟使人恍惚产生了窒息之感。
“到我身边来,好吗?”
宛如被蛊惑一般,君临踉跄着迈开步伐,而后与苍迹一起滚倒在沁凉的地板上。
“你的腿……”
蓦然惊觉身上之人不甚自然的动作,君临又是震惊又是恍然。
“跌下来的时候受了点伤……”
“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苍迹啃着他柔嫩的耳廓,喃喃低语。
对刚刚才彼此坦诚的情人而言,这样的刺激到底还是太敏感,君临冷不防呻吟出声,眼神柔媚,简直要渗出水来。
苍迹堵住他的唇舌,迫他吞下所有未出口的呻吟,浅尝霎那,溢齿留香。
君临面色涨红,纤长的指尖轻扯着苍迹乌凉的发,像抗议,却也像邀请,手不是手,眼不是眼,被触碰到的地方都有一团火在烧。
“不行……呜……好热……”
情毒叠上痴情浓,是一种更为凶狠的折磨。
苍迹扶着他幽软的腰肢坐起,声音暗哑:“能自己来吗……?”
——腿脚都受了伤,只是挪位就已臻极限。
君临明知这是莫可奈何的情况,却仍是感到热血都涌上了面颊,红扑扑的像要滴出血来。
“不要看……”
“嗯……”
苍迹低低的应了一声,乖乖闭眼。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君临身上特有的莲香,混在空气里像是催情的毒药,要将人带入混沌的深渊,心甘情愿沉溺其中,直到不可自拔。
君临咬牙叉开双腿跨在苍迹腰侧,双手扶着他硬热的那处,对准股间缓缓坐下。
……苍迹闷哼一声,不等完全进入君临体内,扶在他腰肢的手已然用上了力,钝痛感猛然侵袭而至,身体最柔软的所在被强行撑开,君临眉尖蹙起,白皙的肤色瞬间泛红,宛若一只熟透的桃子。
麻痹过后是几近没顶的刺激之感,被反复蹂躏的地方几乎承载着身体全部的重量,每一次的退出和进入都牵扯着全身最敏感的神经,君临的痛苦与欢乐都随着这两种机械的动作反复翻腾,直到身躯再也承接不了任何一点快感,只能无力的附趴在苍迹身上,面颊深深埋在他起伏明显的胸前。
不多时,苍迹伸手环住他的双肩,君临疲累的抬眸,彼此静默的痴望片刻,苍迹火热的舌便探进他微喘的檀口,透明的银液沿着两人的下颔顺留而下……
只一瞬,将所有的快感溺毙在唇舌之间。
第十九章
究其本质来说,寒剑山庄堪称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城,只不过由于匠师的巧夺天工,各式机关完美的隐匿于自然山水之间,尽显造化诡妙。山庄后花园位处偏僻,是整座庄园防守最为薄弱的所在,但景致奇秀,为了阻敌,倚重机关阵法的设置是顺应天地自然,也是防御的必须。
在方圆百里的树林之内,机关密室遍布,通往密室的地下道融合了奇门遁甲之术,位处其间宛如置身迷宫,若无人引领,极难找到出路,而庄园里通晓个中易理的,唯有苍迹与老乐师两人。
现在老乐师就走在前面,沐惜追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密道中穿梭径行,每开启一间密室就停顿一次,不知不觉时过泰半,却依然未找到关押入侵者的准确所在。
老乐师突然回头,看着沐惜追道:“沐总管,能将情况说得再详细些吗?”
“风铃的位置为横九竖五,从发出警报到现在,刚好过去十一个时辰。”
“那就没错了,走吧。”
心念既定,老乐师不再犹疑,脚步倏然加快。
石门开启的时候,发出了隆隆的闷响,烛光驱走了黑暗,带来一片朦胧的光影,老乐师和沐惜追出现的时机精妙,恰恰看到一团黑裹着一团白,十分亲密的样子,并且这一黑一白不是别人,正是失踪近两日的南北庄主。
君临睡着了,所以没有反应,醒着的人朝站在石室门口的老乐师道:“事情始末一会儿再解释,有劳乐师先将君临带回厢房歇息吧。”
“嗯。”老乐师也不多问什么,依言照做。
或许是出于医者的敏感,沐惜追一眼就看出了苍迹的异常:“庄主,你的腿怎么了?”
“受了点伤。”
苍迹说得轻描淡写,沐惜追却异常谨慎,仔细诊视一番,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腿骨。”
“能扶我出去吗?”
“嗯……上来吧。”
沐惜追语罢,竟是背对着苍迹屈膝蹲下。
苍迹先是一怔,而后不甚自然的将手环上他的肩膀。
沐惜追背着他走在幽影朦胧的地道之中,两人一路无言。
莫刀在床上躺了数日,身心都闲得发慌,加诸担忧君临出事,俊挺的眉更是紧锁不开,怎么看怎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君临再度出现,情况与之恰恰相反,即使用上“春风满面”四字,也不足以形容其心情愉悦的万分之一。
“主人,这两天你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喝酒喝过头,不小心掉到坑里去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君临摇头晃脑的念着,明眸水润,绛唇笑弯,要多可人有多可人。
莫刀虽然对这样的回答案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君临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仔细算起来,莫刀其实比君临要年长一些,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莫刀就习惯了跟在君临后头。君临念书,他就是他的书僮,君临习武,他也日夜跟着陪练,那时莫刀称他少爷,后来改唤主人,却是在君临继承庄主之位以后了。
如果说过去有哪段岁月能与现在君临开心的程度相提并论,恐怕就只有那段年少求学的日子了,彼时居即吟风弄月,行则青葱白马,春草稀声,踏月无痕,当那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连带着他这个跟班也能看到幸福的影迹,那么真,那么纯,仿佛伸手就能揽到怀里,可以紧紧拥住。
不知道是谁说过,美梦易醒,好景难续,曾经有多么快乐,日后的痛苦就来得有多么强烈,他亲眼看着君临由温顺走向极端,由天之骄子走向人人觊觎,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个人。
老庄主恨亲子玩物丧志、罔顾伦常,为了一名男子竟敢矢志抗婚,然更恨者,恨那人为人师表,非但不守本分,甚至以身试胆,公然与得意门生同寝同出,丝毫不畏人耳目。
人在愤怒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尤其是当这种愤怒濒临极限的时候。
对于一个心高气傲又身无半点武学的人中龙凤,如何才能将其尊严撕毁,狠狠踩在脚下,老庄主深谙其道,并奉行不悖。在那人荒野遇袭、遭受惨无人道的蹂躏之时,君临被重刑看守围困,而连同老庄主许他自由的命令一起送达的,还有那人坠崖身亡的噩耗。
此后莫刀再也没有见过君临真正开心的笑靥,昔日人前孤僻却生性温柔的少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作风大变的新任庄主,凭借玉阶公子的完美容姿,一夕之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而老庄主死于病逝的说法,也渐成定论。
曾经不只一次,莫刀以为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但现在的君临却像是一个获得新生的孩子,明媚的快乐着,恍惚让他以为曾经的少年又回来了,此刻正笑盈盈的站在面前。
“药放在这里,记得要全部喝掉,我一会儿要来检查的。”
“主人要去哪里?”
莫刀恍然回神,却见君临已出了门去,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这样消失在视野里。
苍迹住在岁寒竹苑,那里房屋精致,内中布置却极其简单,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君临来的时候沐惜追正在给苍迹换药,脸颊微垂,神情专注,银白柔顺的长发披落前襟,隐约露出一点皙白的耳廓。
蓦然听得一声轻咳,沐惜追抬眸,恰望进苍迹素来清冷的眼,只觉得那眼神与以往有些不同,除了清,除了冷,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我觉得好多了……”
苍迹正想着要怎么开口,沐惜追却在看到君临的瞬间心如明镜,当下不动声色的起身,微微颔首:“伤口已无大碍,庄主好好休息,惜追告退。”
“嗯。”
待沐惜追离开之后,君临走到床榻坐下,苍迹略显粗糙的掌心拢了上来,捧着他的面颊并倾首贴上眼前柔软的唇,那是一个如蜻蜓点水一般、不带半分欲念的吻。
君临盈盈的笑望着苍迹,两弯绣漆般的长眉浅蹙,眼眸映着微茫的星亮,笑意那么满,仿佛只需轻轻一眨,就要溢出水波来。
苍迹牵着他的手,把人揽在胸前,让他枕着他的肩,同时低哑着声音轻轻道:“身体好些了吗?”
“只是一些刮伤,不碍事,倒是你……”
“我没事。”
“嗯……”
君临觉得有许多话想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窗外的风把树影拂得影影绰绰,空气里有阳光与青草的馨香,树上的叶子也像花瓣一样……怎么看怎么美好。
第二十章
温风至,鹰始鸷,时序的变化藏匿在夏日炎炎的浮浪中,窗外渐浓的绿意里,一点一滴,幽深而不留痕迹。
君临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枕巾微褶,尚有人体的余温,心弦没来由的一颤。披衣下榻,束发整装,正要出门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苍迹持剑走进屋来,肩头的薄衫依稀缀着晨露。
“许久不曾练剑,生疏了不少。”回手将门掩上,苍迹随意把剑放下,而后望着君临浅浅笑弯了唇角,“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君临莫名感到眼角有些湿润,说不清楚是因为感伤还是其他什么,他突然很想上前拥抱眼前这个形容清冷、眼神寒傲的男子,事实上也这么做了。
“发生什么事了?”苍迹顺势揽住他柔软的腰,语调带着淡淡的困惑。
君临却答非所问:“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太硬,这辈子只能一个人过,否则和谁在一起都会是祸害。”
苍迹沉默了一瞬,道:“然后呢?”
“我把他的摊子砸了,天天派人去闹场,逼得他在城里待不下去,不得已离开了扬州,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说这番话的时候,君临眸中闪过一抹阴狠的戾色,但马上又回复了潇洒自若的神情。
“……他只是个算命的。”苍迹很冷静。
君临摇了摇头,笑容带着无力的惨白:“一开始我不信什么天命,可慢慢的我信了。”
“因为慕风?”
苍迹说得如此平静,君临却如受了极大的震动,身体瞬时僵住。
“不用这么惊讶。”苍迹轻抚着他的发,“若有心,要知道你的过去并不难。”
“……他死了。”只有三个字,可是要说出口,几乎用掉了君临全身的力气。
苍迹执起他的手,温暖的握紧:“可我活着。”
“……是啊,你还活着。”君临低低的重复着他的话,不安的心跳声鼓噪着像要震破耳膜,“封千里为了帮我坐稳栖凤庄主的位子,不惜多次动用杀手密令,结果封天府发生内乱,他差一点就死在那场叛变里。”
“那为何他还没死?”
“因为那次以后,我不再见他,也不接受他任何好意。”
“这又能说明什么。”
君临一字一顿认真道:“苏青澜对我真心实意,但他现在连小王爷的位子也未必保得住。”
“权势争变,原就没有什么定论。”苍迹在他耳畔低低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有预感,有大事要发生了。”君临顿了顿,又喃喃补了一句,“我的预感向来很准。”
苍迹笑了。
他不常笑,但一笑的时候,眼里的淡漠和冷傲都消失不见,像长期凝冻的河面倏然破冰,涌出的清流脉脉沁凉,使人一望就忍不住要欢欣鼓舞。
“你的预感对了一半。”
乍闻此言,君临的身子不觉僵住。
“但我不在乎。”
“……”
“我现在活着,以后会比现在活得更好,你也一样。”
细碎的风声从窗外簌簌传来,屋檐下的一列花灯随风摆摆荡荡,如泣如诉,如歌如舞。
苍迹的吻浓烈而炽热,绞缠的唇舌甘甜至美,一点一点淡去了刺入骨髓的疼痛,温暖的鼻息铺天盖地的来,像潮浪吞日,像赤霞没海,引诱两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被拥抱着进入时,君临的身体异常紧绷,颤抖的模样宛如初经人事之人,痛越深便越难宣泄,索性一口咬在了苍迹的肩头上,并发出呜呜的闷声。
半晌,苍迹感到肩上一点火热的烫意,他猜到那是君临的泪,但没有抬眸去证实,只是偎在君临的肩胛处,深切的疼爱着这个被他拢在怀里的人。
身体晃动不止,快感愈是隐忍愈是一发不可收拾,君临泪眼模糊,喘息愉悦而炽热,彼此的身体贴得这么近,意识恍恍惚惚,只觉得两具身体亲密得就像共有着一个灵魂。冷不防一声压抑的长吟,音调颤颤巍巍,腰部以下抖动得异常剧烈,苍迹同时深深挺入,怀里的人便猛地弓起身子,瞬间瘫软下来……
虚脱的感觉尚未退去,苍迹却似仍未满足,君临绛唇微张,水色潋滟,他已经记不得上一刻在为什么哀伤,也忆不起前一瞬承受的强烈痛楚,苍迹与他离得那么近,那么暖,伸手就能紧紧拥住,让他觉得即使把自己全部交托出去,大概……也是无妨。
七月中元,皇上胞弟燕亲王毒伤未果,猝逝瑶母山,所有医官引咎自杀,消息传出,朝野震颤。丧礼那日,燕国府举目悬白,城内权贵尽皆赶往吊唁,灵堂案前,素烟袅袅,王府四兄弟身着孝衣,侍立两侧。当中苏青蕾年纪最小,看来不过豆蔻芳华,眼神安静,带着些许懵懂,苏青弦站在靠近角落的位置,神色隐在幔布之下,苏青莲则协同苏青澜维持奠礼,两人的表情都尚算镇静,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当堂外唱名的侍者喊到寒剑山庄时,苏青弦神色不变的抬眸,看到一身素服的苍迹缓步踏近前来,而后颔首致意。
——其实仍是有变的,他的眼睫微微一颤,眼尾出现小小的褶痕,动作极其微小,但苍迹早已瞧了出来。
捻上一炷线香,行过祀礼,苍迹将线香递予苏青澜,苏青澜接过,把它插在香炉里。
后面仍有许多人等着上香,因此苍迹没有在灵堂久留,不多时,苏青弦低低朝苏青莲附耳说了什么,旋即身形隐入幔布,消失了。
王府中苑,绿亭如盖,树下一道素白人影,乌黑的发,清冷的眼,正孤傲的负剑而立。
苏青弦走到那人面前,眼角不觉泛红。
“人死不能复生。”苍迹语调低沉。
“嗯。”
“节哀顺变。”
“……嗯。”
初时,苏青弦只能点头或者发出单音节的字眼,慢慢的情绪平复,渐能说出话来。
苍迹与他在凉亭坐下,聊的内容与城中市井所传大同小异,显然苏青弦对父亲死于毒发猝亡的说法深信不疑。
“你亲眼确认过王爷的尸身吗?”
“……前日运回的时候见过。”
“只是见过,却未曾确认?”
在一个人悲伤的时候,旁人的冷静不是安抚,恰恰如一种挑衅。
苏青弦眉头蹙着,情绪几乎失控:“爹已经死了,我要确认什么?”
苍迹仍旧不为所动:“确认尸身死亡的准确时间,究竟是在月前还是日前。”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苏青弦震惊的抬眸。
“如果王爷早就过逝,那么其间必有阴谋,我不能放你独身在此。”
“不可能!虽然不曾仔细探查,但爹的身体是完整的,绝对不可能是在月前丧生。”
“是吗。”苍迹不置可否,“传闻西域有奇果,将果实放入地热温泉,可保尸身不腐,要做到这点并非不可能。”
苏青弦摇头:“不会的,二哥不会骗我的,他为什么要骗我?”
说到最后,口齿也混乱起来。
半晌,只闻苍迹一声轻叹:“也罢,或许是我多心了。”
苏青弦默默不语,眼眸中有水,那是伤心至极的泪,可他硬是咬牙强忍着,不肯让它掉下来。
“还是那句话,寒剑山庄永远是你最后的堡垒,若有麻烦,切记不可硬撑。”苍迹说完就站起身来。
“你要走了?”苏青弦心慌的问。
“嗯。”
“不能再待一会儿吗?”
“……抱歉,我已出来太久了。”
沉默,无声的在空气中蔓延。
苏青弦心里闷闷的,眉眼紧蹙,似乎下一瞬就要哭出声来。
第二十一章
目前的局势很微妙,一触即发或按兵不动,只在一念之间流转。
燕国府在皇城树立的声威与其功勋同等显赫,府内很多事情外人不能管,也管不了,就连地位尊崇如当今皇帝亦对此心知肚明,并且莫可奈何。小王爷苏青澜是王府嫡长子,生于优渥长于宠爱,大部分的朝臣是认可他的,但不排除有那么几个人例外,而李鹰司就是其中一个——理由很简单,他是由苏青莲一手栽培起来的,自然只认苏青莲一个主人。
见过苏青莲的人都忘不了他眉间的朱砂印,殷红似梅,形如花叶,美则美矣,但总给人一股不祥的妖氛,这不是普通人该有的,或言只有生在如苏青莲那般气质出众的人身上,才能使它当得起一个“美”字。
从小到大,两兄弟的感情不亲不睦,及至后来,各有各的事忙,更是少有交集,若不是到了决胜的最后关头,想来即使是装聋作哑,两人也不会有撕破脸皮的那一天。
城内最负盛名的陈家戏台,浓妆的戏子楚腰纤臂,袅袅婷婷,樱唇启阖,正唱着霸王别姬的千古名段,台下的人痴痴看着,喧闹声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全场一片静默。
苏青莲的轿舆经过时,恰逢凄然华灯灭,重帘遮住戏台,美人螓首谢礼,落幕瞬间,掌声如潮。李鹰司骑着白马,马的步子极慢,与轿内之人徐徐并肩,像是在散步。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是亘古不变之理,但情之一字误人深,莫怪世人这般唏嘘不已。”
“少爷是有感而发吗?”
“或许吧。”苏青莲望定李鹰司,清清楚楚地笑,“纵使四面楚歌,世上仍有一人愿随他碧落黄泉,至死不渝,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在鹰司看来,儿女私情只是一种累赘,要来何用,徒增烦恼而已。”
苏青莲轻笑一声,眸光微敛:“我若能有你半分洒脱,也不至于活得如此了。”
“没想到此时此刻,少爷还有心思谈情说爱,该是鹰司佩服得五体投地才是。”
“哦?谈情说爱?”苏青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鹰司,慧黠浅笑,“你与我吗?”
“……少爷!”李鹰司冷不防急红了眼,“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哈哈!”
苏青莲觉得好玩似的,笑得双肩微颤。
“小王爷那边动作频频,近日必然生变,难道少爷一点也不担心??”
“他手中有哪些筹码,你我了若指掌,此战对手必败,又何须担心呢。”
“轻敌乃争战大忌,少爷不可掉以轻心。”
见李鹰司肃容严整,苏青莲也敛了笑意,自袖袍中摸出一封信。
“这是什么?”
“你到霍府走一趟,将信交给霍丹。”
“北八省武道盟主霍丹?”
“正是。”
“素闻此人心术不正,与他联手恐怕不妥。”
苏青莲轻轻的笑:“谁说要与他联手?”
“那这封信是……”李鹰司不解。
“关键时刻,敌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如果北八省不为我们所用,难保不会被别人利用对付我们,防患未然总不是什么坏事。”
“少爷明见,鹰司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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