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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君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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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一惊,随即听到他朗声道:“各位,一定要替我诛杀此人!”话音未落,一直握在手上的铜制烟杆尾端忽地一亮,反掌便向那人已有伤在的腰部刺去。
  玄衣男子猝不及防,急闪之下腰间仍是给他划了一道,大怒,手上发力,老画师未来得及哼一声便向前软倒。
  “师傅!”原烟波失色冲至他身边,怔怔跪下。
  另一边玄衣男子已给几人围住,仍是面无惧色哼道:“当爷爷怕了你们吗?现下正好拿你们试试爷爷刚练成的功夫!”
  当下跃身忽东忽西,与其中几人都对了一招。众人只觉他手上有一股粘劲,稍不留神便要被吸过去一般,想起刹血老魔的传言,心下都是一凛。
  玄衣男子这么一试探,知道方才几人的功力都不及己,精神不由一振,嘿嘿笑道:“待我用祖师爷的功夫把你们给‘吃’了!”
  未及说完,眼前一花,一个素袍男子悄无声息地欺身上来。他对这男子颇为忌惮,慌忙闪身暗忖:原以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庄主也不过是一个草包世家子弟,想趁今日擒了他让枫晚山庄在天下人面前出个大丑。谁知自己的刹血心法竟吸不住他,反而被他手刃伤了一记……师父说过刹血心法可化天下不同源之内力,今日又是何道理?
  不敢硬碰,眼角瞥见怔怔跪在老头尸体旁的瘦小身影,虚晃几招跳出包围圈擒住那小画师又故伎重施,如影随形跟着他的素袍男子见状果然停了身形。
  莫远暗暗叫苦,方才一时疏忽竟忘了先遣离这小画师,瞧她握着她师傅的烟杆怔怔傻傻的模样,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吓坏了,更别提见机脱身了。下意识瞥向身边的素袍男子,见他垂眸敛目,一如往常不关己事的样子,他咬咬牙,再度朗声主持大局:“阁下别尽使这种卑鄙伎俩,有什么要求尽管放话!”
  玄衣男子正欲开口,忽听身前的人缓缓道:“你杀了师傅……”
  腰间陡然又是一痛,今日尽碰上些疯子!他一掌拍向那小画师胸口,力道却因同一部位受创数次减弱不少。情知再难支撑下去,一拍之下便倒飞出窗口。
  这一下变化兔起鹊落,竟无人来得及阻拦他。还是莫远率先反应过来,吩咐几人远远跟过去,自己留在原地沉眉,今日大意令两个无辜之人丧命,庄主那边难以交待了……正想着,眼角突然瞥见小画师的身体动了动,竟自己爬了起来,他不禁又惊又疑。
  小画师扶着桌子站起来,反手抹去唇边血迹,一动之下,怀中物事滚落下地,她看了半晌,方迟钝道:“师傅的早点……”
  原来是馒头替她挡了那掌……莫远疑虑全消,见她摇摇晃晃朝门口挪动,手上还紧紧抓着那带血的烟杆,想起这小画师方才激烈的举动,连忙挡住她,“这位兄台,我已派人跟住那人,兄台当务之急乃疗伤,此仇可来日再报。”
  “报仇?”原烟波迟钝地抬起头来,沾血的唇更显嫣红,女态毕露,她迷茫一笑,“为什么要报仇?”
  “可你方才……”
  “哦……”她甩去手上烟杆,“那是我一时忘了,师傅说过要记住他说过的话的。他知我杀不了那种江湖人,他说过即使报了仇人也不能复生,只要我过得好就行……不,我不报仇。”
  此言一出,始终束手一旁的素袍男子终于抬头,缓缓、缓缓地看了她一眼。
  莫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片刻才道:“如此……便请兄……姑娘先至枫晚山庄养伤,等稍后一并处理令师的后事……”
  “师傅还说过,人死了便是一具臭皮囊,不必执着。我不去枫晚山庄,我讨厌江湖,”她顿了顿,斩钉截铁道:“很讨厌!”
  “如果说枫晚山庄能帮你灭了刹血门呢?”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阻了她离去的脚步。
  原烟波转向那素袍男子,慢吞吞道:“灭了刹血门……连同方才那人?”
  素袍男子长发半遮,并不看她,只微乎其微地点点头。
  “多久?”
  “半年之内。”
  “清弟!”莫远闻言惊诧,不明他为何说出这根本不可能达到的承诺。
  “如此……”原烟波略一沉吟,爽快决定,“好,我便到枫晚山庄!”
  楼下惊呼声突起,莫远一愣,方想起下面还有玄衣男子的同党。
  那些同党此时只余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未被擒住,正瞪着眼前的包围圈怒道:“奶奶的,你们再不让开,莫怪少爷我手下不留情了!”
  早就躲上四周楼宇的富商中有人用西洋目镜观望战局,其中一人惊道:“这个魔头方才便站在我身边!”他所看到的正是观箭时将莫远错以为是枫晚山庄少庄主,被他耻笑的年轻人。
  “你说谁呀?”旁边突然一人道,富商闻言转头,上一刻还在目镜中的脸孔赫然就在眼前。
  “我方才上茅厕没赶上好戏……咦,兄台,你怎么像见了鬼似的?”年轻人目光一转,喜道:“有人打架?太好了,待我上也!”不分青红皂白便兴致勃勃跃入场中。
  年轻人与那仅余的刹血门同党交换了几招,周围便有识货的人又是几声惊呼:“绝命掌!”
  “无相神功!”刚下得楼来的枫晚山庄一行人面面相觑,都忖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正道邪道久未露面的老江湖的徒子徒孙都跑出来了。
  待场中两个年轻人分开站定了,竟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两人显是与围观的人一般吃惊,随即喊出声来——
  “大哥!”
  “显弟!”
  在场正道中人无不叫苦,暗想一个会绝情老人独门功夫绝命掌的人都已纠缠不清了,另一个身怀天山神尼的绝技无相神功的竟又是他弟弟,若两人联手该如何是好?
  场中两人旁若无人地喜极相拥,半晌,弟弟慕容显抱拳向周围人道:“小弟慕容显,这位是我孪生兄弟慕容谈,家父乃是‘神算子’慕容无间。当年家父因得罪绝情老人惨遭杀害,我们兄弟也落入他手,途中我被天山神尼所救,大哥则因骨骼清奇被杀父仇人收为徒,近日他终于得以脱身出来寻我,不料被刹血门中人所骗稀里糊涂到了这里。望各位看在家兄并未下手伤人的分上,网开一面,让我二人团聚。”
  “谁知你所说是真是假!”
  “没错!当年绝情老人与刹血老魔交情本就匪浅,说不准他是自愿为虎作伥呢!”有几人叫嚣出来,却顾忌着绝命掌和无相神功的厉害不敢动手。
  原本显得傻里傻气的慕容显略一沉吟,肃容道:“如此,我兄弟俩愿束手就擒,以表明我们并无恶意。”
  “显弟!”慕容谈恼叫,却被他制止了。
  一干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莫远身上,他略感为难,不觉又望向身侧本应该出面主事的素袍男子,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只好沉脸命人将慕容兄弟点了穴。
  待到将刹血门的人都带下去后,莫远抱拳朗声道:“众位都已瞧见今日之事了,鄙庄本想在今日告知诸位二十几年前的刹血门余孽近日又在江湖上有所动作,不料对方竟抢先出手。该如何处理此事还有待商榷,望各位江湖同道做好准备,彼时都能出一己之力联合将这一邪派铲除。”
  江湖又要生风波了,他暗想,转身问原烟波:“姑娘可否还支持得住?”
  原烟波点点头,略显苍白的唇竟还弯了弯。忽听身后有人道:“侄女请留步。”
  原来是连湘阁的柳老板,平日笑眯眯的脸上如今却是一派肃容,“老夫与你师傅本是旧识,没想到他今日竟丧生此地!老夫虽然难过,仍要冒昧问一下侄女,你可愿接手完成你师傅遗作,以慰他在天之灵?”
  见原烟波摇头,他黯然强笑,“想也是,侄女想必不愿睹画思人……”
  “柳老板今日穿的红衣好生喜庆。”原烟波突然打断他。
  这下连枫晚山庄少庄主也望过来了,身着青衣的柳老板一愣,猛然悟道:“侄女你……”
  “我辨不出颜色。”她展颜笑道。
  第2章(1)
  “七岁,长姐因貌美为恶少所夺,父不堪其辱吐血身亡。未几,母自缢于梁。九岁,隐名自愿卖身入恶少之府,欲刺之而被擒。恶少喝令铁链锁之于柴房,劳役半载,其姐冒险救之。复又潜回,姐妹二人与恶少争斗途中不慎翻烛,当夜风疾,府邸俱毁,其姐与恶少俱葬身火中。独存,为善心人送至黄画师门下,其时神志不清,行如猛兽,人不能近之。黄兄费数载醒之,复数载消其执念。”
  细长的眼不带感情地停在这几行墨迹上,半晌,帷幔外的脚步声引他抬眸。一个家仆端着热茶走上这湖心小亭,漫不经心的眼扫过半透的帷幔,口中兀自喃喃道:“奇怪,少庄主人呢,方才还在这的呀。”
  他默然,片刻出声道:“放那吧。”
  家仆吓了一跳,目光复回到帷幔上来,结结巴巴道:“少……少庄主,您一直在这吗?”奇怪,他明明看见帷幔后没人的啊。
  无人应答,庄中众人都知少庄主少言的个性,他不敢多说,连忙将热茶放在帷幔外的圆桌上。正欲离开,忽听少庄主问道:“月前管事带回的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本来照管事的吩咐将她安置在云小姐所住的西园中的,但那位姑娘与庄中丫鬟相处甚欢,没几日就要求搬到后山丫鬟住的别院去了,少庄主可是要唤她?”
  等了半晌仍不见回答,家仆忍不住出声:“少庄主?”
  “……不用,你去吧。”帷幔后的人淡道。
  “是。”他依言退下,走过长廊方敢回首望去,那薄薄帷幔随湖心的风微微翻动,卷起的幔角间或露出端坐其后之人同色的素袍。翻飞之间,那淡淡的人影竟似消失了。家仆定晴再看,少庄主明明好端端坐在那里。
  “我还没老呀,怎么会眼花?”他擦擦额前吓出来的冷汗。唉,始终不能习惯少庄主给人的神出鬼没的感觉。
  亭中之人坐姿未变,掌心的信笺忽然无声无息地碎裂,黄蝶般随风纷飞入湖中。他的眼跟着碎纸望向后山郁郁葱葱的树影,淡漠的黑眸读不出情绪。
  “……即使报了仇人也不能复生……不,我不报仇……”
  难怪……
  枫晚山庄虽说是位于滁阳城中,其实离热闹的市镇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外人想由滁阳城进入山庄,须得经过一段人迹罕至的山路。又因庄中丫鬟多来自滁阳城的平常人家,她们的住处也安排在离进城道路最近的后山,方便她们余暇时回家探亲。
  午后小憩时分,距主人居住的正院尚有一段距离的廊内,一反常态的欢声笑语。
  “烟波,一会给小玉画完像,替我画张兰草样吧,上次我将你画的牡丹绣在鞋面上,我爹娘见了都赞不绝口呢。”
  “去去去,怕是你那个王秀才赞不绝口吧!别扰了烟波给我画像!”小玉一瞪眼,连忙又回眸端坐,朝原烟波露出自以为最端丽的笑靥。
  “你央着烟波画这粉画儿还不是为了你的大牛哥!”
  两个丫鬟一相互揭底,引得回廊内做女红的丫鬟们都笑起来。小玉飞红了脸,再也不顾什么端不端庄,跳下石凳便去追打那丫鬟。
  原烟波眼疾手快,沾了朱红便要去晕小玉面上那瑰丽的红霞——
  “烟波,沾错啦!”身后帮忙监督的秋红连忙挡住她手中那黛青的笔尖。小玉闻言回头,连忙冲回来坐好:“烟波,慢点慢点,我不再乱跑了,你瞧仔细了再画。”
  “差一点又要变成女鬼图了!”
  “这已经是第四张了吧?”
  众丫鬟又是纷纷取笑。月前随少庄主和莫管事回庄的这个画师徒儿,花草人物描得惟妙惟肖,偏生就是有这不识颜色的毛病,闹了几回“绿叶红花”的笑话。画人若是墨画还好,粉画一不小心就变成青面獠牙,要不便像猴儿的屁股。前段日子她把以前分类的“钟馗捉鬼图”和“仙翁醉酒图”翻出来给众姐妹看,把大家乐得都笑翻了过去。她又喜男装,头发似男子般简单束起,明眸圆唇偏又难掩女貌,好生古怪。原本将她当贵客对待不好取笑,混熟后又喜爱她爽朗的性情,也不觉得她那身装扮空兀了。
  “大功告成!”原烟波突然掷笔笑道。
  众丫鬟都围上来细瞧,啧啧赞叹。
  她瞧见秋红静静杵在身后不做声,便弯眼凑近问:“秋红,给你画个像或是绣样可好?”
  秋红摇摇头,“我爹娘又不在滁阳城,做了这些玩意也无人瞧。”
  “那……”烟波一拍手,“可以托人送信给他们呀,以前我在乡下的时候,隔壁的大嫂收到她儿子的家书总是眉开眼笑的。”
  “真的吗?”秋红眼一亮,“烟波你能替我写吗?”
  “那有何难。”
  小玉听到这边的谈话,语带钦羡道:“会写字真好。”
  “我可以教你们呀。”她随手写下一个“玉”字。
  其他丫鬟也被引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报上自己的名字。正嬉闹间,一群劲装男子行色匆匆地从回廊边经过,众丫鬟都静了下来,待到他们消失在月形拱门后,小玉才出声:“少庄主与大管事回来了,这些人又要多起来。”
  “他们回来了吗?”原烟波漫不经心道,一个月前那两人将她带回枫晚山庄后,听说便出庄去了。去做什么她倒不关心,反正就是那些江湖勾当。
  “你不知道?几天前就回来了。烟波你真该仍住在西园的,不然真是什么事情都不知。”
  她吐吐舌头,“好劳驾庄主和夫人隔三岔五地前来探望?免了免了。”
  她入山庄,只为找个地方等那少庄主实践半年之约,并非做客来着。谁知刚入山庄便受到听闻早已隐居的庄主夫妇的频频“关爱”,叫她大吃不消。
  见过烟波在庄主和夫人面前唯唯讷讷模样的丫鬟都掩了嘴吃吃地笑,“大家都敬庄主德高望众,倒没有人像你这样怕他们如老鼠见猫的。云小姐算同辈人了吧,你为何也不爱与她作伴,偏来找我们这些下人扎堆儿?”
  “你们云小姐太美了,又文武双全,偏生个性还一本正经,我不好与她嬉笑,哪像同你们在一起这般自由自在呀。”原烟波随口道,一边为秋红拟家书,忽听静性子的秋红小声问——
  “那少庄主和莫管事呢,你觉得他们如何?”
  她闻言抬眸,瞧见这小姑娘飞红了脸,心下便有了计较,故意慢吞吞地说:“莫管事人嘛……”
  半数丫鬟都屏住了气。
  师傅总说她不晓事,要她看呀,这里的丫鬟比她更没心机。
  “……自然是玉树临风,武功高强又贵气逼人了。”露齿一笑,毫不悭吝地将众位姐妹的梦中人大大称赞了一番,“倒是你们少庄主好生奇怪。”
  “我刚进庄时,还把少庄主与莫管事弄混了呢。”一个丫鬟插嘴。
  “对呢,我也是。”
  “我到现在连少庄主长什么样儿都没瞧清楚。”
  “少庄主总是神出鬼没的,明明方才没见到他,一转身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待在那儿。”
  “听老刘叔说,少庄主幼时就如莫管事一般招人喜欢,越大反而越静了。”
  原烟波兴味地听着丫鬟们的议论,望着回廊外略显阴霾的天色,吟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烟波,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江湖第一世家的继承人,也该如诗中的少年那般意气风发、锐气逼人才对吧?那日见到的素袍男子却刻意隐去自己的气息,甚至不喜他人觑见自己的面目,非奸即盗呀。师傅,江湖确如你所说有许多不可解之事,烟儿却失却了兴致,只愿能像从前那样与你相伴于乡野,师傅……
  午憩时间已过,丫鬟们都回正院做事去了,她抱起画具沿着野外小路回后山别院。
  夏末的芒草萋萋,与她身上的男袍边角相依相挠,煞有野趣。只是片刻之后,落在怀中画帛上的水滴却令唇畔浅笑变成了苦笑,这时候便嫌枫晚山庄占地太过广褒了。她将画纸护在怀里,瞧见前方有个小亭,连忙加快脚步,恰在大雨落下之前闪进亭中。
  “原来山庄建成三步一亭、五步一榭便是这个道理啊。”逃过一次水劫,原烟波不由眉开眼笑。眼角不经意觑见素袍闪动,冷不防吸了口气——赫!
  “你……原来就在这呀……”
  枫晚山庄的少庄主如一个月之前的素袍长发,闻言微微颔首,仍负手瞧着亭子外的雨。
  “神出鬼没,果真神出鬼没……”她低喃,向旁斜开了几步。倏忽亭外一阵风起,怀中一张习字帖不察翻落,直冲素袍男子飘去,她眼看着他伸出两根细长手指拈住了那张纸,连忙笑道:“多谢,那是我掉的。”
  他却没有还她的意思,额前长发闪了闪,垂眸凝视纸上字迹半晌,他徐缓道:“在下夏晚清。”
  原烟波下意识瞧了瞧左右,无人,方才确定出声的是眼前之人。师傅说过,欲知他人之名,应先报上己方名字,他是在问她的名字吗?
  “我叫原烟波。”
  “原姑娘,你在教丫鬟识字吗?”
  “呐。”她随口应道,一径盯着他遮掩了容颜的半散长发,指尖不由痒了起来。
  好想把那碍事的长发拨开啊,她跟着师傅学画山水鸟兽,但最喜揣摩人的相貌,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遮掩容貌,况且她好奇这位少庄主是何模样已有一段时日了。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原姑娘教授时适可而止。”
  夏晚清的声音就如他的人般平平淡淡,却足以拉回她的遐思。一愣之下,原烟波不怒反笑道:“莫非少庄主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恨呀可恨,她自小着男装,又跟随师傅学字作画,自不受那些世俗偏见束缚,但也不喜别人以这些迂腐之辞做文章。
  “我只知无知者幸。”
  什么意思?些许的不满被疑惑取代,原烟波张口欲问,却瞧见夏晚清衣影飘动,竟闪身入了雨帘之中。她瞠目呆了半晌,喃喃道:“师傅,江湖中人都是如此奇怪吗?”莫远、云小姐等人明明就很正常呀。
  “无知者幸、无知者幸……突然觉得很耳熟耶。”是谁说过了?师傅吗?他总是敲着烟杆指着她叹息:“你呀你,往后真不知谁敢娶你,这一点倒是不如哪些无知妇孺。”
  她识字,却从不觉得嫁人好,只觉得能与师傅这么相依为命下去倒也不错。来到枫晚山庄才知同龄的女子大都有了意中人,小玉有大牛哥,还有什么王秀才的,可若她们都像她这般能吟四书五经了,意中人还会是意中人吗?
  女子无才便是德呀,凡夫俗子始终是这般信奉的。如此说来,还不如小玉她们单单纯纯地喜欢一个人来得欢喜……
  “原姑娘。”
  低低沉沉的嗓音蓦又响起,她霍然转身,那素袍身影不知何时竟又回到了亭中,仍是那般侧身而立,像是从未离开过。
  这人……好生鬼魅。她瞪大双眼,觑见他只手递来一把油伞,泛白的指节在黄桐色的伞骨上分外刺目。
  “多谢。”原烟波两颊微烧。他冒雨出亭是为她取伞吗?实在看不出来呵,惊人的是正院离这半余里,这人的袍上竟滴水不沾。
  呜,师傅,烟儿知错了,江湖真如你所说的尽是高来高去的恐怖人物。
  “原姑娘,今晚能否前来寒霜院一叙,在下有事相商。”
  咦?她哑声望去,却只来得及捉住雨中一抹剪影。等等……她还未答应啊!
  蓦地,以前背着师傅偷看的艳情小说中词句跃进脑中:月上墙头无人时,张生夜半会莺莺。眼珠四处瞄瞄,无人,容她偷偷胡思乱想一会应该没关系吧?瞄见手中的竹伞,心头又像蚂蚁爬般痒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她好想瞧清楚这个晦暗的少庄主是何模样啊!
  当晚——
  寒霜院到底在哪呀?绕了大半天后,原烟波终于停步,好烦恼好烦恼地蹙起眉头。进山庄月余,前半月用于养伤,后半月便搬到丫鬟住的别院,仅是休憩时间与她们聚在一快取乐,根本没想过要熟悉正院的地形,这几重回廊绕得她头好晕……
  几个提着风灯的家仆迎面走来,见了这个爱笑讨喜的小画师,只当她又来找丫鬟们耍乐了,皆友善地朝她笑笑。
  原烟波胡乱地笑回去,待他们走过了才下定决心地击掌,“不成,这次定要鼓起勇气问路!”她果然是太嫩了,被年轻男子一邀约,平日爽朗的性子都畏缩起来,连向家仆问路都犹犹豫豫的。
  主意一定,便要回身追方才那些家仆,眼角闪过一丝淡影,令她硬生生煞住了脚步。
  夏晚清?有这么巧吗?
  她使出在乡野练就的灵活身手翻出矮栏,轻便的男子衣裳免去了被绊跤摔个狗吃屎的下场。
  “少庄主。”置身于花间的淡色身影果真是夏晚清,她出声轻唤。
  那人闻言抬头,额前的长发在月光下摇出如云丝影,害她心一跳,以为这回终于能瞧清他的真面目了,他却很快又低下了头。并未如女鬼般夸张地披头散发,偏生丝丝缕缕地飘就是能模糊了别人的眼,看不清他的样儿。
  “这儿不像是寒霜院呀,你怎会在这?”原烟波笑道,毫无忸怩之色地直直瞧着那生在女子身上笃定很美的长发,心上闪过方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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