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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曾遇见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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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母亲没有一句辩解?为什么她主动选择用琴弦结束自己?为什么父亲在母亲死后比以往更加地爱我?”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当阿罗为父亲生下瓒儿,他唯一的儿子,父亲并没有觉得特别欣喜,他总是将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给我,仿若在他身边,只有我才是他唯一的孩子。
“我一直没有办法恨我的父亲,他也许不是一个好丈夫,可他是一个好父亲。”只除了这婚姻,父亲是世上最好、最完美的父亲。
“没有了母亲,在我心底便只剩了两个亲人,父亲与梦舞。”当然,还有阿珊娜与郝戈,他们是真正对我好的人,所以他们也算是我的亲人。也许,冥翳,还有我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亲人。
“你没有见过梦舞,她是我妹妹,一个很美丽,很灵动活泼的女孩子,爱耍些小聪明,爱笑,爱闹,但是她是我的珍宝。”
“我的故事说完了,”我笑笑,眼中的泪瞬息滑落,“你答应过,以一个故事交换另一个故事。”
他点点头,道:“我与聂凤池很早就认识,你已经知道,她其实是我的表妹。”
“可是我不爱她,而她也不爱我。”是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是两小无猜?
“为了权势,为了利益,母后与聂家早早将这婚事定了下来。而我,一直都知道,她的心里有着另外一个人。”
“你从来不知道我的母亲是怎样的女人,她强势,执着,有谋略,有手段,聂家的人都说,她天生就是属于人上之人。也因为这些,她无时无刻不想让我坐上那个王位。”
“那你想么?”我问他,自古没有人不想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尤其是男人,坐拥天下是何等意气风发!
“我说不想,你一定认为我在欺骗你,可是事实是,我的确不想。我数年征战,现在是为父王,以后是为大哥,我从来没想过那个王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我与母后越走越远,母子之情疏淡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他很少提及王后的原因,可是,是真的么?
第三十五章 真相(五)
“当初你为什么不选择拒绝呢?”我故意开玩笑地问。
“她是我母后,百事孝为先,何况那时的我不比今日的我。”
“你可以求你的父王啊,你看,你的父王不是很看重你。”
“哈——”冥翳怪笑一声,用一种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看着我,问:“你觉得父王很看重我么?”
“难道不是?”当日我成婚之时,着的是太子妃所穿之揄翟礼服,冥爰羲王这般抬爱,难道不是因为他看重这个儿子么?还有,冥爰羲王对冥魅的态度冷淡厌嫌,只怕他老人家的心里不是没有更换未来储君的打算。
“那是你认为。”冥翳冷哼道:“你难道没有听过功高震主么?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他对我母后的强硬作风向来不满。”
“那么,你的意思是,他对你的好——”他将食指竖在我唇上,悠然一笑,打断我几个不完整的句子。
“我的蝶儿向来聪明,所以,聪明的女人可不能说糊涂话。”
我笑意溢出嘴唇,“当然,很多话惟有烂在心里才最为保险。”
夫妻嫌隙,利益冲突,王位被威胁,只须这三个理由,就足以使冥爰羲王对冥翳母子心怀芥蒂。冥翳少年得志,如今权倾朝野,本就易招人嫉恨,冥爰羲王顺水推舟,以爱掩饰不爱祸心,将冥翳推上风口浪尖,使之成为众矢之的,这招借刀杀人之计实在够狠!只是,这也再次映证了帝王之家无真情的道理。
想我曾在凤玄殿唯一一次瞧过的冥爰羲王,身体笨重,张显老态,自始也没见得说上几句话,实在不料他也是这样功于权术之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无帝王之术,他又怎能稳坐北溟皇位数十年。
“在琢磨什么呢?”冥翳的手掌在我走神的眼前晃了晃。
我一笑道:“想你和聂凤池成婚之后的事。”
他的眼神再度一暗,晦涩道:“我也曾经认为,木以成舟,惟有好生过日子方为上策,毕竟我与她将要过一生一世。谁料到——”
“谁料到婚后,她的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呢?”我问。
冥翳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接口道:“她在人前扮演着孝媳贤妻的角色,她演得那样好,好到几乎整个垸城人都知道我娶了一位心地良善、克尽妇道的好女子。”
“恩爱夫妻,恩爱夫妻——多可笑!”
“那些年,四野不稳,我四处征战,你道她真在这王府里日日为我祈祷平安凯旋,”他摇头示意我不要接话,痛苦回忆道:“不,她背着我私会那个男人,风流快活,心里哪有半分我的存在!说什么秀外慧中,美丽高雅的女子,不过也是一枝出墙红杏。”
我一下就沉默着不能说一句话,我相信的,这世间也有背叛婚姻的女子,可是我并不责怪聂凤池,也没有看不起她的不贞,她的背叛,也是因为无奈,因为对另一个男人的爱。
而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如果硬是要说错,那便是她最初不选择反抗,哪怕是死也是好的,至少不会在以后同时伤害了两个男人。
我不敢对冥翳说这些话,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曾爱过聂凤池,所以他的愤怒与伤心,只是因为聂凤池伤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她为他在人前修建了一座海市蜃楼,因为王室的名誉,因为聂家的名誉,因为母亲,因为自己的颜面,即使这座海市蜃楼最后消失了,他依旧还得告诉世人,这些虚幻的美好已经根深于他的心中。
他有苦,苦不堪言。
我叹息着,“不管多少恩和怨,她已是过眼烟云,何况,她终究也是为了生下你的孩子而死,看在那个死去的孩子——”
冥翳捂了我的嘴,深深地痛弥漫在他脸上,他痛苦地呻吟:“蝶儿,莫要再提那个孩子。”他紧紧抱住我,几乎让我无法呼吸,“只有你现在怀着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
我错愕地张嘴,却是发不出一句话。“蝶儿,真好,你知道么,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孩子。”这句话,是当日他在夕颜夫人寝宫对我说的一句话,我那个时候便纳闷,今日,我恍然明白。
我抬手环住他的颈项。他的哀伤与痛苦感染了我,使我的心开始变得柔软。“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有些震动我的举动,反手握了我的手,“蝶儿,你知道么,她曾经怀过我的孩子,可是她亲手结束了那个孩子的生命,她甚至不愿意为我生孩子。她说,她从心底深处恨我,恨聂家,也恨她自己。可是,她却怀了别人的孩子,她是我的妻子啊,她怎么可以?她在我眼前显示她对这个孩子的期待,那样的刺眼,我几乎恨不得杀了她,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不能说。她生孩子的那天,难产,好多的血,他们都死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茫茫红尘,冥冥长夜,因果不昧。“生死业缘,果报自受。”就当这是报应吧,我实在不该如何安慰他。
“蝶儿,你可知道,你是我真正爱上的女人。”他抓紧我的肩膀,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心里。“可是你总是不相信我,你总以为我对你的好是因为我对你怀着某种目的,你方才的故事让我知道了你心底的结,可是,蝶儿,我不骗你,纵然我骗了所有人,我也不会欺骗你。”
我微一扬手,便觉得指尖微微发颤,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滑过,像是有一朵圣洁的白莲乍然开放在我淡漠高远的心间,舞动着淡香。
我该真正放下心结了么?我又想起了溟海边的三生石,想起了他用生命为我挡下的那一箭,想起了许许多多数也数不尽的小事,他做得顺其自然,而我不为所动得理所当然。
我果真是如他曾说的,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么?
“你与我——”我与他的立场,终究是哽在我与他心上的伤。
“你与我,只是世间最平凡的夫妻。”他细心认真地捧起我的脸,专注道:“不要告诉我你最初嫁给我的原因,因为我知道,这与我最初娶你的原因是一致的,相互牵制,相互监视。”
“可是,我与你相处越久,我就发现这所有的原因也将不是原因。你还记得我曾在霁月殿对你说的话么?放开你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这句话他似乎真得对我说过,是什么时候呢?大约是在我送聂霜那件薄纱塔夫绸料的衣裳后,我与他起了龌龊,我夜访霁月殿与他消除误会之时他对我说的话。我想想,他那时好像就已经提及爨族与北溟的利害关系,他那时便已对我暗示了他撇开政治利益后对于我的感情。只是,那个时候的我,想的只是一句话:人的一生不可能不犯错误,可是有的错误只要犯一次便会毁了一生。所以,我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
“蝶儿,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管是何时,我的妻只有你一人,爨梦蝶。”
我的泪终于肆无忌惮地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开始痛恨自己,在这样的时刻,我居然又想起了冥绝在苍犀寺对我说的那句话,如果冥翳对你说爱,那便是他准备灭了你整个爨族!
“梦蝶,爨族与北溟,我只能对你说,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化干戈与玉帛,可是你的父亲是怎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倘若有一天无可避免地兵戎相见,我会向你保证,我决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你相信我,当初我娶聂霜也是母后的意思。”
“还有绿珠,我以血为誓,她的死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他紧张地攫住我眼神,恐惧而担心道:“以血为誓,我当初居然昏了头因为她的死发下终身不娶的誓言,可是如今,我娶了你,我害怕会连累你。”
“你不是说,喋血人亡,不知应验的是我的血,还是你的血么?”我流着泪笑着喃喃道。
“我宁愿应验的是我的血。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我还想挣扎着说什么,他艰难地开口:“你可知道凤池深爱的男人是谁么?”
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回到原点,只是愣愣地问:“谁?”
他笑得苦涩,“我本来再不愿提及这事,可是我不愿意见到你和他走在一起,不愿意你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因为我害怕,害怕他只是要伤害你,害怕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为凤池报仇。”
“你说的他是谁?”
“是我三哥啊!”
我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居然是冥绝!聂凤池爱的男人是冥绝!那么冥绝对我说的话,对我做的事,所有的一切,同样也是有目的。
我想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蝶儿——”他脉脉地诱惑着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机会。”
我们的孩子,我下意识的低头,腹部已有些微微的弧度。突然之间感觉着有种慈祥、宽容、神圣的灵光笼罩在我头上,像是完成蝉蜕后得到的永生超度。我甚至开始构思着他的模样,凝雪般的肌肤,樱桃小嘴,宝石般晶亮的眼珠,他或者是她,这小小的不速之客,在刹那间叩开我禁闭的心门。
于是,我对这个孩子的父亲说:“我给你机会,也给我自己机会。”
我不知道我还能对他承诺什么,我只是知道,我再不要逃避他对我的感情,再不要顾及以后种种,我想要抓住的只是现在。
第三十六章 晓寒料峭尚欺人(一)
月穷岁尽之日,千门万户瞳瞳日。爆竹声中,又是一岁除。北溟王宫设宫宴,宴请之人有皇室宗亲以及股肱重臣。冥翳带了我与聂霜进宫赴宴,彼时爆竹,燔(fan)紫,鼓乐声响,君臣聚乐。
光影目眩中,我只是觉得疲惫。腹中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仿佛天生就是来折磨我的孽根,从起初的嗜吃嗜睡到后来变成了吃不好睡不好,冥翳嘱咐为我煎下的安胎药,我是一副也没落喝,可是喝得多了,愈加地觉得难受。眼见着我如今脸色苍白,容颜憔悴,冥翳除了心疼与焦急,也是一筹莫展。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中,我勉力支撑。微抬头,原本是无心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冥爰羲王,却不料瞥向他身侧的一个宦官,这一见,让我有些晕眩的头脑异常地清醒过来。
深灰宫服依旧,距离掩盖了脸上的沟壑纵横,因了灯火的映照,苍白变作了乳白的莹泽。我猜测着衣衫笼罩下是和当日同样的枯瘦,像叶枯花落后的凄凉。
平淡无奇下掩盖着我的惊异。这个我曾在秋高气爽之日于深宫内院废墟之处遇见的年老宦官,他居然是冥爰羲王的近侍,这样的发现怎不让我倍感吃惊!
他应该是一早就瞧见我的。那一日,他的小眼耷拉着,看似有些神秘与精神不济,可是今夜,他有意无意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些许色彩,如西风穿越树丛,多了安然与平和。
我怀着心事待到宴席毕,又是烟花璀璨之时,众人又都随了冥爰羲王与王后一道在殿外观赏烟花。北溟习俗,除夕必是要守岁的,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纵然烟花过尽,朝中大臣及其家眷散尽,我们这些皇室宗亲贵胄也是不能离去的,大抵要陪着王与王后坐等着新年的到来。
果不其然,烟花燃放完后,大臣们陆续散去,只留了宗室子弟。男人们都是围绕着冥爰羲王兴奋地谈论着什么,而我们这些家眷,都被王后召进了清宁宫,围炉而坐,大约真要达旦不寐了。
“紫熙,将四王妃坐的褥子铺厚一些,她如今这身体,可不得容有闪失。”王后细心地吩咐着。
许多日子未见得紫熙,她比原来消瘦了不少,脸颊也不若以前丰腴,只是精神依旧很好,想来,宫中临近新年,都是繁忙所累。
这么些人,无论见与没见过,我都妥当地恪守礼仪应付。当然,在没见过的人之中,我最是留心的还是太子妃与三王妃。前者高贵典雅,后者贤淑端庄,两者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如花娇颜,只是可惜了。想那冥魅一心里只有梅归,而冥绝心里,实不知是装着聂凤池还是我。不论如何,除了对两者的怜悯,对三王妃我更是多了一重歉意。
三王妃就坐在我身侧,离我很近。她待人随和谦逊,与我虽是初次见面,也不甚拘谨。于众人谈笑之时,她低声笑意吟吟问我:“看你脸色不甚好,可是这些时日觉着吃力?”
我知她是问我怀孕一事,遂含笑回道:“是。”
她本是过来之人,便又道:“当日我怀我家孩儿之时,也是如此。不过也只是最初几月折腾得厉害,等到四五月之后,便要轻松许多。”
我轻饮了一口茶,淡然笑道:“那样最好。听姐姐这句话,我放心多了。”
她替我从几上盘中取了一枚蜜糖杏仁,递与我道:“妹妹是幸福之人,当多吃些杏仁。”
我笑着接了,放进口里,温温的,虽裹了蜜糖,但仍有些苦味。“懂得吃苦,才能懂得幸福的真谛。”
三王妃掩口低笑起来,“我家王爷总说妹妹与众不同,今日不过寥寥数语,我便知所言非虚。”
我一枚杏仁几乎哽在喉间,一时有些摸不着她话中是否别有含义。我轻轻咽下杏仁,平静笑道:“夫君也时常在我面前夸奖姐姐贤惠淑德,说我出生蛮邦,比不得姐姐温柔大方,他日里若有机会,定要向姐姐多请教。”
她一笑莞尔,道:“妹妹果真会说话!难怪——”
“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样投缘!”左首夕颜夫人突然含笑问。
三王妃抬头恭敬道:“儿臣正夸梦蝶妹妹会说话呢。这样聪明美丽的女子,儿臣是自愧不如了。”
“三嫂何必自谦,论及聪明美丽,三嫂可不输任何人。”聂霜不知何时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
此时,因我们几人的谈话声较大,顿时吸引了室中多人注意的目光。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注目,尤其是在这种场合,成为焦点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世间女子,姿态各异,各有千秋,你们也不必在这里夸来夸去,依我看来,你们都是最好的。”夕颜夫人浅浅笑道,一席话倒也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第三十六章 晓寒料峭尚欺人(二)
“是啊,在座的各位,又有哪一个不是顶好的。”王后也一句话插了进来。她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侧头问坐于右首的云舒夫人:“雨豳(bin);柔儿今夜怎的没来,不是听说她最近身体好了许多么?”
云舒夫人微欠身颔首道:“回王后,柔儿的身体已大有好转,只是天寒地冻的,臣妾害怕再度复发,是以让她留在宫里休养。”
王后略微放心道:“这孩子,最是让人心疼。”
“王后仁慈,臣妾代柔儿在此谢过王后。”
“身为嫡母,柔儿也是本宫的孩子,你又何必言谢。”王后瞄了我一眼,温声浅浅笑道:“柔儿年届十七,若不是被这病耽搁,早已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人,本宫想着,再有半载梦蝶就要诞下麟儿,想那时柔儿的病也该痊愈了,本宫这时节就得为柔儿打算打算,替她觅得一门好归宿,一则双喜临门,二则也算是了了本宫的心愿。”
我抬头注意着云舒夫人一直含着笑意,脸上并未有任何推托之辞,未及她对王后称谢,就听得室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闹起来,多是对王后此举的恭维,也有罗列朝中未婚配且又与冥柔年龄相仿的男子的。
半载?也是新年六月间了,我想着那时节,有婀娜袅袅的莲荷,隽秀深沉的碧水,还有层层叠叠的热浪簇拥,我将在那样的境地下生下一个孩子,而冥柔,将在那个时候嫁作他人妇。只是一句看似关切的话,便轻易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容不得反驳,容不得拒绝。我知道,冥柔是定不愿嫁人的。
“柔儿确已到了适婚年龄。还是王后想得周全,若不然,再过两年,即便成婚,也难免遭人笑话。”
我凝笑于这个久违的声音,是来自我第一次在凤玄殿见过的姚洛。
“美人此言差矣,我家姐姐不也是十九岁成婚,可见的大都是艳羡之色,也没听人说什么笑话。”聂霜娇笑道,莫了,还不忘扫我一眼。
霎时,许多人又将目光转向了我,还有人窃窃私语。坐我身侧的三王妃也是一脸尴尬地对着我。我低眉轻轻冷笑,聂霜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给我难堪,只是,她难道不明白么,在这样的场合揭我短处,无视尊卑礼数,只怕遭人笑话的不只是我,还有她自己。同为聂家女子的王后,脸面又当何存?
“早早晚晚并无紧要,要紧的是柔妹妹平安幸福。”我焕然抬头,平心静气对王后道:“儿臣相信母后也是这意思。”
王后笑意盈然,不住地点头道:“可不是,人生在世,不就只为求得平安幸福么!”
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瞬间得以流通,众人又都兀自谈笑风生,仿若先前的尴尬根本就不曾发生。三王妃轻轻凑近我,眼里有着激赏的光芒,她婉转笑道:“我这番是真真服了妹妹你。”
那一个“你”字轻轻如珠从她红唇中滚出,却瞬间又似滑落地上,掷地有声,又仿若天上飘扬的纸鸢,那系着的线又长又稳地握在她手中。
子时刚过,外间爆竹声声震响,落红满地,满堂云锦,新年终于如愿到来。
王后吩咐大家各自散去,独独又留了我一人。
她携了我进内室,摒退了所有的人,牵了我的手坐在床沿。
也是第一次,她像一个慈母一样静静地凝视我。
“母后,还有事么?”我打破沉寂问她。
她忽然将手轻轻抚上我的腹部,我的心激动得刹那停顿,不敢轻易挪动分寸,更不敢轻易说出一句话。
“梦蝶,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她的目光很遥远,像是来自天边,烛光沁透她的眼眸,反射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泽,那曾经美丽的容颜,掩不住一股来自心底深处的忧郁。
我笑对她道:“母后,我当然会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
她放心地点头笑。那样的神情,莫非她是想起了聂凤池么?她或许从来不知道聂凤池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冥翳的亲生骨肉,如若她知道了真相,她是否还是一味地记得聂凤池的可怜与美好。
“如今做了母亲,做任何事都要多为孩子考虑,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随性。”
“母后说得是。”有了孩子,心果真也会变得柔软,尽管我在不断地抗拒着这种变化,但潜移默化的,这种变化还是逐渐在身上蔓延。
“今日里,霜儿很是失礼。”王后突然指出:“她这人,心直口快,做事欠考虑,但她并不是大恶之人,所以,本宫还得请你多多包涵。”
我慌忙道:“聂霜妹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我与她都是一家人,纵是有争执,也是很快就淡忘,难道还有隔夜仇么?”
“那就好。”她又道:“冥柔的婚事,本宫会尽快做主,你自是不用再担心了。”
“柔妹妹如今不会再妨碍什么了。”经过那一次,冥柔定也知道自己再没有什么机会,她应该不会再对冥翳有那样的想法,纵然有,她也一定会学会遗忘。如若王后硬是要强行替冥柔安排一桩婚事,那样委实太过残忍。
“上次你在新雨宫的举动,本宫也略有所闻。可终究是权益之计,时间久了,难保不旧病复发。早早将她嫁出去,也算去了本宫的心病。”
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如今,她对我也还算信任,因此,没有必要对我有所隐瞒,尤其是关于冥柔的事。
“夫君对柔妹妹很是疼惜,此事还是莫要超之过急,且慢慢看来。到底柔妹妹也是公主之躯,选驸马也还得慎重。”我表面上虽是好心提醒王后,实际上还是想拖延时间。不管如何,冥柔并不属可恶之人,故而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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