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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庆纪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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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昭庆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夜未睡?”
    她希望他答不是,这样她心里会好过些,可他却干脆不答,只静静地盯着她,没有了昨晚的暴怒,没有了昨晚的激烈,却让她仿佛真切触摸到了深埋于他心底的那缕悲伤……
    昭庆张了张嘴,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也许什么都不该说吧……
    昭庆暗暗叹息,默默与他对视。
    “起来吧!他们都在外面等着,生怕本王欺负了你。”终是定王先开了口,让昭庆长出了一口气。
    昭庆起身,无梦一觉,确是令她恢复了不少体力。
    走了几步,昭庆停了下来。
    “怎么?”定王在她身后问。
    昭庆回首,神色颇有几分尴尬,“我的脸,怕是……”
    “你以为昨晚他们没有听到我们争吵?没有听到你哭叫?”定王反问,仿佛在嘲笑昭庆的那点儿小心思。
    昭庆咬了咬唇,经过了昨夜,他对自己的态度……
    推开门,一股湿润清新的气息迎面袭来。
    “王姐!”,昭庆尚未站稳,子思已急切地冲到她面前。
    子思的神色中难掩担忧,不免令昭庆内疚。这个幼弟,平日里也不见得与自己多么亲厚,危难之中,真情才现。
    “王姐没有事,你不必担心。”昭庆伸出手,温柔地替他将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入他的耳后。
    子思是君子,不愿昭庆尴尬,只怔怔望着她憔悴的面容不语。
    清儿却顾不得那许多,一上来就大呼小叫,“主子,您哭得眼都肿了!”
    昭庆急忙垂下头,却一眼看到地上趴着的小白虎。
    小家伙四肢瘫软在地,大头无力地微微仰起,正可怜兮兮地盯着昭庆。
    “小虎,”昭庆大急,“这是怎么了?”
    “主子,白虎只是晕船。”清儿笑嘻嘻地解释。
    昭庆俯下身,心疼地爱抚小虎的额头,只觉它平日里粉嫩的小鼻子也失去了神采。
    ‘船’?
    过了好久,昭庆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字眼的含意。
    缓缓起身,昭庆举目望去,茫茫水色,片片江鳞……
    “我们这是去哪里?”昭庆分外苦涩地问道。
    “主子,我们也不知道啊,只晓得是逃出了秭阳。”清儿抢答。
    昭庆环视左右,贝衣与玄木均不见了踪影。
    “贝衣一早就下船了,说是明晚返回。玄木应是还在睡觉。”机灵的清儿看出了昭庆的疑问。
    昭庆转头,回了舱室。
    舱室内,定王已卧在她睡过的床上,仿佛睡着。
    昭庆伸手便去摇他,“船开向哪里?”
    定王被昭庆摇烦了,才眼都未睁地吐出两字,“返攸!”
    昭庆停了手,这个答案早在她意料之中,可真正听到,还是令她难过、失望。
    “我要回楚国!”昭庆颤声肯求。
    “你?”定王微张开眼,斜斜地瞟了昭庆一眼,“你不能回去!”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可我王弟……”昭庆不甘心。
    “本王自会送他归楚。”定王不以为然地重又闭目答道。
    昭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指甲几乎陷进定王的皮肉……
    定王并无反应。
    “你将贝衣送到哪儿去了?”半晌,昭庆又问。
    “贝衣嘛,本王派她去白越境内露下面儿,迷惑一下追你的人。”定王答,仿佛这样做是天经地义一般。
    “贝衣是我的人!”昭庆狠不能咬他一口,“你不能随意指使她!她在白越无比危险!”
    昭庆的愤怒并没有打动这个男人,“本王告诉她,这是为了助你,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你看,你的手下多明事理。”定王言下之意,你怎么就不能向她学学!
第二十四章 别离
    江上的落日尤为凄美,令静立舷边的昭庆不由痴迷……
    有人走近,沉默地为她罩上厚厚的披风。
    昭庆收回远眺的目光,开口问道:“贝衣怎么还未回来?”
    她身后那人不答,只是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将下颌贴上她的耳侧,仿佛在亲吻她的秀发,又似在轻嗅她的体香……
    昭庆不安地躲避,她还不习惯与他如此亲密。
    “别动!”他在她耳边低语,“我喜欢这样。”
    昭庆安静下来,感觉夹带着丝丝凉意的江风在相依的两人身边隐身起舞……
    “我担心贝衣。”昭庆终是打破了这良辰。
    她腰间的手臂一松,那个予她温暖的身躯骤然退去。
    昭庆的心底竟生出些许的失落。
    “无论她今晚能否及时赶回,本王都不会为她耽误行程。”定王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与刚刚那个满是柔情的低语判若两人。
    昭庆徐徐回身。
    定王凝视她,对她眼眸中的痛楚不以为然,“她得以脱身后,会直接赶赴攸都。”
    昭庆轻轻地合上眼,半晌,低声道:“你恐她再次助我逃离,故意遣走她。”
    定王不语,对昭庆的指责似乎默认下来。
    昭庆突然感觉这个男人十分地可怕,便是白越王都不比他的心机。
    良久,远远地传来玄木的声音,“这玉佩不错,赏了我吧!”
    “不行,公子身上就剩这么一件佩饰了,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索要!”,是清儿。
    “小丫头,真抠门,回到楚国,你的公子还不是穿金戴银,还在乎这么小小一块玉佩?”玄木嘻笑打趣。
    ……
    昭庆闻听,心头却无故生出暖意,按下心中的不快,抬眼问定王,“你打算何时送子思归国?”
    定王淡淡地答,“上了岸就送他走,攸都形势复杂,对他也不安全。”
    昭庆多少定下心,她真怕他再生出什么心思来,不肯轻易放走子思。
    “那,玄木呢?你打算如何安置他?”昭庆对那个贪财的年轻人已是多了几分好感,不由关心。
    “不为我用,便为我杀!”定王的眼中闪过狠色。
    昭庆倒吸一口凉气,却也明白,那个年轻人知晓了他与她的秘密,已是无法解脱。
    一瞬间,昭庆又想起来那个小姑娘,对玄木深情几许,是否晓得她的心上人正身陷危险之中?
    “这次为救你,本王已冒了太多的险,便是向越之彦借船,怕是已经后患无穷!”定王难得地叹息道。
    昭庆愣住,“这是越之彦的船?”
    “不然,你以为还有何人的船可以在锦江上畅通无阻,不受盘查?”定王苦笑反问。
    昭庆想,这便是天意吧,自己来也如此、去也如此,冥冥中都是注定的……
    “越之彦此人能商通天下,其雄才不可小瞧,”定王又道,“今日本王欠下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情,明日还不知他会要本王如何偿还!”
    昭庆心思转动,不由狐疑,“你既能将醉心珠赠与他,与他的交情必定不浅,便是他冒险借船给你,又怎会索求偿还?”
    定王不解,“你说什么?醉心珠?”
    昭庆从颈下衣内扯出一粒小珠,直视定王,“这珠子当初我没有带走,你却将它转送给越之彦,只是,越之彦又将它献给白越王,终是落在我的手上,你没有想到吧!”
    这珠子,昭庆实在喜欢,对定王将它转送他人,也一直耿耿于怀,逃出白越王宫时,终是将它带了出来,惟恐遗落,还特意寻了颈链贴身佩挂。
    定王死死盯着昭庆手中的醉心珠,神色变幻,仿佛看到了什么怪异之物。
    昭庆冷冷地问,“你还想要回去吗?再送给其它人?”
    定王抬眼,狠狠瞪视昭庆,二话不说,返身便走!
    昭庆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忽觉疲惫不已……
    船将在攸地靠岸时,昭庆将子思和清儿唤来。
    子思看昭庆神情,已知有异,不由紧张,“王姐,出了什么事?”
    昭庆张了张口,却又不忍说出。终是叹了口气,转而叮嘱清儿,“你便跟随子思回楚宫吧。”
    清儿没有会意,高高兴兴地应下来。
    昭庆看了眼子思,忍不住又叹气,“你天性温良,不以人为恶,原本是幸事,可你生活在宫廷,这样下去,无法自保,实在让王姐担忧。”
    “王姐!”子思聪惠,面色已变。
    “好在清儿是个机灵的丫头,留在你身边,紧要关头,兴许还能给你提个醒儿……”
    “王姐!”昭庆的的话被子思打断,“你不与子思一同回宫吗?”
    昭庆垂下眼帘,缓缓摇头,“现在还不能……”
    “为什么?”子思的眼中流露出焦急与疑惑。
    昭庆想,我怎么与你解释呢?难道直接告诉你那个救出我们的男人不准我同你回去?
    既然无法解释,索性就不要解释吧!
    “子思,你已不是幼童,”昭庆沉声说道,“你该明白,有很多事情还不是你我姐弟能够左右的,王姐目前不能与你一同归楚,王姐自有苦衷,你不要追问,也无需担心,你明白吗?”
    子思漂亮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紧盯昭庆,点点的忧伤渐化作团团的悲切……
    仿佛猜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未明白……
    昭庆拉过清儿,“楚宫艰险,更胜白越,你在子思身边,要不惜一切守护他,你愿意吗?”
    清儿流泪点头,哽咽答道,“清儿愿意!主子放心,清儿便是豁出性命,也会护得公子安全!”
    “你们去吧……”昭庆无力地挥挥手,她本是最恨离别的人。
    清儿拉着神色木然的子思向外走去……
    “子思,”昭庆终是不舍,这一别,何时才是再见之期?
    看了又看,昭庆的神色越发黯然,忽又想起一事,“你回宫后,千万要对父王隐瞒,不要说见过我,记得吗?”
    子思不语,清儿困惑,“主子,若是楚王问起公子如何从白越逃脱,我们又该如何回答?”
    昭庆吸了口气,强行忍下涌上咽喉的酸楚,“你们只说遇异人相救便可。”
    清儿点头,难过地深施一礼,“主子,保重!”
    昭庆不忍,别过头去。侧耳听闻两人最终离去,热泪方连珠落下……
    深夜下船,昭庆身裹长袍,头蒙厚纱,被定王紧搂着匆匆换乘马车,惟恐被旁人看到。
    上了车,昭庆的脸上冰凉一片,用手一摸,竟是不知何时又开始流泪。子思走了,带走了白虎,便连玄木也被定王派去护送,又剩下了自己孑然一身……
    定王伸手,默默地替她擦拭,却是怎么也擦不干、拭不净……
    “你怨我吧,”定王将自己的脸颊贴上昭庆的额头,“我宁可你怨恨我,也不想你忘记我……”
    “为什么不可以将小虎给我留下?”昭庆委屈,“至少它可以陪伴我。”
    “白虎太过醒目,王府中也不是人人忠心,我不能保证你的行踪不被有心人探得,我不能冒这个险。”定王耐心地回答。
    昭庆不再出声,心底却如寒冰穿刺!
    难道,你打算藏我一世、囚我一生……
    多日赶路,快近攸都时,定王才命停车,宿在他自己名下的农庄。
    昭庆早已是疲惫不堪,难得可以安枕,自然是倒头便睡。
    睡到半夜,却是无故惊醒。
    “王爷,据闻歧王重病,歧国形势有可能生变。”
    静谧的夜,一个老迈的男声清晰地传入昭庆的耳中。
    “歧王愚蠢,自不量力,此一役,受重创,也是自找!”是定王低沉的声音。
    外室有昏黄的暗光转过厚重的屏风,淡淡地透进来。
    昭庆心下了然,定王在密会他的谋士。
    “不错,”那个陌生的声音接道,“若不是白越生变,大军突然撤回,歧国此时恐已覆灭!”
    定王没有出声,顿时,静寂一片……
    昭庆一动也不敢动,惟有一双明眸在黑暗中闪闪生光。
    “白越那里,还是没有传出消息来吗?”良久,定王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却夹着一丝难言的苦涩。
    “白越全境戒严,便是探得出消息,怕是也传出不来呀!”老迈的谋士叹息说道,“王爷也不过是险险快了一步,否则,便是越之彦怕是也难助王爷,白越王已是下了死令!”
    “那个疯子!”半晌,定王才狠狠吐出几字,仿佛在咬牙切齿。
    “王爷,此等冒险之举,今后再不可为!”谋士的声音激动起来,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嘘!”定王制止,“不要吵醒她。”,声音中透出几许温柔。
    “王爷!您枕边那人……,哎,还请王爷三思啊!”
    “不要说了。”
    “可是,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王爷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知道了,让本王再想想,”定王声音疲乏,“你先下去。”
    “是!”
    ……
    踱步之声响了很久,终于,外室的光被吹熄。
    昭庆急忙闭上双眼,假装睡去。
    ……
    极轻的脚步声,在床边停下,一个冰凉的吻印上昭庆的唇……
第二十五章 宫宴(上)
    幽居还是那个幽居,翠竹环抱,灰墙青瓦,紫色的纱幔,红色的漆案,一切依旧,仿佛未曾离开过……
    锦书恭敬地候在门前,低眉顺眼间还是露出了胆怯之色。
    定王问她,“泉池准备好了吗?”
    锦书急忙答,“已按王爷的吩咐备好。”说罢,还是忍不住偷看了昭庆一眼。
    昭庆自从踏进王府便未发一言,神色漠然,距人千里。
    “你的寒症未愈,不可离了温泉。”定王亲自为昭庆解下外袍,柔声说道。
    昭庆不语,自顾向泉池方向行去。身后,定王叮嘱锦书之声不绝,“不要让她受凉。”“小心服侍,不可大意。”“膳食要清淡。”……
    步入池中,昭庆一头扎进水里。
    温润的泉水顷刻环抱周身……
    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回到了原点,如何努力,如何挣扎,都不过如镜花闪现,如水月掠影,终是挣不脱难言的困境,改不了无奈的命运……
    直到胸口闷得生疼,昭庆才猛地仰头,潜出水面。
    池边,定王静立,深深地凝视她。
    昭庆大口喘息,泉水与泪痕交织,早已分辨不出……
    “来”,定王向她伸出手。
    昭庆愣了片刻,不由自主地涉水上前。
    定王俯下身,为昭庆擦抹脸上的水迹。
    “你的心事我很清楚,给我时间,让我想想办法。”他说。
    昭庆垂下眼,能有什么办法?
    她想归国,他不肯放手。
    若要相守,无法名正言顺。
    一个是攸国王子,一个是楚国公主,原本身份相仿、尊贵相似,本可成就佳缘……
    几日后,定王下朝,神色异样地直奔幽居。
    昭庆在弹琴,锦书小心翼翼地服侍在旁,自从昭庆归来后,锦书就仿佛换了一个人,察言观色、战战兢兢。
    定王等待昭庆一曲奏罢,不若往日凝神驻足,而是少有地往来踱步,终烦恼了昭庆。
    “铮”一声响,昭庆硬生生按死琴弦,冷冷地盯住定王。
    定王急忙停下脚步,面上浮出歉色,“我有事同你说。”
    昭庆起身,锦书急忙递上拭手的湿帕。
    “今日朝后,父王下旨,要我携你入宫赴宴!”定王的声音也是少有的凝重。
    昭庆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
    定王叹了口气,挥手示意锦书退下,半晌,才又开口道,“此事突然,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昭庆的面色变了又变,沉默良久,问道:“可是攸王获知了我的身份?”
    定王沉思,皱眉,“应该不会,父王的旨意是在宫中设家宴,往日里,众人也会携眷前往。”
    昭庆的心突地一跳,刘武,梓阳公主的驸马,可是也会赴宴?
    “父王必定知晓了我已将你寻回,才特意嘱我带你入宫。”定王接着猜测道。
    昭庆不由忆起刘武向她提及的攸王对她的杀心,缓缓合上双眼,攸王,难道开始动手了?
    “你别担心,有我在旁,定会护你周全!”定王靠近昭庆,直视她道。
    昭庆暗叹,该来的,总是要来,躲是躲不过的……
    坐在前往攸宫的马车上,定王与昭庆一路无语,偶尔相视,彼此眼中都藏着几分不安。
    昭庆发愁,不知攸王会如何对付自己;定王担忧,不知昭庆再见刘武会否失态。只是两人各有顾及,均不肯将话挑明。
    宫门前,定王先行下车,伸手给昭庆,深深地看她一眼。
    昭庆心知,自此时开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有无数窥探的眼睛。
    叹了口气,昭庆递上柔荑……
    两人携手,未走几步,身后不远又有马车停下。
    “王弟!”有人热情地高声唤道。
    定王苦笑,轻按了下昭庆的手,回身,换上满脸真挚的笑容,“王兄!真是巧呀,你我兄弟同时到达。”
    昭庆心知,定是安王了!
    安王与定王都生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只是明显较定王年长几岁,看起来更加老成持重。
    “王弟,今日,你可是赶在王兄之前了!”安王一边说着,一边毫不掩饰地仔细打量定王身边的昭庆。
    定王大笑,“王兄最知小弟,凡非正事,一向积极,王兄就不要取笑了!”
    安王微笑,话题一转,已是直接转到昭庆身上,“这便是王弟的宠姬吧,早已闻名,今日一见,果有倾国之色!”
    昭庆垂下眼,避开他热辣辣的目光。
    安王似乎不以为意,笑道:“王兄过奖!小弟迷恋温柔之乡,不比王兄的励精图治,实在汗颜。”
    昭庆听出定王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抬眼一扫,已捕到安王眼中闪过的怒意。
    “王弟这是在取笑为兄,”安王也有好演技,仅是一笑带过,又手指身后道:“为兄近日也得获了二美!”
    昭庆暗笑,这兄弟二人,竟比起谁更风流来了!都在作戏,也不知攸王那个观戏的最终更欣赏哪个?
    “小弟恭喜王兄!”定王漫不经心地接道,目光根本没有投去安王的身后。
    “只是与王弟的宠姬实不能比呀!”安王似乎铁了心要在贪色这个话题上与定王一争高下。
    昭庆感到混杂了好奇与嫉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除去故作姿态的安王,还有他身后两名娇柔的美人。
    两人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更是明显地未脱稚气。
    昭庆突觉悲哀,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位,多少女子被无辜牺牲?
    安王要先去内宫向自己的母妃请安,定王与他别过,拉起昭庆便走。
    突闻身后“啊”地一声,显是女子的惊呼。
    两人再次回首,却见安王正狠盯身畔的一个美人,正是昭庆刚刚留意到的那个年纪尚小的女子。
    女子自知失态,慌忙跪倒,只是惊恐之余,却深深地盯了昭庆一眼。
    昭庆不解,已被定王拉走。
    定王问,“要不要去观赏我母妃生前亲手栽下的白莲?”
    昭庆点头,难得地顺从。
    定王嘴角微微上扬,并不明显,昭庆却看得出他心底的快乐。
    不过是一方小池塘,掩在御花园不起眼的角落里,人迹罕至。
    两人一走近,已有淡香袭来。
    “母妃爱莲,却是体弱,父王不准她劳累,她就命人寻了此地,悄悄种莲,那时我不过是襁褥中的婴儿,根本不记得她亲手栽种时的模样,只是一年年大了,每年都要陪着母妃赏莲,年年她都要说,‘这是你出生那年,母妃亲手为你种下的,便是母妃不在了,也有这些莲陪伴你’……”
    洁白的莲花,朵朵寄思,瓣瓣添愁……
    昭庆没有出声,心中却暗自羡慕,他的母妃总还是给他留下了这一方莲池凭悼,自己的母妃,走时,便是一句话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结果她真的早早就走了,每年赏莲便只剩下了我一人,”定王的目光痴痴锁在莲上,眉眼间萦绕着淡淡的哀伤……
    “不过,今后,有你陪我,我再不会独自赏莲!”良久,定王转头对昭庆说,眼中浮现无以言表的柔情。
    昭庆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回应。
    定王拉起昭庆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你便陪着我,年年来赏母妃的莲,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昭庆失笑,自己是身不由已的人儿,他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吗?有这个必要吗?
    ……
    定王故意耽搁了好半天,才携昭庆不紧不慢地赶往摆宴的启恩殿。
    两人一走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昭庆今日着了一件淡蓝色的纱袍,行走间,飘逸如仙,配上一身正蓝锦袍的定王,端地是一对无双璧人!
    “父王,儿臣去赏母妃种下的白莲,感伤间,竟错过了时辰,险些误了宫宴,望父王恕罪!”定王边行叩拜大礼,边朗声说道。
    紧跟他身后的昭庆只得也随他弯腰下拜。
    “免了!”上座之人发出王者威严之声。
    “谢父王!”定王感激回道。
    昭庆抬眼,攸王的目光中隐着一丝暖意,昭庆知道定王是故意这样做的,他确实有心机。
    攸王已经老迈,身形臃肿,只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仍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他的目光从爱子的身上缓缓转向昭庆,细细地打量,却看不出心中所想。
    “定儿,这便是你的宠姬?果然出色!”攸王身旁端坐的雍容妇人开口了,声音中也自带一分威严。
    看她凤冠霞佩的装扮,昭庆知道这便是攸王后了。
    “谢母后夸赞!”定王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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