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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残明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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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逆党遭黜如阮大铖之流便乘机招纳游侠,谈兵说剑,企图以边才起用,卷土重来显显威风、过过“官瘾”。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

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桃叶渡是秦淮河上的一个著名渡口,在青溪入秦淮处。相传晋王献之在此接送爱妾桃叶时,曾作了这首《桃叶歌》流传于世,渡口因此得名。

如皋名士冒襄的寓所便位于桃叶渡口旁。

冒襄字辟疆,号巢民,南直隶如皋人,为山东按察司副使冒起宗之子。十岁能诗,当时名士董其昌、陈继儒曾一同为他诗集作序。长大后,声名日隆。常在桃叶渡口置酒会友,以豪爽仗义著称,被誉为复社“四公子”之一。

偌大一个六朝古都金陵,为藏龙卧虎之地,也是藏污纳垢之所。

逆案中人阮大铖便隐居城南库司坊。

阮大铖作为东林叛徒,虽与魏忠贤关系密切却行事谨慎。每至魏阉处登门请安,则以重金买通门房,一出魏府即索回名刺,不留半点痕迹。因此崇祯初定逆案时,魏学濂等虽同草血疏称阮大铖“实杀其父”,然而终因证据不足而仅以“结交近侍”判流配,转赎为民,贬回老家。

阮大铖自恃查无实据,一直在寻机翻案。他在安庆组织中江社,伪托儒林。包办诉讼,聚敛不义之财。当地人将他恨之入骨,聚众驱逐,“杀了阮大铖,安庆始得安”之谣四起。阮大铖不得已,逃出安庆,避居南京。

在南京,他依然不肯安分守己。组织群众社,于寓所咏怀堂蓄养声妓,执红牙檀板演新作《燕子笺》、《春灯谜》。不久,温体仁罢相,阉人之势复振,逆案中人蠢蠢欲动,力图再起。阮大铖又日日讲学论道,谈兵说剑,扬言要向东林遗孤讨还当年“以城旦入钦定逆案”宿债,气势甚为嚣张。

这年南京乡试,照例各地士子云集。魏学濂也到南京,风闻阮大铖要翻案清算旧帐,深恐遭其迫害,便避居马禄街杨良弼家中,长期深居简出。

冒襄闻此大不以为然,便到马禄街拜见魏学濂、杨良弼道:“两位兄长何为者?留都何地?应制何事?阮怀宁即为刚狠,安能肆意迫害?迫害有避之转逼、撄之立却者。我观此次大考,四方同人至。只须出百余金,租赁桃叶河旁前后厅堂楼阁九座,食客日百人。又在通都大市,明日往来小弟寓所,阮怀宁自然敛迹。”

魏学濂本虑身单力薄,被冒襄一顿话说得如梦方醒,当即点头赞成。

八月十五为观涛日,乡试过后没几天,众士子尚耽连南京。魏学濂、冒襄便大会东林遗孤于桃叶渡旁冒襄寓馆内。

来者有缪昌期儿子缪虚白,李应升之子李逊之,周顺昌之子周茂兰、周茂藻,左光斗之子左国柱、左国棅、左国林、左国材,顾大章之子顾麟生,周宗建之子周延祚,高攀龙孙高永清及黄宗羲。除杨涟儿子外,东林遗孤几乎全部参加。湖广巡抚方孔炤之子方以智以及刚与冒襄在眉楼结盟不久的陈则梁等都赶来参加了。

黄宗羲原来为时任苏松道守备的冯元飏招入太仓守道署阅卷,后因冯元飏以勤王行,于是辞出。至此得魏学濂书信,也赶到南京。

当下名士咸集,诗酒征逐。

魏学濂展示所作血书《孝经》,声泪俱下痛诉阮大铖谋翻案之事。

左氏四兄弟,皆如其父左光斗一样铮铮铁骨,疾恶如仇,人称“龙眠四杰”。他们听罢魏学濂之话,率先拍案而起道:“阮胡子为先父所深恶痛绝之人,吾等当视同仇寇,定阻其起用再施魔爪残害忠良。”

一时群情激昂,声气甚盛。

冒襄酒酣发狂,弹铗作歌,肆意斥骂阮大铖。

当时阮大铖宅中所蓄养的戏班子,生旦净丑末无一不备,阵容齐整,演技高超。因此誉满金陵,为公认的金陵歌舞诸部之冠。那阮大铖闻桃叶渡名士集会,为讨好诸名士,赶快派阮家班子到桃叶渡出演他最得意的作品《燕子笺》。

《燕子笺》是一部喜剧。说的是唐代扶风书生霍都梁赴长安赶考途中与尚书千金郦飞云间发生的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剧中如霍都梁作情诗为燕子衔走丢落在郦小姐绣楼;贾于佶偷换霍都梁试卷后得中状元向郦家求婚,在郦父面试时露馅,不得不钻狗洞溜走;真相大白后霍都梁与郦飞云有情人终成眷属……等等,整部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痴情才子如霍都梁,秀外慧中如郦飞云,不学无术者如官家子弟贾于佶等等,无不惟妙惟肖。

演到高潮处,冒襄与群儒酒酣耳热,一边大骂阮大铖一边又大声叫好。

阮大铖在家中得密报,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却无可奈何。

冒襄、方以智、陈则梁分别作长歌纪此事。

不久,有一个叫姚瀚字北若的诸生,浙江嘉兴人。年值壮年,家资颇富,素好结交朋友,继起也在桃叶渡大会复社同人。

他出巨资租赁十二艘楼船于秦淮河上,每船招集四方应试知名之土百余人,邀名妓四人侑酒,梨园一部。灯火如昼,笙歌嘹亮,成为一时盛事。

每艘船上大演阮大铖的《燕子笺》。演到高潮处,忽喝一片倒彩,随即辍演。

姚瀚兴致起处,当即作诗道: 

柳岸花溪澹泞天,恣携红袖放镫船。

梨园弟子规人意,队队停歌燕子笺。

阮大铖闻之,更加无地自容。

桃叶渡大会之后,姚瀚等聚其文编了一部题为《国门广业》的集子,国门广业社之名由此起。

阮大铖见势头不好,自知在手中无权的情况下斗不过清流人士。便转而千方百计地拉拢复社中人,直至以金钱美女为诱饵收买。

 

 

 



崇祯十一年春,黄宗羲再度北上。

他自崇祯九年桃叶渡之会后,偕弟宗炎、宗会赴杭州应解试,寓居涌金门黄家庄。满望经六年熬炼,时文大进,定能高中。谁知榜发当日,结果又是名落孙山。他满怀着失落惆怅的心情,离家南归。这年十二月,迁葬父墓于化安山。不久,分守道谢云虬奉命谕祭其父,府县僚属及绅士来馔者云集。黄宗羲出面招待,不露寒俭之态。

万泰中了崇祯九年的举人后,寓居金陵,又约宗羲北上相聚。宗羲便择日出行,顺便经宣城访友兼游旧地。

他一路行到宣城——这里曾是他父亲任推官五年的地方,也是他度过少年时期的地方。

事隔二十年,如今旧地重游。山依旧,水依旧,只是斯人已逝久矣。

当年的王忠、赵猛、章来等人都已远徙通州去了。当他从府衙门经过时,已近而立之年的宗羲已是泪流满脸。

父亲冤死的罪魁祸首是窃国阉贼魏忠贤,但昏庸无能的天启帝岂能便辞其咎?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而皇帝竟独逞一己之私,纵容奸臣祸国殃民,任意贬斥、迫害贤臣,国事不因此日渐颓废才怪!

想到此处,他陡然心灵中似有一道亮光闪过。他想再继续往下想,却无从想起。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离城北十数里处的红林走去。

红林是一处小集镇,沈家世居此处。

宗羲问明沈宅去处。叩门时,一位老婆婆前来开门。

宗羲问道:“请问这里为沈眉生先生府上吗?”

老婆婆道:“正是。官人何来?”

宗羲道:“在下自浙江来,专程拜访眉生。”

老婆婆将宗羲上下打量一番,歉然笑道:“官人来得不巧。寿民两年前就已出门,北上京师去了。这孩子,长期在外滞留不归,音讯全无。”言罢提起衣角擦眼泪来了。

宗羲一听,只得辞别老婆婆折回。

他此次北上宣城除了重游故地,也想见见沈寿民这位久违了的老友,谁知竟失之交臂!他怀着无限惆怅的心情,怏怏而回。

“现在去哪里了呢?”宗羲又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去安庆了。

他看看天色已晚,便顺便找了一家客邸住下。

次日一大早即行。

刚步出不远,突然后面有人追来大叫道:“太冲兄!太冲兄留步!”

宗羲一听,暗自诧异道:“什么声音如此熟悉,莫非眉生兄回来了?”

他转头一看,却是沈寿民之弟沈寿国。

宗羲又惊又喜,忙回头迎上前去。

沈寿国气喘吁吁跑到跟前,笑眯眯地朝着宗羲上下打量。

黄宗羲被他看得不禁笑了,问道:“治先别来无恙?”

沈寿国嗔怪道:“太冲兄,你既来宣城,怎么不到寒舍一转?”

宗羲道:“惭愧。宗羲此次来宛,访令兄不遇,心下不乐,便思回转。一时倒不曾想到还有一位贤友住在此处。”

沈寿国道:“我大哥奉家慈居旧宅,小弟别居一室。今早往家慈处请安,闻有一贵人来访不遇而去。我追问长相便猜莫非为仁兄到此,一出门就四处搜寻,不想果然。”两人抚手怡然而笑。

沈寿国又道:“到寒舍一叙如何?

宗羲推辞道:“宗羲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后会自有期。”

沈寿国道:“既来宣城,岂可便回?”

当下不容分说,将宗羲幞被强搬往其家。宗羲见他意甚坚决,只得随他。

两人安置好行李,便携手一同往城内而去。

不多时,到得城内,早有十余人角巾葛袍,文质彬彬,出迎于路上。

沈寿国呵呵大笑,一一为宗羲作了介绍:

当先一人名叫徐干岳,是一位老学究。铜陵人,客居宣城。身后为他儿子徐律时。旁边数人,分别为梅朗中、麻三衡、颜庭生等,都是宣城名士。

当下众名士邀宗羲至徐干岳家,谈天说地,好不高兴。一直闹到深夜方散,此夜宗羲便住在徐干岳家。

第二天一早,梅朗中来寻宗羲。

梅朗中字朗三,世居宣城。“宣城梅” 为宁国府望族,素以诗名,宋有梅尧臣,明有梅鼎祚,历代文风鼎盛。梅朗中作为梅氏后人,行住坐卧,无不以诗为事。其诗、书、画时称“三绝”。

到了梅家。梅朗中邀宗羲登其家三层楼天逸阁。

这里曾为梅朗中祖父梅鼎祚读书之处。举目一望,楼下古木成林,郁郁葱葱,下临古冢。天逸阁藏书颇富,直可汗牛充栋。

黄宗羲如饥似渴地翻读。偶在架上见到一部《陈旅集》,展开一看,爱不释手,准备抄写一部带回。

梅朗中却道:“太冲兄既爱此书,朗中便以此为赠。”

黄宗羲忙推辞道:“宗羲岂敢夺人之爱。”

梅朗中道:“好书赠豪杰,书得其所呵。太冲兄望勿推辞。”

宗羲见他意诚,只得道:“如此,宗羲惟受之有愧了。”

不多时,沈寿国与麻三衡、颜庭生、徐律时等到,于是一同往徐干岳家走。

一路上谈起国事。

麻三衡道:“阮大铖自干爹魏阉败死后,在怀宁被驱。侨寓南京,整日里谈兵说剑,冀以边才召用,再求一逞。不思悔改,厚颜无耻,麻三衡真是愧与同为上江人。”

沈寿国道:“阮胡子想起用?没那么容易。今上当为明道君主,不会用此人的。”

麻三衡叹道:“现西寇东进,北虏南下,正处多事之秋。朝中阉势渐振,不能不有所提防呵。”

众人一听,俱各摇头叹气。

黄宗羲突然道:“今上虽为明主,但不敢说百虑无失。倘一失算,便为奸人所乘。可叹天下之大,而今竟背尧舜之道而行。举天下之人财、社稷之安危,系于一人一念之间,玄乎险也。”

他一语既出,也自觉愕然,不知这句话从何而来。

众人一愣,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纷纷翘起拇指赞道:“高见!高见!”

不多时,已到徐家门外。徐干岳笑盈盈地在门口相候。

当下众人打着哈哈,相互谦让一同入座。

宗羲在宣城一连呆了十日,最后决意要行。众人挽留不住,只得罢了。

临行前一天,沈寿国特地邀宗羲夜宿其家。

两人在书房闲谈一会。沈寿国便乘宗羲读书,先告辞出来。

他进入客房,打开宗羲所带行李,发现里面空无一文。便偷偷地将五十两银子放在里面,然后仍旧锁上匣子。

第二天,黄宗羲打开匣子,发现里面多了五十两银子。

他抬头看看沈家墙壁上,贴有会单。

霎时,他全明白了,他不由流泪。

于是对沈寿国对他道:“这是贤弟会银。凡人窘者则参会,奈何竟以此赠我?”

沈寿国道:“仁兄出行途中不比寿国居家呵,点点心意望且笑纳。”

宗羲坚辞不受,两人争执不下。

此时,宣城知县余飏带着徐干岳父子、梅朗中、麻三衡、颜庭生等一班人赶来送行。两人闻听,慌忙迎出门外。

余飏哈哈笑着与宗羲携手进入门内。

余飏道:“闻先生大驾光临,下官公务繁琐,无瑕晋谒,望先生恕罪。”

宗羲道:“岂敢。宗羲此来宣城,不敢惊动父母官大人,故避于诸友私室。”

两人闲谈一会。余飏吩咐下人上前,呈上一只匣子道:“此为薄礼百金,些些不成敬意,望乞笑纳。”

宗羲忙推辞不受。

余飏肃然道:“令尊泽被宁国多年,先生又为下官所仰慕之人。既来宣城,略尽地主之谊乃本县之责,望先生不必过谦。”

宗羲见他态度坚决,只得拜受。

转身悄悄对沈寿国道:“贤弟可无虑了。”寿国笑罢。

余飏率众人一直将他送到官道路口。在宗羲再三相求下,方才拱手作别。

沈寿国知宗羲要去池州,早请来了一顶轿子,要他乘上。自己则骑马在一旁跟着。

宗羲掀起轿帘回头看时,见余飏、徐干岳、梅朗中等人还在原地招手。他脑海中陡然出现父亲在此离职赴京时宁国府士民遮道相送的场景,他的眼睛不禁湿润了。他忙放下帘子,擦拭眼睛,恐沈寿国发现。

当下两人一路缓行,久久不忍分离。沈寿国见一路花开似锦,芳草萋萋,不由在旁吟起白居易的诗句:“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妻满别情!”言罢留下泪来。

宗羲也不能抑止,哽咽道:“此地一别,不知何时再得相遇。”

沈寿国道:“仁兄此去池州何处?”

宗羲想了想道:“池州刘伯宗(刘城的字),当年在金陵曾与宗羲约为抄书社。长洲许孟宏,藏书颇富,号千卷生,亦为同志。宗羲此去,先往刘伯宗家。然后去留都践万履安之约,聚讲金陵,兼刻先君遗集。”

沈寿国道:“我大哥自去京师,闻说得罪权贵而遭放归,一直杳无音信。仁兄若在金陵遇见,定当代为传言,只说家中老父念甚,望速归家。”

宗羲答应了。

沈寿国又道:“青阳吴空之(吴钟的字),与小弟相厚,兄若至池州,可代为致意。”

宗羲点头答应。

良久,宗羲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贤弟请留步吧。”

沈寿国闻言,只得道:“就此作别。仁兄,但愿你我后会有期。”

宗羲也应了声“后会有期”,行不多时,回头一望,见沈寿国仍在原地呆立巴望。他心下一酸,不敢再回头。又想起当年随父至宛乃至入都为父诉冤诸事。

父亲永远地离他远去了,往事如昨,历历在目。他不由悲从中来,不敢再回首,吩咐轿夫快行而去。

 

 

 



崇祯十一年(1638)七月,南京城西吴氏随园中,一班复社文士正围聚论事。

居首位的为故礼部主事周镳,其下依次分别为吴应箕、陈贞慧、沈寿民、顾杲。

吴应箕字次尾,南直隶贵池大演人。虎丘大会上,主持刻复社国表四集,与刘城、沈寿民、沈士柱、杨廷枢并称“五秀才”。陈贞慧字定生,为左都御史东林党人陈于廷之子,与冒襄、侯方域、方以智并称“四公子”。

两人一个号称“秀才领袖”,一个号称“公子班头”,都是复社响当当的人物。

顾杲字子方,则为东林党创始人顾宪成从孙,经常往来于南京,也是复社中人。

随园位于乌龙潭畔,为吴应箕乔居南京寓所,即俗称吴氏园,复社同人经常在此相聚议事。

周镳首先开口道:“自去岁温体仁罢相①后,天下大快。然而此人一去,曹化淳等阉人趁机而出。逆案中人,皆冀录用。在廷诸臣,或荐霍维华、吕纯如,或请复天启时宰辅冯铨。长此以往,阉势复燃矣。”

众人一阵摇头叹气,俱各不语。

过了一会,沈寿民忽道:“小弟闻阮胡子近来颇为猖獗,公然张扬将被起用,不知是否属实。”

吴应箕骂道:“阮怀宁这个阉党走狗,真是厚颜无耻,极尽望风转舵之本事。先前见魏阉势大,便投入其门下为干儿子,编了本什么《点将录》,陷害忠良。魏阉失势,又极力拍清流马屁,千方百计摇尾乞怜,实是可恶之至。”

顾杲道:“阮胡子匿居南门库司坊,掀髯谈兵,自拟名将,人称‘裤子裆里阮’。此人一旦复起,必给敦良之士带来灭顶之灾。目前当思一策阻其出。”

众人一听,皆沉吟不语。半晌,周镳道:“在下倒思有一法,只是不知可行否。”

众人忙道:“仲驭兄有何妙策,请速道来。”

周镳不慌不忙,轻咳一声,道:“我观阮大铖此人,阴险狡诈,防不胜防。不如写张揭帖,诸同人联署,昭其罪恶,印发数千,张贴各处,令天下知之。”

众人齐皆称好。

于是,当下由吴应箕、陈贞慧起草《留都防乱公揭》。

其文曰:

为捐躯捋虎,为国投豺,留都可立清乱萌,逆珰庶不遗余孽,撞钟伐鼓,以答升平事。杲等伏见皇上御极以来,躬戡党凶,亲定逆案,则凡身在案中,幸宽鈇钺者,宜闭门不通水火,庶几腰领苟全足矣。矧尔来四方多故,圣明宵旰于上,诸百职惕励于下,犹未卽覩治平,而乃有幸乱乐祸,图度非常,造立语言,招求党类,上以把持官府,下以摇通都耳目,如逆党阮大铖者可骇也。大铖之献策魏珰,倾残善类,此义士同悲,忠臣共愤,所不必更述矣。乃自逆案既定之后,愈肆凶恶,增设爪牙,而又每骄语人曰:“吾将翻案矣,吾将起用矣。”所至有司信为实然,凡大铖所关说情分,无不立应,弥月之内,多则巨万,少亦数千,以至地方激变,有“杀了阮大铖,安庆始得宁”之谣。意谓大铖此时亦可稍惧祸矣。乃逃往南京,其恶愈甚,其焰愈张,歌儿舞女,充溢后庭;广厦高轩,照耀街衢。日与南北在案诸逆,交通不絶,恐喝多端。而留都文武大吏半为摇惑,卽有贤者,亦噤不敢发声。又假借意气,多散金钱,以至四方有才无识之士,贪其馈赠,倚其荐扬,不出门下者盖寡矣。大铖所以怵人者曰:“翻案也。”曰:“起用也。”及见皇上明断超絶千古,以张捷荐吕纯如而败,唐世济荐霍维华而败,于是三窟俱穷,五技莫展,则益阳为撒泼,阴设凶谋,其诪张变幻,至有不可究诘者,姑以所闻数端证之,谓大铖尚可一日容于圣世哉。丙子之有警也,南中羽书偶断,大铖遂为飞语播扬,使人心惶惑摇易,其事至不忍言。夫人臣狭邪行私,幸国家有难以为愉快,此其意欲何为也?且皇上何如主也,春秋鼎盛,日月方新,而大铖以圣明在上,逆案必不能翻,常招求术士,妄谈星象,推测禄命,此其意欲何为也?杲等卽伏在草莽,窃见皇上手挽魁柄,在旁无敢为炀灶丛神之奸者,而大铖每欺人曰:“涿州能通内也。在中在外,吾两人无不朝发夕闻。”其所以劫持恫喝,欲使人畏而从之者,皆此类。至其所作传奇,无不诽谤圣明,讥刺当世。如牟尼合以马小二通内。春灯谜指父子兄弟为错,中为隐谤。有娘娘济,君子滩,末诋钦案,有饶他清算,到底胡涂,甚至假口□□,为“呪□天关,陇住山河,饮马曲江波,鼾睡朝玄阁”等语,此其意抑又何为也?夫威福,皇上之威福也。大铖于大臣之被罪获释者,辄攘为己功,至于巡方之有荐劾,提学之有升黜,无不以为线索在己,呼吸立应。卽如乙亥庐江之变,知县吴光龙纵饮宛监生家,贼遂乘隙破城,杀数十万生灵,光龙奉旨处分。大铖得其银六千两,致书淮抚,巧为脱卸,只拟杖罪,庐江人心至今抱恨。又如建德何知县两袖清风,乡绅士民戴之如父母,大铖使徐监生索银二千两于当事开荐。何知县穷无以应,大铖遂暗属当事列参褫职,致令朝廷功罪淆乱,而南国之吏治日偷。至于挟骗居民,万金之家,不尽不止,其赃私数十万,通国共能道之,此不可以枚举也。夫陪京乃祖宗根本重地,而使枭獍之人,日聚无赖,招纳亡命,昼夜赌博,目今闯、献作乱,万一伏间于内,酿祸萧墙,天下事将未可知,此不可不急为预防也。迹大铖之阴险叵测,猖狂无忌,罄竹莫穷,举此数端,而人臣之不轨无过是矣。当事者视为死灰不燃,深虑者且谓伏鹰欲击,若不先行驱逐,早为扫除,恐种类日盛,计划渐成,其为国患必矣。夫孔子大圣人也,闻人必诛,恐其乱治,况阮逆之行事,具作乱之志,负坚诡之才,惑世诬民,有甚焉者!而陪京之名公巨卿,岂无怀忠报国,志在防乱以折衷于春秋之义者乎!杲等读圣人之书,附讨贼之义,志动义慨言与愤俱,但知为国除奸,不惜以身贾祸,若使大铖罪状得以上闻,必将重膏斧锧,轻投魑魅。卽不然,而大铖果有力障天,威能杀士,杲亦请以一身当之,以存此一段公论,以寒天下乱臣贼子之胆!而况乱贼之必不容于圣世哉!谨以公揭布闻,伏维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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