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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奇闻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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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紫梅斜眼瞥见雁落美滋滋的剪着梅花,她开口柔声说道:“雁姑娘慢慢摘,我去那边瞅瞅。”
雁落没太在意,含混的应了一声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商紫梅朝着雁落的背影冷冷一笑,提着竹篮子悄悄走开了。
赶驴的见进去两个,出来一个,大感奇怪:“怎么就商小姐一个人出来了?那位茶馆的雁姑娘呢?”
“她说还想在里面多玩会儿,小姑娘家,玩心重,咱们先回巧绣坊,别耽误了正事。”商紫梅随口说道。
赶驴的也没太理会,点点头就赶着驴车返回猫耳胡同了。
再说雁落一边玩,一边摘梅花,直到她发觉自己的眉眼发梢都结了冰霜,才抬起头,望望天,一瞅天色也不早了,便开口唤着商紫梅的名字,可哪里还找得到人。
雁落提着竹篮,前前后后找了半天,都不见商紫梅的踪影,心里有些慌神,莫非商姑娘遇到危险了?可是自己并没有听到商姑娘的求救声,还是说有其他突发事件?还是别想太多了,先离开野林子再说吧。雁落凭着记忆想走出树林,但走来走去,却始终走回到原点。
莫非,是鬼打墙?雁落赶紧拍拍自己冻得发红的面颊,呸呸,什么鬼打墙,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但无论雁落往哪个方向走,都没能走出林子。眼凑着天渐渐暗了下来,雁落心里十分着急,这野林子里也没半个活人,莫非自己今晚上就要睡在这儿了?唉,估摸即使自己一晚上不回茶馆,南归也不会发现自己失踪了,更不会出来寻找自己。
眼下雁落又急又饿,像没头苍蝇似的瞎转悠,就在雁落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她下意识地把竹篮护在了胸前,只听一声巨响,着着实实摔了一个狗□。
等雁落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刚刚自己是被一个看着和阳奕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给绊倒的。
“为什么躲在这里,还伸出脚绊人?”雁落气鼓鼓地质问道。
“是你自己没长眼睛。”那个男孩子闭着眼睛,手里玩着几颗石子。
“你叫什么名字?真是太没礼貌了。”雁落生气地走到小男孩面前,大声吼道:“我在和你说话呢,睁开眼睛看着我。”
小男孩哼哼了两声,侧过头,依旧是双眼紧闭,脸上流露出不屑的样子。
那种神情,雁落相当熟悉,那是南归南掌柜的标准表情,自己在茶馆里受他的白眼欺负,怎么到了外面,平白无故还要面对这种脸色。雁落一生气,重重地推了推小男孩的肩膀,谁知道小男孩没坐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雁落没想到他会摔倒,赶忙把小男孩扶起来,逆着阳光,她看到小男孩有些消瘦的轮廓,黑色头发上朦朦胧胧着一层光晕。雁落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他脸上沾着的雪。
“对不起。”雁落低声道歉。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甩了甩雁落的手,坐在一旁揉着手腕,刚刚他摔倒的时候擦伤了手腕,雁落见状掏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帮小男孩包扎起了伤口,小男孩挣脱着想要拒绝,但却拗不过雁落那双颇有力气的双手。
“这下我们扯平了。”雁落冲小男孩一笑:“我叫雁落,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在家里呆着,一个人跑到野树林里?”
“你很烦。”小男孩不耐烦的说道。
雁落翻翻白眼,这家伙,该不是南归的亲戚吧,怎么都是这副拽拽的,好像别人欠他银子似的德行。
“你知道怎么离开树林吗?还是说,你跟我一样迷了路?”
“谁和你一样会迷路啊!”小男孩恶狠狠地说道。
“那你能告诉我离开的路吗?”雁落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问道。
“不能。”小男孩快速回答。
“为什么?”雁落摸着头,傻愣愣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突然睁开了眼睛,雁落这才知道,他的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那双漂亮的眼睛蒙着一层灰色的雾气,瞳孔上还有一片清晰的白点。
“对不起,我不知道。”雁落鼻子一酸,喃喃说道。
“谁要你同情。”小男孩扭过头,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雁落犹豫了一下,坐到他身边:“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树林里?”
“……爹爹晚上会来接我。”小男孩小声说道。
“这样啊,那我陪你等你爹爹好了。”雁落笑着说。
小男孩撇撇嘴:“是你自己迷路了,想等着我爹爹把你带出去吧。”
雁落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之后,雁落又开口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家有位美丽的公主……”
“打住,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小男孩没好气的说。
“那换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家里有位英俊的王子……”
“喂喂!”小男孩毫不客气地再度打断了雁落。
“你还真是难伺候……”雁落嘟囔了两句:“从前,也不是很久,大概十八年前,有个女孩在云岭的一条胡同里出生了,她爹娘是普普通通的生意人,经营着一家很小的炸酱面馆,一家人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小女孩六岁生日的时候,爹爹带她上街去买礼物,没想到一辆横冲直闯的马车朝着他们奔来,爹爹挡在了小女孩面前,被大马踩断了肋骨,口吐鲜血,当场死亡。
小女孩的娘亲无法承受这种打击,她把炸酱面馆卖给了别人,带着女儿离开了小镇,前往云岭城区投奔爹爹以前的好友。那户人家是开当铺的,家底殷实,他们收留了小女孩和她娘亲。但自从爹爹死后,娘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发呆,还总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第二年,小女孩生日前夕,她娘亲突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字条说想出去闯荡挣银子,请求那户人家好好照料小女孩,从此以后再也没露过面。小女孩知道自己被她娘亲抛弃了,有段日子,小女孩总是躲在床底下默默哭泣。那户人家有一个儿子,和小女孩年龄相仿,每次小女孩伤心难过,那个男孩就会呆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小女孩也许是因为害羞,慢慢地就很少在男孩面前哭泣了。”说到这儿,雁落叹了口气。
“然后呢?”小男孩追问道。
“然后?然后他们就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雁落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你哭了?”小男孩缓缓问道。
“没有。”雁落挤出了一个笑容,尽管她知道小男孩无法看到。
“我闻到了咸咸的味道。”
“可能是汗水吧。”雁落揉了揉眼睛解释道。
“你当我是笨蛋吗?我分得出来泪水和汗水的滋味。”小男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虽然是个瞎子,但鼻子却好好的。”
雁落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拍了拍了小男孩的头。
“喂,雪是不是很美丽?”小男孩突然问道。
“嗯,很美。”雁落一边笑着,一边凝视着白茫茫的雪景。
就在雁落和小男孩温情脉脉相依偎的时候,巧绣坊内,南归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商紫梅。
“她呢?”南归冷冷地说道。
“她?你是说雁落,她还没回茶馆?”商紫梅睁大了眼睛,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哼,我身边的人你也敢动?!她若是没事还好,她要是出了事情,我肯定要你好看。”南归说完便摔门而出。
商紫梅震惊地望着南归远去的身影,他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冲自己发火?!她攥紧了拳头,愤怒地捶了捶墙板。
南归出了巧绣坊,骑上一匹黑色的大马朝着野树林方向奔驰而去。刚才他在店里,听程贝贝说,商紫梅摘了不少梅花,正得意洋洋地装扮花车呢。南归这才想起,雁落还没回来。不知怎么的,他心头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异样感。没多想便披上袍子出了茶馆,临了他还吩咐季宝把自己那匹马牵出来。
到了巧绣坊,他还没进店,便听到里面传来商紫梅嗲嗲的笑声,他往里一探头,瞅见商紫梅正和一个嘴角长着黄豆大小黑痣的男人开心的说着什么。那男人南归瞧着十分眼熟,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他的名字。商紫梅从怀里掏出了大把的银子塞到那男子手里,二人相视一笑,那男子才作揖离开。
他出门,南归进门,二人擦肩而过,黑痣男惊讶地看着南归,然后低着头,小腿紧蹈顺着墙根没影了。
商紫梅一见南归大驾光临,那脸笑得跟朵花似的,起身急忙迎了上去。
没成想,南归来巧绣坊是为了找雁落,这让商紫梅觉得颜面尽失。
南归早就知道商紫梅对自己有情,但自己已经暗示过她很多次,只能做朋友,是她冥顽不灵,做着白日美梦。本来,她做她的白日梦,碍不到自己的事儿,但如果影响到南归身边的人,就不能原谅了。一想到商紫梅竟然把雁落丢在野林子里,南归就气不打一处儿来,他心里只盼着雁落千万别遇到什么危险。
第四章:迎新春胡同选秀
南归找到雁落时,月亮已经挂在了天边上。雪地反射着月光,衬着雁落那张有些泛红的小脸蛋,看上去与平日里的雁落大不相同。南归第一次发现,雁落有一双清亮亮的黑眼睛,带着几分直率,又有几分倔强,直挺挺的鼻子配上一双不大不小的嘴唇,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特别是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柔,让南归的心没来由的感到安宁。
“雁落。”南归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雁落一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南归,又惊又喜,她朝南归挥了挥手:“南掌柜。”
南归走到雁落身边,瞅了瞅坐在她身边的小男孩:“你爹爹还没回来?”
“嗯,还要再等会儿。”小男孩和南归熟络的说着:“这个笨蛋,该不会就是你请的第四位员工吧。”
“喂喂,我还喘着气呢,你当我已经死了啊。”雁落不满地说道。
“你要是死了,我倒省心。”南归白了雁落一眼:“走吧,在外面浪荡了一天,也该收收心,回去了。”
雁落犹豫了片刻,用请求的语气对南归说:“能不能再等一会儿,等他爹爹回来,我们再走?”
“你担心他有危险?”南归皱皱眉,但见雁落紧咬着嘴唇,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无奈的说道:“放心吧,只要他不找别人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南归!”小男孩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你到底走不走?”南归见雁落磨磨蹭蹭不肯离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要再废话,我立马打昏了你,把你拖走。”
还不待雁落说什么,小男孩就插嘴道:“这么凶,怪不得雁落讨厌你呢。”
“你什么意思?”南归眯起了眼睛,一脸不善的瞧着雁落。
雁落撇撇嘴,紧张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马上走,立刻走,毫不犹豫地走。”说着雁落侧过头对小男孩一笑:“你一个人要小心点知道吗?”
小男孩微微一笑,轻声回话道:“你这个笨蛋才要小心点,别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特别这位南归南掌柜,一肚子坏水……”不待小男孩把话说完,南归就攥着雁落的手腕,连拉带拽把她拖出了很远。
快走到林子外面的时候,南归才放慢步子,转过头不经意地瞥了雁落一眼,只见雁落额头冒着冷汗,表情痛苦,他赶忙停了下来,直直的盯着雁落的脸。
雁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刚才摔了一跤,擦破了皮,走起路来有些痛。”
南归突然弯下腰,慢慢挽起了雁落的裤腿,她右膝盖破了皮,掉了好大一块肉,南归伸手轻轻一碰,雁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怎么不说?”南归有些生气的问雁落。
“你根本也没给我机会说啊。”雁落回嘴道。
南归直视着雁落那双闪着亮光的眼睛,雁落以为南归又要和她吵架,便不甘示弱的瞪着南归。南归突然觉得,面前这位女孩子眼睛里的光亮是他从未在其他女子身上见到过的,那里面像是含着水汽似的,射在人脸上,湿漉漉的,却又透着一丝暖意。
雁落在和南归的大眼瞪小眼比赛中败下阵来,她故意伸了个懒腰,借此避开南归的注视。只不过她这个动作做的有点夸张,一伸一扭,像一条小白蛇似的,许是动作太过了,竟然让南归瞥到了她里面穿着的那抹鹅黄,南归不傻,自然知道那是女儿家裹身子的肚兜儿。这个小丫头,是在跟自己卖弄风情?微风夹带着雪气拂过南归的面颊,让他心头感到一阵莫名的瘙痒。
“雁落。”南归声音低沉的叫道。
“嗯?”雁落撇撇嘴,她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今天的事情,抱歉了。”
雁落睁大眼睛望着南归,这家伙,这个冷面冷心的家伙,为何要跟自己道歉?
“是商紫梅故意丢下我的,对吗?”雁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见南归点点头,便又说道:“那也用不着你道歉,又不是你出的主意。”
“但是我……”南归有些窘迫的插嘴道:“总之,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雁落对南归的说辞嗤之以鼻,心里有数又怎么样,还不都是你这个看似冷酷,其实是大色胚的家伙搞出来的,你要是没到处招蜂引蝶,自己也不会无缘无故被整,说来说去,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大混蛋。这番话,雁落是不敢当着南归的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自我安慰。
就在雁落沉于自己脑子里的小剧场时,南归突然把她给抱了起来,雁落想要挣脱,南归却在她耳边狠狠说道:“你若是乱动,我就把你给扔到河里喂鱼。”
“你吓唬谁啊,河水早就冻上了。”雁落扭动着身子:“快放我下来。”
“我可以在冰上凿个洞,把你扔进去。”南归威胁道。
雁落眼珠一转:“你这是……关心我?”
“闭嘴。”南归没好气地说。
雁落笑了笑,并没有再拒绝南归。她累了一天,又摔伤了腿,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和南归争辩什么。南归低头看着乖乖依偎在自己胸口的雁落,嘴角上荡漾起淡淡笑意。
出了树林,南归并没有骑上马,而是迎着如水的月光,把雁落抱回了茶馆。一路上二人无话,似乎全都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平和。
“那个小男孩,你认识他?”雁落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嗯。”南归似乎不愿意多谈此事。
“他长得真漂亮,只可惜……”雁落有些惋惜的说。
“没觉得。”
“没觉得什么?”雁落有些不解的扬起头看着南归。
“没觉得他漂亮。”南归闷声说道。
雁落翻翻白眼:“那是,在南归南掌柜心里,天下之大,有谁比得过自己。正所谓,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雁落一股脑说了一大串形容词,听得南归火冒三丈,他只不过说那个小男孩没见得多漂亮,就引来雁落的讥讽,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南归猛地一松手,把雁落放在了地上,板着脸说道:“比起你这张平凡无奇的脸来,我自然是美的。”说完南归就进了茶馆。
雁落凝视着南归的背影,他刚刚是在搞笑吗?自然是美的……这句话,也太恶寒了吧,今天南掌柜莫非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去树林里找自己,还背自己回来,临了还奉上这么一句,他这是下足了血本娱乐自己吗?雁落舔舔嘴唇,都说小孩的脸,说变就变,这南归南掌柜的脸,变得才快呢。记得以前听清光的娘说过,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性子就会发生变化,通常是朝着不可理喻,无药可救那个方向发展。莫非,男人也和女人一样?可瞅着南归掌柜,还没到那个岁数啊?
再度陷入小剧场的雁落没有察觉到,这看似空无一人的胡同里,有好几双贼不溜秋的小眼睛正在暗处盯着她呢。看热闹不怕乱子大,反而是越闹腾越好,傍晚在聚贤烤鸭店里,余若书亲口承认要参加花车游行,并暧昧的表示,他这么做,全是为了某位姑娘。
这时候一些八卦人士联想到最近余若书去茶馆,常和小活计雁落有说有笑。这里面,有□!莫非余若书嘴里说的某位姑娘,就是雁落?一个平日里和余若书关系不错的大妈好奇地问他是不是雁落,余若书非但没否认,还朝众人暧昧一笑,这一笑不就是默认了嘛。离开烤鸭店,众人满心期待着明儿个一早上去茶馆里盘问雁落,没成想,在经过霜叶茶馆的时候,竟然看到冷眼冰刀南归抱着雁落出现在门口。
大新闻,大新闻,这是赤 裸 裸的三角恋,南余两大美男,竟然同时和雁落纠缠不清,这真是胡同近十年以来,最有趣的一出戏。到底雁死谁手,众人拭目以待。有些无聊人士还开了盘,暗地里赌雁落会选择谁。温文尔雅的余若书获得了众多人的支持,但也有一小部分死忠南归的人表示,依照南归不按理出牌的个性,来个霸王硬上弓,先下手为强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原本寂静的胡同变得热闹起来,众人都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观音娘娘散福会。
第四章:迎新春胡同选秀
大年初一,万众期待的观音娘娘散福会总算是到来了。
散福会的第一天最热闹,猫耳胡同里的诸位英雄好汉都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势必要在这一天拿出从不示人的绝活。据小道消息透露,今年的花车游行最具看点。年轻的姑娘小伙倾巢出动,把那花车打扮得跟婚轿似的,人人一身体面的新衣,个个都想拔得头筹,成为今年的金童玉女。
在这些姑娘小伙中,云深楼主余若书,轰天炮竹铺女老板彤若和巧绣坊商小姐商紫梅最为抢眼。他们站在装饰迥异的三辆花车上,不用表演任何节目,就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愣是把好几年没露面的八仙、宝鼎之类的给震了下去。
特别是余若书,不知犯得什么邪行,一向不喜抛头露面的他竟然亲切地冲路人挥手致意,一副皇帝巡游的范儿。普通老百姓们早就顺着游行路线搬着小板凳占好了地儿,起晚了没占着好位置的,只能顺着竹竿爬上房。至于城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沿路搭架竹棚,就跟在戏园子里听戏似的,嚼着花生,磕着瓜子,喝着小酒等候花车的到来。
此时雁落正和季宝挤在人群里,往嘴里送着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兴致勃勃地闲聊着。三天前南归把雁落抱回茶馆,让雁落对南归心生了一丝感激。谁曾想转眼第二天,也就是前天,南归那家伙就暴露了其恶劣的本性。那天早上彤若来茶馆邀请雁落上她的花车,本来嘛,花车游行图的就是一个热闹。雁落刚想点头答应,却被南归那一句:“让她上花车,恐怕彤小姐今年就当不成玉女了。还是说,彤小姐是故意邀请她站在自己身边,好显得出类拔萃?”
彤若听完南归的话,立马耷拉下脸来,刚想反驳,却见雁落冲她微微一笑,捏捏她的手背亲热地说:“我也没准备什么衣服鞋子,就不上花车给姐姐添乱了,但若姐姐当上了玉女,那八大件可是要分我几块才行。”
“你啊,嘴真馋。”彤若假意捶了捶雁落的肩膀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临了还没忘记狠狠地瞪南归一眼。
南归倒是镇定自若,仿佛彤若那一眼瞪得不是他。他不想让雁落参加无聊的花车游行,他觉得,坐在花车上人人指手画脚的感觉就跟马戏团里的大马猴似的,要多现眼有多现眼,无论如何,雁落也算是茶馆里的员工,她丢人,自己面儿上也无光。
乍听起来,南归掌柜的这种说辞也算能接受,但要是细细想想,这里面可就有些门道了。是怕雁落丢人现眼,还是不想让她在花车上和余若书亦或其他什么年轻小伙来一段浪漫邂逅?
南归掌柜果然出招狠,下位准,雁落不参加花车游行,断了余若书与她双宿双飞的念想,那接下来,余若书又要怎么接招呢?
不好说,不好说。
关于坊间疯传的三角恋戏码,雁落完全不知情。年三十那天,她跑去程贝贝家蹭饭,半夜吃五津饺子的时候,她毫不客气,一个人起码干掉了两打,吃的是满嘴流油,脸冒红光。当然她也不完全是吃白食,比如和面擀皮,全是她一个人弄的。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雁落在程贝贝家表现得相当抢眼,深得贝贝妈的欢心,吃完饺子要走时,贝贝妈还打包了二十来个饺子送给雁落。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雁落和贝贝妈在弘扬饮食文化上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发誓要尝遍天下美食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程贝贝看着雁落和他娘亲,只觉得自己引狼入室。
初一清早,贝贝妈非要让程贝贝去请雁落,说大家一起看花车热闹热闹,要不雁落一个人怪冷清的。程贝贝可不是傻帽儿,在茶馆里工作,他早练就了一身会察言观色的好本事。昨儿夜里他把雁落送回茶馆,南归站在二楼,不动声色地瞅着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可那眼神,把程贝贝的小心肝给戳出一个大洞来。
程贝贝长着一对扇风耳,什么流言蜚语,八卦扯谈,准能一字不差的落入他耳朵里。那个二男争一女的无聊戏码,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余若书对雁落,铁定没动情,雁落对余若书,就更没那个意思了。
至于南归对雁落,这还真不好说,程贝贝跟了南归快四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女人上心,刀子嘴铁石心,乍一看是南归讨厌雁落,但有句老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雁落在野林子里迷路,南归可是第一时间冲出去找她,为此还和商紫梅吵了一架,到最后,竟然把人给抱回来了。这说明什么?您问我,我问谁去?
至于雁落对南归,这倒有点不清不楚。吵归吵,闹归闹,虽然雁落每次面对南归,都跟吃了枪药似的,要么横眉冷对,要么噼里啪啦瞎说一气,但那场景,在程贝贝看来,分明是小两口在耍花腔,逗着玩。
无论如何,今儿个程贝贝早早便到了最佳观赏地点,大口嚼着糖葫芦,等着八卦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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