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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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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对小鱼这样的下等宫人居然还有几分留意,怎不让她窝火?
这话却不好明说,干巴巴笑道,“我看小姐似有了主意。”
贤妃思量了几分,叹气道,“既已到了这般田地,也只能边走边看。若那丫头能就此拴了皇上多来这边,也未尝不是好事,况有她在,也减了几分皇上对媚兰的心。”停了一下,又冷笑道,“这丫头想跟我使鬼,可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寻思了一下,对镜问宋姑姑,“今日可有人看到?”
宋姑姑摇摇头,偏头想了一下,“奴婢把那丫头拖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小邓子晃了一下。”半晌,看着镜里贤妃的眼睛,低声道,“奴婢这就去办。”
贤妃也在镜中与她对视,淡淡地道,“想个妥贴的法子,寻个暴病的名儿,莫不可走漏了风声。”
“是,娘娘放心。”
宋姑姑出去了许久,贤妃仍静静的坐在椅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保养的好,皮子细腻,眼角也没甚皱纹,仍是一副年轻秀丽的脸庞。可总觉得自己哪里老了,又看了几分,才明白,那因宫中岁月而渐生的凌厉之气,才是女人衰老最大的注脚。
桌上的红烛许是燃的久了,闪了几下,终灭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改改改 
  死生契
媚兰架着小鱼,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小屋,进了门,才想到屋子还没有收拾,很怕她触景生情。果然,自进了屋子,小鱼便开始挣动起来,媚兰见她双眼空洞,也没个焦距,知她还迷瞪着,虽不忍,还是把她摁在炕上,重重地掐她人中和虎口,垂泪道,“作死的丫头,真就不想活了吗?”
掐捏了半晌,小鱼才长吁了口气,眼里回复少许清明,立刻又闭上,两道泪水唰地流出,跌入发际。
媚兰见状,稍放了点子心,起身从屋角打了一盆子水,迟疑了一下,动手解开小鱼的衣服。
小鱼一动不动,任媚兰把她本已破了的外衣除下,媚兰拧了巾子,先把她脸抹了一遍,见五个指印已经肿鼓起来,心内酸痛,用手轻轻抹了一抹,似想把它擦掉,见小鱼仍是不动,暗叹口气,开始脱她里衣。
小鱼将将十四,身子还未完全长成,媚兰见她细白的脖颈和小小胸乳上或青或红,尽是指痕和吮咬的印记,喉内便又梗住了,用巾子轻轻地擦拭。小鱼瑟缩了一下,媚兰勉强道,“没有热水,你且忍忍。”待脱下亵裤,腿间更是一片狼藉,媚兰净了巾子,勉强给她擦着,那眼泪再也忍耐不住,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小鱼突然睁开眼,嗓音嘶哑,“姐姐,其实你不必对我这样好……”
媚兰愣了,看着小鱼肿胀的脸庞,不能回答。
小鱼的嘴唇动了几下,又道,“姐姐,你不必为我得罪了娘娘,娘娘拿我挟持你呢!”说着干咳了几下,媚兰上去捂住她的嘴,小鱼挣开,“姐姐,你容我说完。”
媚兰看她,容色惨淡,但意思坚决,点头道,“好,先把衣服穿上。”说着拿了干净衣物帮小鱼换了,小鱼指指那灯,“姐姐,把它熄了吧。”

黑暗中,小鱼感到奇异的安全,听媚兰细细索索的脱了衣物,上炕把自己揽在怀里,并轻声道,“没有被子换,将就些,啊?”
小鱼窝在她怀里,不自禁得又往她身边蜷了蜷,从媚兰那里传来的暖意让她战栗和柔软,可正因为那暖意,身子却开始疼痛起来。小鱼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轻轻道,“姐姐,你知道吗,我今日来本是想告诉你,青煜王爷想把我要了去,”
媚兰很没有料到这样,身子一僵,听小鱼又轻轻地说,“上回给娘娘送重阳礼的时候见的,我,”声音越说越低,“我也很欢喜他……”
媚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把她搂得更紧,边伸手想替她擦那面上的泪水。小鱼却没有哭,继续说着,声音甚至是轻快的,“我那时便想,我的命还是好的,好的像做梦一般,”黑暗里哑笑了一下,“现在梦醒了,我的梦总是醒得这么快……”
“姐姐,你知道么,我那时还羡慕你,羡慕你一人住着一个小屋,羡慕你在这宫里那么得意,我就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样,该多好,”说着忽然落下泪来,“可是我自打知道了煜王爷的事,我就不羡慕你了,我还想来告诉你,让你也羡慕羡慕我……”
媚兰再也禁不住,抱紧了小鱼,别说了,再别说了!”
小鱼像是没听到,只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哽咽道,“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隐隐还存了跟你比个高下的心思……”呜咽了一下,“姐姐你实在不必对我这么好……”忽然深吸一口气,已含了哭腔;“就连今日初见到那,那人,我开始还耍那伶俐劲儿,一味只想给主子留个好印象。。。姐姐,小鱼很坏吧,又虚荣,又贪心。所以今日这事,实是我自找的,是我的报应! 〃
媚兰重又动了情绪,把小鱼翻过来,把她头发都拨开,边抚去她泪水,边道,“鱼儿,打从刚开始见到你,我就知你是个有心气的,只是在这样的地方,你我身为女子,又都是奴婢的命,这样的心志,实反会害了我们。”见小鱼眼里含了几分迷惑,勉强笑道,“我经了三年,才明白这样的道理。”
抚着她背,“在这宫里,你我这样的人,都不过是主子们用的东西,和那桌椅板凳无甚区别。任何主子,都不会喜欢板凳自己长了腿的,可你若一味死板,又有哪个会注意到你呢?”见小鱼还是有些疑惑,笑道,“痴儿,这不是你的错,你那点心眼子在上头人眼里算得了什么?所以在这里头,光聪明谨慎还是不够的,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姐姐,今日你没来时,娘娘只问我认不认识你,”小鱼靠在媚兰胸口,“我只说不识。姐姐,莫要让我连累了你才好。”
媚兰笑了,“痴儿,你以为娘娘不杀你全为了我么?想是皇上真有几分留意了你……”
小鱼一个激灵,惊恐万状,“不要,姐姐我不要……”
媚兰苦笑,“这哪里由得了你我!你放心,我会慢慢教你皇上喜好,说不定真得了眼,能封个主子,在这宫里,就稍微可以存活了。”
小鱼喃喃地,“姐姐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媚兰怔一下,“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看你像是见到了刚来时的我,或许是你有时那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我的一个小妹妹……”
二人不再说话,小鱼心里渐渐明白,原以为自己已经踩到了那深渊,可实际却只摸到了门口;而原先那守着煜王爷做个得宠姬妾的心思,也真得像昨日黄花般,只开一瞬,便掉了枝头,再也捡拾不起来了。
暗叹一声,自己的人生,便在这里转了头吧。

次日一早,媚如来到李姑姑屋,李姑姑正为找不到小鱼烦恼,不知是该直接禀告,还是掰个谎再等一阵子,心下也颇为小鱼担心,怕她或湖边失了脚掉了水里。见媚如来了,以为小鱼不见的事上头已经知道,很有些惊慌。
媚如装着没看见她脸上的不自在,直接道,“李姑姑,昨日是娘娘把小鱼叫了去,因上次见着不错,人手也确有些不够用,娘娘吩咐日后小鱼就到寝殿当值。”
李姑姑很是意外,讪讪的怔了一会,才道,“这是好事,只不知小鱼何时来收拾衣物?”
媚如却道,“不用了,吩咐一人收拾了给送去吧。”说罢转身走了。
李姑姑虽一头雾水,可只能过来找了小文,吩咐她收拾了小鱼的衣物,给媚如送去。众人正为小鱼担心,听了这话,纷纷咂嘴赞道,“我们素日里见小鱼是不同的,果入了娘娘的眼,真好造化。”小翠也道,“小鱼平日韧的聪明,这原也是迟早!”一人又说,“这还专门着我们收拾了送去,可没见谁曾这般得脸。”
小文也很欢喜,当下收拾了衣物,陪着笑送给了媚如,见媚如脸上淡淡的,也不见小鱼人影,心下不由减了一些欢喜,多了几分疑惑。

小鱼随着媚兰,一早来贤妃房里跪了,贤妃见小鱼收拾出来,果然齐整模样,笑道,“你是个有造化的,便是那新封的贵人小主,进了宫一两年未得君幸,也是有的。日后再不许做昨日那等哭哭啼啼的轻狂相!”
小鱼磕了头,讷讷称是。
贤妃沉吟道,“今后你也不用跟媚如几个一个屋里挤着,便同媚兰一起住下吧。”
宋姑姑一旁凑趣道,“不知给小鱼姑娘改了什么名字?叫玉如可好?”
贤妃想了一想,“不用,我见小鱼这名字倒别致,依我的主意,竟别改了,还用了这个吧。”
小鱼又磕头谢恩,稍抬起了头,贤妃看了她一阵子,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太妃那边可是借你去抄写佛经?”小鱼称是,贤妃凝神片刻,忽笑开来,“看不出你还是个香饽饽,也罢,少不了本宫还得为你走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女主被QJ,点击量就大减,悲…… 
  念君恩
小翠和几个小宫女正打扫庭院,忽见钟姑姑在院门口冒了个头,见她招呼自己过去,忙四下里看看,就近对一个宫女说,“姐姐,我肚子疼,去趟茅房,姑姑来问帮我说一下子。”那宫女头也未抬,笑道,“好个懒驴子,省得了。”
小翠出了院门,却未见得自家姑姑,张望了一下子,见她正在犄角那跟自己招手,便忙过了去,福了一下子,“姑姑找我有事?”
钟姑姑瞪了她一眼——她一直不大喜欢自己这个侄女,嫌她笨,眼头不活,也不够灵巧,当下把她拉近,低声问道:“你后来有没有见过那丫头?”
小翠一时未领会,想了一下,才知是问的小鱼,嘻嘻笑道,“没曾呢,她去了也不过才两天,估计正各处熟悉呢,哪里有功夫回来。”
钟姑姑闻言,挖了她一眼,啐道,“没用的东西,你几个一拨进的宫,她能上去,你为何就不能?人家上去了,你兴的个屁!”
小翠便不吱声,低着头玩自己的衣角。钟姑姑见她无用,又恨又气,皱着眉又吩咐了几句,无非是眼面活些,多争些好活之类的,方悻悻的走了。

谁知刚出了二进门口,打眼看到宋姑姑只身对面来了,忙换了一张脸,上前笑道,“您这是打哪回?”
宋姑姑见是她,只得停住,“无甚,这不是小邓子得了疟疾昨夜里暴亡了,娘娘着我前去吩咐一声,给他老子娘多几个抚恤,终究是主仆一场。”
钟姑姑当即咂嘴,“娘娘这等菩萨心肠,小邓子也不枉这一生了。”见宋姑姑的意思要走,想了想,忍不住还是问了,“听说娘娘身边又提拔了个宫女?”
宋姑姑这次到真站住了身子,皮上摆了个笑,眼睛却冰冻冻的,“老钟,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这宫里头哪些该问,那些不当问,还用我说么?”
钟姑姑被她的眼神冻了个哆嗦,心虚得低下了头,末了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看我老糊涂的!我也是上次吃过那丫头的亏,想着给您提个醒,那丫头啊,精怪着呢!”
“行了,”宋姑姑不动声色,“无事,我先走了。”
钟姑姑弓着腰目送宋姑姑走得远了,直了身子,愤愤地低骂,“神你娘个臭!”

这边宋姑姑进了贤妃寝殿,见贤妃一席烟霞色宽袖长褙,头发梳拢了一个愁来髻,鬓边斜插了一支衔珠凤钗,簪两朵玉盘珠花,额前裹了天水青透额罗,正躬身在临窗台子上习字。
见宋姑姑来了,贤妃并未停笔,待写下最后一笔,方问道,“可都处理停当了?”宋姑姑称是,凑上来一看,是一首五律,却道:
念君恩
凭风望江南,一曲竟十年
遥想韶光醉,如今唯是贤
宋姑姑轻叹一口气,道,“小姐是想家了。”
贤妃一笑,想随手撕去,宋姑姑拦道,“留下吧。”贤妃想了想,笑道,“也好,”又看这最后一笔似顿的重了些,还是撕去,重新写了一张,吹干了,放到一旁。
宋姑姑把搭在椅上的绯色流苏给贤妃披上,笑道,“娘娘这般打扮,格外清新。”
贤妃微微一晒,“老啦,哪比得上那些青春年华。”说着自拿起小勺,去逗那窗台上挂的翠鸟。
宋姑姑上前,皱眉道,“听说新来的琼美人,得意得很,这两日皇上都宿在她那,连皇后娘娘还赐了吃食。”
贤妃冷笑,“这些我哪里管得,你别急,那真着急的却不是我们,过两日,自有人该闹了。至于那一位,皇上唯一的儿子是由她肚皮所出,又已封了太子,可不是只要一味卖贤。”停了一下,“却把我这封号再加给她也不算多,真真是贤后了!”
宋姑姑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找话道,“这边那个小鱼,难道小姐就真由了她?”
贤妃微微眯眼,用小勺舀起食米喂那翠鸟,缓缓道,“这也不急,或皇上冷了忘了,再做处置不迟!”

却说小鱼跟着媚兰,这两日都在贤妃寝殿当值,因提拔的突然,又有贤妃格外吩咐跟着媚兰单住,媚如那几个便颇为不忿,因此小鱼很遭了一些冷眼。
这日下午,媚兰把活分派了,因贤妃另有指派,自出去不提。这边小鱼做完了手里的活,看她几个都还忙着,便想着上去帮忙。谁知媚如、静如几个,皆冷冷的不大搭理她,扭着身子也不正眼和她说话,连慧如见状,也淡淡的不大敢与她多语。
小鱼在小院时,每日做活虽累,同伴之间却相处融洽,虽也偶有捻酸讥嘲的间隙事,可哪里像这般窝燥?小鱼在这富贵屋子里待得无比尴尬难捱,心又灰又痛,那边看敏如正铰着花样子,心内对自己说,再试最后一次,不行就作罢。
当下上去笑问,“敏如姐姐手真巧,可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
媚如见了,捣了身边静如一下,一努嘴,“脸皮真厚。”
小鱼听了,眼圈便有些红了,但还是强挂了笑,看着敏如。
敏如一抬头,看小鱼这样,也不好意拒绝,便往里坐了坐。
小鱼欢喜,鼻子酸酸的,抿着嘴笑了,真有几分春花初开的味道,轻轻道,“谢谢!”敏如也冲她笑笑,推了两幅给她,小鱼受宠若惊,忙低下头,一心一意描画起来。

又过了三两日,和帝终于驾临春芜宫,传唤的太监走后,小鱼忙找到媚兰,央着她不要让自己晚间在殿内当值,媚兰看着她,叹气道,“也罢,你又能躲到几时呢?”
小鱼强笑道,“皇,皇上未必都记得我,如不记得最好,如记得,便拖一日是一日吧。”

和帝当晚来了,果不提小鱼,媚兰也招招手让下去,因贤妃尚在沐浴,便只留了随身的太监门外伺候,自己在她素日家常坐的榻子上坐了,随意翻看奏折。
一时贤妃来了,和帝见她裹一袭白纱暗底绣花纱袍,头发只用根绸缎松松地挽着,披在身后,神态娇慵,便放下手中奏折,笑道,“爱妃好扮相。”
贤妃娇嗔他一眼,却远远地在书台前坐了,拿一本书捧在手里。
和帝笑笑,垂下头继续批阅,半晌,忽放下笔,重重叹了口气。
贤妃见状,便不好再装,放下书籍,缓缓走来,柔声道,“皇上,头又疼了?”
这和帝今年三十有六,为大荣第二世皇帝,因成祖在时,一直宠爱现为敬敏太妃的淑妃和其子青廷,甚至动过废立的念头,因此于和帝言,虽生下来即被封为太子,但这头二十年过得却十分拘谨。好在青廷渐大后一味放浪,又有多名功臣力保,方保住了太子之位,二十一岁那年成祖崩后,即位称帝。
和帝初称帝时,励精图治,勤于政事,对外任用良将,屡退外侵,并与其订立停战协定,扩边境、通商贸,将息人口;对内休养生息,减租调税,普惠农商;同时大兴文育,实行科举,选贤与能,把个江山调弄的甚为安顺,大荣渐有中兴之势。
然最近这三五年,许是年轻时拘押的久了,即位后十年亦颇得成果,隐隐便有了倦怠之意。开始还好,可前年当朝首辅、两代老臣方憬诚致仕后,皇后之兄丁泗冲领阁,和帝更没了拘束,朝政遂慢慢旁落,因此也引发了日后的党争,此为后事,暂且不提。
却说贤妃过来,细白的手指抚上和帝额头两侧,轻轻给他按摩,和帝大叹,往后仰倚,把头依在贤妃丰满的胸脯上,叹道,“还是朕的爱妃好啊!”
贤妃幽幽道,“皇上还没忘了臣妾,妾便知足了!”
和帝也不睁眼,笑道,“爱妃何出此言?”
贤妃满腹酸意,“这两日,新来的琼美人伺候的可好?”
和帝大笑,往后一把抓住贤妃的手腕,一个使力,把她揽入自己怀里,“朕的贤妃,也会呷醋。”
贤妃一听,微沉了脸,“臣妾亦为皇上女人,如何就醋不得?”
和帝却笑得更开,从书台上拿来一篇纸,见她所穿纱袍前襟已开,露出半方丰盈,便用它轻轻撩着那片雪白,凑向她耳朵,声音渐沉,“如今唯是贤,嗯?”
贤妃脸上登时飞起两片红霞,伸手便夺了那纸,和帝沉笑,低头噙住她嘴唇,翻身慢慢把她压在榻上,贤妃手一松,那纸便轻轻飘下,落于地上。

和帝连来了两日,到得第三日,却仍往春芜宫这里来了,贤妃听了通传,心下冷笑,把宋姑姑叫来,低声道,“今日让小鱼侍候。”
宋姑姑迟疑,“小姐,皇上这两日也并未提她,何不如……”
贤妃冷哼一声,“若让他提起,岂不变得没意思了!”
宋姑姑抬头,见她冷凝着脸庞,眉眼都似胶住了,映着胸前襟子上绣的几枝白梅,冷俏得让人窒息。

  勉为欢
按照贤妃的吩咐,当晚指教小鱼侍寝的活儿落在了媚兰的身上。
媚兰得了消息,不敢耽搁,忙找了正在小佛堂擦地的小鱼,也不顾媚如几个撇嘴,把她拎回小屋,急吼吼得让她去沐浴更衣,又转着圈低头细细吩咐她注意事体。
小鱼站在屋中央,见媚兰手忙脚乱,语无伦次,在小屋中转来转去,强笑着打断她,“皇上不喜人多话,爱喝龙井,不喜他批折时跟前伺候。”吸了口气,轻轻地,“姐姐,你都已说了三遍了。”
媚兰这才打住,抬起头来,她两个两两相望,一时无话,脸上皆惶惶的,都品不出心中是个甚滋味。

待小鱼沐浴出来,已将贤妃准备的衣物穿戴了,一身杏子黄衣裙,前襟和袖口都绣着茜草绿花枝和几只粉蝶,头发仍照家常梳了双鬟,只在发髻上纽缠了几根粉黄丝绦,垂将下来,更添娇俏。
媚兰见她,弯眉浅蹙,杏眼里水光沥沥,因沐浴而使两靥催红,略显宽厚的嘴唇更是蒸得红润饱满,身量尚小,然已见玲珑,整个人虽显得纯真,却已有几分动人之处。
“姐姐,”小鱼僵硬笑了一下,“我好看么?”
“好看,”不知怎的,媚兰有点哽住了,揽过了小鱼肩膀。
小鱼把泪忍住,抬起头,认真地说,“姐姐,我无事,莫要为我担心,你也,放心。”
媚兰一怔,见小鱼稚嫩的脸庞忽闪动起早熟的光芒,那心也不知怎的,又酸又窒,眼泪终掉了下来,“记住,皇上不是难应付的,你只要多听话,别逆着他,啊?”

媚兰走了,小鱼一个人站在房内,此地是贤妃书房,因和帝喜在这里批折,也常宿在这里,故而不令人生疑。小鱼在媚兰面前虽强装沉稳,心内实还是慌乱的,眼见这夜色渐深,知那一刻终将来临,手脚越发没了个放处。至于那铺着绛色毯被的围炕,更是看一眼便如火烧一般,遑论坐去了。

忽听外间脚步声声,小鱼心跳加速,知是来了,勉强站正了身子,却不由单手揪住了领口。
脚步声忽又停了,但听一低沉的声音“唔”了一声,便再没了声响。
小鱼侧耳听了一翻,以为走了,心里又释又惑,身子瘫软,才发觉自己手脚早已出了汗。
忽然帘子一掀,和帝却进来了。小鱼不妨这般,猛得向后跌了一步,差点打翻了身后的花架。
和帝见是她,也微微一怔,旋即明了。但看她还楞在那里,一手抓着前襟,一手向后扶着后面花架,一双大眼睁得溜圆,嘴儿微张,小脸上写满惶惑,遂笑吭了一声,径直走到炕边坐下。
小鱼这才想到该行礼,刚要上前,一个小太监又进了来,小鱼不妨又被唬了一跳,忙侧背过身子,小太监把一摞奏折放到炕桌上,低着头又退出去了,并未看她。小鱼回过神时,见和帝已然伏在桌上看阅奏折,此时真个是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了。
正低头无措,忽听和帝问道,“会磨墨么?”
小鱼忸怩了一下子,还是默默上前,垂着眼帘,先往端砚里放了一点水,然后从边上木盒中取墨出来,在砚台上慢慢研磨,待刚出了磨香便停下,垂手侍立一边。
和帝见她熟练,抬头看着她,却不动笔。
小鱼被他盯得难受,红潮渐爬上耳边,再忍不住抬起眼,和帝果正笑笑得看着自己,她强装镇定,终福了一下子,便要退下。
和帝用笔敲敲砚台,“你让朕用这个批折?”
小鱼一见那黑墨,方想起皇帝批折都用的朱砂,顿时大窘,忙上前换过。
和帝一直默声坐在一边,看小鱼手忙脚乱却强装镇定,小手微微发抖,身子却站得甚稳,嘴角紧抿着,眼睛也一直低垂,只盯着自己手里的活,半点不往这边看,很觉有趣,想自己前次在媚兰房中那一回也不全然是一时兴起,这丫头身上确有点子文章引人注意。
遂调笑道,“上次你可比今番伶俐多了。”
小鱼心中一痛,却并不答话,默默调好了朱砂,福了一下,仍低垂着眼。
和帝颇感无趣,沉声道,“你边上伺候。”
小鱼如释重负,忙退了几步,默立不声。
中间和帝又要了几次茶水,添了一两回朱砂灯烛,除此之外,两人之间竟然无话,待批完奏折,已然是近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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