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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血红-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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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号的。一堆穿戴发下来,大了小了先班里调,班里调不开连排调。再调不开,有人就和老百姓调,别的违犯纪律不行,为了脚,领导睁只眼,闭只眼,一般都能原谅。没有脚不能革命,脚是革命的宝。
那时讲怕苦怕累,主要就是怕走路。不怕打仗怕走路不是个别现象。有些人开小差不干了,主要就是怕走路。那路也真有点走不起,特别是那些腿脚不好的,遭老罪啦。
黄达宣老人说,在那个穿棉袄的夏天里,他那个连带枪开小差的副连长,就是个平板足。他打仗好,人缘好,就是走不得路,一瘸一拐的,大家都替他难受。当时一跑就是几个人。路上有敌人,有“胡子”,老百姓也打。他是一个人走的,大家说他带枪是防身自卫的。大家都希望他能平安到家。以后再没听到信儿。从吉林到苏北,那么远,很可能是路上被害了。
黑土地上的行军纪录,先有1师三下江南一昼夜140里。接着,2师创一昼夜150里。秋季攻势中,23师一昼夜走185里。辽沈战役中,16师一昼两夜250里。
当时的1师政委梁必业老人说,侦察报告,农安北郭家屯有敌人。饭不吃,觉不睡,连夜就往那儿赶。飘风扬雪的,边走边啃干粮,渴了就抓把雪。敌人也知道土八路铁脚板厉害,可它哪知道我们这么不要命呀!那时我30多岁,正是好时候。现在别说走,就是坐车,那路也把人颠散架子了。
老人说,那时战前订立功计划,第一条大都是“行军不掉队”。凡是能打仗的部队,都能走路,都是铁脚板,飞毛腿。
很多老人都有走路睡觉的经验,骑马也能睡觉。有的睡觉还不耽误行军。
部队停止前进了,撞到前边人身上,有的拐个弯儿还走。有的睡着就栽倒了。若是夜间未被发现,冰天雪地中,就再也醒不了了。
有行军累死的。
走时一身汗,停下一身冰。连续地走,不停地走,吃不好,睡不好,体质差点,再生点病,这一切就难免了。人的承受能力本来是有限的。
今天拿着遥控器坐在电视机前的人,能想像出穿件汗淋淋的空筒子棉袄,在冰天雪地的“大烟泡”中跋涉的情景吗?能领会到在没膝盖深的积雪中穿着露趾头的张嘴鞋,在7月的骄阳下穿着破烂的棉袄,全副武装行军的滋味吗?
我采访过的老人,就是这样走遍了这片丰腴的黑土地。他们中的一些人,曾从江西走到陕北,又从陕北走向大江南北,再走到黑土地。又从白山黑水走到平津,走到两湖两广——一直走到天涯海角。
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是这样走出来的。
战争选择将军
——东野名将录之二、三
战争需要勇敢的士兵,更需要杰出的将军。
翻开黑土地3年内战共产党军队的战斗序列,从自治军到民主联军到解放军,历史波澜起伏,将军升降浮沉。
这是战争的选择。
战争是一位严厉的考官,它无情地淘汰不称职的将军,而在能够驾驭它的将军胸前,毫不吝啬地挂满光芒四射的勋章。
林罗“刘”——刘亚楼辽沈战役期间,来往于黑土地和西柏坡之间的电报,篇未和篇首大都是“林罗刘”,有时是“林罗刘谭”。
据说,电文署名,开头曾把老资格的政治部主任,后来被授予大将军衔的谭政,写在前面。当时的参谋长,后来被授予上将军衔的刘亚楼,毫不“谦让”:什么“林罗谭刘”?“林罗刘谭”!
换个人,可能就这么“林罗谭刘”下去了,直到“刘”以外的某个人,觉得不合适再更正过来。可那就不是刘亚楼了。
一个才气横溢的,与中国传统风格不大协调的东北野战军参谋长。
当年在刘亚楼身边工作过的老人说,“东总”几任参谋长中,没有一个能够超过刘亚楼的。有的老人说,在全军的参谋长中,刘亚楼也是出类拔萃的。
还有他不同凡响的性格和作风。
对人严,对己严,说干就干,干就得干出个样儿。布置任务,一条一条,精细严谨,明明白白。讲完了,问你有什么困难,要求。合理的,能够解决的,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而且是马上就给,从不“研究研究”。点子又多,主意又快,放手让你去干。干得好,大会表扬,小会表扬,功劳全是你的。干砸了,大会批评,小会批评:你有困难找我呀?我这个参谋长是吃干饭的呀?不就是给你们解决困难的吗?你提出来解决不了算我的,现在哭爹叫娘算什么?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呀,这是打仗,要死人的,人死了就活不了!
他批评你,还让你讲话,反驳。讲得有理,能驳倒他,他欣赏你,重视你,重用你。讲不出理,那就算是犯到他手里了,非撸你个茄子皮色不可。有时撸完了,再出点子拿主意,还让你去干。
批评是轻的,动辄还拍桌子骂娘。
连纵队领导也敢骂。打锦州时,让8纵封锁机场。锦州有两个机场,一个能用,一个不能用。8纵来电报问封锁哪个。他火了:你们是“吃草的”呀!
完不成任务就通报谁,不管你是谁。
他就:有什么了不起的?顶多就不选我当中央委员呗。
李作鹏因能喝酒得名“大烧锅”。刘亚楼因上述原因被称为“肝火王”。
有的老人说他发火也能发到点子上。不管发火不发火,都是连讲带比划。同样一句话,从他嘴里讲出来,或是骂出来,味道就和别人不一样。
他讨厌几棍子打不出屁的人,讨厌懒散、不学无术的人。谁睡得早了点,他也不说话,进屋把灯打着,再把抽屉拉得“唏哩哗啦”响,把你折腾醒。谁起来晚了,他进屋把窗打开,再拽一阵抽屉走人。而他,点灯熬油,就在双城翻译了《苏军司令部工作条例》。他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过,在远东军区当过少校参谋,啃了5年黑面包,俄语非常好。
能干会干,还能玩会玩,玩起来像干工作一样精力过人。被战争兴奋得连梦乡也硝烟迷漫的军人,也真该调节调节气氛。跳舞,打猎,“吹牛”(这是一些老人原话,相当于今天的“神聊”,“侃大山”)。双城那个小地方,有舞没处跳,到了哈尔滨有机会是必跳的。打猎可以,也只能忙里抽闲玩玩。“吹牛”最大众化,又方便。往那儿一坐,古今中外,海阔天空,一会儿就聚一堆人。
一次,讲起他19年当营长时,林彪看见了他。瞅一阵子,摸着他的脑袋说:这个小营长不错。他说:“林总”说我是个小营长,他才多大呀,不就是个24岁的小军团长吗?
有时,林彪也踱过来当听众。刘亚楼就站起来,叫声“林总”,或是“101”⑤。林彪就说:讲,讲下去。
对于林彪和罗荣桓,刘亚楼一向都是很尊重而又恭敬的,当然也就谈不上发火了。没有人会对此产生什么不舒服的联想。刘亚楼对林彪和罗荣桓的敬重,就像大家对他和林彪、罗荣桓的敬重一样。有的老人讲,林彪有事找刘亚楼,刘亚楼经常是小跑着去的。同样,司令部的参谋和处长到他那儿,也常是小跑。
一个典型的内向型性格,一个典型的外向型人物,配合、相处得默契、融洽,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其实,不可思议处有时正是可思议处。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古德里安说:“一个理想的参谋本部军官应该具有下列各项美德:忠于自己的信仰,机智,有节制,有牺牲小我的精神,具有强烈的个人信念,并且有才能将各种信念告诉他的指挥官。”
这些美德,应该说刘亚楼都具备。
有的老人说,刘亚楼的建议,几乎没有不被林彪采纳的。
从1947年夏季攻势开始后,共产党人在黑土地上的每次胜利,都有他的智慧在闪光。
除此之外,刘亚楼的贡献,是在司令部建设上。
用“小米加步枪”形容共产党军队装备之落后,是再准确、形象不过的了。
用“小米加步枪”来形容内战初期一些部队的司令部工作水平,也同样准确而又形象。
游击战和正规战的司令部工作,是有很大区别,甚至是截然不同的。即便是游击战,土八路的一些参谋也不能说是称职的。该参谋的不参谋,不该参谋的瞎参谋,有的甚至不经请示就擅自调动部队。一些堪称游击战专家的师团长和纵队司令,也不习惯于司令部的参谋。打游击打惯了,有的打仗扔了司令部,独往独来,“我就是司令部”。
刘亚楼上任后,很快就引入了正轨。
开辨各种参谋集训队,他亲自去讲课,结合部队实际讲解《苏军司令部工作条例》。请“东总”和纵队、师团首长和有经验的参谋人员现身说法。他自己则率先为范,从“东总”司令部做起,再一级一级抓下去,抓到底,当时挂在他嘴边最多的一句话是:司令部不是指挥部队的机关,而是首长指挥部队的机关。
这也就决定本节只能到此为止了。
能够施展出雄才大略,并独当一面地导演出威武雄壮史剧的舞台,是在天津,是在他当了14兵团司令员之后。
而那是另一位作者那支笔的射界了——那是一定会有出色描写的。
之三:「好战分子」“娘卖X的,给我冲!冲不上去毙了你!”
据说,从连长到师团长,甚至到纵队司令,战场上没这么骂过的不大多。在黑土地上打了3年,入乡随俗,有的就把“娘卖X的”变成了“妈个把子”。以至于进关南下后,有的家乡人竟把他们当成了“东北佬”。
据说,钟伟最能骂,而且始终是“娘卖X的”。
从10旅旅长到5师师长,再到12纵司令员,不光在黑土地上,就是在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将军中,钟伟也是位极有个性的人物。
他是有名的“好战分子”。
按照时间顺序,应该先写靠山屯战斗。而且,这一仗也比较能表现出这位“好战分子”的性格和作风。
三下江南时,林彪命令5师进至长春路东,配合1纵消灭大房身约一个团的敌人。3月9日,5师到达靠山屯西南。夜间行军,白天睡觉。黄昏起来准备赶路,听见西南姜家屯和王奎店那边乱哄哄的。一侦察,是87师262团两个营。
钟伟说打,有人说咱的任务是去大房身。钟伟说:什么娘卖X的大房身,送上门的敌人给我打!
14团一个冲锋攻进姜家屯,俘敌200多。王奎店连攻数次未下。
有的老人说,正在这时,林彪来电报,命令5师速去大房身。钟伟说:把这股敌人吃掉马上就去。哪知这股敌人跑到靠山屯,和264团一个营会合了,拼死抵抗。林彪又来电报,催促执行总部意图。钟伟说:我这儿都快吃掉一个团了,一大堆俘虏,也拔不出脚啦!
15团连冲四次都未成功。这时,88师和87师主力分别从农安和德惠赶来增援,林彪的电报也到了。有人说:这回不走也得走了。钟伟拍起了桌子:谁再说走,我就毙了他个娘卖X的!一边组织攻击、打援,一边给林彪回电:现在正是抓大鱼的好机会,我就在这打了,快让1纵它们都来配合我吧!
老人们说,这一仗打了个本末倒置,把1纵和2纵都调过来,把林彪都指挥了。林彪后来说:要敢于打违抗命令的胜仗,像钟伟在靠山屯那样,三次违抗命令。有些情节是值得推敲的。或者是老人们记忆有误,或者干脆是有意的演义。
但演义也好,记忆有误也好,都是绝对符合钟伟其人的性格真实的。
听说打仗,后脑勺都乐开花,那劲头就像今天年轻人赴约会,谈恋爱。开会就抢任务,抢硬仗,抢不到就“娘卖X的”。他这边打胜了,别人还在那儿啃,他就去打“小报告”:我说他不行嘛,怎么样?这回该我们上了吧?
爱打仗,气魄大,决心硬。在苏北时,一次打日军。两个炮楼,打下一个,另一个怎么也打不下来。连长是新调来的,不知钟伟脾气,有点犹豫。钟伟对警卫连长说:你去告诉他,一小时内打不下来,提头来见。警卫连长跑去说:快打吧,支队长(团长)要枪毙你了!那个连长一咬牙,打下来了。
打仗不要命,可从来不耍蛮。那蛮都是面上的。战前亲自侦察,敌情我情,天候地形,能不能打,怎样打,会不会出现意外,出现意外怎么办,全都有数。
打起来,不在师部,就在连部。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一般都脱不过他的眼睛。特别是打到节骨眼儿上,能不能再坚持一下,他的决断,十有八九都是对的。用5师一些老人的话讲,那脑袋,咱十个八个捏一块也不如他一个,比电子计算机还灵快。
在黑土地上每次战斗中,几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勇猛似虎,矫捷似鹿,机警狡猾得像狐狸。
《东北三年解放战争军事资料》中,是这样评价5师的:该部队系东北部队中最有朝气的一个师,突击力最强,进步快,战斗经验丰富,攻、防兼备,以猛打、猛冲、猛追,三猛著称,善于运动野战,攻坚力亦很顽强,为东北部队中之头等主力师。⑥在东北野战军十二个主力纵队三十六个师中,这个评价是最高的。
5师是一头雄狮率领的一群雄狮。
能打还能抢。
在苏北时,10旅向盐阜区要粮要钱,区里没给那么多。钟伟就让侦察排在河边埋伏着,把区委书记抓住揍了一顿。区委书记告到黄克诚那儿,黄克诚批评钟伟。钟伟装糊涂:八路军抓共产党的书记,竟有这种事?天下奇闻。
1947年秋天,“东总”两辆弹药车路过郑家屯5师驻地。钟伟招招手,上去一个连就把弹药卸了。押车的干部说:这叫我回去怎么交代呀?钟伟写张条子:就说我钟伟收下了。都是八路,都打国民党,什么你的我的?
一些老人说,这种事钟伟可没少干。弹药,吃的,穿的,用的,也不管是“东总”还是兄弟纵队的,路过他那儿,看着挺好,写张条子就没收了,就像收买路钱似的。
战场上更能抢,而且越抢越精明。
战前,让战士衣兜里揣上条子,攻进城里就贴,到处都是“5师缴获”的条子。有些武器和仑库本是别的部队缴获的,也被5师贴上条子。有时官司打到“东总”。兵慌马乱的,也没留人看守,怎个说得清?5师却振振有词——有条子为证。能抢东西还能抢人——抢俘虏。冬季攻势打文家台,新5军军长陈林达,本是3纵抓获的。5师上去就给抢了过来,还把3纵的人也打了。
黑土地上颇有几个两头冒尖的部队:打敌人凶,抢东西凶,对兄弟部队和老百姓也凶。用一些老人的话讲,是名副其实的“野”战军——野得很(后面将专门谈谈这个问题)。
不但能抢,还能捞钱。
5师在苏北时就能做买卖,到东北后更是大做特做。开烧锅,办商店,又做买卖又当兵。兵当得雄壮,买卖做得红火。这在当时商业萧条,军费无着的情况下,于军于民都大有好处,东北局和“东总”是提倡的。可钟伟还要贩大烟,因为这个最来钱。
一位曾经贩过大烟土的老人说,这是犯法的事。当时各级部门对大烟贩子查得很紧,弄不好都得掉脑袋。钟伟不理这一套,对我们说:你们只管给我干,我有脑袋你们就有脑袋,怎么抓的怎么给我送回来。
能抢又能捞钱,5师财大气粗,吃得好,穿得好,身体好,冲锋陷阵格外有劲头。
还能吃能喝,能玩会玩。
每到一处,有什么好“嚼古”(东北话,即“吃的”),从名酒、名菜到各种有名的特产,钟伟都要尝个肚儿圆。打完仗了,把部队交给政委、副师长,就回哈尔滨跳舞去了。看到师长回来了,干部战士就明白要打仗了。
这种情况,可不止钟伟一个。
还玩女人。
一些老人说:天下事,没有钟伟不敢干的。
还说他几乎和哪个政委都合不来。对的错的,什么都得他说了算,不然就“娘卖X的”。
辽沈战役前,钟伟调到新成立的12纵当司令员。他是黑土地上唯一一个由师长直接提为纵队司令的。据说,此前“东总”曾要他到一个纵队当副司令。他说:要是瞧得起我,就让我当司令。我是宁当鸡头,不做牛尾。
据说,1955年他被授予少将军衔时,好长时间不佩戴——嫌小了。
50年代初,南京军事学院有个“将军班”。我军很多赫赫有名的将军,都是这个“将军班”的第一期学员。钟伟也是。学院有苏联顾问,主要讲苏联军事学术。钟伟不满意:这个“格勒”,那个“格勒”,我们的三大战役比谁差?应该多讲讲我们的。总唱反调,特别是对原国民党陆军大学留用的教员,教员讲东,他就说西。教员理论上当然有一套,他那张嘴巴也不饶人。没有“娘卖X的”,就讲当年某某战斗就是这样打的,就打赢了,你说谁对?教员说什么呢?他们当年教出的学生,不都是眼前这些“学生”的手下败将吗?
1959年庐山会议后,北京军区参谋长钟伟,说了些犯忌的话,退出军界,任安徽省农业厅副厅长。
据说,“文化大革命”中两派武斗,他看看又坐不住了,说:这些娘卖X的造反派,连栋破楼也攻不下来。有人来找他,他就如此这般几句话,一下子就结束了战斗。后来一查黑手,那还有个跑?
坐牢期间,如果能够看到报纸,一闻到这个世界哪儿又有了枪炮声,他那颗心一定痒痒得受不了。
据说,平反后他去找黄克诚,要求工作。黄克诚说:你说安份守己呆着吧,若再打仗会去找你的。
儿时听老人讲“古”(即听故事),有时一个“古”完了,就听到一声慨叹:打江山的人,不一定就能坐江山哪!
身材瘦削、精灵强干的钟伟,当为其中类型之一。
《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帅名录》第3集293页写道:钟伟,湖南省平江县人,1915年出生,1984年去世。
战场是他的乐园。枪炮是他的玩具。硝烟是他最清新的空气。弹丸的尖啸是他最倾心的音乐。曾被当代青年称为“三等残废”的平江人,就是为着军人的事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走上战场,就像个杰出的乐队指挥走上前台,挥动指挥棒,整个灵魂立刻就陷于陶醉般的兢兢业业之中……
我能够想像出他失去“指挥棒”时的痛苦。
可又该怎样理解“天下事,没有他不敢干的”呢?
其实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当然,理解起来挺难。
理解任何人都不是件易事。
第18章:“黑土地之狐”
濒临松花江主流,在第二松花江北部的哈尔滨,满语的意思是“晒网场”。
这古老的名字,会幻化出一幅古朴而又动人的图画:在遥远的年代,以捕鱼业为主的松花江人,满载而归后,在这里歇息,晾晒网具。江水清清,船儿悠悠,两岸葱绿,天空湛蓝。汉子们赤铜色的肌肤在蓝天绿地间闪耀,在清碧的江水中腾跃。女人清润的歌声滴着欢笑和情爱,在天地间和浪花中逐戏。服饰各异的赫哲和女真族孩子们,狗儿羊儿似的在草地上滚成一团。热了,累了,就鱼儿似的跃入水中。蓝天大地盛不下人们的欢乐,松花江日夜不息地流向远方。
从哈尔滨向南,普通快车的第一个停车站,叫“双城”。
双城县党史办公室的同志说:双城历史上颇有几个“人物”。伪满洲国八个大臣中,双城出了两个。那位在国民党上层也算有头有脸,“八·一五”后的“东北行政委员会”中仅逊于熊式辉的第二号人物莫德惠,也是双城人。如今台北还有条“双城街”,莫德惠就住在那里。
不过,双城人话题最多的,也着实使双城红火一阵子的人物,还是来自湖北黄冈县林家大湾的林彪。
现在的双城县人民武装部,就是当年东北民主联军、东北野战军前线指挥所旧址。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富丽堂皇,如今已有些破败的建筑。漆皮剥落的原始的大木门,嵌在灰色的水泥墙中。院子青砖铺地,墙是同样的大青砖。六根一人粗的红色木柱,擎着两米宽的廊檐。檐下青砖上雕刻着凤凰、麒麟、花草,做工精细,栩栩如生。青一色小叶瓦,像天安门城楼式的飞檐上,蹲伏着青色的麒麟。
东西各一四合院,中间一道月亮门。西院为参谋处,东院住林彪。
林彪在黑土地的3年生涯中,两年左右是在这里渡过的。
从三下江南到夏、秋、冬三大攻势,直至辽沈战役前夕,林彪就在这里织网——编织战争的血与火之网。
寒暑表
热情的双城人,从厚厚的泥封中,为我找出一本残缺不全的《林副主席东北解放战争期间在双城住地纪念馆内容介绍》。其中,有个《寒暑表的故事》。
据说,这是两尺多长的特制的寒暑表。人武部的同志几年前还见过这个“笨家伙”,扔在仑库里,也不知来历,也不知弄哪里去了。
每到一地,秘书第一件事,就是选个合适的地方挂上地图。林彪就以地图为起止点,开始踱步。到双城后,又多了个起止点,就是在窗外屋檐下那个笨重的寒暑表。
天越冷,出现在寒暑表前的次数越多。在时连大衣也不披,就那么站着,看看寒暑表,再看看天地风雪。有时还把一双像面包一样苍白的手,伸到风雪中冻上一会儿。
古今中外,杰出的军事家中不乏杰出的政治家。一个杰出的军事家当然不必是一个天文学家,但他必须懂得老天爷的喜怒哀乐,看老天爷的脸色行事。从草船借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珊瑚海大战,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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