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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血红-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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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来不及联想。
除夕夜,满城满乡鞭炮齐呜,主题是迎接“赵公元帅”。共产党人在北宁线和环绕锦州的几十座城镇乡村,把枪弹炮弹焰火般射向秋日的天空和大地,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赵公元帅”。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白老虎屯。
白老虎屯,位于锦州北部公路交叉点上,距锦州只有4公里。向北能切断被围困在葛文碑、薛家屯敌暂22师退路,向南可以抗击城内出援。9月24日夜,9纵25师73团1连冒著蒙蒙细雨,像把尖刀穿透30多里防御纵深,神不知,鬼不觉插到这里。构筑完工事,抹把汗水,晨光曦微中,送来了城里敌人慢慢悠悠的起床号。
对于这种视国军如无物的行为,范汉杰从感情到理智都是难以容忍的。
16个小时,15次猛攻。野马式在空中窜上冲下,最多一次出动6架。坦克在地面逞凶,由3辆增加到6辆。几十门大炮集火射向,炮弹一排排倾泻到这块弹九之地。兵力由连而营而团,潮水般一波又一波,上去下来,硬是拔不掉只有两门60炮的1连这颗钉子。
——打坦克後边的步兵!
——打戴大沿帽的!
——打机枪手!
赵俊生一挺机枪前,倒下一个多排。
神枪手杜广生,两步支枪一支冲锋枪轮著打。小炮班炮弹打光了,给他压子弹。30多敌人像豆捆似的,横七竖八倒在阵地前的豆地昊。
1排副排长王得福,2排长吕绍德,8班战士姚尚云,在阵地上只剩下一个人时,拉响了手中的手榴弹。
一个团敌人伤亡近半,1连也剩下37个人了,弹药也不多了。
指导员田广文说:同志们,现在是甚麽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我们都是革命同志,阶级兄弟。我们要团结一心,准备最後的战斗!田广文把连队花名册和入党志愿书烧了,连长陈学良把望远镜拆了扔进炕洞里,两个人又把手表砸了。小炮班两门炮拆开,四散扔棹。司号员烧了号谱,通信员烧了联络旗,给养员烧了300多万元菜金。
大地在脚下颤抖,火焰吞噬著村庄。太阳炙烤得受不了了,焦头烂额地栽进地平线下面。
火光映照著一张张没了模样的脸膛。
不知谁哼起了《狠牙山五壮士歌》:
棋盘陀,山崖高,
壮士的血花红!
勇敢的八路军,
五个好英雄!
37张喉咙同声合唱。
从那时起,1连就有了一支自己的歌:
秋风横扫落叶黄,
尖刀插进敌胸膛。
白老虎屯打恶仗,
死打硬拚不退让。
无敌三十七勇士,
烈火之中高声唱。
这支《“白老虎”连歌》,一直唱到现在。
紫荆山下
打锦州前出了三个问题。一个战略上的,两个战术上的。
後两个问题都出在8纵。
一个是前面写一笔的没有及时封锁机场,让刘亚楼骂了句“吃草的”(电报没发,被罗荣桓制止了),任务也让9纵抢去了。
电报是参谋长黄鹄显发的。两个机场,一个能用,一个不能用,封锁哪个,对于这位当年红4方面军总指挥部作战科长,是不必再发个电报请示一下的。有的老人说他能打仗,很有一套,就是当年“学错了手”,投了张国焘的票,受了打击,心有馀悸。这馀悸“馀”了14年,似乎有点过长。看来这个问题只有他本人能够解答,但他已经不在了。
9月30日,毛泽东致电“林罗刘”,表扬9纵控制了机场,“毁机五架”。同时批评8纵贻误战机,指出“大军作战,军令应加严。”⑴毛泽东都有话了,8纵压力很大。
8纵紧急召开常委会,决定将毛泽东和“东总”批评电报转发到团。让各团党委立即讨论表态,坚决打好下一仗。
这边正攒著劲儿准备雪耻,那边又把小紫荆山丢了。
10月6日夜,23师68团副团长韩枫(离休前为第二炮兵某导弹基地司令),率3营打下小紫荆山後,麻痹大意,下山吃饭去了,担任警戒防御的8连,连长也下山去了。下半夜,敌人突然又一个反击,把阵地又夺了回去。
南京《中央日报》迅速作出反应:《锦州国军反击克紫荆山》。
没及时封锁机场,耽误了两天,使敌人空运锦州两个团,若再耽误两天,空运两个师,整个攻锦计划也许就不得不改变了。而丢失了小紫荆山,部队不好运动,进入不了攻击地域,也会影响攻锦部署。
8纵这下子更吃不住劲了,政委邱会作火速赶到68团。当年8纵的老人说,邱会作有水平,有派头(很多老人在谈到“林罗刘”和他们的司令和政委时,都喜欢用这句话),很活跃。到68团,就召集全团干部战士和全师连以上干部开会,进行动员、训话。在山坡下野地里,讲了不到20分钟,嘁哩喀喳,没一句废话。讲明天拂晓後两小时,必须把小紫荆山再夺回来。
然後当场宣布,将68团团长和副团长撤职,8连连长枪毙。说这次先杀“两条腿的”,下次再出事就杀“四条腿的”(指骑马的)。韩枫在下边说了一句:无官一身轻。邱会作听见了,说:一身轻?你给我背大锅去!
邱会作就在68团等着,夺回小紫荆山才走,头发几乎全白了。眼角和眉心的纹络深且密,脸上总是笑呵呵的,使纹络愈发深而密。1。70米以上的个子,是那种“有钱难买老来瘦”的瘦。穿件黑蓝色中山服,一条海军蓝的确良裤子,一双东北人称之为“二棉鞋”的蓝呢敞口轻便棉鞋。走动时,双手有点像鸭子似的微微向後摆动。
不知底细,你会觉得他和如今街头庭院那些离退休老人没甚麽两样,而且是那麽慈祥、可爱。确实,他现在甚麽职务也没有,连党员也不是,实在是普通又普通了,简直就剩下一个“老头”了。
可他的名字叫“邱会作”。
他很健谈,而且记忆力很好。头脑清晰,思路敏捷,在采访的百馀老人中是一流的。谈起当年黑土地上的经历,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极有形象,所谈情节,基本都可验证。
谈到紫荆山下这段时,他的小儿插言道:就这麽就把一个人枪毙啦?大过份了!
老人瞅瞅儿子:战争,那是战争!
又摇摇头,叹口气:枪响後,也就有点後悔。给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就好了。那个连长是冀东人,冀东老百姓好哇……
站在今天望昨天,很多事情都是难以理解的。
朱瑞不朽
——东野名将录之九
义县是锦州的门户。它可以控制北宁路,维护关内外交通,是南下大军,特别是炮兵、坦克部队和後勤供给的必经之地。欲图锦州,必先取义县。
义县城墙高厚,工事坚固。一座座炮楼鼓凸在城墙外,里面有小炮,轻重机枪,每座都可以三面射击。城根还有许多暗堡。一条10馀米宽、近2米深的护城壕。壕外有几层铁丝网,铁丝网外,是地雷像秋後萝卜地的箩卜一样密密麻麻的雷区。
这样一座城池,加上天上有飞机,城内有炮兵,构成密集的立体火网,攻城部队即使人手一个炸药包,也是难以攻克的。
老人都说,义县和锦州攻坚,炮兵起了重要作用。那炮火之猛烈、准确,在黑土地和全国都是史无前例的。
主攻义县後,又在锦州担任重点突破的5师政委石瑛老人说,炮一响,那炮楼就一座座飞上天,剩下几座也没了模样。城门右侧被轰开个20多米宽的曰子,倒塌的城墙填平了护城壕,、梯子都不用架了。锦州也是一样,炮刚停,烟未散,部队就从城豁子冲进去了。
翟文清和黄达宣老人说,打彰武和文家台时,那炮火就够令人振奋的了,可和锦州根本没法比。那炮打得长那麽大头一回见到。共产党哪来那麽多炮呀,别说敌人懵门儿,、自己也有点懵。当兵就吃炮弹,在敌人炮火下挨打,这回算是翻身了。
范汉杰则从另一个角度谈了他的体会:
在解放军猛烈的炮火下,电报电话不断遭到破坏。我常到锦州车站北面的小高地楼上和锦州铁路局辨公大楼上的观测所去指挥,那里就成了解放军炮击的目标。炮战之猛烈为过去所未有。
後来我军炮弹接济不上,炮兵阵地已被解放军的炮火所控制,我军发了几颗炮弹後,解放军即集中火力向我军炮兵阵地及步兵阵地猛烈射击,士兵在壕沟里动也不敢动。⑵从出关时一个赤手空拳的炮校,到进关时金戈铁马的炮队,中国共产党这支最强大的炮兵在黑土地上的每个足迹,都倾住著朱瑞的心血。
漫山遍野“拣洋落”,小板凳一放就是炮校。四平撤退,炮校从通化搬到牡丹江。爬犁拖,大车拉,冰天雪地中,土八路的土炮兵学会了走。
怎麽打?过去是“大炮上刺刀”,把炮悄悄推到敌人眼皮底下,然後像守财奴数金币一样,把那几发“宝贝”放出去。若是没有打好,就拚死拚活往回拖呀,抢呀,有时连炮带人都交待那儿了。过去把这一概说成是八路的勇敢精神,其实很多时候是不得不如此。远战,间接射击,土八路不会打,打不好,炮弹落在自己阵地上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三下江南时,有的纵队司令破口大骂:娘卖X的,不打敌人打老子,炮兵有特务!
攻打德惠,用了30个炮连。这是共产党在黑土地上的第一次炮兵大亮相。步兵振奋不已,炮兵自豪不已,都觉得这回能把德惠打平了。结果,四个步兵师东南西北各一个,四个炮团也不偏不倚一个师一个,再团营地往下分到连。各自为战,乱打一气,实施主要突破时,炮弹打光了。刘亚楼说:一人一套,这是发衣服呀?发衣服也不能乱穿一气呀!
一仗下来,对炮兵一肚子意见。再打仗时,有的就说:一边呆著去吧,别帮倒忙了。
毕业于莫斯科克拉尔炮兵军官学校的炮纵司令朱瑞,听著,记著,请教著,探讨著。有时也激烈地和人家争论。有话不说可不是他的性格。
步炮怎样协同?人力怎样集中?怎样压制敌炮?怎样伴随步兵冲锋?要熟练掌握一支步枪,对于农民出身的士兵,也不是易事呀!
“捡洋落”起家的炮兵像个学步的孩子,在黑土地上的风雪中摸索著学足、投步,踉踉跄跄,却是坚韧执着,充满信心地前进。
夏季攻势後,基本走上正规。冬季攻势开始後,看见炮兵,步兵远远地就欢呼起来:咱们的炮兵来了!交通堵塞,无论自己任务怎麽紧,也都赶紧给炮兵让路。
密集的火网中,用血肉之躯翻滚著去送炸药包——全世界都难找到一支军队,能像土八路那样喜爱自己的炮兵了。
凡是比较大的战斗,主攻方向的观察所和炮阵地上,都能看到朱瑞壮实的身影。那身影就是像他的性格一样活跃。阵地选择,兵力配置,主要火力点,他都要亲自观察、落实。部队突破後,经常要到突破口去观察炸点情况,总结经验教训。
义县城垣突破後,纵深战斗还在激烈进行,他就要到突破口去看看城墙厚度,多少炮弹才能打透,以便决定这种城墙究竟怎样打法更好。
走到城门前,踏中一颗反坦克地雷。
他是唯一倒在黑土地上的共产党高级将领。
10月3日,中央军委决定将东北炮兵学校,命名为“朱瑞炮兵学校”(即今“沈阳炮兵学院”前身)。
王振奎老人当时是炮校校务参谋。打义县时,他到阜新接引坦克部队去了。回来路上,听说朱瑞牺牲了,大家都不信。到义县证实了,大家都傻了,哭了。
老人一口一个“朱校长”。
讲“朱校长”性格开朗,活泼好动,没架子,有点像刘亚楼,讲“朱校长”有才气,有学问,有修养,讲话大家听不够,从来不骂人,是位学者型将军。讲学员毕业後,有的要到主力去,到前线去,有的嫌职务低了,闹情绪,“朱校长”一谈,都乐呵呵走了。讲“朱校长”一是一,二是二,实实在在,最讨厌大话、空话、假话。
(笔者看过朱瑞写於1944年的一篇《我的历史与思想自传》。这个“书香门第三代的地主家庭”的儿子,对自己人生旅途中比较大的事件,从对立三路线态度暖昧,“实有助于当时之立三取消农民游击队的错误路线”⑶,到在苏联学习时,“与教员之一的丽亚由师生进入到朋友,由朋友发展到恋爱”⑷,一概据实而书,可信可亲又可敬。不知当年是否都是这样写的——今天这样的文章实在是难以见到了。)。
又讲“朱校长”爱洗澡,每天都洗,行军路上在哪儿休息,也要用秫秸围个圈儿,弄两桶水从头上淋个痛快。冬天也是,冰天雪地洗冰水浴。大家都替他冷。除了这点“特殊化”,你就看不出他是“朱校长”。一家四口在牡丹江住一间房子。两个孩子的衣服,大都是大人旧衣服改的。南下临走前,有事去找他,两口子正在收拾行装,没一件像样衣服。
老人说,如今是上级参加下级的婚礼,那时正相反,都是参加首长的婚礼。有规定,新娘子可以和首长吃三天中灶或小灶,三天後,就和战士吃大灶。国民党是丈夫官多大,太太多大官,共产党可不,首长是首长,家属是家属,一家人两码事儿。那时那人那党呀……
“那时那人那党呀……”采访中,很多老人都爱说这句话,自豪中带著留恋和神往。
老人找出一张“朱校长”的全家福。照片上,朱瑞中等身材,很壮实,穿件列宁服,戴著眼镜,有点秃顶,抱著大女儿。夫人端庄、秀丽,两根尺把长辫子,怀抱小女儿。一家人笑著,笑得幸福、甜蜜。
老人流泪了。
第25章历史的大手笔
9月21日上午,十几辆吉普、救护车和卡车,鱼贯驶出双城镇,开进车站。一阵紧张而井然的忙动,一列停靠在月台上的列车开动了。
北上,到哈尔滨後又转东南,驶向牡丹江。晚上10多点锺,突然掉头西北,经昂昂溪南下。
挂在车厢里的五万分之一的地图,随著车身的颠簸震动著。林彪上车后,蓝丝绒窗廉就拉下了。电灯不大亮,作战科长尹健打著电筒。
金黄和火红的地平线,在湛蓝的苍穹下起伏。大地在昼夜轮回中,迅疾地後遁。
在南下大军念促的脚步声和车轮昂奋地转动中,历史向著黑土地3年战争的终点线,轰轰隆隆地冲刺。
10月2日情晨,“东总”专列到达彰武。一瞬间,历史在这里留下个“,”和那麽多文章。
两年半前,林彪曾在这一带“请主席头脑清醒考虑之”。现在,轮到毛泽东向林彪这麽说了。不过,毛泽东可用不著像林彪那样,把电报发走了还想追回来:
毛泽东看好关东
河北省平山县,紧靠滹沱河北岸的柏坡岭上,有个不到百户人家的小山村,叫“西柏坡”。
西柏坡因柏坡岭上的古柏而得名,因毛泽东而名闻天下。
穿著一套肥大布衣服的毛泽东,在国共两党的决战时期,在这里指挥了震惊世界的辽沈、淮海、平津战役。
黄金的黑土地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1948年,被蒋介石通缉的毛泽东站在西柏坡岭上,心头也一定激荡著这样的诗情画意。
东流的滹沱河水,唱著世世代代唱著的那支古老的歌。掩映在树丛中的电台天线,日日夜夜唱著共产党人的《胜利进行曲》。
4月22日,彭(德怀)张(宗逊)野战军夺回延安。
5月17日,徐(向前)周(士第)兵团攻占临汾。
6月11日,许(世友)谭(震林)兵团收复曲阜。
6月22日,陈(毅)栗(裕)野战军攻克开封。
7月6日,陈栗野战军睢(县)祀(县)大捷,活捉国民党7兵团司令区寿年。
7月16日,刘(伯承)邓(小平)野战军攻克襄阳,活捉国民党15绥靖区司令长官康泽。
经过两年浴血奋战,共产党已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取得了全国战场上的主动权。国民党军队已由战争开始时的430万人,下降到365万,能够用于前方作战的只有170万。作战方针,也由“全面防御”,“分区防御”,变为以北平、西安、汉口、徐州、沈阳五大战略据点为支柱的“重点防御”。共产党军队则由120万发展到280万,所占面积为全国的1/4,人口达到1/3以上。
比这些数字更令人振奋的,是难以用数字表达的人心与士气的对比。
黑土地的形势更好看。
到1948年3月冬季攻势结束,国民党军队已被歼灭57万人。此时,尚有十四个军,四十四个师,加地方武装共55万人,但已被压缩在长春、沈阳、锦州三块互不相联的地区。人心浮动,供应困难,恨不能像冷兵器时代那样,挂出一块“免战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占共产党军队1/3还强的105万东北野战军和地方部队,占领地区为黑土地的97%,人口为86%。
一方孤城困军,把希望寄托在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到来的援军,甚至是至今也未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上。一方大军踊跃,实力就像大地一样实在而又坚厚,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毛泽东说:林彪现在壮得很哪!
当初,毛泽东“一则以喜,一则以惧”。那“惧”,不仅是忧惧内战行将爆发,对内战前途也不能说没有忧惧。雄才大略的毛泽东,大概是未把自己当成神的。战争毕竟是实力的对抗。胜者王侯败者贼。
可现在,实实在在,毛泽东是今非昔比,壮得很得意得很了。
但这一切只是胜利的可能性,还不是现实性。国民党还控制著相当强大的战略集团,还有很大的战争能力。真正解决胜负,还得通过最後的战略决战。
在毛泽东的视野里,西北、中原、华东、华北和东北五大战场,1948年秋天,“稻浪”金黄、丰收在望。而丰饶的黑土地,则是秋色浓,来得早,熟得快,应该开镰收割的第一块高产田。
“专顾锦榆唐”“领袖”一词,包括这样的含意:高瞻远瞩,能够超越现在透视未来,指导今天走向明天。
毛泽东天才地预见性,在解放战争中,特别是在三大战役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无与伦比。
结果,蒋介石不得不再三改变他的战略方针,从内战初起的一年内“彻底消灭万恶之奸匪”,变成到台湾後的“一年准备,二年进攻,三年扫荡,五年成功”。毛泽东也不得不修改他的战略计划,把原定的5年打倒国民党,轻松愉快地缩短为3年。
辽沈战役的胜利,进攻方向的选择,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一著。
1947年5月20日,毛泽东指出:
你们以八个师南追,希望能於夏秋雨季解决南满问题,争取於冬春雨季向热河、冀东行动一时期,歼灭十三军、九十二军等部,发动群众,扩大军队,该地共有人口一千五百万,为将来夺取长春、北宁两路,长、沈、平、津四城必不可少之条件。夺取两路、四城必须准备的条件有三:你们已在北满建立了强大根据地,解决了第一个条件;现在正向南满作战,估计不要很久,即可解决第二个条件,建立强大的南满根据池;第三步,还要解决冀热辽地区的根据地问题,⑸。
夏季攻势刚刚开始,毛泽东就提出“夺取两路、四城”的战略构想,打辽沈战役和平津战役的主意了。
1948年2月7日,毛泽东说:下一次作战有两个方向,一是打抚顺、铁岭、法库之敌;二是打阜新、义县、锦西、兴城、绥中、山海关、昌黎、滦县等池之敌。究竟打何地之敌为好,依情况决定。但你们应准备对付敌军由东北到华北彻退之形势,……对我军战略利益来说,是以封闭蒋军在东北加以各个歼减为有利⑹。关门打狗。
同年9用7日,又说:为了歼减这些敌人(指锦州、愉关、唐山诸点敌人——笔者),你们现在就应该准备使用主力於该线(指北宁线——笔者),而置长春、藩阳两敌於不顾,并准备在打锦州时歼灭可能由长、藩援锦之敌。⑺。
此前的几十封电报中,毛泽东始终注目“锦榆唐”。此刻,则明白无误地指出:不如置长沈两敌拎不顾,专顾锦榆唐一头为宜。⑻。
如列宁所说,战争是一种形式繁多、差别万千、错综复杂的事物。人类从事的任何活动,都不像战争给偶然性这个不速之客留有那样广阔活动的天地。军事科学不能成为精确的科学,原因就在这里。
在毛泽东那里,这门科学够精确的了。
当国民党在全国还处于进攻状态时,毛泽东就从黑土地上最早开始的反攻中,窥见到战略决战的讯号,当蒋介石被战争的迷彩眩惑得六神无主时,洞若观火的毛泽东,已经著手为明天的世界制造爆炸性的头条新闻了。而当这一切成为可能时,他就在早已看准的一个最敏感的地区,迅雷不及掩耳地投住最强大的力量。
范汉杰被俘後说:“这一着非雄才大略之人是作不出来的。锦州好比一条扁担,一头挑东北,一头挑华北,现在是中间折断了。”⑼站在西柏坡农家小院里的毛泽东,神了!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在林彪的踱步声中,可以听到黑土地历史的滚滚雷声。
毛泽东的脚步,翻覆中国、震动世界。
莎土比亚说:“有的人生来就是伟大的,有的人是经过奋斗达到伟大的,有的人的伟大是硬棒出来的。”
生来就是伟大的毛泽东,是经过常人难以想像的磨难和坎坷,成为令人倾倒的伟大领袖的。
毛泽东的伟大,集中地表现在他对中国历史和现实的把握和了解,特别是对于中国农民的透彻了解。他懂得农民在中国战争中的地位,非常清楚农民渴望甚麽,怨恨甚麽,并懂得怎样把这种渴望和怨恨转化为变革世界的行动,他的哲学像大地一样,深厚,实在,而且是绝对的中国特色,连没有文化的农民也一听就懂。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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