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江浙残明梦-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刘宗周以“慎独”、“诚意”理论构成学术体系,成为明代阳明心学③的殿军,与福建漳浦黄道周齐名,时人并称“二周”,拟之为北宋程、邵两家。刘宗周一生讲学,先后从游者数百人。除黄宗羲及其弟黄宗炎、黄宗会,著名的还有:海宁祝渊、陈确、陈之问,海盐吴麟征、吴繁昌、彭期生,桐乡张履祥,嘉善陈龙正、魏学濂、钱棻,平湖沈中柱,杭州冯琮、江浩,钱塘张歧然,仁和沈确,松江陈子龙,武进吴钟峦、恽日初,太仓陆世仪,金坛周镳,长洲周茂兰,润州叶廷秀,顺天金铉,关右董标,衢州叶敦艮,台州吴执御,诸暨陈洪绶、傅衡、傅日炯,萧山徐芳馨、王绍兰、来蕃,慈溪刘应期、冯京第、张成义,鄞县万泰、陆符、华夏、王家勤、王嗣姡В嘁π苋炅亍⑺锛渭ā⑼跻典⒄庞希嫌菡抡贰⑿旄匆牵峄旅鞯隆⑼踟馆椤⑼踟怪ァ⒍‘、沈綵、王亹、王绍美、张焜芳、陶履卓、陆曾晔、姜希辙,山阴祁彪佳、祁熊佳、朱昌祚、秦弘佑、潘集、张应鳌、何宏仁、陈尧年、戴易、赵甸、周之璇等等。明清鼎革之际,山河破碎,江浙士大夫中之振振者有相当部分出自他的门下。如殉节忠义吴麟征、祁彪佳、祝渊、王毓蓍、傅日炯,抗清志士冯京第、黄宗炎、陈子龙、华夏、王家勤,一代名臣章正宸、熊汝霖、孙嘉绩、吴钟峦,大儒黄宗羲、陈确、张履祥等等。
黄宗羲到蕺山后,结识了许多才识渊博的同学。大家知黄宗羲为替父诉冤、锥刺奸党的“姚江黄孝子”之后,也都愿意与他结交。
刘宗周对这位聪明好学的故人之子也十分关心,视如己子,问无不答,知无不言。在他的教导下,勤奋好学的黄宗羲学业突飞猛进,学识愈加渊博精进,思路亦愈清晰,谈起国家大事则侃侃然自有一番自已的见解。学术上,他对程朱理学、阳明心学乃至永嘉学派等都有钻研,俨然一位少年老成、博学多才的学者。
崇祯元年,朝廷诏复刘宗周原官。当时他正在蕺里书院讲学,于是极力推辞了。
他本为一个胸怀济世经邦大志的人,难道甘心就此终老山林以授学自娱一生吗?实则不然。苦难的童年、坎坷的人生经历,使他形成磊落耿直得几乎眼睛里容不下一粒砂的性格;而好友黄尊素、魏大中等人的惨死冤狱,使他对朝事心灰意冷,几乎不思再起罢了。
这年冬天,朝廷再次征召他为顺天府府尹,刘宗周称病力辞。诏再下,不许。刘宗周便采取了一个拖的办法,口头答应,实际上一直迁延着不去。
不久,刘宗周继过钱塘江遍吊江浙死难东林诸友后,再来余姚黄竹浦为黄尊素吊丧。
自黄尊素遇害后,黄家辞退仆人,由原先钟鸣鼎食的深院大宅变成冷冷清清的寒门。崇祯帝虽然给他追封了个三品官太仆寺卿,颁旨予以赐葬。但在墓地的选择上,黄家一直得不到地方官员的支持,黄尊素灵柩就一直停在黄宅故居厅内。
刘宗周在爱徒黄宗羲的陪同下,揭起帷幕,进入灵堂。
进入灵堂的一刹那,他猛然想起萧寺离别的一幕,不由得失声痛哭。
黄宗羲早已泪流满脸,他在心里急切地呼道:“父亲,您听到吗?您的老友刘夫子看望您来了!”
古厝贫屋,棺木上已布满灰尘。刘宗周不忍老友死后还被浮尘所蔽,他轻轻地以袖拂去尘土。他忘记了向有的洁癖,顾不得衣袖粘尘变黑,不停地拂拭着,一边痛哭着……
寒风如刀,透肤刺骨。当刘宗周在爱徒的搀扶下哭着离开时,他陡然想到:不能再逃避了,舍我其谁?我得入朝面奏圣上,为诸亡友讨一个说法。
二
此月初三又是开讲之日。
听说师尊刘宗周已将讲学地址迁往石篑书院,与一位叫陶石梁的大学者分席而讲。以《孝经》、《尚书》中“天地之性,人为贵”等语,定名“证人社”。好学的黄宗羲闻讯十分兴奋,一大早就赶到郡城。
刘宗周正与夫人章氏、儿子刘汋一起吃饭,见宗羲来到,招呼他坐下一同用餐。
席间,宗羲见宗周一边吃饭一边皱着眉头,闷闷不乐,便问:“先生为何不乐?”
刘宗周不答。
刘汋在旁道:“仁兄,自今年陶石梁共主讲学后,以禅诠儒,言必带因果。家尊碍于情面,不便明言,故而不乐。”
宗羲奋然道:“学者竟以禅诠儒?此何言哪!”
他发现自己在师尊面前失言,忙掩住了嘴。
刘宗周闻言却点头微笑了。刘宗周为人严毅,唯独对待亡友黄尊素之子、得意门生宗羲有时是个例外。
宗羲饭后辞别宗周夫妇,与刘汋一道匆匆赶往石篑书院。
陶石梁即陶姡Я洌志龏',号石梁,会稽陶堰人。与其兄陶望龄并称“二陶”。其兄虽曾从学于刘宗周外祖父章颖,但也是周汝登高足,因此资格比起刘宗周来说要老些。
当时江浙一带儒学包括刘宗周皆推崇阳明心学。王阳明以“致良知”构成他的主观唯心主义体系,但弱点在于夸大心的作用。他的后学向积极的方面发展,便有了刘宗周、黄宗羲等进步思想家;有些人理解不透,兼受他教浸染,便产生了误解乃至邪说。
王阳明之学一传而为王畿(号龙溪),再传而为周汝登,受佛教曹洞宗传人湛然影响,即有授儒入释的倾向。周汝登再传至二陶兄弟。据说陶望龄从学周汝登时,每日参叩甚力。但每次出来后,就自抚其胸道:“此处终未稳当。”一日偶读《方山合论》,顿有所悟,高兴地对陶姡Я渌担骸坝扌忠郧鞍追研牧恰!
故此,兄弟二人在其心学理论中又掺入了更多禅学的成份。尤其陶姡Я洌谘裘餮б於耍质艿椒鸾塘偌米诖恕③聪靥焱轮鞒置茉朴跋欤灾劣诮谌迦胧偷穆纷幼叩酶丁T谄涞茏由蚬印⑹沸⑾獭⒐茏谑サ热说拇笏凉拇迪拢欧钐帐涎档娜嗽嚼丛蕉唷S绕浣衲曛苋甑遣∈藕螅諍'龄更是几乎成王学代表,声势极大。
石篑书院其实是一座祠堂,称陶文简公祠,系乡人在陶望龄逝后为纪念他而建(望龄号石篑)。宗羲与刘汋进入时,陶姡Я湟丫病
果然,陶姡Я渌湟仓髡趴思焊蠢瘢涑掷泶蠖嘣从陟В∈切┮蚬⑵Ь⑼抵嗟乃到蹋胙裘餮嗳ド踉丁
宗羲年轻气盛,甚不以为然,他不想再听下去,愤然而退。
王业洵、王毓蓍也偷偷溜了出来,见宗羲一人闷闷不乐地走在书院外的山道上,时缓时急,不时又停下来,呆呆地望着天空。
二人蹑手蹑脚地上前,猛地一拍宗羲的肩膀,叫了一声:“太冲兄!”
宗羲惊了一跳,回来一看,是两张稚气的脸,不禁笑了。问道:“两位贤弟为何出来?”
王业洵、王毓蓍道:“这老先生天天说些因果报应呀之类的,跟庙里的和尚一个样,我二人听不下去,便出来散散心。”
宗羲一听,也道:“愚兄也实是心烦。自古儒释异宗,书院又不是寺庙,怎么净说这些道理?”
王业洵道:“我等何不召集一批人,前往书院侍讲,乘机奚落他一番?”
宗羲、毓蓍闻听,大声叫好。王业洵是王阳明的侄孙,并且为新建伯爵爷的未来继承人,他的这个提议无异于让大家觉得此举“师出有名”。
散后大家说做就做,黄宗羲即赴江浙各地集有识之士六十余人,相约于第二月共侍证人社讲席。
到了次月初三,照旧是刘宗周、陶姡Я涓髯鳎窒病
黄宗羲等陆续进入时,那陶姡Я洳恢屠铮韵褚酝煌惭А
只见他先读了一通《季路问事鬼神》篇,然后就“真之知必须行之力”问题进行讨论。
陶姡Я淝康鳌爸弊郑晃唤卸仆サ娜迳辞康鳌靶小弊郑饺苏绮恍荨
刘宗周在旁静听,此时忍不住插口道:“我辈说良知,正为力行而已。要之,则知与行密不可分。”
此言既出,众皆颔首,争论遂罢。于是又由“知与行”谈及“生与死”。
刘宗周道:“理会生死之说,本出于禅门。夫子言原始反终,这是天地万物公共的道理,绝非一身生来死去之谓,与禅门迥异。”
陶姡Я淙凑绽鞘裁瓷烙擅⒎彩伦杂幸蚬嗨盗艘煌ǎ缓蟮溃
“前世为马者现世可为人,前世为人者现世可为马为牛为犬为豕。昔有名臣某某现已转世为马,现有其族姑为证。”于是他将手一指。
一位老婆子站了出来,声泪俱下说了一通。
沈国模、史孝咸、管宗圣等人在下面只听得如痴似醉。
老婆子言罢,仍旧坐下。陶姡Я湔獠诺溃骸按宋蚬ㄓχ恚杉俗缘毙奚硌浴!
会讲一毕,黄宗羲便忍耐不住,举手示意道:“小子有一事请教。”
陶姡Я溆迫蛔谔蒙希ナ椎溃骸扒虢病!
黄宗羲道:“敢问老先生,既有因果报应,一切业已注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阳明子所倡良知何来?”
陶姡Я浯鸬溃骸把裘髯铀贾瞬患偻馇笊病H斯笥辛贾欢腥讼悦鳎腥算穑杂汕笆酪蛟导氨臼佬扪!
黄宗羲又反问道:“既有前世因果,今世勤勉修行何益?”
陶姡Я涞刮艘豢诶淦档溃荷普卟焕矗凑卟簧疲皇遣恢撕笊渭易拥埽诔萑绱朔胬S谑堑溃骸敖袷谰残蓿祭词馈!
黄宗羲道:“今世静修,为图来世,只是一个‘私’字而已!”
陶姡Я淠招叱膳纱嘁欣下衾希蹲虐缀友党庾隰说溃骸澳阄裘髯蛹复税。烤垢以诖舜σ〈焦纳啵俊
黄宗羲于是侃侃而言道:“阳明子倡‘致良知’,刘夫子倡慎独、敦行,知行合一,方行正道。死生之说,自千秋圣学不明,世俗之人每从形器起见,看得一身生死极大,将天地万物都置之膜外。故禅者所言静修,实质无非只图己身荣华富贵而已。如此即使面临死生,依旧只是贪生怕死而已。真儒之学,直从天地万物一体处看出大身子,以天地之终始为自身之终始,便将死生视为寻常之事。三教自古不合流,今老先生竟以禅诠儒,专教人废闻见而空言德性,于济世何补?”
此言一出,众皆称好,刘宗周也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陶姡Я淞成珊熳祝砂鬃啵莺莸亟谱隰硕⒘思秆郏餍涠ァ
此事一闹,大家都知道了在讲会上辩驳陶姡Я涞暮笊踝谥艿娜胧业茏印⒒谱鹚爻ぷ踊谱隰耍涫滤浞橇踝谥苤甘梗铡⒘醵吮悴豢赡茉偌绦献飨氯チ恕L諍'龄便领其弟子沈国模、史孝咸、管宗圣以及王朝式、秦弘佑、钱永锡等数十人至白马岩另立白马之会,所讲仍为夹儒夹禅;刘宗周则率黄宗羲、王业洵、王毓蓍、章明德及其子刘汋等喜辟佛的四十余人为转到蕺山古小学继续讲学。双方互不相服,彼此辩论不休。
原来,蕺山还有另一处讲学之所。嘉靖间知府洪珠由旧善法寺改建,称古小学。用来祀祭宋儒尹和靖,岁久倾圮。刘宗周未主蕺里书院时曾拟修建为讲学场所。天启朝魏阉尽毁天下书院,修建工程未半而停止。至此时,刘宗周再率众弟子移至此处,仍称证人社。立“证人社约”,分学撤、会仪、约言、约戒四部分。设“会讲”一名阐道、“会史”一名纪事、“会约”二名纠仪、“会赞”二名相礼、“司会”四名供给诸事,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证人书院”。
从此,刘宗周的蕺山之学名闻天下,而黄宗羲亦由此崭露头角,在学术界上愈有影响。后人评论蕺山弟子中,如祁彪佳、章正宸皆以名德重,而御侮之助莫如黄宗羲。刘宗周蕺山学派因黄宗羲而得到发扬光大,东南学者推他为“刘门董常黄干”④。
三
乾清宫内,崇祯帝正在翻阅朝臣奏章。太监王承恩在一帝侍候。
忽然,一本题为《面恩预矢责难之义以致君尧舜疏》的奏折呈入他的眼帘,他仔细看一下署名,却是“顺天府尹刘宗周”。
于是他问王承恩道:“这刘宗周来京师多久了?”
王承恩躬身答道:“回万岁爷的话,刘宗周刚来不久。这刘宗周自上年冬征召,他称病力辞,万岁爷再诏不许,他一直拖到现在才到任。”
崇祯帝摇摇头,笑道:“这迂老夫子,就是如此臭脾气。然而上疏如此之速,可见亦为有备而来。”
于是他兴致勃勃地翻阅起来,但见上面写道:
臣伏见陛下励精求治,宵旰靡宁。然程效太急,不免见小利而速近功,何以致唐、虞之治?夫今日所汲汲于近功者,非兵事乎?诚以屯守为上策,简卒节饷,修刑政而威信布之,需以岁月,未有不望风束甲者,而陛下方锐意中兴,刻期出塞。当此三空四尽之秋,竭天下之力以奉饥军,而军愈骄;聚天下之军以博一战,而战无日,此计之左也。
今日所规规于小利者,非国计乎?正供不足,继以杂派;科罚不足,加以火耗。水旱灾伤,一切不问,敲扑日峻,道路吞声,小民至卖妻鬻子以应。有司以掊克为循良,而抚字之政绝;上官以催征为考课,而黜陟之法亡。欲求国家有府库之财,不可得已。
功利之见动,而庙堂之上日见其烦苛。事事纠之不胜纠,人人摘之不胜摘,于是名实紊而法令滋。顷者,特严赃吏之诛,自宰执以下,坐重典者十余人,而贪风未尽息,所以导之者未善也。贾谊曰:“礼禁未然之先,法施已然之后。”诚导之以礼,将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无狗彘之心,所谓禁之于未然也。今一切诖误及指称贿赂者,即业经昭雪,犹从吏议,深文巧诋,绝天下迁改之途,益习为顽钝无耻,矫饰外貌以欺陛下。士节日隳,官邪日著,陛下亦安能一一察之。
且陛下所以劳心焦思于上者,以未得贤人君子用之也,而所嘉予而委任者,率奔走集事之人:以摘发为精明,以告讦为正直,以便给为才谞,又安所得贤者而用之?得其人矣,求之太备,或以短而废长;责之太苛,或因过而成误。
且陛下所擘画,动出诸臣意表,不免有自用之心。臣下救过不给,谗谄者因而间之,猜忌之端遂从此起。夫恃一人之聪明,而使臣下不得尽其忠,则耳目有时壅;凭一人之英断,而使诸大夫国人不得衷其是,则意见有时移。方且为内降,为留中,何以追喜起之盛乎?数十年来,以门户杀天下几许正人,犹蔓延不已。陛下欲折君子以平小人之气,用小人以成君子之公,前日之覆辙将复见于天下也。
陛下求治之心,操之太急。酝酿而为功利;功利不已,转为刑名;刑名不已,流为猜忌;猜忌不已,积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潜滋暗长而不自知者。诚能建中立极,默正此心,使心之所发,悉皆仁义之良,仁以育天下,义以正万民,自朝廷达乎四海,莫非仁义之化,陛下已一旦跻于尧、舜矣。
读罢,崇祯帝将奏章推置一旁,对王承恩笑道:“这刘宗周确实迂阔,然而观其字里行间,却也是一片忠心呵。”
王承恩也在一旁陪着笑称是。
崇祯帝自继位后,先后起用东林党人原内阁首辅韩爌、刑部尚书乔允升、副都御史曹于汴等,准备励精图治,中兴圣朝。然而他苦于朝廷内部结党纷争,倾轧不已。
他的这种感觉是自去年十一月诏令廷推阁臣的风波而来的。
崇祯帝原来最重看的大臣是礼部尚书温体仁和侍郎周延儒。
此二人都是属于善于揣摩人意的老奸巨猾之辈,向来不为言官所容。
有一次锦州兵变,袁崇焕疏请发饷。崇祯帝召问诸大臣。大家都请内帑充饷。唯有周延儒上前奏道:“皇上,山海关门原来是为了防敌,现在还用于防兵。宁远兵哗给饷,锦州兵哗也给饷,各边效尤,饷从何来?”崇祯帝大有同感,于是问道:“爱卿以为如何?”周延儒道:“事态紧急,不得不发,但应当寻求长远之策。”崇祯帝高兴地说:“爱卿所言甚是。”于是降旨斥责群臣。
过了几天,崇祯帝再次召问。周延儒道:“兵饷莫如粮食。山海关积粮又不缺,缺银子,为何要哗变?岂知不是骄兵借机来要挟袁崇焕呢?”崇祯帝正怀疑及此,闻言又高兴地道:“爱卿所言有理。”从此更加看重周延儒。
崇祯帝天生一副脾气,越受人攻击者他反倒越予同情,认为此人忠直不善于结党营私,故而才处处遭人攻击。因此他心下阁臣人选中已经有周延儒、温体仁的名字在内了。
然而他翻看廷臣呈上的廷推人选名单中,却是吏部侍郎成基命、礼部侍郎钱谦益等十一人。他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眼睛了,再将名单细念一遍:
成基命、钱谦益、郑以伟、李腾芳、孙慎行、何如宠、薛三省、盛以弘、罗喻义、王永光、曹于汴。
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在上面,惟独没有温体仁和周延儒二人在内。
他的眉头不禁皱成了一团,暗道:“这些朝臣,着实可恶,廷推所举荐者莫非都是私人?”
他心下不悦,便将此事暂搁置一旁。
这边温体仁、周延儒二人也因不在廷推之列而愤愤不平。温体仁看崇祯帝不过问廷推之事,料他对此不满意,趁机上疏道:“钱谦益在为考官时,曾关节受贿,不应当列入阁臣人选。”
原来天启元年,钱谦益主持浙江乡试时,有叫金保元、徐时敏的奸人骗举子钱千秋,用俚俗诗“一朝平步上青天”句,分别置七道制义题结尾。钱千秋本能文,同考官荐拟第二,钱谦益改置于第四。钱千秋知道被骗后,与二人争吵。此事传到京师,给事中顾其人于是上疏揭发。钱谦益惶恐,于是上疏弹劾金保元、徐时敏与钱千秋。结果,钱谦益罚夺俸,金保元、徐时敏二奸处死,钱千秋则遇赦释归。
此事已过去好久,诸人都已忘了。谁知温体仁竟将此陈年往事抖露出来,崇祯帝果然心有所动。
第二天,崇祯帝便在文华殿召见内阁、六部、六科及都察院官员,命温体仁、钱谦益都来参加。
温体仁满怀忿恨,乘此机会倾倒而出,然后奏道:“臣之职份本非言官,不可言事;会推时又不给与,应当避嫌不言才对。但国家大事,社稷安危所系。钱谦益结党受贿,举朝无一人言者,臣不忍见陛下孤立于上,是以不得不言。”
钱谦益先前只道入阁之事胸有成竹,一直保持着谦恭的笑容。至此方知被人暗捅了一刀,不禁愕然,一时手足无措。
崇祯帝早就怀疑朝臣结党营私,闻温体仁言,于是点头称善。众大臣纷纷为钱谦益排解,称他无罪。
吏科给事中章允儒出列奏道:“温体仁热衷于挑剔。如钱谦益犯法当纠,何以直到今日?”
温体仁道:“此前钱谦益所任都为闲官,现在纠他,正为朝廷谨慎用人而已。章允儒为他讲话,这就是真党。”
章允儒驳斥道:“结党之说,不过是小人用来陷害君子之计。天启朝可为镜鉴。”
崇祯帝大怒,命礼部进钱千秋应试之卷。
不多时,钱千秋试卷送到。
崇祯帝一边翻阅,一边斥责钱谦益。
钱谦益不由自主,惶恐伏地认罪。
崇祯帝仰天叹道:“朕几乎误了大事。”
当即下诏将章允儒下诏狱,并切责诸大臣误事。
周延儒乘机面奏道:“会推名单虽然公正,但主持者仅一二人,其余人都不敢言。即使言,徒取其祸而已。况且钱千秋自有成案,不必再问诸臣。”
此言无异于火上添油,崇祯帝当天即罢钱谦益官职,命议罪,判以杖刑,输银赎罪。章允儒和给事中瞿式耜、御史房可壮等皆坐钱谦益党,降谪有差。钱千秋再次被逮捕,戴重刑具死。
从此崇祯帝对东林党人失去信任,而温体仁、周延儒之流得以受到倚重。廷推阁臣之事便也不了了之。到了第二个月初十,前大学士韩爌还朝时,内阁便只有他一个人了。
四
刘宗周自今夏北上。途经杭州,会友人讲学于先觉祠。其间曾致书浙江巡抚陆完学,请建高攀龙、魏大中父子、黄尊素、周宗建五君子祠于西湖。因为高攀龙曾倡学于浙江,周宗建曾任职浙江,而另三人则都为浙人。然而意见得不到采纳。
九月到了京师之后,对于温体仁、周延儒之辈深恶痛绝,多次上疏论事,忠火耿耿。在任间,他严于律法,政令一新,豪贵为之敛迹不敢欺民。爱民如子,对单丁下户尤其照顾,京师老百姓称他为“刘顺天”。
此时,东北建州女真在辽东崛起后,越闹越盛。老汗王努尔哈赤自天启六年攻宁远为袁崇焕所败后,郁郁而死。其子皇太极继承汗位,次年改元天聪,改女真族名为满洲,率兵继续骚扰边境。皇太极为努尔哈赤第八子,在诸兄弟中最为剽悍英武,自二十岁即随父东征西战,威振辽东。
崇祯二年(1629)十月二十七日,金军兵分三路,绕道攻入关内。二十八日,围困蓟州。不久又攻克遵化、三河、临顺、义城,一路势如破竹,进逼通州,渡河垒营于城北。京师为之戒严。
以兵部尚书督师蓟辽的明将袁崇焕闻警,急率大军入关勤王。袁崇焕长期与金军相抗,为后金一大劲敌,皇太极深为忌惮。然而他此前却因擅杀驻守皮岛的大将毛文龙而受到朝臣批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