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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系列 震关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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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一件货物,任由命运和山兽一般的他,来摆布。
二、本来是风景
这儿风光绝美!
风光无限。
从这儿望过去,山风如瀑,一衣带水,阡陌绵亘,平畴万里,旷无涯际,万壑千峰,尽收眼底。
山影、树影、石影、云影交织成优美胜景,红云金日,漫天飞芒,舞尽长空,巧夺苍穹,山峦起伏,嗟峨奇石,无一处无风景,无一处不成风景,连在空茫无边处,都是风,都是景。
虎山势若虎。
摩天岭擎天而立。
那“怪兽”藉屏风岩为屏,一路直上,以气吞万里如虎的步姿,登罗汉崖口,越高的他越要上,越陡的他越要挑,他拔足狂奔,喘气呼呼,浑忘了他背上还有个人似的。
他那打了几十个招,活像在那儿缠了条蟒身似的脖子,那儿有块布,绑了个结,头后就挂了个小小的包袱,摇红的脸就枕在包袱上面。
狂奔的是这头怪兽,而不是她。
她完全不用力气,也许,这些日子以来,她已无力可用,甚至没有气力去生存。
她枕着那小包袱,看着他亡命的翻山去越岭去,几次几乎失足,越险的风光就越美,危到极处居然感觉似惊险,她忽然发觉:能够这样不死不活的存在,也是一种幸福。……
就在她刚体会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身下的怪兽突然停了下来。
陡停。
他一停,就像块给骤然给魔法点成的石头,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甚至没有喘息。
——那比狂奔逃亡更加突兀。
静,止。
摇红仿佛听见大颗的汗滴聚结成河沟,淌过粗糙难闻的厚皮折痕间。
摇红逐一唆过周遭一列列,一座座如同罗汉一般的威猛,且形象个个不同的奇岩异石,忍不住向身下的他:
“——怎么了!?”
没有回答。
静。
止。
陡地一声大喝:“出来!”
人倒没马上出来。
出来的是七支枪。
七种不同颜色的枪,七道尖锐破空的风声,疾投向他!
射向他也形同刺向她——因为这时候,她和他是连成一体的!
看到了这出手枪法,她的心己沉了下去:
她知道来者是谁。
——“孙氏七虎”,耍的当然是“花枪”:七色夺命血花枪!
她更知道“一言堂”已下了“决杀令”:要不然,给个天“孙氏七虎”做胆子,他们也决不敢出手如此了无忌惮。一网打尽!
她明知孙疆会下令决杀,但却没想到:命令会来得那么快,那么急,那么不留余地,那么六亲不认!
尽管她早已情知后果,她也早已知道没有好结果,但一旦发现来得这么快,这么无情,这么决绝狠心,她仍是忍不住心一酸,眼里一热。
——这样绝情,只有自家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这一刹间,她已无视于生死:死生亦不足重视。她闭上了眼,等“七色花枪”,将她扎上十四个透明窟窿。
在闭上双目之前,她仍觉初升的太阳红。
好红。
红得像花。
像血。
像一颗突然受伤的心。
她已无力闪躲。
她也拒绝再逃。
她不避。
她在等。
等死。在这等死的瞬间,掠过她心里的,有一个结:本来是风景,是谁迫她上了绝路?
铁手也不明白:在看“飘红手记”上册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幸福少女的情怀,开心女子之纪事——却怎么会演变成要命的伤害,遭掳被劫的下场?
他想象不出那样的一对壁人,那样的一双爱侣,男的正英雄年少,风华正茂,女的温柔多娇,备受宠护,怎会闹到如此地步:家庭破碎、花落人亡,一个失踪、一个遭劫?
他因为不能理解,所以更要追看飘红手记的第二集,首页上只写了两个悲凉的字:
“惨红”。
红是喜庆的颜色。
红色夺目。
红不惨,至多只带点凄厉。
——为何叫“惨红”?
红色就像是怵目的风景,都是为何走上了凄惨的绝路?
三、终于走上了一条绝路
在手记的,“惨红”篇里,摇红姑娘离开了肥城的“安乐堂”回到了雪野庄的“一言堂”。
重返“一言堂”的她,初只觉有点陌生,继而觉得有些不习惯,可是,她是越来越不能适应,愈来愈不自然,甚至还觉得愈来愈渐不对劲起来。
最不对路的一个要害是:她的父亲,已不再是记忆里的好爹爹。
在她寄住于外祖父公孙自食度过美好岁月之前,父亲孙疆是个爽朗,慈蔼,令人可依仗的好爸爸。他很少动怒,但不怒而威。他很少大声说话,但轻咳一声也让人有肃然起敬的份量。摇红记得:就算是因为有段时候跟“拿威堂”的那对“挫神枪”孙拔牙、“怒神枪”孙拔河兄弟因为对她起不轨之意,而发生大冲突之际,他一连六天六夜未合过眼。一直未曾歇息过,但他眼神依然清朗、明晰,一点也没有红筋、黑圈。摇红就记得,有一次,父亲跟“拿威堂”的总堂主“青龙僵月枪”孙出烟决战三百回合后,依然谈笑自若。甚至连发丝都不曾乱。
——爹爹就是有的是这分气定神闲,谁也比不上。
还在童稚中的摇红,深植在她印象之中,是父亲有力而温厚的臂膀,时置于她股腰间,造成“人手摇篮”,为她摇摇荡荡。娘亲则在旁微微笑着看。夕阳,红得很洋洋。
那就像坐秋千一样——但荡秋千那有这分安全、温馨的感觉!
可是,现在回来,一切全变了。
爹爹变得凶暴,烦躁。
他常为小事而大怒,甚至动辄杀人。
他的名头愈来愈响.但也愈来愈忙,
摇红几乎已很少看到他,更逞论乎像当日一样,以手为摇篮、以臂膀为秋千的重温父女之乐了。
摇红很怀念那时的情境。
那气氛。
那感觉。
她更想念的是公孙扬眉。
自从公孙扬眉因为要接近她而加入了“一言堂”之后,他也像孙疆一样,越来越忙了,两人也越来越少见面了。
公孙扬眉在孙疆面前,已变得愈来愈重要;在“一言堂”里,也更加举足轻情重——可是,他的人也变了。
以前的他,尽管有时太飞扬跨扈、太傲气凌人、出手也太狠辣,但无论怎怎么说,都让他那高洁的气质,以及任侠之心所涵盖了,使人觉得他并不过分,或理应如此。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变得十分好狡。
他的豪侠之志、出尘之气;全让嚣狂、歹恶而掩盖了:变得他不像他,而像另外一个“山君”孙疆。
摇红不喜欢这样子的转变。
她更不喜欢的是:父母常争执。
争吵像春夏间的蚊蝇一般,常挥之不去,且愈来愈密集,营扰愈渐是杀伤力。
——爹娘之间争执的究竟是什么,摇红本来不甚注意。
她只知娘好像得悉了爹的一些事情,十分反对,而爹又因为娘亲以前的传言,而动辄大兴问罪之意。
两人冲突愈烈。
以前的恩爱已不复再。
娘亲有时还挨了打,她记得有次全身瘀伤,头破血流的娘亲紧紧抓住她的手,说:“不要让扬眉跟你爹学坏了,去,赶快去劝他,悬崖勒马——不然就没救了。”
娘亲并没有说出来那是什么事。摇红有次问了,她也只是喃喃地道:“你还是别知道的好——他毕竟是你爹。给他一个新生的机会吧。”
这段期间,父亲反而跟“拿威堂”的孙出烟,孙拔河、孙拔牙一门三父子:“天地人三枪”言归于好,合作无间。不再冲突。摇红只隐约发现,每次初一、十五,都有个奇怪的人来找父亲,可直入爹爹之书房或密室,交谈、密议良久,那人去后,爹娘多发生争执。
不知那是什么人,来谈什么事?——可是在摇红的心中,当然极不喜欢这个人,但她又从未见过那人的样子。
那人虽然并未蒙面,但好像不想让她或“一言堂”里其他的人留意看他似的(当然,当时身为孙疆左右手的公孙扬眉是例外).他一直很少让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不知怎的,每次这人经过,或者她经过这人的时候,尽管相距甚远,她都必定生起两种感觉:
一是熟悉。
那种熟悉就像是一件多年的衣服,已多天穿在身上,而今就算闭着眼睛穿上,也完全熟悉它的颜色、布料、质感……
二是悚然。那是午夜梦回乍醒,你发现有一条虫钻进你被窝的感觉。
可是她一直不识这人的庐山真面目,只知道他每次来过之后,爹就变得更暴戾了,几乎每必与娘生冲突,公孙扬眉更会忙得不见瞬影。而且,在地窖“浅水湾”那儿,传来凄厉且令人心悸的哀号狂呼声,不但不绝于耳,犹如人间地狱,有时还“浮游”在九鼎厅。绯红轩一带,如泣如诉,鬼号神泣,不知是人是兽——莫不是那只“怪兽”已逃出了地牢?
摇红心中是既惊疑、也恐惧。
然而,摇红发现公孙扬眉己杀人太多,而且已杀了太多不该杀的人,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尤其她在一个十分偶然的情景下见到那只“怪物”之后:更不能容忍了。
她已不能再忍受一个她看好和深爱她就变得的人,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奸诈的小人。
那一晚,她下了决心,在“绊红轩”里,在那些倾国名花和无名草木间,与他详谈劝说,便表明心迹。
“你再这样堕落下去,你就不是你了,至少,不是我所爱的你了。”
她大意是向他这样说的。
公孙扬眉初听的时候,仿佛非常拒抗。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公孙的回答,令摇红疑惑莫解。
“为什么?”
“你爹答允让我娶你,但一定要替他完成这些事。”公孙扬眉苦恼的说,“不然,他甚至不让我接近你。”
“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而做的,”公孙扬眉一双剑眉而今并未飞扬,反而沉郁的聚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俊目:“而你却………”
摇红这才明白了。
她的心跳得很快。
花影绰绰。
树影斑斑。
她的脸很热。
“你……不值得为我这样做。”
不知是因为公孙扬眉悟性高,还是他完全能领会孙摇红的心意,但摇红姑娘说到:
“你再这样下去,是沉论,而不是飞升,我喜欢的是一个堂堂正正、任侠的你,我要嫁的是这样的你。你再这样助纣为虐,你只会失去我对你的……”
公孙扬眉已表了态:“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做。今午诸葛先生跟大捕头无情来过“一言堂”,也私下跟我谈过这事。他们也希望我说临渊勒马,不要自毁前程。我也知道你爹所作的不会有好结果。我跟铁二捕头也有过命的交情,他也是一方豪杰,他师父和师兄自然也是人中龙凤,他们说的,我听得进……不过,山君知道他们找我谈过,己十分不悦,他们一走,已向我作了做告——如今,你这样跟我说了,你的意思我懂了……”
然后他就说出了他的决定:
“我明天就跟你爹说请楚。他那些事,伤天害理,有损阴鹫,我也劝她放手了吧!这事已惊动京里官差,武林垂注,他再强持,恐遭反噬。他……”
他很有感情的说:“我是支持他的。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万一有事,我也只好帮他到底。”
摇红听了,深心感动。
那是个很晚的晚上。
那天夜里,十分夜晚。
风很大。
夜很柔。
花影很乱。
更乱的是摇红的心。
因为更近的是扬眉的呼息。
看到他深情而略带忧郁的双目带点暗红,她突然明白了,开悟了。
她完全明白过来了。
完完全全的彻彻底底的明明白白的明白过来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很骄傲的。
至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
他极度自信,已经自信得有点接近自大。
可是,原来,那些只是最后也最脆弱的掩饰,他那样顽持,只是因为那是他最后的阵地,最深入的雷池。
他已不能再输。
因为他一见到她之后,早已输掉了自己。
他是因为大注重她了,才特别要强持那一点自尊,以及恃别自重。
其实,他几乎是为她而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甘心为“山君”效命。
他在她面前,只剩下一件葱衣般薄弱的外壳,甚至经不起转风微吹。
而她也一样。
他以为她是天之骄女,追逐于她裙下的不知凡几,她眼高于顶,像紫禁殿上的凤凰,未知会对凡夫俗子加以青睬。
可是,那也只是她的外衣。
薄若蝉翼,所以才要诸般修饰,遮掩,希望不致于让他一眼看透。
其实,她的心一早已属于他的了。
她钟迷于他。
情钟于他。
也许,爱情是一场各自匿伏后才互相发现的游戏,而今,他们已互相证明,心心相印,已不再需要匿伏、躲藏。
甚至已不需要润饰。隐瞒。
他爱她。
她爱他。
如此。
而已。
她以一身简洁俐落中,诉说了说不尽的风情,他却以忧倡的眼神与她相遇。交融。
他们两人的影子,已叠合在花影中。
气息温柔着气息,心跳催动着心跳.他的眼剑望入她的眼鞘,他焦的的唇在寻索着她的红唇。
他要一头栽进去的爱她。
得到她。
他已义无反顾,也退无死所。
要是不能得到她,他已焦躁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爱她的。
她也是。
今晚他们已证实了这一点,这一个事实。
可是他们更须切契合的一点是:
他们之间已不分你我,不分她和他。
他们要合一。
合而为一。
狂热的爱人需要合体的浇灌。
大爱无悔,挚爱无恨。
然而谁都不知道黯里有不只一双幽恨的眼,目睹他们从花团锦绣爱情的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人没有光的所在,终于,步入一条绝情的路。
绝路。
四、悲伤的情人和伤悲的人情
那一晚之后,她是他的。
他也是她的了。
他一向傲慢孤寂,而今,他却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了。
因为他心里有了她。
她一向矜持自洁,如今,她最爱的却不再是自己了。
因为她身体和灵魂都属于他的。
垢诡的是,那晚之后,他有了她,她也有了他,但他们却不再在一起了,不再在一起过,不过,尽管如此,也并没有改变这个事实。
幸运是难以控制的,但心情却可掌握。
尤其是情。
此情不渝。
今生无悔。
命运往往非常残酷,而且往往在它最残酷的时候,你才会分外感受到它是确然存在的。
那一夜,不朽若梦。
梦幻虚空。
他在她体内爆炸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走到了世界的尖峰;幸福的绝顶,他觉得淋漓尽致,欲死欲仙,纵粉身碎骨亦无悔无憾。
她也是。
所以她哭了。
像一场雪融。
也许公孙扬眉并没有完全能了解摇红的哭泣是因为感动而不是伤心,所以他毅然表达了他的决定,以一种宣誓式的姿态:
“你父亲正受人指示,也跟人合作,要研制出一种方法,训练出一批极厉害的杀手,只听令于主人,决不会违抗,完全混灭人性,唯命是从,而武功精进,神志集中,力大无穷,超于人的极限——如果能成功,谁拥有这样一大批杀手,谁就可以称霸武林,无敌于天下,因为,他要清除任何障碍,都绝无障碍;他要办什么事,都没有办不成的——而又决不必担心会有手下坐大,倒戈的情形。”
摇红惶惑的问:“爹要那么兽性的一大批人来……千什么?”
“他……”公孙扬眉叹道:“他本来是个很有志气的人——这种人如果受人怂恿和让人操纵,很可能就变成了个极有野心的人:
“他想称霸东北,染指中原。”
“像你——”摇红问,“也是?:
“是。”公孙扬眉长吁一口气,答:“我确也像是他那种人,好的时候是雄心壮志,不择手段的时候就心狠手辣。
“可是,你为什么……?”
“开始我是因为要接近你,才为你爹效力。随后,我也为这个壮举而动心,全力投入。
不过,我也慢慢发现这计划中牺牲太多、太大、也太恐怖,一个常人一旦参与,一定受耳儒目染,荼毒同化,成为兽性大发,恶毒无比的人。今晚,有了你的鼓励,我一定要抽身拔足,并会尽一切所能,劝你爹早日收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制止这个恶孽在‘一言堂’滋长下去的!”
可是孙摇红还是很担心。
“爹一向很固执的,近年更加顽固……他会听你的话吗?”
对这点,公孙扬眉非常自信。
“他会听的,他需要我和袭邪。他若要训练出‘人形荡克’来,一定需要袭邪的配种方法,还有我们‘安乐堂’的独门秘药,以及你爹的残酷训练方法。三者缺一不可。”公孙扬眉衡量局势,似乎很有信心,这是摇红第一次听到“袭邪”的名字。“如果他不同意,我就不告诉他药方,他就无法办成此事,最终仍是会妥协的。”
“……如果他坚持到底呢?”摇红仍是担心。
“那我就不惜与你爹一战。”公孙扬眉依然有信心,“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爹爹的。我也一定不会败在他手里的。我只是要告诉他,我已下决心,不惜一切,也要他停止这灭人寰的残酷计划。”
“为什么要用药物。配种、特别调训这些办法呢?”摇红曾不解地问:“以德服人,或晓以大义,岂不更好?”
“弊在人有二心。大业未成,还会同心协力,奋发图强,可是一旦宏图开展,很容易就生异志。愈是有思想的,一旦羽翼已丰,愈难纵控,这正是你爹和影响他的人所忧虑的。”
公孙扬眉说明了问题的结症,“更何况人有七情六欲,易为分心,又有私心,很难一心一德,专诚一志,为一人效死到底。我们三者配合,就可以制造出一种姑且称之为‘人形荡克’的怪物,绝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且终生只知执行任务,摒弃情欲,谁手上有这批悍将,死士,谁就拥有最强大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足可独霸一方,甚至雄霸天下。”
摇红听了,也不禁吁了一口气,“难怪爹会为此而闹得个心力交瘁,性情大变了。”
“本来男儿志在四方,有雄心壮志,也没什么不好。”公孙扬眉补充道,“只不过,因为我参与了这计划,分外感受到,若要完成它,得要牺牲太多的人,残害太多的无辜,大过扭曲和泯灭人性!我最近全心投身在里面,也期待它能成功,因为太过热切,而忽视了它的后果与代价!”公孙扬眉以一种扬眉剑出鞘的勇决道,“今晚,我有了你,才清醒过来,才醒悟自己造了孽。不,不行,我一定要终止它——这‘人形荡克’太可怕了,它好像是一种毒物,让人吸取了它,会快活过神仙,然而,事实上,它却是食人血髓,令人沉沦,直堕入十八层地狱里去!”
这是摇红第三次听到“人形荡克”,这名辞——虽然她依然不大弄得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人?还是兽?
——是人形的兽?还是兽形的人?
她没有细问。
也不及细问。
她只是担心。
担心公孙扬眉会出事。
“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我万一不幸,也不会同任何威迫下透露药物名称。收集的方法和下药的份量,我不能让这灭绝人性的计划再继续下去。”
像看出了摇红的惴惴不安,公孙扬眉解说并安慰道。
“如果万一……”摇红不知怎的,觉得很有些伤悲,她看着他时,也不知为何,依稀感觉到任何一句话都是最后一句话了,随便一眼都是最后一眼了。
她甚至感受到这个本来飞扬淬厉的青年,而今温柔温存的男人,却是一个悲伤的情人,她的未来和今生,好像要欠负他许多伤悲的人情。
她不了解自己这种感触是因何而来,如何滋生的。
“如果万一你出事了,”摇红问,“我应该怎么办好?”
“你什么都不要办,就告诉你娘好了。你娘是我最佩服的女子,她为阻挠这个计划,已触怒了您爹,但她还是持正执言,受屈无怨。”公孙扬眉道,“她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另外……”
公孙扬眉说到这里,双眉悠悠扬,双目也悠扬了起来,“也许,还有一个人,他在京师很有名……”
“他叫铁游夏,人称‘铁手’。”公孙扬眉一说起这个人来,就不禁眉飞色舞,“一旦我出了事,若是连‘正法堂,的孙三伯也不能明察英断,那么,天下间也许就只有他,能够还我一个公道了。”
孙摇红听过“四大名捕”的故事,也风闻过铁手的传说。
她知道四大名捕是不管对象是权贵还是庶民,他们都申张正义,维护法理,儆恶锄好,赏善扶良的六扇门精英。
他们虽只是捕快,但身怀御赐“平乱霍”,加上有诸葛神侯在朝中正义势力的支持,而且在江湖上。武林中闯出了极大的声名与威望,这些年来,己成为了包青天之后,四位能执掌正义法理,秉公行事,为民出头替天下除祸害的出色人物;“他是你的朋友?”
摇红知道公孙扬眉年少气盛,得罪人多,当然乐于听到他结交好友的事。
谁知公孙扬眉的回答非常断然:
“不是。”
“他是我的敌人。”
“我跟他本来无仇,但在我第一次跟‘安乐堂’堂主公孙自食赴京时,已与他结怨。结怨的肇因是长孙飞虹。”
孙摇红当然知道长孙飞虹是谁。
就连在专心读“惨红”的铁手与猛禽,也非常记得这么棘手也的手的绝顶人物:
——二十年前,武林中有一段歌阙:“会堂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不拜一贯堂,必会凄凉王。”又云:“不见天日事犹小,乍遇飞虹孽为大”等句,都是在说当年主掌山东神枪会公孙家决策高层、主掌大局的“一贯堂”,其负责人“凄凉绝顶枪”长孙飞虹的威大势大,名震东北,声遍天下。
本来,像长孙飞虹这样的人物武功高从者众,声威响,只要盘踞东北,开疆拓界,再舒展鸿图,也无人能动其根本。只惜,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忧连他过人的武功。才智,也无法跟他化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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