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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血红-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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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关东
动乱年代盛产“胡子”,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期间,达到一个高潮。“八·一五”后,“胡子”之多,为黑土地历史之最。
《四野战史》载:
估计在我南满基本池区,约有匪五万余人,较大股活动的有五千人、三千人不等,重点活动于通化、沈阳、安东三角地区,中长路以西直到热河各县数目较少,但平均每县有千人左右。北满匪数庞大,最少不下十万人,大股都经常盘踞在数个县境之内,且装备优良,有野战重炮。⑷。
有野战重炮的“胡子”,也真够洋气、阔气的了。
凡拉竿当“胡子”都要报字号。那字号挺有意思:“天边好”,“老山东”,“老山好”,“永好”,“全好”,“九江好”,“君子人”,“绿林女子”,“大闺女”,“宋美人”,“花蝴蝶”,“菊红”,“两点”,“宝山”,“四海”,“飞虎”,“大青”,“三合”,“天助”,“久仰”,“靠山红”,“混天球”……形形色色,五花八门,还有叫“八路军”的。
这些“胡子”,有的对抢劫之外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有的曾打过日本,有的还曾是共产党领导的抗联,后来投降了日本。有的反叛一切“官家”,当年打日本,后来打苏联红军,现在又打共产党和国民党,有的不管日本,还是共产党、国民党,有奶便是娘,谁硬就靠谁——如果有双蓝眼睛和大鼻子,那字号完全可能叫“红军”,或甚麽“斯基”之类。还有一类,是由伪满军警伪宪特组成的,或自立门户、或散布于其它“胡子”里,其中还有不少日本军人,政治色彩极浓,土匪蜂起,国民党政府委任状满天飞。黑土地人就以典型的黑土地幽默,在一些“胡子”前面冠以“中央”二字,成了臭名昭着的“中央胡子”。
老人们说:国民党正规军不像电影上演得那样,那纪律开头比八路军还好,最坏的还是那些“劫收大员”和“清剿驴子”(即国民党“清剿队”等地方武装),这些人最能捞,糟蹋老百姓,把国民党搞臭了。
国民党在东北加委的“胡子”头,“总司令”、“总指挥”32名,“军长”33名,“师长”158名:仅在北满地区,就收编四个旅“中央胡子”。
也算“八·一五”后黑土地上的政治土特产,当时,东北154个县(旗)中,100多个被“胡子”盘踞着。共产党占据的不到50个,有的也不巩固,经常处在“胡子”威胁下。挂着“中央”牌子的“胡子”,口口声声称共产党为“匪”,为“八路胡子”,今天叫嚣攻打这座县城,明天叫嚷血洗那座县城,1946年10月,不到半个月,接连洗劫了萝北和依兰两座县城。大小店铺抢劫一空,县委、县政府鲜血淋漓,包括箩北县长在内的20多人,被拉到郊区集体枪杀。
依兰县委书记的妻子,被糟蹋后上吊自杀。
8月15日,佳木斯各界群众在中心广场举行盛大集会,庆祝抗战胜利一周年,同时公审几名日本战犯和汉奸。公审正要开始,嗒嗒嗒嗒嗒,一串子弹射向主席台,全城顿时枪声大作。骚乱平息后,主席台和会场上鲜血点点摊摊,传单还在空中飘扬:“欢迎国军”,“打倒共匪”,“共产党是兔子尾巳长不了”……
在通化,还发生了由国民党特务策划,有3万多日本人参加的暴乱。
共产党派到各地去的工作人员,经常在半路上就被“中央胡子”杀掉了。
恐怖的关东,没有安全感的关东。
共产党人不铲除这个心腹之患,就不能在黑土地上站住脚跟。
1946年6月初,东北局和“东总”决定以师(旅)为单住划分地区,抽调三分一兵力打“胡子”。到1947年底,共打灭10多万“胡子”。
最后一面“青天白日”旗在黑土地消失后,中央在关于东北工作的指示中,有一项是继续深入剿匪。东北局回电:无匪可剿。
这是千真万确的。
儿时,常听一些老人啧啧赞叹:小鬼子那麽凶,也拿“胡子”没法,共产党三下五除二就划拉光了。就凭这一点,共产党不坐天下就怪了。
剿匪专家
——东野名将录之一
按响门铃,出来个老人。中上个头,披件银灰色大衣,戴顶棕色贝雷帽。那开门的动作,那向来者伸出的手,那缓慢的步履,都带着明显的老态。比这一切都强烈的,是任甚麽样的白发也遮覆不了的军人气质,这种气质,在笔者采访过的曾在黑土地上战斗过的老人身上,都能见到。这气质使他们在垂暮之年,也显得那麽富有活力和魅力,使人一下子就能想见他们当年的英姿风采。
此刻,这位原军委装甲兵副司令员贺晋年将军,就是当年三江(合江、松江和松花江三省)平原上的一位传奇式人物。
1946年8月,正是“中央胡子”最倡獗的时候,贺晋年就任合江省军区司令员。
合江是太适宜繁衍“胡子”了。西南和南部是崇山峻岭,原始森休遮天蔽日,东部和北部是大片沼泽地和草甸子。草甸子蒿草比人还高,夏天人畜进去,一会儿就被蚊虫盯剩一副骨架。沼泽地更凶险,不熟悉路径,一脚下去,就别想再拔出来。如此荒蛮之地,就成了“胡子”得天独厚的极乐世界。历代官兵来剿,见是玉皇大帝的天兵天将都不敢涉足的地方,也就随“胡子”们极乐去了。伪满时期,日本人采取收买政策,“胡子”大都卖身投靠了,(老百姓说:“鬼子”,“鬼子”日本人不“鬼”,怎能叫“鬼子”,)“八·一五”后,这些“日本胡子”又摇身一变,成了“中央胡子”。其中,谢文东。李华堂。张黑子和孙荣久四支“胡子”势力最大,号称合江地区的“四大旗杆”。
东北土匪为全国之冠,合江为冠中之冠。
贺晋年就是冲这个来的。
在创建陕北根据地时,他就以擅长剿匪而闻名。1939年春天,周恩来在崂山被一伙土匪袭击,彭德怀立即将贺晋年从前线召回,去剿灭这伙企图谋害周恩来的政治土匪。土匪在大山里和他兜圈子,他抓住点踪迹就穷追不舍,终于把这伙土匪一网打尽,东北“胡子”与陕北土匪当然有区别,但大路数是一样的。
开头,一些地区用大部队围剿。“胡子”到处都有线眼,人熟地熟,部队忽忽啦啦未到,早跑没影了。有时围上了,一打就散了。部队一走,“胡子”头一声唿哨,又拉了起来。
贺晋年不这麽干,他组织精干的小分队,逮住踪影就穷追不舍,而且务必抓住“胡子”头。
追进老林里打。追进草甸里打,追进沼泽里打。
贺晋年老人说:东北有三宗宝,人参貂皮乌拉草。我们的小分队也有三宗宝,大饼子咸菜疙瘩乌拉草。追“胡子”是十万火急的事,没功夫埋锅做饭,做饭有烟也会给“胡子”报信。玉米面大饼子就着咸菜疙瘩,骑在马上边追边吃。
钻进老林就像钻进大海,夏天满眼浓绿,冬天一片银白。大饼子咸菜吃光了,就吃野菜野果,松籽榛子。夏天秋天好对付,冬天也能将就,扒开积雪找蘑菇木耳,老柞树上还有猴头。最难最苦的是没住处,特别是“大烟泡”一刮,弄不好就捂里了。有时碰见棵空心老树,心头一喜,刚要钻进去,“嗷”地一声怪叫,窜出一只黑熊。
不过,大雪也提供了“胡子”的踪迹,“胡子”很狡猾,排成一路横队,漫无边际地在老林子里窜。贺晋年是不管你有多少路,我只管一路追。“兔子转山坡,踪迹不离窝”。“胡子”也和兔子一样,迟早是要归到一起去的。
没有雪的季节,就凭踏倒的蒿草追踪。夜宿的鸟飞鸟叫也是报警器。马粪蛋子更是宝贝。拣一个看看,就能判断出“胡子”的距离,最主要的还是依靠群众。老百姓不接近他们,并不是不向着他们。对于这些非抢即奸的“胡子”,老百姓恨之入骨,只是怕“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怕报复,敢怒不敢言。只要耐心说服,并干出样子来,总会有人敢说话。贺晋年就是凭借这些,在牡丹江两岸死死盯住一股股“胡子”,把它们一一吃掉。
从秋天追到秋天。他的第一匹坐骑,一匹没一根杂毛的白色日本战马,累倒了,死了。第二匹是缴获“胡子”的枣杠马,骠悍,烈性,在牡丹江岸边滚下悬崖摔死了。后来他也病了,发高烧。深山老林,大饼子咸菜疙瘩都啃光了,怎能养病?大家要迭他回佳木斯,他不干,弄副担架抬着,继续追击。
他知道,“胡子”的处境也绝不会比他自己好。现在是拚决心,拚意志的时候,就看谁能坚持到底。只有在“胡子”疲惫不堪的时候,才能追上它,而要使对手疲惫不堪,自己就要疲惫不堪,甚至比对手更疲惫不堪才行。
“首恶必辫,胁从不问,”一些“胡子”头就抓住“胁从不问”大作文章:共产党要抓要办的是我,我都不怕,你们怕甚麽?有些人本来就是“胡子专业户”,吃这碗饭的,结果抓了放,放了抓,怎麽抓也不见少。后来就严厉了些,那个被称为“老山货”、“山中王”的谢文东,被枪毙后,还割下脑袋在林口,佳木斯“悬首示众”。这古老而又野蛮的办法,却收到些文明的效果:很多“胡子”携械下山,避免了流更多的血。
谢文东被俘后,说:我老谢当过抗联的军长,打过日本,后来走错了路,能不能饶过这一次?
谢文东和李华堂,都曾是黑土地上响铮铮的汉子。1934年,谢文东参加过轰动满洲的“土龙山暴动”,后来成为东北杭日联军第8军军长。有一手好枪法的李华堂,当过抗联第9军军长。后来,这两条汉子都跪到日本人脚下,成了癞皮拘,再后来,一个成了国民党的第5集团军上将总司令,一个成了国民党东北挺进军第1集团军上将总指挥,又出生入死地打共产党。
(黑土地上的“胡子”是很有“魅力”的,谢文东、李华堂这样的“胡子”更有“魅力”——笔者将在另一部作品中加以探究。)“四大旗杆”倒后,一听到“贺晋年”这个名字,一些“胡子”就望风而逃了。
有的老人说,后来在江西剿匪,一听到“贺晋年”的名字,土匪也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贺晋年老人笑了:真这样可就麻烦了,跑得快不好追呀!
杨子荣和他的战友们
——黑土地英雄谱之三
往从红军到八路军到解放军的英雄序列中,很难找到一个像“杨子荣”这样响的名字了。
其实,生活中的英雄,比舞台上的英雄更实在,更高大、辉煌。
杨子荣名宗贵,字子荣。1917年生于山东牟平县隅呷河村,13岁随父母渡海到安东,往缫丝厂当过童工,在鸭绿江上当过船工,在鞍山当过矿工。1943年回山东,1945年8月参军。10月,沿着当年父母闯关东的老路,到达东北。
用今天的话讲,杨子荣当时是个“老炊”,他29岁,比连长、指导员年纪都大,当个炊事邑应该蛮合适的,他也确实干得挺好。
一个人来到k界上走一遭,在远非72行中的行当中,只有当他的爱好、学识和气质与他从事的那一行相吻合时,生命才能爆发出最大的能量。比如陈景润曾是个不称职的中学教师,可是你把辽沈地区所有中学特级教师集中起来,也不一定能证明“1十2”这个命题。而本节主人公,牡丹江军区2团3营7连炊事班战士杨子荣,则是个天生的优秀侦察员。
一次,杨于荣和团副政委曲波,偶然谈到侦察问题,他说:我化装一下,你在人群里认不出我。曲波不信,两人打赌,谁输了买糖请客。曲波和几个人在集市边上瞅着,人走光了也没见到杨子荣,正纳闷儿,一个穿件破棉袄的老头又走回来了,头上顶个瓦盒,腋下夹个瓦盆,拄根棍子,弯腰驼背,鼻涕涎水的。几个人都觉得蹊跷,可若不是杨子荣拍了谁一下肩头,大家还是认不出来。
而且,1。80米山东汉子,魁梧健壮,臂力过人,腿脚飞快。翻山越岭像只鹿,跳进水要是条龙,还有几下子武功。记忆力也特别强,简直过目不忘。比这一切更重要的,是胆大心细,足智多谋,机敏果敢。
这些条件,人选今天千里挑一的反劫机之类的特种部队,也是够格的。
1946年3月26日,在林口县杏树村战斗中,杨子荣荣立特等功,成为战斗英雄,这是个百多户人家的村子,盘踞着400多“胡子”。周围是一人多高围墙,各角有炮楼。围墙外是4米多宽、2米多深的壕沟,壕沟外是鹿砦。
爆破鹿砦没有成功,几次攻击都没打下来,“胡子”火力很猛,轻重机枪“哗哗”扫射,炮弹在身边吐光爆炸。部队被压在鹿砦前,双方在硝烟浓雾中对峙着,第一排炮弹就在村中溅起一片嚣叫声。现在,这声音更大了。
——三老四少的行行好吧,别打啦!
——“兔子不吃窝边草,”都拖家带口的,到别处去打吧!
——小三子呀,再打咱家全完啦!……
“胡子”是几股凑在一起的,内部涣散,没有统一指挥。但围住强攻,就会拚命。而且雾快散了,“胡子”枪法好,那样伤亡会更大。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杨子荣脑子里成型了。
他对副班长说:我进去看看,让他们投降。
全班同志大吃一惊:不行!大危险!
杨子荣已从鹿砦前站起来,挥动一条白毛巾,大声喊:弟兄们,别打枪,我要和你们当官的讲话。
有人以为杨子荣叛变了,“胡子”也认为这个连腮胡子大汉是来投降的。
进去就被枪口逼上了。
杨子荣说:两军交战,就这样对待来使?
一个小头目吼道:我看你是来送死的!
听说来个“八路”,老百姓都出来看。杨于荣就大声说:乡亲们,弟兄们,我们大部队已经把村子包围了,再打下去,全村都要遭殃。
弟兄们都有家有业,有的就在本村,只要放下武器,保证大家平安无事。
几个“胡子”头迎上来,其中一个把枪口顶住杨子荣胸膛:不许你扰乱军心!
杨子荣伸手拨拉开手枪,厉声道:谁是青北寨的许大虎?谁是本村的郭连长?
话中有话:你们那点老底,我们全部知道。
未等回答,杨于荣继续说:你们听着,杏树村己被包围了,为了保护乡亲们,也给你们留条生路,我们的十几门大炮才停止射击。是降是抗,是活是死,由你们自己选择,许大虎挥舞着手枪:老子宁死不降!
杨子荣面对群众大声喊:乡亲们,许大虎要在这疙瘩打,你们说行吗?
大家一哇声地喊:让他滚!回他们青北寨打去!
村中维持会长说:看在全村上千口人的面上,和解了吧。
许大虎把枪顶住维持会长脑门:我崩了你!
那个“郭连长”正在犹豫,见许大虎竟在自己面前欺侮本村头面人物,顿时火了:姓许的,你还是见好就收吧,不然可别怪我不仗义了!
“胡子”头拔枪怒视,“胡子”也骚动起来。有的想帮自己的头目,有的不知所措。
在这枪响血溅的当口,杨子荣指着旁边一块主地喊道:弟兄们,不要白送命了,不要让爹哭娘哭老婆孩子哭了,把枪放这里吧。
一人带头,大家响应。
共缴获长短枪300多支,轻重机枪10挺,掷弹筒8具,迫击炮和平射炮3门。
红领巾时代爱不释手的《林海雪原》中,描写的许家三兄弟(许福、许禄、许祥)、马喜山、九彪、“座山雕”,都是生活中实有的“胡子”头。当然,小说和生活是不同的。生活中这住大智大勇的杨子荣,在剿减这些“胡子”的战斗中,都立下了殊勋。
“座山雕”叫张乐山,70多岁,又瘦又小,却应了那句“老奸巨猾”。在前面写到的大小“旗杆”陆续折断后,他凭借三代惯匪的“祖传绝技”,也凭借70多岁爬山越岭小伙子也不是对手的敏捷,钻进林海县北部夹皮沟(东北人称黄鼠狼为“黄皮子”,用一种特制夹子夹获——东北到处都有这种“夹皮沟”)的大山里。2团几次进剿,踪影全无。
杨子荣带领孙大德等5个侦察员,全部“胡子”打扮,在山里转了半个月,把这个老贼和10多个“胡子”捉了回来。
——“大帅”“少帅”、日本鬼子都没整了我,竟叫几个土八路逼住了。唉,打了一辈子雁,到头来叫雁啄了眼……
一段颇精彩的独白。
1947年2月23日,在海林镇北山上一个马架子窝棚里,堵住了几个“胡子”。杨子荣率先扑到门口,喝令“胡子”投降。“胡子”操枪顽抗。杨子荣立即扣动盒子枪扳机,却未打响——天太冷,撞针冻住了。
里面枪响了。
一座烈士墓,一座纪念馆,矗立在海林镇东山上。
上面写着“特级侦察英椎”杨子荣的名字。
也写着被“大烟泡”捂往老林里的那些人的名字。也写着陷在沼泽地里的那些人的名字。也写着那些倒在草甸子里的人的名字,也写着在每次打“胡子”战斗中倒在黑土地上的人的名字。
杨子荣和他的战友的名字,写在黑土地每块有名和无名的墓碑上写在天安门广场上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上。
第15章土八路进行曲
李兆节老人说,闯关东路过临沂和灞县见到砖瓦房,大家觉得了不起,苏北都是茅草屋,只有庙才是砖瓦结构。到义县见到一栋二层楼,更是啧啧称奇:这东北可真是个“花花世界”呀!第一次见到收音机也是在义县。这是个多大的人呀?怎麽钻进去的呢?无神论的八路军一时间竟有些迷信,怀疑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仙鬼怪了,大家团团围着,想摆弄又不敢,说句话也怕把里面的人吓跑了。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大嘴巳,庄严、肃穆,又傻乎乎的。
土八路听收音机——神了。
张继璜老人说,他们到安东后住旅馆。那楼,楼梯,玻璃窗,暖气,满世界瞅甚麽都觉着稀罕。不知水龙头是甚麽,有人就摆弄,哗一声淌水了,吓得大叫,谁也不知道怎麽关。最感兴趣的是电灯,这个打着那个闭上,看不够,玩不够。有人凑上去点烟,怎麽点也点不着,有人气得一烟袋锅子敲碎了。
电灯泡点不着烟——士八路火了。
离休前是机械工业部农业机械总公司人事处副处长的王敏芝老人说,刚到东北,洗完衣服出去晾。见屋檐下扯着两条线,衣服往上一搭,就被击得跳起来。她看看那线,再看看周围,是甚麽蜇的呢?试探着伸出手,又挨了一下。和她一起的宋荷芬说,你一惊一炸的干甚麽?伸手帮她晾,“妈呀”一声,就喊“马蜂蜇死我了”。房东跑出来,那是电线呀,你们“过电”了。
土八路不认识电线——哪来的马蜂?
赵绪珍老人在辽阳赶上部队后,往往全是“洋房子”的一家日本医院里。战士们大小便找不到“茅房”,医院的人给指点,那便池是瓷砖砌的。有的瞅了好大一阵子,摇摇头走了,有的试巴着蹲上去,最终还是失去了勇气,跑到别处把事情结了。
土八路进厕所——不敢拉屎。
土八路这些土得掉渣儿的笑话,似乎于本章主题无关,现在,土八路在黑土地上有了家,还要置办“家具”,还要“人丁兴旺”。
土八路的办法,土得实在,土得精明,土得洋气。
“捡洋落”
在共产党的四个野战军中,四野人多枪多炮多,而且枪好炮好,别人没有的家伙它也有,是最阔气的。所以,电影剧本《大决战》中,毛泽东说了几遍:现在林彪壮得很哪。
开头也寒酸得够可以的了。
那些炮呀坦克呀,还有飞机甚麽的,是像捡破烂和收破烂那样捡来收来的。比之今天走街串巷收破烂的小贩们,当年黑土地上的共产党人,就差没敲锣打鼓吆喝“破烂换钱”了。
延安炮校1千多人搬家来到关东,别说炮,连手枪都没带几支。
这倒不仅是因为《我东北现况通报》中,说了句“仓库”中有“大炮数千门”。其实这“大炮数千门”,实在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花了眼。而且,没弄出多少,“老大哥”就不让动了。
不过,东北有枪有炮,而且数量不少,、坦克、飞机都有,倒是真的。一库一库存放着。有些军人库修在大山里,日本人把劳工都杀了,谁也弄不清在甚麽地方。1987年兴安岭大山火,民间有传闻,说是当年小鬼子一座军火库爆炸引起的。
还有相当数量散落民间了。
共产党人的目光,主要就盯在这里。
黑土地人管这个叫“捡洋落”。
黑土地人可没少“捡洋落”。
“八·一五”后,关东到处都抢仓库。抢吃的,抢穿的,抢用的。
各地街头摊点上,摆的大都是军用品,从铺盖到穿戴,除了钢盔,甚麽都能买到。真有“捡洋落”发财的,也有倒霉的。有的在哄抢时被打死打伤了,有的扛着东西往回走又被抢了,人也打死了。“捡洋落”还有捡人的。一些走投无路的日本女人,就留在黑土地上当了媳妇。
也有抢军人的。主要是那些想当“胡子”的人。一般老百姓瞩目的,是汽车,大炮和飞机“轱轳”,卸下来安在大车上。飞机轮胎最抢手。儿时,笔者没少见过这种大车,跑得飞快,车老板的鞭子甩得格外响。那神气,就像今天大街上的豪华骄车赶超“上海”和北京吉普似的,王振奎老人说,三下江南之前,炮校的主要任务就是收集军火。
不光是炮校,各部队,各县区政府,都有收集任务。
老人说,他们走到哪问到哪。看到老乡车上有汽车、火炮和飞机“轱轳”,就追上去商量,买下来。再问日本人来过没有,附近打过仗没有,苏军和日军打过仗的地方都走遍了。各种火炮都有,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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