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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皇帝-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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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打开山门吧,朕也该起驾回宫了。” 
“老衲是出于对陛下的人身安全起见才……再说,这也是那几位将军交待的。好吧,老衲去前边看看。” 
山门洞开,正是正午时分,山门外人声鼎沸,嗬,还来了不少的香客呢。福临披上了毛皮大氅,刚准备上轿,突然眼睛一亮,他看见在喧嚷的香客中一位娉娉婷婷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柱香火正举步朝玉林诱走过来。 
“大师!果然是您!请受小宛一拜!” 
“怎么是你?”玉林诱一愣,忙上前扶起了女子,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宛姑娘你……怎么到了京城?听说冒公子他已经……” 
“大师!”董小宛带着哭腔,声音硬咽:“小宛也是刚刚听说了冒公子的噩耗,小宛在京师举目无亲又身不由己,恳请大师为冒公子超度!” 
“阿弥陀佛,风雪严寒,难得女施主一片真心,请随老衲到殿里去吧。”玉林诱的神情变得肃穆而悲哀,摇着头捻着胸前油光发亮的佛珠,轻轻叹息着转身走向大雄宝殿。 
董小宛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扯了扯身披的银红镶白鼠皮的斗篷,紧紧地在后边跟着。 
“恕我冒昧,你是董小宛?”福临一直在一旁目睹着董小宛的倩影,心中已沉寂多时的情爱之心又泛起了阵阵涟漪。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她修眉凤眼,细腰高身,头戴双凤八宝钗,银红的斗篷下露出一截粉绿的长袍,她的妆扮光艳照人,她的举止雍容华贵,她的容貌更是绝色无双! 
少年天子只觉得喉咙硬咽,十分费力地问了一句,那声音早已变了腔调! 
“你——是什么人?”董小宛一惊,抬头正与福临目光相遇,她原本苍白的脸色蓦地变得通红,眸子刚一转过去,就定住不能动了,像中了魔似的。 
“啊,这是一种让人心跳、让人面红耳赤的感觉。多少年了,我董小宛已为人妇,年近三十,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英俊清逸的少年产生这种触电般的感觉?佛祖保祐,我是来给冒公子超度的,可不该心猿意马呀!” 
“这位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原本为路人,还是各走各的路吧。”董小宛头一低,不敢再看对方那明亮的眼睛,那眼睛里分明有一团火,几乎令她难以抗拒了! 
董小宛慌慌张张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大殿,她此时的举止竟像是一位情窦初开、十分窘迫的少女,方才那种仪态万方的贵妇人之气几乎荡然无存。 
“天神阿布凯思都里,月神比牙格格,我遇上了董小宛!你们让我怎么办!”福临木雕泥塑一般呆立着,他的内心却在呐喊着。 




 40.飘花零叶的董小宛



 
八大胡同一家青楼中,悄然出现了一位秀士打扮的寻芳客。董小宛纤手轻抚琴瑟,檀唇慢送妙音,尽歌妓之能以娱之。可那人并不满足,一心要与小宛共谐鱼水,甚至不惜以大清江山作为代价…… 

京师八大胡同,是达官贵人醉生梦死,妓女们强作欢颜的青楼之地。清初禁止官吏狎妓,但不禁“男风”。所谓“男风”,俗称“相公”,又称“像姑”,其实就是男妓。像姑多为年少的优伶兼营,又称为举童、优童、歌童等,其卖淫处称为像姑堂子。押像姑之俗源于明代,清初沿之似乎更为兴盛了。京师著名的像姑堂子也在八大胡同,比如在韩家潭、樱桃斜街、陕西巷等处。有人写道:“这京城里面,逛相公是冠冕堂皇的,什么王公、贝子、贝勒,都是明目张胆的,不算犯法;惟有妓禁极严,也极易闹事,都老爷查的也最紧。……犯了这事,做官的照例革职。”因此,这时候京师的妓馆并不多见,有那么几个也是门庭冷落。当然,那些歌技小班的情形要好得多。歌妓小班也称作清吟小班,表示歌妓们卖艺不卖身,流品不同,应该是娼寮中身份等级最高的,这很类似于金陵秦淮河畔的南曲。 
南曲出身的董小宛命运多舛,流落到了京师,自然只能投奔八大胡同中的清吟小班作为立足之地了。 
董小宛的新家在胭脂胡同临街的一处幽静的院落里,这里离重楼竣峨的皇宫仅一街之隔,却是两重天。每当入夜时分,当紫禁城各个宫门前宫灯高悬时,胭脂胡同两侧的朱阁翠楼的角门前,也挑出了一对对朱纱粉灯,阵阵绿竹弦管,妙曼清音,伴着随风摇曳的纱灯,使这个透迄幽深的小巷变得五光十色多姿多彩起来。 
从一幢小巧的楼房里传出了叮噹的琵琶声,一曲哀怨的《飘零怨》从楼上半掩着的窗户里悠然飘来:“侑洒承欢,豪筵彻夜;歌扇舞衣,消磨无价;似这般飞逝了少女年华,咨嗟!谁怜我禁闺巷永,横塘路赊。蓦传呼:少年客乍到寡家,未必竟终身有托,祸福凭他。算来身世总飘零,思忖也心魂惊怕。罢!罢!罢!只恐宿缘注定,无错无差。” 
琴声嘎然而止,接着传出一阵女子急促的咳嗽声。 
“小宛,天寒夜冷,你身子单薄,不如早些歇了吧?” 
“王姨娘,小宛虽然命苦,可偏遇上了你这么好心肠的姨娘。想来小宛在此也住了两个月了,总不能白吃白喝您的呀。今儿晚上,小宛准备应客了,所以才练练嗓子。” 
“哎哟我的儿,姨娘可不愿你受任何委屈呀。眼下这生意虽不景气,可一日三餐的姨娘暂时也还能供得起,姨娘早就知道,除非你不开口,一开口这胭脂巷就会车水马龙,热闹起来!”王姨娘乐得眯缝着眼睛,扭着胖胖的身子给董小宛披了件袍子。董小宛哪里知道,当初她千方百计逃脱虎口——五省经略洪承畴的宅邸时,洪夫人便暗中与王姨娘谈妥了价钱,董小宛其实是被卖到了胭脂巷,她是脱离了虎口又掉进了狼窝! 
昨天从慈善寺进香回来,董小宛内心的忧伤暂时得到了抚慰。她也明白自己这身不由己的处境,连死都不能如愿哪。大哭了一场之后,董小宛重新振作了起来,强打着精神,淡施脂粉,决意就在这陌生的烟花柳巷中聊度余生了。她不愿意回金陵,此刻她也没有办法回去,只要她一出门,王姨娘总是派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仆跟着,无论是拜佛进香还是去花市书肆,她都不可能一人独行。她还是一只宠中的鸟儿! 
“王姨娘,你下去吧,有客人来只管招呼一声。” 
“好,好,姨娘让厨娘给你弄碗汤园吃,暖暖身子,也润润嗓子。” 
王姨娘乐得屁颠颠地下楼去了,董小宛怔怔地坐着,忽然一声呼唤,“冒郎……”扑倒在床上。 
往事不堪回首!已经脱籍从良的董小宛与心仪已久的冒辟疆比翼双飞,共结连理,可这好时光却只持续了几年的光景! 
董小宛和如皋才子冒辟疆也称是好事多磨了。起初,董小宛从姐妹们中听说冒公子的人品如何,才华又怎样,便暗暗动了真情。加之南曲名妓陈圆圆曾经与冒辟疆订下了终身却被棒打鸳鸯散,董小宛对冒辟疆更加痴情了。想想,圆圆姐能一见倾心的人,准错不了。可是董小宛因为生性倔强,而得罪了秦淮河畔的地痞无赖,不得已连夜避祸吴江,从而与冒辟疆失之交臂,直至半年后两人才见面。 
端午节后,冒辟疆备了盘缠,带着书憧,一路风樯快马直奔苏州,安顿下来之后,便按图索骥寻访董小宛。正赶上六月二十四日荷花生日,苏州阀门外沿山塘河至荷花荡一带热闹非凡,城内士女儒生竞相而出,山塘河里,楼船画舫,笑语喧哗。绿荫丛中,小石桥下,不时走过成群结队任意游冶的红男绿女。舟中的人,情妆淡服;游冶子弟,轻歌鼓吹。冒辟疆触景生情,随口吟道: 
 
吴中白莲洛中栽, 
莫恋江南花懒开, 
万里携归知尔否? 
红蕉朱颜不将来。 

过了彩云桥,只见山塘河边浓荫之中座落着一处小楼,四周曲径通幽,绿树莲塘,景色十分幽雅恬静。冒辟疆收起了折扇,正要举手拍门,却见门上贴着一副字体娟秀的对联,上写道:“宛平晓月沉,君山碧玉浮。”联中既写明了胜地风景,又暗涵着董小宛的芳名。冒辟疆心里一阵狂喜:苍天不负有心人,冒襄我三访半塘,总算找到了小宛的住处,但不知她近来可好,是否别来无恙? 
冒辟疆情不自禁地整理着衣衫。其实在动身之前,冒辟疆特意沐浴更衣,换上了一件淡蓝的绣满流云金霞的长衫,手持折扇,更显得风流潇洒,一副超尘绝俗的翩翩风度,有如雪松临风,亭亭玉立! 
董小宛正醉卧在床,听见如皋冒公子来了,喜从天降,醉意顿消。连忙披衣下床,也顾不上梳洗便奔下了楼。可是刚下到半楼,董小宛便停住了,她居高临下,一下子就把冒辟疆整个儿身影全部摄入了眼帘。呀,真不愧是复社中的名士,果然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当下,董小宛目不转睛地看着冒辟疆出神,而冒辟疆也在悄悄地打量着董小宛。虽说董小宛青丝未理,云鬓松疏,但她的醉态中含有一种傲气,又带着几分妩媚,联想到董小宛当筵拂袖、不事权贵的倔强性格,冒辟疆不由暗赞着:好女子!果然是南曲中的佼佼者,比之陈圆圆有过之而无不及。圆圆……唉,怎么这节骨眼儿上想起了她?可怜的女子,虽说现在成了吴三桂的宠姬,但不知她过得如意不如意。自己一介书生,无权无势,连心爱的女子也无力保护,唉!但愿,此番能与小宛姑娘朝夕相伴,永不分离! 
“冒公子万福,请恕小宛失迎之罪。” 
董小宛微露皓齿,向冒辟疆道了万福,微微低下了头,一副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 
冒辟疆收回了思绪连忙抱拳还礼:“今日得见芳卿,乃冒某三生有幸。小宛,你让冒襄找得好苦啊!” 
一声深情的呼唤,两双情意交融的眼睛。两人一个是有援琴之挑,一个是无投校之拒,“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纵有千言万语,也无须多说,四目里早已充满了互相爱慕的光采…… 
谁知冒辟疆与董小宛只匆匆见了一面,两天后冒辟疆便奔赴扬州、无锡等地,四处会晤复社会友,共议反清复明之大事。这一别就是三年!冬去春来,年复一年,董小宛晨占鹊喜,夕卜灯花,闭门不出,一心一意盼着冒辟疆早日归来,以脱风尘,偕归如皋故园。可董小宛望穿了秋水,冒辟疆仍是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并不是冒辟疆冒公子无情无义,而是他们遭逢这个动荡的乱世,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难以预料呀! 
董小宛万般无奈,悄悄打点了行装,从苏州又回到了南京,投奔柳如是、钱谦益夫妇,暂时住在桃叶渡的一所寓馆里,苦苦等待冒辟疆。 
在冒辟疆复社里的一班朋友和柳如是秦淮要好姐妹的努力下,冒辟疆与董小宛终于再次相会。悲喜交集的董小宛已经弱不禁风,再也受不了这许多的相思和颠簸之苦了,冒辟疆心中惭愧不已,终于决定与董小宛在桃叶渡定下终身,然后夫妻二人偕归如皋归隐田园。正是中秋佳节,朋友们借桃叶渡河亭上的画肪设宴,庆贺冒、董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看着月色中柳如是的鬓影钗光,再看看一头银发的“风流主教”钱谦益;想想远在京城的顾横波与老夫子龚鼎孳,还有远在滇中被称为陈娘娘的陈圆圆与粗俗的武夫吴三桂……董小宛觉得自己在南曲姐妹中应该是最最幸福的人了,她与冒辟疆,心心相印年纪又悬殊不大,不像如是姐姐和横渡姐姐她们那样,嫁的是花甲老人,虽说自己为偏房,但也应该心满意足了。于是,容光焕发的董小宛轻舒玉喉,唱起了一首情意绵绵的曲子,来表达她心里的感受:“彩袖殷情捧玉钟,今宵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地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如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春去秋来,天气愈来愈凉,人心也愈来愈冷了。唉,这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呀。且说当初钱侍郎钱谦益与龚尚书龚鼎孳等复社老夫子迎降清朝的时候,原想是位登台辅,名动公卿,却不料他二人先后只做了一两年的侍郎和尚书,不久就被鼎革解职,身上还背了个骂名,龚鼎率在北京做起了寓公,而钱谦益本想不问政事饮酒自娱以消磨时光,却禁不住关心国事的柳如是的再三劝说,终于拖者老迈之身,奔波于南京、常州等地,与有志复明之志来往密切,并为郑成功进攻南京作暗中准备。此时的钱氏夫妇已从当年的含情儿女变成了复国英雄,而士人尤其是柳如是对老夫子在当年“乙西之变”中的折节行为也基本谅解了。只是岁月不饶人,虽然门生故旧都尊钱谦益一声“虞山宗伯”,但这两朝领袖的名声,终究留着痕迹。年近八旬的钱谦益因感而愤,因愤而悔,这老境也益发困窘了。年近不惑的柳如是眼见得债台高筑,只得一次次地变卖手饰和以前收藏着的古董字画聊以度日了,真想不到往日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的钱老夫子的日子也会这样落魄! 
其实,如皋的冒辟疆与董小宛的生活也充满了艰辛与磨难。冒府在如皋原为大户人家,其中的水绘园内有寒碧堂、湘中阁、枕烟亭、碧落庐等十余处亭台楼阁,乃当地名园,是居家消遣之佳地。成亲之后的董小宛就住在水绘园里,着实过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与冒辟疆研读诗文,形影不离,恩恩爱爱,冒府上下对这个脱籍从良的女子也极为友善。可是好景不长,自弘光政权灭亡之后,清兵铁蹄南下,南京、杭州、合肥、江西、福建、江浙都落入了鞑子之手,全为清朝所有,只有附近州县,如太湖、英霍山等偏僻之地以及云贵一带,还有聚众抗清,不肯剃发的。满清鞑子兵四处搜刮,见了江南美女更是非夺即抢,可怜这些粉装玉琢、锦簇花团的弱女子,落花误主,大半被清军掳掠去了。 
心惊胆战的董小宛与冒辟疆只得收拾起家中细软,四处躲避。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处处兵荒马乱,盗贼蜂起,劫财掠物,杀人如麻,冒府全家老少数十口人屡遭劫难,细软珍玩也丢尽殆尽。万般无奈之中,一家人又悄悄回到了如皋,此时的冒府早已被毁坏得凋零不堪了。 
面对窗外的潇潇秋雨,愁肠百结的董小宛擦去了琵琶上的灰尘,弹唱起李煜的《浪淘沙》:“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董小宛哀怨地弹唱着,当她再次弹到“别时容易见时难”的时候,“咔嚓”一声,琴弦断了!她怔怔地看着断弦,心里一酸,泪水悄然滑落。 
“无耻,真是无耻之徒!”冒辟疆大气嚷嚷着从外面进来了,一脚将本已摇晃的门板踢得嘭嘭直响。 
“又出什么事了?”董小宛吓了一跳,连忙揩去脸上的泪痕。 
“堂堂经略使洪承畴,口口声声宁死不降,可是与那清朝皇后睡了一夜之后,筋骨全散了,剃发称臣乖乖地成了鞑子的奴才!这还不说,现如今他穿着那个风流小皇帝赐给他的顶戴花翎和黄马褂,到江浙湖广做什么五省经略来了。真是无耻,无耻之极呀!” 
“哦,”董小宛轻叹一声:“冒郎,人各有志,那钱老爷和龚老爷不也都做了北朝的大官了吗?生死关头,这样的行径,真不如我们女子了。如是姐姐嫁了钱老爷真是不如愿啊。” 
“钱先生不是已经后悔了吗?可怜七八十岁的老人了还四处奔走呼号,也真难为他了。既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唉,”冒辟疆长叹了一声,跌坐在床上,他面容瘦削,鬓角已出现了白发。“满洲衣帽满洲头,满面威风满面羞。满眼于戈满眼泪,满腔忠愤满腔愁。这可恶的辫子,拖在脑后,不三不四的,真恨不得一刀剪了去!” 
“冒郎,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你这辫子一剪不要紧,府里上下老小数十口人可就要遭殃了。” 
“可你知道吗?洪承畴那老色鬼一到江浙便广选美女,说是要找几个当年南曲的名妓好好享受一番,这,怎不令我担心和气愤?” 
“真有此事!”董小宛心里一沉,脸色变得煞白。呆了半晌,她才喃喃地说道:“冒郎,你我相伴几年了,无主落花一般的小宛,如今终于有了可心的归宿,就是吃糠吞菜小宛也不会变心的。再说,这两年,小宛随冒郎四处颠簸,面色蜡黄,体似枯柴,十指焦干,早已是个黄脸婆娘了,即使洪承畴那老贼看见了我,也不会动心的。”其实董小宛是在安慰着手足无措、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的冒辟疆。人虽然瘦了也黑了些,但天生丽质的董小宛自有一种冰清玉洁冷艳高贵的美,这种美是衣衫打扮不出来的,因此冒辟疆郁郁寡欢,唯恐有朝一日董小宛会像陈圆圆那样,落入歹人之手而突然下落不明。但,这种担忧冒辟疆只是深埋在心里,有时候他真恨自己是个手无束鸡之力的一介书生! 
“冒郎,说起来,从前的秦淮姐妹,嫁的嫁了,死的死了,富贵的要算如是和横渡姐姐,节烈的要算马婉芳和葛惠芳二人,卞玉京蝉蜕而去,也是有数人物,只是香君和妥娘二人已遁入了空门,倒算小宛我有了真正的归宿,你应该高兴才是呀。不如你我一起去夫子庙拜佛吧,求菩萨保佑。” 
“也罢,咱们快去快回,免得节外生枝。” 
就在夫子庙,冒辟疆和董小宛巧遇来夫子庙做道场的湖州(今浙江吴兴)报恩寺的高僧玉林诱。施了银钱之后,董小宛求得一签请老和尚解释。 
瘦小的玉林诱看着在人群中被挤得面色通红的董小宛,睁大了一双小眼:“女施主休怪贫僧唐突,你求的是中下签。说起来,你的一生有大起大落,最终能大富大贵,只是好景不长。” 
“大师,请直言相告。”董小宛的心里嘭嘭跳了起来。这时,冒辟疆被挤到了外边。这个书生因见前来求签问卦的太多是妇人,不好意思往里挤,所以渐渐地就退到了一旁去了。 
玉林诱合掌当胸,不慌不忙地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之后,定定地看着董小宛:“女施主,你两眉间的这粒朱砂痣,名之日‘二龙抢珠’,艳则艳矣,只是祸福实难预料,不如依贫僧之言,归入佛门吧,也许能逃过眼前这一劫。” 
“可是大师,民女已是有夫之妇了,怎忍心抛下夫君呢?”董小宛心中焦急,一时没了主意。 
“既是如此,那就随缘吧。阿弥陀佛!”玉林琇十分无奈地连连摇头,神情颇为古怪。 
结果,在回家的路上,董小宛果真被歹人抢了去!果真自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怜的冒辟疆几乎在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不到半日,终于郁郁成疾,卧床不起了! 
董小宛果然被老贼洪承畴派人掳了去!在官场上春风得意的洪承畴身为钦定五省经略,在江南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眼见得当年秦淮名妓均已名花有主,心里急得抓耳挠腮,坐卧不安。算来算去,柳如是们已是半老徐娘,想来没多大味道了,而李香君等又已循入空门,只有稍微年轻的董小宛还算称心。果然,被掳入洪府的董小宛被迫换上了鲜光的衣裙之后,令洪承畴垂涎三尺,这果真是个美色倾城的人儿! 
怎奈,董小宛严辞拒绝洪承畴的威迫,不惜以死相抗,竟以头撞墙,弄得满脸是血!洪承畴恼羞成怒,但却不愿就此放了已到嘴边的肥肉,干脆派人将董小宛悄悄送进了北京的家中,期望董小宛能慢慢地回心转意。 
身不由已的董小宛在京城的洪府一住就是一年多,终于她借机说通了洪夫人。洪夫人巴不得将这个眼中钉送得远远的,但趁洪承畴在南方,自作主张将董小宛卖到八大胡同里的胭脂巷。 
小宛的新主人王姨娘是个势利的人,她知道董小宛迟早会给她的生意带来好处,所以每日只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并不敢过分强迫董小宛。直到董小宛听说冒辟疆身患重病已经去世的消息之后(这只是误传,其实冒辟疆活到了康熙年间,高寿八十二岁!),才打消了回南方的念头。 
每每想起自己飘花零叶的身世,董小宛都会悲从心来。今晚,不知为什么,董小宛想哭又想唱,她揉着红肿的眼睛,重又拿起了琵琶哀而不怨的《兰陵王》—— 
 
“柳荫直,烟里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容,龙亭路,去年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篙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 
凄侧恨堆积,渐别浦索回,津堆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谢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半,似梦里,泪暗滴!” 

董小宛含泪弹罢,仰首窗外,但见惨白的天空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树林和房檐上已是一片洁白。这北国的冬夜,真是冷清难耐呀。楼下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董小宛听出那是王姨娘正用柔媚的声音在与人搭腔。 
“真的来客人了?”董小宛一怔,呆呆地立在窗前,果然楼下站着好几个人,提着灯笼,好像还有一抬轿子。唉,也许是自己的歌声被过客听见了?这生不如死的生活何时是个头?倒不如……董小宛不是没想过死,但她总是有些不甘心。尽管她已经一次次品尝到了人生的悲苦和生死离别的痛苦,但她对人生还有着眷恋,毕竟她才二十七、八岁呀,难道就没有资格享受人生吗?听说顾横波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很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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