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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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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了我爸的友好建议:明天就星期六了,我和你齐阿姨要去沃尔玛,到时候给你抬几个整理箱和文件夹回来。
我的热倩本来就是稚嫩的小火苗,我怎么可以用时间的洪水扑灭它?
我从小就有这毛病,我妈把这个叫“想起一出是一出”。她反正是对我这一点深恶痛绝的。当我想要个什么东西的时候,但凡我能想到一个正当理由,那么就一刻也等不了,仿佛屁股上着了火。我妈自己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可她偏偏理解不了我的猴急。 我爸反倒每次都会纵容我。他会说,孩子有热情就让她去做吧,要是她坚持不下去,下次就会长记性了。
我一直没长过记性,我特对不起我爸。
我爸无奈地看着我戴上帽子、围上围巾往楼下冲,帮我打开防盗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宽容无言忽然打动了我,我竟然停下来,对他说,爸,你相信我,这次我—定能考好。
我家里人都没有说大话的习惯,我以前也没发过这种誓,连我爸给我报振华的志愿我都吓得以为他要大义灭亲,所以我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把我俩都吓了一跳。
我爸突然就笑了,笑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也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他真的笑得太慢了。
“嗯,爸爸一直相信你。”
我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一低头就继续往楼下跑了。
我确定,我现在就是把楼下的文具店整个搬上楼,我爸都不会有意见。
当我把买回来的所有塑料文件夹、档案袋、曲别针和收纳纸箱等全部用光,屋子整理得焕然—新之后,我,决定要休息一会儿。
那时候是晚上八点半,所以我去看了一会儿电枧,然后又坐在客厅的电脑前玩了两局纸牌和大半局扫雷。
我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小林帆忽然从沙发上爬过来,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声音特别小地说:“姐姐你听我说,但是你别回头,耿叔叔在看你,你别玩了。”
我顿了顿,脖子都僵了。
“还有,”他声音更小地继续说,“别点那里,那儿有雷。”
几乎是立刻,我伸了个懒腰,装作啥也没发生一样对林帆说:“你接着玩吧,姐姐不跟你抢了,姐姐上了一天学,好累啊,得换换脑子,现在休息够了,姐姐要去学习了!”
林帆迅速地瞟了客厅门口一眼,然后轻声说:“耿叔叔走了。”
我长出一口气:“我反映很快吧?”
“嗯,”林帆使劲儿点头,“就是演技太假了。话太多显得心虚。”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蔫坏蔫坏的,第一次见面时乖得像猫似的,都是假象吗?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小林帆迅速霸占了我的位置,灵巧地把我磨叽了半天还没扫完的残局清了个干净,然后开始运行他新装的一个叫“马克思佩恩”的打枪的破游戏。
那一瞬间,我有点儿怀疑刚才我爸到底有没有站在客厅门口盯过我。
臭小子耍我呢吧?
不过当我坐回到书桌前的时候,我倒有点儿感激他了。我无数次洗心革面都死于这一步,打扫完屋子,花完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次一定要有然后。
我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小小的田字方格本,然后抽出刚刚特意买回来的牛皮纸,认认真真地给他包起树皮来。
田字方格本身的封面实在太薄了,包好之后完全无法和硬实的牛皮纸贴合在一起,只要一打开,整个本子就像要死的青蛙一样翻肚皮了。我想了想,又拿起订书机,把所有松动的部分都订了个严实。
余淮又会笑我形式主义吧?
不过,这次和新教材的书皮是不一样的。
反正就是不一样。
第三十二章 座机座机请回答
(No.173 - No.178)
整个周末,我都过得非常充实。
这直接导致了周一早上起床去上学的时候,我整个人空前的有底气。
自打上了振华,我没有一天早上上学的时候不抑郁。初中时我就很难早起,但是上学路上至少不闹心;现在呢,每天上学都跟赴死似的,每一步都提醒着我,充满挫败感的—天将要开始了。
果然,有底气的人才能开心啊。
余淮今天却没有来。
早自习都开始十分钟了,他还没出现。我摸出手机,想了想,决定给他发个短信。
说来奇怪,我用上这款酷炫的诺基亚,联系人却只有我爸我妈、齐阿姨、外公外婆家电话、爷爷奶奶家电话和开学的时候留在黑板上的张平的手机号。
张平的手机号。竟然是张平。
我竟然从来没有朝余淮要过他的手机号!不过,余淮在学校很少把手机拿出来,而我也不过是拿手机玩些打地鼠贪食蛇一类的弱智游戏,从没将它作为一款通信工具好好利用过。
我可以和余淮发短信耶。
想到这个,心竟然怦怦跳得厉害。
我开始丧心病狂地寻找开学不久徐延亮发给大家的五班通讯录,每个人至少都记录过一个电话号码,我希望余淮留下的是手机号而不是家庭电话。
把所有练习册都翻了个底朝天,我还是没找到夹在里面的那张纸。英语听力放完之后,好多人起身去上厕所,我本来也想趁乱过去问问徐延亮还有没有多余的通讯录,一抬头就看到我们的班长大人正趴在桌子上睡得 香甜。
算了,课间操的时候再问吧。
正在这时,β回头看到我的样子,又瞟了瞟酣睡中的徐延亮,非常体贴地轻声用口型问我:“找他有亊儿?”
于是,我也压低声音很轻地说:“没亊儿,等他醒了再说。”
β微笑着点点头,转过头就用字典朝着徐延亮的脑袋砸了过去。
我目蹬口呆中,徐延亮一激灵爬起来,昏头昏脑地看向β。β则笑得宛若天使:“哎呀手一滑碰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徐延亮放松下来,往下一趴继续睡去。
β温柔地看着徐延亮的后脑勺,过了半分钟后,轻轻地靠近徐延亮的耳边。
“有没有礼貌啊你!说没关系啊!”
β吼得全班都虎躯一震。徐延亮没有当场尿出来,也算是个人物了。
徐延亮对我索要通讯录这件事情感到很莫名,但还是交给了我,转身就继续去跟β理论了。
估计他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β—直针对他。 我知道。因为张平。徐延亮老是损张平。
但是简单坚持认为,对于被欺负,徐延亮其实是乐在其中的。
“同桌一场,你非要这么欺负人?就不能和平相处?我对你多友好!” 徐延亮义正词严。
β懒洋洋地翻着漫画:“想和平相处,要不咱也修订一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吧。”
“好啊。”
“那你听好了,”β单手指着地板,“这五项原则是,以后但凡有争执,你道歉,你道歉,你道歉,你道歉,你跪下道歉。”
他俩还在生死互掐,我已经拿着名单回到了座位上。
我心里有点儿打鼓。徐延亮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油墨,把名单上面的字印得特别小。打预备铃时,我才找到余淮的名字,用手指比着划过去,看到了一串电话号码。
只有八位,搞得我有点儿失落。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小灵通呢,对不对?
我还是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进去。
“怎么没来上学?生病了吗?我是耿耿。”
如果这八位数字是座机,我一定会把短信落款改成“我是诺基亚”。
座机一定会很开心。
我没报什么太大希望,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桌角,想了想,又有点儿负气——我早干什么去了,万一真是给座机发短信,还有什么盼头。于是,我就把手机又往远处推了推,一直推到余淮桌子的角落,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完全不抱希望了似的。
英语老师踩着预备铃的尾音走进教室,我低头翻开了英语练习册,准备上英语课。
几门主课里,我的英语和语文还是不错的,也是这两门课程保证了我没有落入倒数十名的禁区。越是上手的课程越喜欢多学,期中考试时,我对理科的厌学情绪导致我的英语和语文越来越进步,和数理化拉开的差距 也就越来越大。
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上英语课,确切地说,我们都不是很喜欢上英语课。
英语老师姓赖,名春阳,看上去大概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消瘦,有很重的眼袋,讲话声音清脆得有些剌耳。
赖春阳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精打采的,常常会在讲习题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盯住教室里的某个方向,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你总觉得下一秒钟,她手里的黑板擦就要朝某个不规矩的学生飞过去了……你等待 着,等待着,她忽然对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笑了一下。
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地说:“这道题考介词,有人有疑问吗?”
“她再这样下去,我对我的人生都要有疑问了。”余淮曾经这样说过。
我不知道赖春阳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这招对我们这些爱溜号的学生空前奏效。在一次又一次毫无道理的沉默注视中,正想低头喝牛奶的简单紧张得捏爆袋子喷了自己一脸,低头看娱乐杂志的β则因为徐延亮胳脾肘无意碰到她而忽然跳起来大叫“选C选C!”。
日复—日,我们在赖春阳的训练下,心理素质越来越好,估计以后万一去杀个人越个货,一般的审讯手法甭想从我们嘴里诈出一句实话。
也难怪余淮一直对赖春阳的教学方法吃不消。赖春阳喜欢讲习题,却不喜欢解释。用β的话说,这样洒脱的性格真适合做黑帮老大,赖春阳可能是入错行了。
英语和语文算是余淮的弱项(虽然他的弱项也比我强,好吧,我知道这句说明是多余的),余淮觉得语文成绩需要看命理和风水,但是对英语,他倒真挺上心。我曾经问过他,他说,英语是未来也很有用的一门技术,更何况,他以后想去美国读书。
美利坚啊。我当时看向窗外。那得有多远啊。
可是英语课帮不了余淮。赖春阳讲课的节奏有多慢?慢到连我这种学生都能在她的课堂上开小差,做两道数学题。赖春阳的课堂指望不上,他就指望朱瑶,朱瑶指望不上,他就只能把不会的习题都攒着,每天上楼跑 去找一次林杨。
余淮说,林杨讲题没比赖春阳强多少。林杨英语学得比较早,口语很好,所以做题大多靠直觉和语言习惯。
“那你干吗还问他?反正和赖老师讲的没啥区别。”
余淮严肃地看着我:“区别在于我可以揍他。”
估计连赖春阳那份儿也一起揍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两声。我不小心把它压在了钢板尺上,因此在寂静的课堂上,这嗡嗡的两声格外响亮。
赖春阳缓缓地看了过来。
她这次沉默是什么原因,我可真的说不准了。
遗憾的是,她这次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是走了过来。
我是真被她吓傻了,都忘了赶紧把手机从桌面上拿回来。谁让我刚刚跟脑瘫似的,把手机推那么远,全班都在赖春阳的虎视眈眈下静止了,我伸长手去拿手机,完全等于不打自招,所以一点儿都没敢动。
结果就是赖春阳快步走过来,把我的手机拿走了。
“哟,一大早上发什么短信啊。”赖春阳的声音从来没这么刺耳过。
全班都回头看向我这个靠窗的角落。
忽然就不迷茫了的赖春阳今天格外好斗,她得意地低下头摆弄,想要翻看我的短信,但是解锁了好几次应该都没按对键。在她折腾的这几秒钟里,我忽然热血上涌,一伸手就把手机夺了回来。
稳准狠。
徐延亮这个二缺居然鼓了两下掌,被β一巴掌呼在了后脑勺上。
赖春阳好像没反应过来,至少在我夺回来后的三秒内,她还盯着自己的手掌呢。然后她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有点儿凝重而悲凉的目光看着我。
漫长而难挨的沉默。
做都做了,我还能怎么样,不硬气不行了,我又不是没理。
你凭什么看我手机?我又没有在课堂上玩手机,只是来了一条短信而已,你有什么权利侵犯我的隐私?你是老师也不行啊!赖春阳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凭什么!
没时间思考了,我微微挺起胸膛,攥紧了手机直视她:
“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站在那里听赖春阳训了五分钟。但是她没有再来抢我的手机,也没有说太难听的话。虽然是挨骂,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件事情算是结束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抢完手机就后悔了的我对这个结果感到万分庆幸。 用β的话说,没见过挨训还能笑成这样的。
等我终于坐下了,赖春阳也回到了讲台。她在重新开始讲课前,忽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谁都不听我的话。
全班都一头雾水,事后简单说,不知怎么这句话让她想起她妈了,赖春阳怎么忽然这么母性。
我低头坚持了大半堂课的练习册。
然后终于等到赖春阳又陷入了自我的世界。
我一边竖起耳朵注意着周围环境,一边把手悄悄地伸进了书桌。
如果刚刚那条又是劝我下载铃声和弦什么的垃圾短信,我就从窗子跳出去。
竟然是"座机”的短信。
我压下嘴角,开心地点开那条短信。
“他生病请假了,谢谢你的关心。我是余淮妈妈。”
靠。
我默默地把手机揣回口袋。
死定了。
虽然为什么死定了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关心一下同学嘛。为什么会心虚?有什么好心虚?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他妈手里?余淮,你是病得人事不省了吗?为什么!
在我面如土色心跳如雷的度过五分钟和做完十二道选择题之后,忽然手机又振动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吓死你了吧大白痴!”
……余淮,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马上又回了一条:“我下午就去。昨天睡太晚,早上实在没起来,就装病了。”
就在这时下课铃打响了,赖春阳说了声“就上到这里”,然后悠悠飘出了教室。大家三三两两地站起来,β和简单一起跳到我身边来,徐延亮也跟过来凑热闹。
“我俩还赌你会不会被找家长呢,谁知道你那么快就认怂了。”β不无遗憾地说道。
“而且赖老师居然就这么放过你了。”简单补充。
“手挺稳喔耿耿,那招看得我都呆了。”徐延亮感慨。
“你没呆,我听见你鼓掌了。”我翻了个白眼。
“欸,对了,”简单忽然问起,“余淮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啊?”
我笑了起来。
“哦,他啊,”我很随意地说道,“他说不大舒服,上午就不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特踏实。β顿时露出一种诡异的八婆表情,好像我和余淮熟悉得非比寻常似的。
“哟哟哟,就你知道,就你什么都知道。”
对,就是这种表情。
在β所有的表情里,我最爱的一种。
第三十三章别有用心
第二堂是语文课,语文老太讲作文。她发了五六张卷子,每张上面都印着两到三篇这次高一年级期中考试的高分作文,挨篇分析优缺点。我看到了余周周的作文,还有盛淮南和凌翔茜的。
徐延亮竟然也有一篇上榜。我们班的唯一代表,就排在凌翔茜的作文后面。
凌翔茜是我们全年级男生的女神。目前高一年级的男生分为两类,知道凌翔茜是谁的,和非常想知道凌翔茜是谁的。徐延亮在上周五的课间操上刚刚从第二种人晋升为第一种人,所以最近常把女神挂在嘴边。
“哎呀,承让,承让。”
没人夸他,他自己倒是拿着范文赏析的那一沓纸,主动跟周围人各种点头致意。
“真没想到就这么排在女神的后面了,真是,哎呀,没想到。”
“印刷排版而已,又不是说排队娶她你第一,磨叽个屁。”β被他唠叨得不耐烦。
“真要娶她还差得远,”徐延亮毫不自知,自顾自谦虚,“女神那么白,我长得这么黑,以后孩子还不得长得斑马。”
β耷拉着眼皮,上下打量着徐延亮的桶状身材。
“想得美,呵呵,熊猫还差不多。”
语文老太咳嗽两声,徐延亮的—通反击憋在了肚子里。
余周周的作文中规中矩,没什么突出之处。但总归一看就是讨老师喜欢的那种模式议论文,该排比的地方排比,该举例的地方举例,古今中外感动全宇宙的各种论据一堆砌,挑不出啥毛病,但是……怎么讲呢,每一 句都透露出一种很敷衍的态度,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所以分数也就那样,在优秀档的边缘。
凌翔茜的作文却很华丽,形式和文笔都有些特别,剑走偏锋。至于楚天阔,雄厚的蓄势和缜密的逻辑……挺好看的,而且很长知识,反正是我肯定写不出来的那种。
当然,这些优秀作文里没有林杨的,更没有余淮的。这两人都是盛淮南的弟子,文言文默写从来都不填空的那种,能写出啥好文章,余淮作文分数比我还低呢。
至于徐延亮的作文……怎么说呢……很……扯淡……
“有位名人说过,人生的悲剧在于眼高手低。大多数人激动时佛挡杀佛、幻想中睥睨天下,日常生活中却没法儿鼓起勇气和每个周末早上都要拿电钻钻墙的邻居好好谈一谈。”
徐延亮站在座位上声情并茂地念着。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理想与现实”。
简单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哪个名人,哪个名人?!”
β忽然回头看向简单,露出莫测的笑容。
“我。有意见吗?”
当然,除了徐延亮这篇因为阅卷老师嗑药太多而被评为优秀的作文之外,其他的还都是很正常的。语文张老太告诉我们,以后每次考试后都会把优秀作文挑选出来作为课堂赏析,说着又传下来两张卷子。
“这是高二学年这次期中考试的语文优秀作文,我们挑了五篇最优秀的,你们学习一下,比咱们高一年级的作文写得更规范,啊,我一直跟你们强调规范。徐延亮的作文就太冒险了,考试还是以稳妥为主,所以都认真读一读,看看学长、学姐是怎么写应试作文的。”
张老太嘟囔的时候,我正低头给余淮发短信。
“语文课有作文赏析,刚才我看到你小姑姑龙姑娘的了。”
卷子从第一排向后传,整个教室掀起海浪一样的声音。虽然我不喜欢做卷子,可我喜欢它到来时的那种声音,配合卷子上淡淡的幽默想起,总让我觉得“书海”这个词格外传神。
海浪缓缓朝着我的方向卷过来。
余淮的短信回过来。
“那当然,我们老余家没有一般人。对了,我听林杨说今天不做操了?”
“嗯,今天风太大了,课间操取消。”我回复道。
点击完“发送”,卷子传到我手边,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名字是洛枳。
虽然学姐在校庆的时候给我看过名牌,但是在卷子上再看到这个名字还是让我有点儿陌生感。
高二这次期中考试是材料作文,题目要求根据一段新闻写一篇议论文。新闻讲的大概是除了成功励志学和中医养生学的图书销量上升以外,其他类别图书的人均阅读量都在逐年下降。
另外四篇作文的主题都是阅读的重要性,诸如“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什么的,以此呼吁国人多读书,改变阅读量下降的现状;洛枳的作文,却在探讨为什么成功励志学能够逆潮流大行其道的问题。
说实话,我没太看懂。
可是我看得很认真,因为她似乎写得很认真。
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认真。不只是为了分数。
作文想要得到高分,一半靠才华,一半靠阅卷老师们多年划定的条条框框,才华只有泼洒在那个框框里,才有可能获得青睐。虽然我没有才华,但是我也一直都安全地在那个框框里蹦跶。
只是蹦跶。她却在这个框框里跳了一支舞。看不懂也动人。
我一字一句地读完,语文老太说了什么我没太听,只是深深地记住了洛枳作文里引用的一句话。
“你越功利,世界对你就越神秘”。
不知怎么,我就被这句话击中了。
下课前,语文张老太语重心长地说:“教了这么多年的语文,我心里很清楚,你们没人真正重视语文,因为语文成绩提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语言这个东西啊,有天赋没天赋,有时候真不是努力能弥补的,不只是你们学的那些算来算去的理科需要智商,所以都别瞧不起我的课。咱们振华一直都是理科见长,有些风气我也不好说什么,看看这些文章,待着没事儿自己多想想。行了,下课吧。”
张老太离开班级的瞬间,我清晰地听到韩叙的声音。很罕见,韩叙也会在课上随便说话。
“想不到,振华的老师还都挺有理想的。”
我听不出这话里是讽刺还是钦佩。韩叙那张扑克脸,说啥都跟选择题似的。
当然只有简单还跟个傻缺似的,对韩叙的每一句话都笑出一脸花儿。
课间操取消。我们有了整整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下课前,余淮给我发了个短信说让我帮忙,从他书桌里把盛淮南的笔记拿出来去高三区还给二年级三班的盛淮南。
我找出那本笔记,再次带着敬仰的心情翻了翻,然后披上校服外套走出去。高三区域就在我们高二区的隔壁,但是我需要下到一楼,穿过大厅和行政区才能绕过去。
穿过行政区时途经物理办公室,门开着,我随便往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β绷着一脸小白兔一样乖巧的表情,弯着腰站在张平办公桌变,伸出食指指着桌上的练习册,好认真好认真地在请教问题。
我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大好,想吐。
我正看得出神,有人从旁边桌起身,抱着一大摞卷子走出来。
是洛枳学姐,穿着高二的冬季校服,一脸安然。看到我,她愣了愣,反应了一下才微笑起来。
“你头发长长了,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她不笑的时候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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