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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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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额外的奖励让许多人眼皮都膨胀起来。从被俘开始起,每天吃二顿稀饭――这个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撑得住――从生下来就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的大有人在,但是连个咸萝卜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喝稀饭尿又多,吃不到盐,二天下来身子都软了。
“王田指挥得力,发二条。”这个奖励让王田兴奋的满脸放光,其他四个人都觉得有点酸溜溜的。多吃条咸鱼是小事,丢了面子才是大事。都盘算着晚上要狠狠的收拾几个磨洋工的家伙――杀鸡儆猴。
第二卷 新世界【分卷阅读】 第四十节 思想动态
邬德的另外一个任务是防逃跑,一旦开始外出劳动,多半会有人尝试逃走,他必须完全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成功的逃脱会给其他人类似的希望。
所以在开始外出劳动的之前,他向执委会要求,派给他看守俘虏的军事组员都得是特等射手,最好还配上瞄准镜和夜视镜。
“要这么强得人做什么?”何鸣觉得有些奇怪。
“发现有人逃走的时候可以一击必杀。”邬德解释说,制止的越干脆利落,越残忍无情,越能产生效果。等到恐惧度足够了,就不需要看守也行了。
接着,他把那些说愿意入伙的人都打散了安插到各个劳工队去,吩咐如果有人谈论逃跑的事情就可以直接来找他报告。
他并不向这些人许诺什么,也不给什么好处。要想得到信任就得表现出卖身投靠的勇气来。
大概是因为那场战斗给了许多人太强烈的印象,也或许是他们原来过得日子和现在相比相差无几,反正除了有人反映几个小地主富农在抱怨没人来赎他们,家里的农活没法做之外,没异常的情况。
符不二因为腿上有伤,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当劳工,而是和其他伤员在帐篷里休养。每天除了换药就是吃饭,伙食也还不差,大米稀饭虽然稀,但是管够。看到几个海贼的白衣郎中每天进进出出的照看伤势,符不二还是很钦佩的:到底是医者父母心。无形中的害怕也少了许多。
受伤的俘虏原来有二三十个,有的没捱过手术后的恢复死了,有的伤很快就好了,便给打发到到劳工队去干活了。符不二的长工马蓬只是脚崴伤,很快就给送走了,这个长工过去符不二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现在他走了反而觉得很留恋了。眼下,自己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了。
又过得几天,马蓬却寻了个机会来看他。说自己正在海贼们做工,他现在不叫他们海贼了,而是恭恭敬敬的叫他们“首长们”。这词听得符不二很新鲜。马蓬现在每天伐木挖土。顿顿有白米稀饭吃,三天二头的还能吃到咸鱼。一天干活也就六个时辰――就是每天被逼着洗澡很烦,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总得来说日子还算过得去。听说海贼们给白米和鱼吃,这让符不二有点意外:他家给长工长年吃的都是番薯,要到农忙加犒劳的时候才会给米饭和咸鱼吃,虽然根本不和自己不搭界,他还是为海贼们的奢侈而痛心。
马蓬还说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那自己会动的机器,一会时间就能自己做出几千几万块砖坯;还有台浑身冒烟,发出隆隆吼叫的东西,“首长们”不许他们靠近,据说那是一切的力量来源,就是要不断的添柴,一天用的柴比一村人做饭用的柴都多。其他还有装在四轮车上的锅灶,神奇的锯子,一下子就可以锯断一棵大树……
他说得高兴,符不二听了也不怎么惊讶:他自己这些日子也见了许许多多新奇的事情。对海贼们的新鲜玩意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
“……首长说了,干活干得好的,如果愿意留下就可以转职工。”
“职工?不就是当海贼么。”
“不是当海……贼,”马蓬小声的说“当那个还不够资格。叫职工,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写得,反正就是一天吃三顿,顿顿有荤得,每月还能休息一天什么的……”马蓬有点羡慕的神情。
“呔!你想从贼?”符不二眼看着自己的长工就要堕入造反的深渊,马蓬的生死存亡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只是怕自己的劳动力要少一个,赶紧提醒他这是条险恶的路。
“我是不敢。老爷说得是,那是要杀头的。可听说有人愿意。再说眼下县里的太爷都拿他们没辙,我们小民有什么办法。”马蓬给海贼们做了十来天的工,似乎嘴巴也灵活起来了,“反正都是干活……”
“马蓬,你这个可是存了胡涂心思!”符不二训斥道,“朝廷大兵一到,还不是化为灰烬!你依附海贼,到时候连自己落个从贼的名头!”
马蓬张了张嘴,大概不知道说什么好。
符不二却乘机打听家里有没有消息,马蓬说他自己一直在干活,没看到村里来人。而且如今海贼们的开工的地方很多很大,他经常被赶着这边做几天那边做几天的。都快闹不清地方了。符不二心里很着急,想就算要勒索赎金,总也得派人去说票吧。怎么海贼们连个声音都没有?
马蓬因为还有活干,赶紧走了。符不二腿上的伤已经差不多都好了,能够走动了。遗忘他不敢出去,怕给海贼们看到了当他要跑就砍了。如今看到马蓬进出很自由,便拿个棍子当拐杖,从帐篷里出去转转。帐篷四周都是铁丝网,他一看到这玩意就一阵哆嗦,那天打仗的时候,血淋淋的尸体挂在铁丝网上的情景实在太恐怖了,让他一直不能忘记。
铁丝网外面有一座木头的塔楼,下面百无聊赖的站着一个小海贼,背着上了短剑的鸟铳,这玩意的威力符不二是见识过得,打起来密得象下雨,枪声一响,身边的人就死一片。这么厉害的火器,别说他们这样的民团,就是官军来也够呛。不过符不二也清楚指望官军来解救他们是梦想。大明官军才懒得来理会他们这些百姓的死活,真要来剿匪,只怕第一个就把他们这些肉票砍了头去冒功领赏――他到广州去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听说了不知道多少――“客军如匪”。
忽然空气中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吼叫声,又象是爆竹爆炸的声音。接着是隆隆的轰鸣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红色的钢铁怪兽在咆哮,喷出污浊的黑烟,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啃噬着地面,眼前的景象即使在最可怕的噩梦中都没有看到过,符不二的脸色苍白,差点跌下去。
眼看着铁板咯吱的作响,这个庞然大物缓缓的移动着,接着一声嘶吼,一个巨大的铁铲猛得从土里举了起来,泥土和碎石象瀑布一样的洒落在四周,一切都显得那么惊心动魄、
符不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力量,有什么能抵挡?别说琼州府的一千多官军,就是调集几省人马会剿,又能如何?他们有这样大的力量,在这里大兴土木,不是为了长久居住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脑子变得很混乱,到底是福是祸也闹不清了。一时间蹲在地上,茫然无措了。
邬德拿着最新的一期《俘虏思想动向》稿子去向执委会汇报。执委会对这批俘虏期待很高,想把他们作为未来政权建设的种子,所以对这些人思想状态要求每周一都做出汇报来,以便做出相应的政策调整。
执委会大楼――虽然实际上是做简易房小楼,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的叫它办公大楼,以示气派――现在已经完全变样了,四面的铁丝网拆除了,修建起了高高的围墙,木质的双开大门前设了岗,办公楼两翼新修了两排平房--俘虏里既然有泥水匠,修几间老式的砖木架构瓦房自然不成问题。大院的地面全部铺上了青砖,还一左一右的修了二个花坛,院子里停着一辆北京212,还零放着几辆摩托车和自行车。乍一看,很象60-70年代某个县城的县委大院。
邬德没有进大楼,直接进了东面的一间瓦房,门前的白底黑字牌上面用端正的美术字写着“文印室”。这里就是执委会编辑印刷文件和各种内部刊物的地方。
这种内部刊物从执委会搬到百仞滩就开始编辑了。虽然丁丁吵着要办临高时报,但是执委会一直以时机不到为名拒绝了他的请求,而是让他负责搞内部刊物。这类内部刊物从全体穿越者穿越到只限执委会传阅都有。《俘虏思想动向》就属于只限执委会和理论政策组传阅的材料,每期只印五份。
文印室里黑洞洞的,因为要节约用电,除非工作需要,否则不开灯。屋子很大,里面有一台快速油印机,一张从船上取下来的大桌子上摊着蜡纸、钢板和铁笔。角落里是二台电脑和几台爱普生的24针打印机。装白纸的箱子和印好的文件堆在墙角。
屋子里没有人,邬德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清样,象是张单开的小报,头版有两个歪歪扭扭的斗大毛笔字写着蝌蚪文般的文字,仔细看,原来是:《临高快讯》,下面还有落款:席亚洲题。
席亚洲的脑袋看起来已经好了,都给刊物题字了。邬德看了起来,该报纸大篇幅报道了“第一次反围剿”的胜利,夸张的报道当地官府出动了三千人的大军,但是在我天军神威的打击下,仅半个时辰便全部被消灭。虽然署名是本报军事评论员,但是那那类似战棋游戏说明一样的文体,显然就是出自在D日不幸负伤的席亚洲之手。
然后是一篇社论,署名:本报特约评论员。评论道:反动的明朝政府必将被我英明伟大的穿越党彻底消灭。
后是一篇理论文章,介绍马克思主义,当然,这位马先生成了出生于万历年间的一位隐士。落款是杜雯。不过这文章虽然很长,还列举了许多数字,邬德却始终没看明白写得到底是什么。估计连马克思自己看了也不知道。
报屁股上,又是一篇文章《临高农民的血泪控诉》,里面写了许多农民的悲惨遭遇。邬德觉得很眼熟――这不就是小郭审问俘虏之后抄送给他的《审俘记要》里摘抄来的东西么。真是天下文章一大抄,里面还添油加醋的增加了许多内容,其想像力简直令人发指。作者很自觉的没有署名。
第二卷 新世界【分卷阅读】 第四十一节 行款
“老邬,你来了!”正看着,周洞天从外面进来了,他穿的作训服上都是油墨渍,其实他在穿越前当过消防干事,后来是一名司法工作者,不过因为他很熟悉印刷事务,便成了这个文印室的头头。屋子里的多数设备也是他出钱购置的。
“怎么,出报纸了?”邬德指着那清样。
“对,执委会已经批准了丁丁的建议,办一张报纸,不过只是不定期的小报。第一期印五十份。”
“我觉得这报纸定位不对头啊,准备给谁看?”
“你说我们能不知道马克思么?”
“既然给当地人看,怎么用简体字?而且,执委会有没有考虑识字率的问题?”邬德觉得这真是个笑话,就说他管理的138个俘虏吧,除了一个张兴教能读能写,只有二三个小地主还识几个字,文盲率高达到95%以上。这么一个社会环境,印报纸不是多余么。
“马上就要对你的劳工队开始扫盲了,”周洞天指了下那边的电脑,“文教组已经出了扫盲教材的第一稿出来,我们还准备搞石印,做些识字卡片。”
“还真想得出。”
“都是丁丁的想法,”周洞天嘿嘿的笑着,“这记者真会想,野心很大,除了办报纸,还想搞教材出版。”
“有想法就是好,对了,这是稿子,尽快帮我印出来吧。”
“你这点东西,我拿打印机给你打蜡纸就能出来。等一下好了。”说着就去开电脑,邬德的稿子是写在电脑上的,用无线网络直接传送到OA上,连电脑打字的功夫都省却了。
“既然有电脑网络了,还印什么文件呢?文牍主义!”邬德感慨着。
“大概是为了给日后留下文字的存档吧,电脑总有一天是要坏得。”周洞天调整着机器,夹上蜡纸,“再过个十年,估计这些东西都得手写了。我还带了一台老式的打字机,机器坏了就指望它打蜡纸了。”
油印好材料,照例要留一份给情报资料组存档,他直接去找执委会的几名主要领导谈话了。
“你是说俘虏不太安心?”文德嗣问。
“是的,而且有些人恐怕会一直不安心。”邬德指着自己的动态报告,“根据最新的报告,那些自己有宅地的小地主、富农和中农,因为马上要农忙了,不能回去干活,又担心家人,所以一直都有浮躁的情绪。”
“这些人应该不多。”
“没错,但是一般的佃户也有类似的问题,他们不收粮食就缴不了租,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没有保证。”
“嗯,嗯。”
“真正觉得那里都可以活得,只有那些没有家累的赤贫户或者长工。”
“这么说,愿意归附我们的人不多。”文德嗣有些气馁。
“是的,其实我们对穷人是有吸引力的,特别是我们推出的‘职工’待遇之后。起码对原来扛活的人来说给我们干比给老财们干好多了。可是对于有一点家室产业的佃户、贫农,可就未必了――他们更在乎的是‘安稳度日’――其实就是这些人对‘红旗能打多久’有顾虑。”
“在我们没有取得更大的胜利或者合法的地位之前,恐怕这个顾虑没法消除。”萧子山也显得很失望。
“就算有顾虑,也得推行下去。”文德嗣考虑了一下,“还记得预定的方针么,‘明灯效应’。只要大家看到为我们效力能活得更好,自然而然的就会倾向我们了――老百姓还是看眼前的比较多一些。”
“这个我赞同,只要能切切实实的给好处,老百姓是不会忘记的。”
“还有,那八个黎民俘虏,现在还押在俘虏营里,没有编入劳工队。执委会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我们正准备以他们为突破口,和南面的黎侗交通起一定的关系。”萧子山解释道,“慕敏正做这项工作。这几天就会出结果了。”
言下之意就是此事不是你过问的范畴,邬德点了点头。正说着话,文德嗣的小灵通响了起来,有人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文德嗣说了句:“让他们先等着,好好招待。我们这就来。”对邬德说:“有当地人来拜访我们了。”
“哦?”邬德来了兴趣。
“是为了俘虏的事情,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对了,把熊卜佑也带上。还有那谁?当地的翻译,都叫来。”
“好,我这就去办。”
自从县里的两路反攻惨败之后,整个临高县城里一度又情势紧张起来。听逃回来的乡勇说海贼们火器十分厉害,一打就是死一片,连本县赫赫有名的黄家寨的团练都被打败了,连黄守统本人都受了重伤,被直接抬回黄家寨去了。城里人心惶惶,缙绅们有人已经在往偏远处的亲戚或者自家的庄寨上转移财物和人口,还有的则慌称家里有事或者身体不适,纷纷告退回家去了。连躲在城里的难民也有想出城的――风闻这群短毛的海贼要来洗城报仇的,
折腾了几天,看髡贼们没有要来攻城的意思,官绅们才惊魂稍定。因为损失太大,一时间内部开始吵吵嚷嚷起来了。本来以为谋划的天衣无缝的进攻不光彩的失败,使得刘进士的所谓讨贼之策被证明根本无用。有人在风言风语的说刘进士是秀才谈兵,上误朝廷下误乡梓,把个本来就身体不好的刘大霖气了个半死――一个月来劳心劳力的落了这么个下场。他身体也不好,就此告退回家休养起来。
吴县令即生气又不便阻拦,每天只在花厅生闷气,又担心。海贼登陆已将近一个月,到现在也没看他们有退走的意思,缙绅们对自己也失去了信任,城里的人心都散了,髡贼们要是来攻城,恐怕那些弓手乡勇立马就会一哄而散。至于府城那边,到现在除了来个书子,要他“谨守城池”之类的废话之外,便是提醒他朝廷秋粮开征在即,要他全力督责此事。
“征粮,征粮,如今一团糟,还征什么粮!”吴明晋一团愤懑。想来想去,也只好去求教师爷了。
这位王师爷名兆敏,广东人,在省内的各州县幕中多年,对地方上的一套很熟悉。
王师爷沉吟了半日,低声道:“东翁,我等即无力驱贼,唯有行款了。”
“行款?”吴县令吓了一下,差点没跳起来大骂荒谬。但他毕竟是在地方官场浸淫过多年的,马上沉住了气。
“行得通么?”
王师爷捋起了胡子,笑道:“这也算是权宜之计。眼前最要紧之事乃是秋粮!只求得把这一季的秋粮收上去,自然就是天下太平。海贼么,闽粤各省都在闹,难道就我们这里闹不得?”
“是,是,老先生说得是。”吴县令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忽然他眉头一皱,“只是这事情,怕是瞒不过上宪,还有厂卫们――”说着他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东翁不必多虑,官场上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秋粮入库,县城不失,府台大人理这些作甚?他人亦是。”王师爷小声道,“以髡贼们之势,要取这县城早就取了,何必在百仞滩筑营居住?他们在本县即不掳掠又不杀人,颇有仁义之风,我们就算是买个平安,对付过去再说。”
“有理有理。”吴明晋连连点头,“不过此事毕竟非同小可――”
“东翁放心,”王师爷一脸成竹在胸的神情,“恐怕急着要想髡贼们行款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士绅们。”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又说了许多话。
果然绅士们担心着自己的收成,有的因为自己村寨里有人在“剿匪”里下落不明,都想着和海贼们去联络,这边王师爷稍稍一暗示,大家就自顾自的去备办这些事情了。
经过商量,士绅们派去的代表是县里一个破落地主,名叫张兴福的,因为爹是个赌棍,把家都败得差不多了,留给他的不过百十亩坡地,纯粹看天吃饭。因为他老婆的娘家和刘香家有一点亲戚关系,和在这附近活动的各路人马都说得上些话,常受人之托同海贼们打交道,讲斤两,说票之类的事情常由他出面。虽然各方都对他不完全信任,但遇事还不得不找他在中间说话。他自己也利用这种身份弄点儿外快,得些酬劳。
随同他一起来的人,不是某家的管事就是谁家的远房同宗,士绅们怕自己来了给海贼扣留了勒索,都派些不要紧的人来。都带着礼物,抬着猪、羊和礼物,拿着帖子去拜见,帖子上按照当时士大夫阶层平辈交际的习惯,谦称为“侍生”。
出县城走不到半个多时辰,远远得望见前面有土垒和塔楼,便知道海贼们的大营到了。这些海贼登陆一个多月了,众人是只闻其名,连声都没听过。许多人都知道他们片刻之间就把本县最强的团练打一蹶不振,连黄守统都被打倒。不过听闻海贼们纪律尚好,多少还让他们心安。
第二卷 新世界【分卷阅读】 第四十二节 议和(一)
众人战战兢兢来到土垒下,见寨门虽然关着,壕沟上却没有吊桥,而是直接留有路面没有挖断,都觉得纳罕。其实是因为吊桥没有这么大的承载力,营寨里的重型机械要出出进进,搞了吊桥反而麻烦。
在一箭之外,来人都停下,派人去喊门。寨门上似乎知道他们要来,一喊就有人答应说话。张有福因为常与各路海贼打交道,官话、广州话、闽南话都会说一些。寨门上的海贼说的却是一口非驴非马的古怪官话。好在彼此还能沟通。张有福说明来意,不多会,寨门上一阵地骚动,门便打开了。出来十多个人来。
张有福知道无论山上海上的大王,往往喜欢摆些架势出来,以此吓唬说票的人,好多勒索些财物。这套东西他见得多了,眼看这群海贼却没有什么排场,只出来十多个人,都是普通的绿衣的短衣人物,背着有短剑的鸟铳。等看见中间的为首的,简直感到意外:这个人和其他喽罗穿着一样的深绿的短衣长裤,脚上一双灰蒙蒙的短靴子,腰中束着一条皮带子,从外表上和周围的喽罗们没有任何的分别。从他的相貌、神气和言谈、举止看,也很温文儒雅,不带一点儿草莽英雄模样。
想不到这髡贼的头目竟是这样朴实!张有福不由得在肚里叫道。
来人对他们十分客气,自己通名说叫席亚洲,但是并不请他们进寨子。吩咐人拿了许多椅子和长凳出来,放在寨门前的河滩上请他们坐。又有人从寨子里用拿出许多木碗和木桶来请民夫们喝水。
给张有福他们端来的东西,让这几个土财主都瞪大了眼睛:全是玻璃杯!他们虽然身在海南岛上,玻璃杯的价值还是懂得:二三两白花花的银子也只能买一个带色的玻璃碗,更别说这么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了。
杯子里的东西,却乏善可陈: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纸袋,在水中载沉载浮,慢慢得将水染成浅绿,嗅闻一下,似乎略有茶的味道,却是十分的低劣。
排场可真大!张有福即喜又忧,喜得是髡贼们拿这么高级的东西出来招待,应该是极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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