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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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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钰待他出去,上前掩了内屋房门,背靠着那门,缓缓溜下,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倾盆而下,用手背堵住嘴,她哽咽着不肯哭出声。深深的咬下,全身颤抖的不能自已,婆娑泪眼中,她彷佛看到一张网,绵密的笼住自己,细细纠缠——这就是命吧,任你怎样挣扎,都是躲不开、挣不脱的狭路相逢。
回去不知又躺了多久,房门忽被踹开,子钰惊跳得坐起,青廷一身阴沉狂躁的站在那里,两人两两相望,彼此将对方的伤痛和狼狈看到清楚。
青廷疾步上前,将她拎起,又深深压下,使力捏住她下巴,青廷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沙哑,“你是我的!”
第三日,丽妃流产。
皇后听到消息时,唬得要跳起来,急招了兰云过来,“可有何消息?”
兰云摇头,“皇上、太后都过去了,娘娘您也得赶紧的。”
皇后急忙的穿戴,脸色因紧张而发白,“具体情形怎样?”
兰云手中熟练而迅速,声音也微微发颤,“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咱们的人,并没有动。”
皇后稍放了点心,“没动就好,没动就好,”又沉吟道,“就是说,有可能是那边……”
兰云点点头,“会不会是徐贵妃没忍得住,先动手了?”
皇后的心,立时跳的咚咚的,心中又喜又怕,一把抓住兰云的胳膊,“快,去丽妃那看看去。”
夏粹宫一团的混乱,太医院的三个太医,宫门口一溜跪了一排,个个低垂着脑袋,大太阳底下抖瑟着寒颤。刚一入殿,就听太后恼怒的喝骂,“废物,都是废物!”
和帝皱眉立在一边,上前扶住太后,“母后……”回头看到皇后入内,眉皱的更深,“你怎么才来!”
皇后连忙上前,就着和帝的手,接扶住了太后,“母后!”
太后横了她一眼,微推开她手,陈嬷嬷赶紧接过,化解了些微尴尬,太后伸头看向内寝,恰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奔出,太后喝问,“丽妃怎么样了?”
小宫女吓的连忙跪倒,“奴婢不知,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气极,陈嬷嬷一脚踹过,“什么饶命,混说的什么!”
小宫女直吓得晕了过去,此时,里间太医疾步走出,到和帝面前跪下,“微臣无能,没能保住丽妃娘娘这胎。”
太后双眼一黑,急匆匆上前,颤问道,“丽儿,丽儿呢?”
那太医额间全是冷汗,“丽妃娘娘并无大碍,调养一顿时间即可康复,”
太后方稍稍缓解,不住念佛。
那太医又迟疑继续道,“只是,以后,怕难再有孕了。”

缓入瓮

皇后帮衬着料理妥丽妃那边,回到自己宫中,已是傍晚。进入内寝,脱下一身繁重衣服,和那娴静的脸面,终于露出几分真切的心急和担忧。
兰云看着她,不敢多语,忽听她燥声道,“赶紧通知哥哥,派个人来!”
兰云一愣,“这时候?”
皇后坐下,以手抚额,失笑道,“瞧我,都糊涂了。可不是么,出了这么大的事,莫说今晚,便这几日,都不好再唤外间人进来了……”
兰云上前为她松活肩膀,一边劝道,“娘娘宽心,咱们的人既没动,定是贵妃那边搞的了。皇上本身盯的就紧,咱们再推推劲,哪能查不出来?要奴婢说,这贵妃娘娘,恐这次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见她仍不语,低下头又道,“再说,咱们不还有那些个娃娃?”
皇后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却又摇头,看向兰云,“着人细查,若真是徐妙飞搞的,那些个埋进去的劳什子,也不必用上了,免得画蛇添足。”
兰云先是惊奇,后一想也是,见皇后神色和缓了些,便凑趣道,“倒便宜了那姓刘的婢子。”
皇后一笑,“她值什么?你且小心看好了春、夏两宫,我若没猜错,徐妙飞八九要往本宫身上栽的。”
春芜宫中,却是静悄悄一片平静。
贵妃灯下习字,气定神闲,四平八稳。宋姑姑一边添茶伺候着,见她一气呵来,自己都颇为满意,看向贵妃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意,“小姐,老奴见您,越发放得下事了。”
贵妃闻言,抬眼看向她,宋姑姑摸着自己胸口,“这几日,老奴心中,时时扑腾乱跳,您怎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贵妃一笑,放下毛笔,“不枉我还是经了几次事的,比从前,自当要进益些。”
宋姑姑上前,叹道,“老奴老啦,到现在,还未查出究竟哪个是与皇后串联的奸人,哎,老奴未能为小姐您把好门,真是……”说着老泪又流下,就要跪倒。
贵妃拦住了她,“姆姆,莫要这么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的脾气?”说着看向她,郑重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宋姑姑垂泪点头,又是感动,又是动情,抬起头,语速因情感而稍稍加快,“小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咱们殿内这几个,是绝没有的,包括,”左右看了一下,压低了声调,“媚如。”
贵妃眼内精芒一现,靠回了椅背,“如此,我这心,就放下了泰半。”
宋姑姑还有些迟疑,“真用不着抓那内鬼?”
贵妃嘴角噙住一丝冷笑,“不抓,本宫也有办法让他(她)开不得口,做不了乱!”
宋姑姑叹息着,“只是可惜了媚如……”见贵妃不语,忙又强笑道,“到时候给她家中多几个补恤,也就是了。”
贵妃半合上眼,沉默半晌,又问道,“皇上那天下午,可是确定都待在养心斋?”
宋姑姑忙道,“是!小林子一直跟在远处,而且,皇上似是很不想让人见到,那日便上那车辇,都是让邱得意唤进林里,自己抱的上去……”
贵妃有一瞬间的沉默,冷笑道,“他宝贝一般的人物,可不是小心翼翼,遮三掩四,不过,若不是这样,哪里能方便我们的计划?”
宋姑姑还有些犹疑,迟疑道,“不过小姐,您那日与宁王,并未说是借着她的名啊,看宁王那样子,也是十分在意她的,到时候,会不会……”
贵妃木下脸,沉声道,“这就由不得他了。不过我想,他怎样也不会为一个女人与我徐家翻脸。”
宋姑姑见她累了,便要唤人整治汤水,刚起身,忽又想到什么,说道,“小姐,老奴看那小林子,着实是个有用的,先挡住了皇后那边的小西子,没让他跟到湖边,后头又盯准了养心斋那边,并没有半个人曾过去。以后很可以使唤。”
贵妃沉思着点点头,“待这事了了,便给他升升,我这殿内,确需要一个这样的。”
时间很快,一晃,就过了中秋,丽妃的流产,也是近一月以前的事了,据说宫中,查的很紧,丽妃宫里的宫人,不论品级,都已拷问了一遍,至今,还未有甚消息。究竟是丽妃自己自然流产,还是由药物、人为所致,太医们也都说不太清楚,或是不大敢说的清楚,和帝一怒之下,撤了三个有名的太医,而那查问的力度,便也更加大了。
自那日宫中回来,子钰便再没有进过宫,每日里只自己房中待着,除了王妃那边的晨昏定省,哪里也不多去。
马嬷嬷旁边看着,有些纳闷,那日青廷踹门,她本以为二人是闹了口角的,只怕他冷了这边,不再过来,却没想到,自那日起,青廷不仅没有冷却,反来得更勤,这一月,几乎都泡到了这里。且,夏日里衣衫薄,马嬷嬷又伺候了一两次子钰沐浴,见她身上,哎,饶嬷嬷她已一大把年纪,也不禁脸红,反过头又担心起子钰的身体。
这日午后,日头都已快落下,马嬷嬷见德芬巴头巴脑的在主屋前晃着,虎下脸,“宜人还睡着呢,一边玩去。”
德芬福了个身,想了想,还是蹭过来,“嬷嬷,您不觉得,宜人与王爷最近,有些不对?”
马嬷嬷厌烦,“你懂个屁,刚夸你老实了两日,又要做死,还编排到了主子身上。”
德芬也不恼,伴个鬼脸,“算我没说,我等下还来,宜人还等着我报告呢!”说着蹦跳着走了。
马嬷嬷虽斥了德芬,心中确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轻手轻脚得进了屋,子钰还睡着,刚想出来,见她薄被散落,便上来为她盖上。
子钰却醒了,马嬷嬷见她还有些迷瞪,便为她更衣,这小衣一解,不由张嘴“哎呀”了一声,子钰方有些清醒,忙拢住了胸口。
马嬷嬷也顾不上礼节,榻上坐了,叹道,“王爷近日,怎韧的孟浪!”子钰早红了脸,垂下头,“嬷嬷……”
马嬷嬷不顾她害臊,抓住她手,再叹道,“您得和他说说啊!”
子钰见她目光中充满了怜惜与慈爱,再想这一月以来青廷的无度,眼圈也红了,轻轻摇首,“我不知该怎样说……”
马嬷嬷还想说什么,见她神色迷惘,还有些黯然,便不再出声,只帮她穿戴了衣物,便出去了。
马嬷嬷出去后,子钰便坐在桌前,看着那窗棱上的光线,一点点斜下、变淡,这屋子里,便也跟着一点点被黑暗装满。子钰闭上眼,有多久了,那荒芜的感觉,本以为再不会有,如今却再次袭来,且看着它一寸寸,灰沙一般的侵吞心中原本已经柔软的角落,黑暗中,子钰感到一阵阵恶毒的凉寒。
也不知坐了多久,门外隐隐传来叫嚷声,子钰只以为自己静得久,听错了,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刚要起身,门却猛的被推开,一个胖胖的身影堵住了门外所有的光线,立在那里,象一个沉重的剪影。
子钰有些惶惑,站起了身。
那影子终于开口,声音尖利,“刘宜人,皇后娘娘有请!”
青廷几乎在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大惊之下,一手撑住了桌案,才没至于坐倒,转过身来,见周成跪在地上,也满脸的焦急,沉声道,“你别慌,细细的说来。”
周成连忙稳住心神,放缓了声调,“小的刚才听宫正司的王公公说,丽妃娘娘流产的引子已经查出来了,说是咱们家宜人送的帕子上,浸过什么东西,丽妃娘娘使过。因现在查的细致,娘娘小产前七日使过的东西,都细细查来,便查到了这帕子上。”
青廷疑惑,“说是何时送的这东西?”
周成皱起眉,“容小的想一下,啊,是了,便是小产前三日,就是,”说着抬眼望了一眼青廷,压低了声音,“就是贵妃娘娘请您进宫那日。”
青廷更惊,回想到那日子钰走后,贵妃亭中说的那计划,明白自己心乱之余,终被贵妃逮到了一点空子,思及此,心跳不由加快,他缓缓坐倒,使力按下越发慌乱的心神,半晌,对周成道,“你去准备一下,孤要去见皇上。”
宫中,经了一月余的紧张涌动,此番终查出了一点东西,便如凉水炸进了热油锅,渐渐的要捂不住盖来。因事出本大,又涉及到了春芜宫和宁王府,皇后也不敢托大,请示了太后和和帝,命人将子钰和媚如都羁到了坤宁宫看管,以防意外和不测。
媚如审了几次,受了不少刑,只咬定了当日徐贵妃命她送了东西给夏粹宫后,因子钰去了,贵妃又命她将子钰托送的锦帕送去。
本来,皇后见事发,牵出了这一宫一府,很是兴奋,但当媚如咬定了这锦帕为子钰所送,又有些不甘。她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但又不知关节到底在哪,但,总不甘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只灭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王府宜人,而徐氏,还无损毫发?
因此这第二日提审子钰,便颇费了一些功夫。
因命妇不得随意用刑,皇后也颇想攻心为上,便好生让她坐着,动之以情,晓以利害,只劝她认清徐贵妃的面目,“你一人死了不打紧,还要牵扯到宁王和府内众人,你就这样甘心被她利用?”
岂料磨破了嘴,子钰只是苍白着脸,一言不发,连头,都没抬一下。
皇后气急,无法,只得再转到媚如那边,连哄带吓,媚如也知此次难逃了活命,便改了口供,只说是当日子钰去了,贵妃又让送的锦帕,但并不清楚这帕子是哪里来的。
皇后与心腹、家人合计了一番,自认为没有何不妥,便于第三日呈给了和帝。和帝看了媚如的供词,眉间深皱,半晌无话,皇后正有些惴惴,却听他缓缓道,“梓潼辛苦了。”
皇后微微欠身,观他神色,斟酌着说道,“臣妾只是实在想不通,那刘宜人为何要害丽妃妹妹,没有理由啊!”
和帝抬起头,“怎没有她的供词?”
皇后连忙站起身,“臣妾问了,她只是不说,便一个字也无。”
和帝把供词往案上一丢,“把她提来,朕要亲审。”
皇后一楞,见他又伏到了案上,便急忙答是,自出去安排。

心恨谁

子钰跟着邱得意,来到乾清宫。已是深夜了,和帝还没有睡,半倚在榻子上,昏暗的烛光下,看不出神色。
子钰,也着实没有心力再去看他的神色,在坤宁宫这三日,虽皇后并未慢待,但那时时处在惊吓焦躁中的不安,几未成眠,早熬的人神行俱瘁。子钰跪在和帝面前,觉的从未有过的乏力和,空白。
和帝看着她萎顿的窝在那里,嘴唇都苍白的失了颜色,当下缓住声调,指着桌上的饽饽、奶黄糕儿,“你吃点东西。”
子钰望望桌上,有一瞬的失神,半晌,轻摇摇头,“奴婢不饿。”
和帝柔声,“想沐浴么?”
子钰看向他,终轻点了点头。
子钰沐浴出来,和帝并不在室内,邱得意侯在那里,一躬身,“请随我来。”见她苍白眸中出现了警惕的神色,一双大眼,更显可怜,轻声道,“皇上提审媚如,请您也过去。”
子钰一楞,旋即看向自己月白的便服,声音因紧张和长时间不说话而干哑,“我穿这个……”
邱得意再一躬身,“请来!”
提审的地方,在一个小室,被几重烟水幔隔着,里边的人看的到外边,外间的却看不到里边。
邱得意将她引入,便退出了,乍进入这昏暗幽闭的暗室,子钰忽有些头晕,刚觉蹒跚,手却忽被握住,子钰一惊,见是和帝,早坐在那里,子钰顿出了一手心的冷汗,和帝却不放,带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不多时,媚如被带到。在坤宁宫时,因防着她二人串供,是以一直未见,此时一看,子钰但觉有些胸口一阵烦闷,转身便欲呕出,和帝见她这般,忙稳住了她。
媚如蓬垢着头发,手肘、腿脚已没有一处好肉,那眼睛,麻木着,却瞪的出奇的大,似要看透这幕布后面,究竟坐的何人。
和帝并未问多,只让她陈述当日情形,媚如听是皇上,方记起了害怕,抖颤着说了,子钰听她一口咬定当日自己去了春芜宫,与贵妃相谈甚欢,后头屋内递来帕子,命她送去夏粹宫,不由也微微发颤,与和帝握着的手,更加的冰冷。
媚如出去许久,子钰还有些失神,半晌,方看向和帝,喃喃道,“皇上,她说谎。”
黑暗中,和帝的眸色更深,子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企求之色,“那天,奴婢明明与您一起……”
“呵,”和帝目光逡巡过她略带惊恐的小脸,不放过一点变化,低问道,“她说谎,那,你呢?你有没有对朕说谎?!”
子钰面上果现出慌乱,在他灼灼目光下,眸子闪躲扑朔,垂下了眼。
和帝捏紧她下巴,迫她抬高,声音更低,“那天,亭子里,是不是还有何人?”
子钰顿怔在那里,暗沉了口气,抬起眼眸,那眸中,居然回复了些许平静,“没有。”
和帝闻言,反笑了,猛松开了手,继续诈她,“没有,这到真奇了,偏这样凑巧,你与朕一起的那日,便是刚那宫女指认你去春芜、送帕子的日子,她自然是说谎,因为,朕刚巧就是那人证!呵,”说着忽回转头,凌厉看向子钰,揪住她衣领,话音陡变得狰狞,“你们欺的朕好啊!便把朕当那三岁小儿么?!”
子钰一个激灵,脱口道,“皇上,我没有……”
和帝更将她提起,贴着她鬓角追问,如咬耳而过的冷风,“你没有,那他们有没有?”
子钰心中慌乱至极,昏暗中,脸孔雪白的反衬过了身上月白的衣物,饶如此,和帝见她还只是只死咬住嘴唇,头发都摇的散了,眼中却又倔强起来,更行恼怒,沉声道,“朕再问你一遍,那日亭中,到底有没有旁人?”
子钰全身颤抖的不能自已,却,还是摇摇头。
和帝怒极,一扬手,将她重重打下了榻子,子钰顿跌趴着伏在地上不能起身,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带的耳中也嗡嗡的。和帝浓重喘息着,见她还如以往一般倔强着,指着她,提高了声调,“你倒是千万般的为着他,他呢?你前脚走了,他们背后就算计出这等好的计策,拿你来当引子,引该上钩的上钩,让该出事的出事!”
说着将她拉起,带到自己胸前,看她一边脸颊已鼓起几个指痕,眼睫抖颤低垂,心中敌不过,又漫起怜惜,扳过她小脸,抚上那指痕,摩挲着,低低轻问,“鱼儿,你为他做这多的时候,他可想到过你?”
和帝的几句话,彻底将子钰打的垮了,脸疼,头疼,脑中、心中一片混乱,心中犹如狂沙吹过,痛的甚至无法呼吸,她拼命的摇头,看向和帝,眼波如破碎了一地的琉璃,再聚不得光影,“别再说了,求求您,别再说了……”
和帝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又痛又恨,固定了她头颅,“这样你便受不了?那你呢?你便也是尽着情的哄骗朕,是不是?”见她闭紧了眸子,痛声道,“欺君,是大罪,你知不知道?我能容忍你,朕却不能。你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你让朕拿你怎么办?”
子钰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嘶哑着声音,“皇上,您便杀了我吧。”
和帝看向她,雪白的脸上死一般的沉寂,而这沉寂,自然不是因着自己,思及此,和帝恨极,枉自己这般挖心掏肺,她却还是为着别人,甚至可以言死!
揪住她衣领的手,颤抖着,猛往下一拉,那如玉的胸口肩头,顿露了出来。子钰大惊,大力挣动起来,和帝见她死灰一般的眸子里终出现了慌乱的神色,痛笑出声,“你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个?!”
泪意终传到了眼中,子钰拼命的挣扎,和帝轻轻便制住了她,凑的近了,昏暗的烛光下,忽看到她身上的点点红痕,浅,但清楚。
和帝一点点抚过,看向她,眼波阴暗闪动,“他对你,也不过这样!”
子钰剧烈挣动的身子,顿时僵住,心中落下苍老的凉,他,与他,不过都是这样。眼睛无力得看向屋顶,眸中积聚的泪水,越来越多,任他将自己衣衫一件件扯落,分开……看着屋顶那某个点,两颗圆大的泪珠,终于从盈满了的眼中,滚落。
和帝压抑着低喘,凑向她唇角,见她晃动如秋水的眸中,划过一丝痛楚的波纹,心中明明是痛极了的,却生酿出一点甘甜,低声道,“鱼儿,你这个样子,只能让我更想狠狠的……”说着咬住她唇,剩余的话,便都消失在唇舌的纠缠中。
宁王府后院暖阁书房。
青廷散发解怀,躺在榻子上。这三日来,因涉及着宁王府,除了子钰被带走当晚,他匆匆去宫内见了和帝一面,余下几日,为避嫌,便都待在府内。
女眷们都很惊慌,好在郑氏惊诧之余,还镇得住场,是以并未大乱。
已是二更天了,青廷毫无睡意,眼睛,早也熬得抠了下去,却依稀好像看到她站在那里,含羞低头,王爷,我还能怎样伺候您呢?
青廷但觉胸口堵塞,有什么东西呛着,直逼喉头,心中忽涌过一层恨意,没有她之前,一切是多么好,但,但,青廷叹息着用手盖住眼,挡住那灼灼跳动的烛光,有了她之后,一切是多么好!
屋门轻开,周成闪入,跪下轻道,“王爷,宫里有消息了,”见他急忙起身,眼神焦灼,忙道,“咱们家宜人,皇上命拘到了乾清宫,亲自询问。”
青廷提了三日的心,终于放下,缓缓卧倒身子,周成见他脸孔都隐在黑暗里,有些担心,“王爷……”
青廷挥挥手,周成咽下嘴边的话,下去了。
室内一片死寂,青廷咀嚼着舌尖的苦,一个忍不住,案上的砚台摔到了门上,泼溅出一墙的黑色汁液。
天,快亮了。
和帝看向身边昏睡的小人儿,明黄的薄毯下,露出的脖颈,纤细得仿若一掐就断。和帝的手,慢慢抚上她肩头,盖住那段纤细,内心挣扎不已。
子钰动了动,感到了脖子上的灼热和压力,她回过头,看向和帝阴郁的眼神,轻声道,“皇上,您杀了我吧。”
和帝不语,子钰眼眸清亮,并无半点恐惧慌乱。和帝心中苦笑,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总能在你最想心软的时候,让你变的彻底柔软。
手,慢慢从她脖颈上滑下,子钰眼中露出稍许不解,待看到他平静下的眼眸,她踉跄了一下,扑到枕上,嘤嘤哭了出来。
和帝仰面躺倒,手背盖上眼睛,沉重叹息,“我杀不了你,你哭什么?”
子钰咬住枕头,手滑向远处,慢慢收住哭泣,哽咽道,“我这一生,便都做那对不起人的事。以前是媚兰姐姐,现在是您,还有,他,”想到青廷,痛得一时噎住。
和帝刚要说话,忽听邱得意外间低唤,“皇上,宁王求见。”
子钰一震,听和帝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让他外间候着,朕这就来。”
青廷候在外间,一时听和帝出来了,忙跪地行礼。
和帝嗯了一声,“起来吧。”
青廷起身,见和帝只着一身内袍,瘦削的脸上,闪动着阴郁和平淡。
青廷开门见山,“臣弟来接内子回府。”
和帝冷哼,“你凭什么?”
青廷连忙跪倒,垂首不语。
和帝默了一会,“朕不能留她。”
青廷一惊,“皇上……”见他阴沉着脸,似决心已定,忙膝行上前,“此事不关她事。”
和帝冷笑,“却与她有关,不是么?”见他仰望着自己,满面焦急挣扎,继续道,“朕不能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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