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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私秘生活全记录-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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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也没发生,全当两位皇嗣妃回娘家去了。入夜了,李旦把太监侍女们都打发走了,独自一人伫立在窗前,望着寒冷的冬夜,思想着二妃的归处。泪,不知不觉淌满了他的脸颊,他忍住自己,决不让自己哭出声。人前人后不一样,只有在晚上这独处的时刻,他才表露出对二妃深深的思念。李旦见天不早了,才来到了床前,准备睡觉。

他慢腾腾地脱掉了靴子,脱掉了褂子,脱掉了裤子,刚想掀开被筒往里钻,猛然间见枕头上有一片瀑布似的头发,一个雪白耀眼的身子,正回头往里静静地躺着,李旦伸手摸着那女人的肌肤,激动地叫着:“爱妃,你在这儿!”

“殿下!”“爱妃”转过身子,娇滴滴地叫着,一下子抱住李旦,簇起红嘟嘟的艳唇直往李旦的脸上凑。

李旦清醒过来,闪目一看,认出眼前是那个韦团儿,于是指着她气愤地问:“你,你怎么跑到我的床上来?”

“殿下!”韦团儿抛了个媚眼,说:“团儿见殿下独守空房,所以来伺候殿下。”

“我,我不要人伺候,你走!”李旦指着门口吼道。

“干吗这么凶。”韦团儿翻个白眼说:“我可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人,你若对我好,收我为你的皇嗣妃,凭我韦团儿的能耐和手段,我会保你平平安安,日后顺利地登上大位。你若是忤逆于我,哼!”

韦团儿呸地吐了一口唾沫说:“恐怕还会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李旦心里一激灵,好像突然明白了许多,怒问道:“刘、窦二妃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陷害的?”

韦团儿轻佻地一笑,抚摸着白白的大腿说:“死了两个妃子算什么,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李旦对韦团儿厌恶到极点,韦团儿妖艳的脸庞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髑髅。他愤怒地冲着门外叫一声:“来人哪!”

偏房值班的小太监德子和卓子听见皇嗣殿下的叫声,忙翻身起床,推门而入,跳下了床的李旦提着裤子,指着床上的一堆白肉说:“快把她给我赶走!”

小德子小卓子眯缝着眼,见是韦团儿,走过去笑嘻嘻地说:“韦姐姐,你梦游了吧,怎么睡到殿下的床上来了?”

韦团儿“哼”了一声,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服套上,跳下床,趿拉着鞋,示威似的,出门走了。

李旦跌坐在旁边的坐椅上,手捂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介宫婢,竟把他这个堂堂的皇嗣,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乱七八糟。

韦团儿设计除去了二妃,见李旦独守空房,满以为有机可乘,没成想皇嗣殿下铁了心的不要自己。韦团儿由爱生恨,气不打一处来,索兴恶人做到底,连李旦一起害。第二天,韦团儿跑到女皇那里,又告开了阴状:“桐人厌咒之事,皇嗣殿下早就知道,他不但不加禁止,暗地里却怂恿二妃。皇上对他这么好,让他做皇嗣,他却潜怀逆心,真是大逆不道,请皇上明察。”

听了韦团儿的谗言,武则天半信半疑,决定召来儿子李旦,亲自察问。李旦听说母亲大人相召,忙换了一身衣服,赶到内宫。见了母皇,李旦忍住内心的凄苦,容态自若,向母皇施礼道:“孩子拜见母皇,愿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坐在龙椅上的武则天半晌没吱声,她在仔细地观察着李旦的一举一动、面部表情,见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拉着长脸问:“旦儿,你最近在东宫都做了些什么事啊?”

“回母皇,孩儿除了平日看书、写字学习以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爱好。”

武则天从案上拿起那两个桐人,抛到李旦的面前,问:“这东西你认识不?”

李旦捡起桐人,端详了一下,摇摇头说:“孩儿才识学浅,不识得这是什么文物。” 武则天冷笑一声,拍案吼道:“有人用它做厌咒害朕,你难道不知道?”

李旦吓得打个冷战,但很快地调整好自己,从容地答道:“孩儿深居东宫,足不出户,的的确确不明白这桐人作何用处,请母皇明察。”

武则天见李旦矢口否认,更为震怒,叫道:“传德子、卓子。”

殿门外等候皇嗣的小德子、小卓子立即被带了进来。两个小厮见女皇陛下生气,吓得战战抖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得女皇在头上喊道:“仔细看了,这是什么东西,若有半句假话,乱棍打死,拖出去喂狗。”

在近侍的指点下,二人哆哆嗦嗦接过桐人,仔细辨认了一番,脑子里还是一片茫然,却又不敢说不知道,张着嘴,只是支支吾吾。头上又是一声吼:“东宫搜出的东西,竟然不认识。派你们到东宫何用?拖出去乱棍打死!”

闻声扑上来几个侍卫,架起德子、卓子就往外走。生死关头,还是小德子急中生智,没命地回头叫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武则天一招手,两人又被拖了回来,小德子磕头道:“我想起来了,一次我见韦团儿拿了两块桐木,在厨房里偷偷地用刀刻,我问她刻什么,她说做一双木拖鞋。过后俺却从来没见过她穿什么木拖鞋,保不准刻的就是这俩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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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私秘生活全记录第九章(8)     

武则天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暗自沉吟。李旦趁机磕头道:“韦团儿自以为是母皇的宠婢,屡次自荐枕席,让儿臣收她为妃,均被儿臣严辞拒绝。儿臣怀疑她恼羞成怒,陷害儿臣,还请母皇明察。”

武则天听儿子李旦这么一说,心下似乎明白了大半,却又死不认错,怕外人看出她枉杀二妃的行径。于是蛮不讲理地冲李旦叫道:“东宫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作为东宫主人,难逃罪责,回去后关起门来,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滚吧!”

李旦等人一听,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伏地磕个头,辞完女皇,默默而去。当晚,武则天着人把韦团儿秘密捕杀。

宫闱事秘,但却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人们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无不痛惜二位不幸的皇妃。同时也感到愤愤不平,一介宫婢竟能撼动堂堂皇储,是何道理?

长寿二年(694年)正月,回乡过罢年的少府监裴匪躬带了一些土特产,应约来到内常侍范云仙家喝酒。

数年前,来俊臣按大将军张虔、大将军内侍范云仙于洛阳牧院,虔 不堪其苦,自讼于徐有功,言辞颇厉,俊臣命卫士以乱刀斩杀之,云仙亦言历事先朝,称所司冤苦,来俊臣命截去其舌。

当年被酷吏截去半个舌头的范云仙和裴匪躬对桌饮酒,谈起国事家事皇嗣的现状,两人不禁热泪横流,长吁短叹。裴匪躬内心的感情无以表达,提议道:“过年了,皇嗣殿下连失二妃,又长期蜗居东宫。不如我俩带些家乡的土特产去探望皇嗣殿下,也尽尽我们做臣子的心。”

范云仙连连点头,尽干了一杯酒,仰面叹曰:“皇帝不皇帝,太子不太子,又姓李又姓武,不明不白,不伦不类,何时是个头啊。”

第二天,二人带些土特产,来到了东宫门口,着看门的公公递上了拜帖。

皇嗣李旦一听说大过年的有人来看他,也很高兴,忙叫人把俩人请进门。

二人进了东宫,见皇嗣殿下迎出门来,殿下也比以前又消瘦了许多,心中不觉泛出一阵酸楚,撩起衣襟擦了眼泪,而后跪地行礼道:“少府监裴匪躬、内常侍范云仙给殿下拜个晚年,愿殿下安康。”

李旦点点头,好久没听见这样恭敬的声音了,心中有些感伤,一手一个把他俩扶起,君臣携手走进内殿。裴、范二人把随身带来的土特产呈上说:“过年了,臣无以孝敬殿下,特把家乡的土特产带来一、二,以飨殿下。”

李旦似受了风寒,连连咳嗽了几下,才说:“难为你俩一片忠心,我非常感动,但目前情形看来,二卿还是少来东宫为好,以免受我之牵累。”

裴、范两人慨然道:“臣拜储君,理所应当,又如何在乎其他。”

君臣之间又说了一些贴心的话语。太监小德子匆匆地跑进屋,小声地对李旦说:“殿下,东宫门外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往咱东宫内探头探脑,很可能是刑部推事院的密探。”

李旦一听,坐立不安,起身对裴、范二人说:“我也不留二卿多坐了,咱们后会有期。”

裴、范二人也觉东宫门口的便衣是冲着他俩来的,不敢久留,遂起身离座、拜倒在地,含泪看着李旦说:“殿下,您要多多保重自己啊!只要殿下您好好的,天下人就有盼头啊。”

李旦不敢多说话,忙令小德子把二人护送到宫外。

辞别皇嗣殿下,走出皇城,二人犹自感伤不已,顺着洛堤一路行走,默默无言,走到闸口的一个拐弯处,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七、八个人,皆歪戴着帽,斜棱着眼,呈扇形,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范云仙见势不妙,厉声喝问:“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家伙奸笑一下,一挥手,说:“给我抓起来。”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裴、范二人欲作挣扎,但哪是这些暗探的对手,俱被反背手,按倒在地,飞快地绑了起来。裴、范二人大喊大叫,二块破布又塞到了嘴里,这时,两辆马车从树林里赶出,两人又被扶持着推进车厢里。驭手照马脖子上甩一个响鞭,马啼得得,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七拐八拐,来到了丽景门旁边的推事院。左台侍御史王弘义挺着肚子,在院子中间站着,见执行任务的马车回来,于是喝问道:“人抓回来没有?”

那个小头头模样的人跳下车,跑到王弘义跟前,打一个立正,报告说:“人全被抓获,一个不少。”

王弘义撇着嘴,不可一世的点点头,命令道:“马上带到刑讯室,我和来大人马上就去。”

“是!”小头头答应一声,一挥手,手下人押着裴、范二人进了东院的刑讯室。

进了刑讯室,望着沿墙根摆放的各类血迹斑斑的刑具,裴匪躬、范云仙知道这回必死无疑,于是相互鼓励道:“人总有一死,臣为君死,死得其所。”

“至死也不枉诬他人,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刑讯室的大门开了,来俊臣和王弘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来俊臣像见了老熟人似的,进了门来哈哈大笑,对二人说:“老朋友了,尤其是云仙兄,不止一次和我打交道了。”

裴、范二人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正眼也不瞧来俊臣。来俊臣讨个没趣,悻悻然转身对王弘义说:“开始审讯!”

来魔、王魔在案子后坐定,王魔一招手,四个打手,两个挟一个,把裴匪躬、、范云仙提到案前,令其跪下,裴、范二人打定主意,抵抗到底,硬是不跪,王弘义气得哇哇大叫,拿一根竹签扔到地上:“打,把腿先给他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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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私秘生活全记录第九章(9)     

打手们得令,从墙根拿过木棍,“呜”地一声,照两人的小腿砸来,两人当即跌倒在地上,乒乓二十五,腿上挨了一顿棍杖。趴在地上,紧咬牙关,仍一声不吭。

来俊臣见杀威棍不奏效,于是从案子后转过来,对地上的两人说:“推事院刑具俱全,备诸苦毒,入此门者,百不全一,你俩要想活着出去,就要乖乖地招出和皇嗣李旦谋反的事,不然,哼哼,我不说你俩也知道。”

王弘义也在一旁跟着叫道:“丽景门就是‘例竟门’,入此门者,例皆竟也,你的人生路就算走到头了。”

裴匪躬坐在地上头一昂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害皇嗣,苍天不容。”

范云仙挣扎着坐起来,手指着来俊臣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清算的时候,总有报应的一天。”

来俊臣见二人不但不招还敢当面骂他,勃然大骂,上去一脚一个,把两个踹倒,一叠声地对王弘义说:“上刑,上刑,零刀碎剐,让他俩受活罪,活受罪。”

“是!”王弘义精神抖擞地答应一声,指挥打手们操作去了。

来俊臣来到推事院的一间贵宾室,武承嗣翘着腿正在那里等,问:“怎么样?有戏不?”

来俊臣摇摇头,坐下来说:“又碰了两个死硬分子。不过,大人请放心,裴、范两人不承认,再安排别人告李旦,我手下告密的人多得是,安排两个人告他就行了。”

来俊臣关上门,和武承嗣头对头,密谋了一些细节,决定这次要把李旦治死,以彻底达到武承嗣夺取皇嗣之位的目的。

正在密谋间,王弘义满头大汗地闯进门头。武承嗣急着问:“审得怎么样?”

王弘义端起一茶缸子水咕嘟嘟地喝下,才说:“别提了,死也不招。”

武承嗣甚觉无味,说:“我看你们的苦刑也就这么回事。”

“大人请放心。”来俊臣趋前半步说:“这边不亮那边亮,俊臣一定按大人的意思,三、二天之内把事情办好,大人就擎好吧。”

武承嗣咬牙切齿地说:“也不能轻饶裴匪躬、范云仙这两个家伙。待我进宫奏明圣上,先砍了这两个人的头再说。”

来俊臣倒了一杯水,递给武承嗣,跟着说道:“这两个老家伙可恶之极,见我就骂。大人请给皇上说说,给他俩来个厉害尝尝,最好是腰斩,镇镇天下亲唐之人的心。”

武承嗣嘿嘿地冷笑着,目露凶光,手做了一个劈柴的动作,说:“敢跟我武家做对的,都没有好下场。”

武承嗣来到宫中,把裴、范二人妄图复辟、私谒皇嗣的事,添油加醋地一说,武则天果然大怒,一叠声地说:“杀、杀。我就不信杀不完这些亲唐的人。”

“皇上。”武承嗣在一旁哈着腰说:“为了绝天下人向唐的心,我意把裴匪躬、范云仙处以极刑,也就是腰斩,看天下人谁还敢想入非非。”“你看着办吧。”武则天有些心烦意乱,心里恨恨道:“真是杀不尽这些亲唐的人。”

办完裴、范二人,来俊臣立即组织人密告皇嗣李旦,称李旦潜有异谋。告密信由武承嗣亲自送到皇宫,递到武则天的手中。武承嗣忧心忡忡地对武则天说:“皇上既然赐旦以武姓,旦就应安分守己,以武家皇嗣自居,如今却念念不忘李唐,三番五次,五次三番,交通外人,图谋不轨,外人也惟旦马首是瞻。不查清旦的问题,皇上您也甭想睡个安生觉。”

武则天一想到李旦连杀鸡也不敢看的老实样,如今也潜有异谋,不大相信,踌躇了一会儿,说:“这案子非比寻常,审案时要注意分寸,去吧。”武则天无力地摆摆手。

阴雨天,皇嗣李旦正站在窗户前发呆,见来俊臣等一帮土匪,凶神恶煞似的闯进殿来,吓得李旦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想干什么?”

来俊臣“唰”地一下,抖开手中的圣旨,说:“奉旨办案,如有不从,先斩后奏!”

“你”来俊臣不客气地指着皇嗣殿下李旦说:“呆在这屋子里别动。其余的人,一律跟我到偏殿里过堂。”

来俊臣手一挥,打手们开始驱赶太监、宫女们。小德子不愿走,说:“我是专门照顾皇嗣殿下的,我哪也不能去。”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王弘义一个大嘴巴,王弘义恶狠狠地指着小德子说:“老子先拿你开刀,头一个过堂的就是你。”

小德子只好随着人群到偏殿候审去了。

来俊臣留下几个打手,虎视眈眈地看住李旦。自己则来到旁边的偏殿,设起大堂,一字摆开刑具,开始大发淫威。

第一个被揪上来的果然是小德子。也不审,也不问,王弘义把一把竹签往地上一抛,喝道:“先给我狠揍一顿再说。”

打手们一脚把小德子踹翻在地,抡起灌了沙子的竹子,劈头盖脸地打将起来。内装沙子的竹子打人不见外伤,惟有内伤,让你有嘴难辩,有苦道不出。

刚开始还一五一十地查着数,最后打得兴起,连数也不查了。身体瘦小单薄的小德子被打得满地乱滚,哭叫着,举手告饶。

“叔叔,大爷,别打我了,叫我说啥俺说啥,千万别再打了……”

来俊臣一挥手,说:“既然告饶,带下去,问他的材料。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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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私秘生活全记录第九章(10)     

又一个太监被带了上来,照例是一顿毒打,照例是连连告饶,被带下去问材料了。酷刑之下,罕有勇夫。东宫的太监、宫女们不胜楚毒,咸欲屈打成招,妄引李旦入案。

这时,女皇身边的赵公公奉女皇命令来到东宫,来看看案子审问得怎么样了。来俊臣不无得意地对赵公公说:“很顺利,无比顺利。皇嗣李旦反是实,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为了对皇嗣本人负责,本大人决定将东宫里的人,一个一个过滤,直到全部指认皇嗣谋反为止。”

来俊臣说着,问王弘义:“还有什么人没过堂?”

“差不多都过了。”王弘义说,“可能后院还有一个花匠没有来,此人终日在后院侍弄花草,审问他意义不大。”

“什么意义不大?”来俊臣看了一下赵公公说:“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是是。”王弘义一招手,门口的两个打手,到后院把太常工人花匠安金藏带到偏殿。

有赵公公在场,来俊臣不便上头来开打,他背着手踱到安金藏跟前,假惺惺地问:“你叫什么名字,皇嗣谋反的事,大家都已经承认了,你是怎么想的,用不着本大人多费一些周折吧。”

安金藏揖手道:“小人安金藏,乃东宫太常花匠。皇嗣殿下谋反一事实属子乌虚有。金藏在东宫十余年,每见殿下或读书、或写字或漫步后花园,鲜与外人交通。更别提谋反之事,纯粹无耻小人诬告。”

来俊臣一听恨得咬牙,指着堂上各式各样的刑具威胁道:“别人都承认,你敢不承认,本大人一声令下,照样把你给治得腿断胳膊折。”

安金藏毫无惧色,说:“真就是真,假就是假,皇嗣殿下乃国家之未来,岂可擅自诬其清白。”

来俊臣勃然大怒,指着安金藏说:“你一个小小的花匠,道道还不少哩,不给你些厉害尝尝,你哪里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来俊臣刚想喝令手下人动刑,安金藏却挺身而出,对来俊臣大声喊道:“公不信我言,请剖心以明皇嗣不反!”

说罢,安金藏拔出修剪花木用的佩刀,撩开衣襟,一刀下去,剖开自己的上腹部,一时间,五脏并出,流血被地,人口扑腾一声昏倒在地上。赵公公一见,掩面失色,拔腿就走,一溜烟跑回皇宫向女皇汇报去了,怎么喊也喊不住。

武则天闻讯,也大为吃惊,没想到东宫还有如此忠烈之人,当即命人用舆辇抬安金藏入宫,同时安排御医紧急抢救。

被舆辇抬到皇宫的安金藏面白如纸,气若游丝。御医使出看家本领,先将其内脏安放于原位,再用桑皮线,细细缝合好伤口,然后再敷上创伤药。几个御医也为安金藏的忠心侍主所感动,不敢合眼,守候在床前,密切观察着。

直到第二天,安金藏才醒了过来,武则天亲临探视。安金藏用微弱的声音含泪对女皇说:“皇天后土,金藏对神明起誓,皇嗣殿下老实本分,的确没有越轨的行为啊。”

武则天点点头,叹息道:“吾有子不能自明,不如汝之忠也。”

安金藏的一腔热血,终于使武则天的母性复苏。当即命人通知来俊臣,撤出东宫,停推此案。

李旦由此得以幸免于难。当时朝野士大夫谈起安金藏,无不肃然起敬,翕然称其谊,自以为弗及也。

武承嗣、来俊臣祭起的黑色旋风没有刮倒皇嗣李旦,大为抱憾。武承嗣更是对自己的前途悲观失望,坐在家里唉声叹气不止。前来探望的来俊臣坐在武承嗣身边,陪着叹了几回气,脑子一转,又冒出一个孬点子,忙对武承嗣说:“现在搞不掉李旦,先动手杀尽他姓李的残渣余孽,让他李旦彻底地变成孤家寡人,让他以后连个同声贺气的都没有。”

“李姓王公宗室该杀的不都已杀光了吗?”武承嗣说。

“许多王公宗室确实人头落地,但其家人亲属却还活着,大都被流放在岭南、剑南、黔中、安南等地,这些残存的龙子龙孙,不可小瞧。杀了他们,天下就彻底变成咱武家的天下了。”

少一个异己,自己离皇位就能再近一些。一想到这些,武承嗣心情又开朗起来。站起来,摸了摸肚子,冲着堂下的管家喊:“做菜,让厨房做菜,老子要和俊臣弟好好地喝几杯。”

第二天,武承嗣就向武则吹风,说:“流人将祸乱天下。不除必然会后患无穷。”

武则天联想起上次李贞父子的叛乱,觉得武承嗣的话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武承嗣一看武则天点了头,立即回府召集党徒万国俊、刘光业、王德寿、鲍承恭、王大贞、屈贞筠前向往剑南、黔中、安南诸道捕杀流人。

这六个人立功心切,一到位便不问青红皂白,大肆捕杀流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七万多人死在这些人的屠刀之下。

这场大屠杀太残酷,震动了全国。揭露酷吏滥杀无辜的告密信也雪片般地飞向京城。宰相李昭德和诸执政磋商后,紧急求见女皇陛下。

武则天明知道使杀流人,是自己默许的,可听了李昭德等人的当面汇报后,却露出一副吃了一惊的样子,说:“果有此事?不是说流人持械造反,才被官兵诛杀的吗?”

李昭德拱手道:“流人流放各地,已捡性命,且大多拖家带口,怎可能同声相呼,持械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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