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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半的翅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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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e在旅馆等了一天,高烧没退,咳嗽不断;而心情,在等待中变得纳闷。
然后,有人向她提议:“从这里坐雪车走三公里,是热门的观看北极光之处,虽然不是地球最北之处,但也是地球上其中一个最北的观光点。”
Wise想了想,觉得也是好建议,便预订了一队爱斯基摩犬雪车,带病前往一个许愿之地。
她问导游:“北极光美吗?”
“很美。但隆冬雪大,未必看得到。”
一路上她不停咳嗽,体力极度虚弱,但因为一心想着愿望,心情还是不错。三公里长的路途,雪刮在脸上的感受十分冰寒,雪地上又渺无人烟,气氛就诡异了,连绵千里,只有风雪声与她的咳嗽声,寂寞、痛楚、疑幻疑真。
怎么,来到一个做梦也未想过会踏足的地方,为着只是一个抛弃了自己的人的一套衣裳?为了他,她经历了多少个不可思议?因为他,她的一生都改变过来。
雪车停下,导游领着她前行,没有北极光,她什么也看不见。
导游说:“这是我们可以到达最北的地方。”
Wise站着呛了一会儿,她发誓,这是有生之年最严重的咳嗽,差不多连喉咙也给吐了出来,整个脖子也在肿痛。
在严寒中,风雪刮在她脸上,削薄尖寒,如横扫的刀片。
这就是可以令到Self幸福的地方吗?茫茫千里,凄然肃杀。
Wise跪下来,在风雪中低语:“我要Self永远幸福快乐……”
“就算用我的幸福去交换也愿意……”
风吹散了她的话,狂怒旋动着“快乐……”“愿意……”
脑袋内有那猛烈“轰隆”的一声。
然后Wise看到,眼前雪地上有一点点的红。
难道,雪地中长出花朵?
Wise的思维模糊起来。
导游的声音忽然升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继而,Wise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那强壮的爱斯基摹人摇晃。在昏迷前的一瞬间,她听到风雪把她许愿的话完整地带回来:“我要Self永远快乐……”
“就算用我的幸福去交换也愿意……”
把愿望听回心坎后,她就眼前一黑。
“啊……”结束许愿的是她的低呼。
雪地上并没有长出红色的花朵,那是Wise吐下来的血。
许下的愿望,带着死亡的阴影。
之后,她在旅馆中一直没有清醒过,医生说她患上肺炎。 不独Self支持不了冬天,Wise更早一步被严寒打败。
 
昏迷了一天,仍未度过危险期。为了Self可以捱过冬季而来,谁知是她自己捱不过。
   
 
Self没想过他会收到一件parka做礼物。白瓷为他买来滑雪用的雪搂,还有东北人的厚皮搂与棉袄,十二月香港的冬天,气温十一、二度,Self穿得臃肿,但身体还算是强健。
只是这数天,心绪极不宁,好像有事发生。
算起来,那就是老妇人为Wise占卜问卦的一天起。Self的心情,就由那天开始忐忑不安。
在餐厅的厨房中他皱眉,在家中则坐立不安。他明白什么叫“不吉利”,无时无刻,他也想到这三个字。
白瓷问他:“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Self按着心坎,说:“这里。”
白瓷意图把耳朵贴近他的心胸,Self却避开。他顾虑不了她的愕然,但觉这种感应私人得连她都没资格碰。
忽然,只想孤独。
没上班,在家中没与白瓷说话,他愁眉不展,牢牢站在窗边望向天空,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双眼没有离开过。
记得老妇人说过sila天空吗?在地球的另一端,一个男人不由自主地,也望着天空。
然后一天,Self便明白了。“Wise。”他低语。
心连心的人,在重要关头,根本无可隐瞒。
Self返回Wise的住所,找着烟花的电话号码,藉着烟花,他找到天使。
他对天使说:“你感觉得到吗?Wise身在痛苦中!”
天使的神情茫然,“Wise去了北极为你带来御寒衣物。”
Self心头重重地抽动,“我不想她有事!”
天使的双手温柔地放到Self的脸庞上,她安慰他:“不会的……朝好的方向去想。”
Self对天使说:“如果她有事,你把我的灵魂送回给她。”
天使问他:“你不要生存了吗?”
“我要她生存!” Self高声说。
 
说罢,他明白了,当到了生死关头,原来Wise才最重要。
她与他独有的连系,盖过世上一切。只有她是最真,只有她的生命才最与他有关,世上其余所有事情,立刻就模糊了,黯淡褪色,存在不存在,已无足轻重。
他重新走进那个只有她与他的世界内,单纯地,他只愿意为她一人而生。
天使回忆起Wise在网上订购parka的日期,再由烟花从计算机中找到生产商的地址,然后,Self便起行前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他明白,这是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她的这一刻。
就在临上机之前,Self与白瓷分手。
白瓷的脸白如纸,她看着他,慢慢地说:“告诉我为什么你选了我又放弃我。”
Self掩住了脸,继而摇头,“我的心,连系着她。”
白瓷坐下来,望着他,神情木然。就在不知不觉间,眼泪汩汩的流下来。
她这才知道,有些感情,是她再努力也霸占不到。
然而她还是要问:“如果我肯变得更好,你会不会留下来?”
Self叹了口气,满心的歉疚,“不是你有什么不好,而是,我与她,原来是分不开的。”
另一半,真是另一半,分开了,还是会回头。这连系,无法一刀切断。
Self把手掌放到白瓷的脸孔旁,这样说:“下一世,我们再相爱好不好?”
白瓷听见,当下哭得更凄酸。
Self温柔地继续说下去:“今世我们一起过,就是为了下一世更相爱。”
从来从来,未听过如此伤感的话,白瓷扑进Self的怀内,凄苦地呜咽。
“今生我们的认识,是为了下一世来预习。所以,请你别怪我,今生,我们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刻。”
白瓷抬眼望着他,泪眼中都是依依不舍。“我要的是今世,我们今世还未完结……”
Self抱着她,他明白,有太多事情,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今生,我注定是她的另一半。” Self轻轻说,“灵魂的一半。”
 
白瓷扭曲着一张脸,她问:“我是不是多余的一个?”
Self告诉她:“因为我爱过你,我们的灵魂分享过,我们的连系就不会中断。就算走到下一生,当我们相遇时,我和你,还是一眼就能把对方认出来。”
白瓷苦苦地说:“答应我,下一生,不要再抛弃我。”
Self的心一震,接下来,就变成心酸。他双眼通红。
“不会。”他再次紧紧抱着她。
下一生,但愿不再负心,不再辜负任何人,不再选了一个然后才又明白,真正的一个正在别处等待。
下一生,没有人会被抛弃。没有人会再伤心。
下一生,每一个人也会找到相爱的人。今生做不成一对,下生我们再共聚。
今生相爱两个月,下生,我们约定相爱两年,再下一生,我们眷恋对方二十年,然后又在另一生,我们仍然选择共对……
生生世世,相爱的人重聚又重聚。我们永不分离。
白瓷得到了一个下一生才会兑现的承诺。然后,她放手,把他归还给他属于的另一个人。
她望进他的眼睛,然后她要自己相信,今世的相遇,真是为了下一世的重遇。
爱一个人,会愿意等一世。
   
 
Self开始了他这一生最重要的行程。他说过,如果Wise有事,他会以他的灵魂与她交换。
曾经一心要独立于她,到了最重要的时刻,他才知道什么才最需要。
就快到达Wise的身边了,这感觉,如同回家。
她就是他的家。到了最后,他要回这个家。
听说,那里的天气有他不能抵受的严寒,那里是地球最北的地方,Self相信,他的任何一次前生也未到过那冰寒之地,要不是Wise,他大概无缘感受这滋味。
手执Wise所居住的旅馆的地址,Self在风雪中逗留了数分钟,已经抵受不了那肃杀、冰冷、辽阔、荒凉。他明白到什么是寂寞。
如果他失去了她,这世界,就全然如同这冰天雪地。
睫毛已变白。他不敢再想下去。
天使比他早一步到达,她为他带来了那套parka。“你穿上身吧,就是这套衣服把你与Wise都带来了。”
Self穿上爱斯基摩人的服饰,然后,他立刻明白,真的,很暖很暖。
走到雪地,他的眼泪就流下来。这身衣服,是Wise为他安排走遍世界的工具,无论到再寒冷的地方,都不会害怕。
天使告诉他。“Wise染了肺病,很虚弱,刚才我在医院时,她只清醒了数分钟。Wise看见我,还以为自己死了。”
天使苦笑。
Self问她:“你不会让她死的吧。”
“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天使垂下头,“还以为你已明白我有多卤莽。”
Self拍拍她的手背。他发出一阵笑声。
他对天使说:“但我没有后悔答应成为Wise的另一半。”
“真的吗?”天使的目光充满疑问。
Self说:“今生,我明白了许多。”他望进天使的眼睛:“我要谢谢你。”
天使双手掩脸,“我还以为我已铸成大错。”
在医院中,Self坐到Wise的床沿,一直握住她的手。
苍白、虚弱、魂不附体。他看着,心很痛很痛。他放弃了这个女人,她就变成这摸样。
再看,他就悲哭了。“我答应你,我不会令你有多一天的伤心。”
许下了诺言,心头重如铅石。很认真很认真。
吸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充满了男子气概。
当初,以为脱离她才最有男人味,原来,留下来坚定地爱她,才更有男子气概。
“我发誓,我会永远爱你。”
有什么比永恒地爱一个人更有毅力?做得到的话,才算是一名有志气的男人。
“所以,你要醒来。”
他把手放到她的脸庞上。
“醒来看看懂事了的我。”
不会再为幼稚的理由离开一个女人。
不会再为受不住压力离开一个女人。
不会再为逃避、贪新鲜、多心、动情而离开一个女人。
离开过,他就明白,最似男人的男人,是留下来好好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
Self把Wise的手放到他的脸庞,轻轻厮磨。“只有你才会令我不枉此生。”
Wise的手软弱无力,Self从来没看过如此没生命力的她。
他恐惧起来。“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
躺下来的Wise,听见不听见?
悲从中来。Self伏到Wise的身上,静默的、愁苦的、沉重的,没有再多说一句。
心连心的人,怎可能只剩下一半。
半个心,如何在世上存活?
再没任何事,更孤苦凄凉。
只剩下一半,甜,只有一半的甜,乐,只有一半的乐。花的香气减半,晨光的美又只剩一半。世上,不再有完美的东西,每一刻,每一个感觉,都会有所欠缺。
Self一直伏到Wise的身旁,他看不见,Wise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另一半,再虚弱,还是感应得到。
   
 
Wise还没有醒来,Self在走廊呆了一会,他吸了一支烟,想了一些事情。如果,Wise健健康康地醒过来的话,他与她会如何生活下去?或许,开一家餐厅,好好地经营,大概会是个幸福的生活方式。
这家餐厅的格调要别致,布置方面Wise会做得妥当,最重要,是食物美味。一定是这样,食品的素质要高,客人来餐厅的目的,是为了吃。
认真地想过后,心头就踏实了。他要为这个女人的幸福而努力。Wise会喜欢有理想而且能实践的Self。
然后,他又想起白瓷。最后辜负的是她,如果不是白瓷,他永远不会知道现实生活是怎样的一回事。
原来,每一段感情,都是成长的导师。
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反影,带一点点的沧桑。终于,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再看真一些,就看见反影旁边有一名老妇人的脸,那张脸,满是岁月的痕迹。
Self转过头去,老妇人朝他微笑。
老妇人说:“你就是她的另一半。”
Self问:“你认识她?”
老妇人说:“我告诉她你们会重聚。”
Self皱了皱眉:“你是谁?”
老妇人说:“我是宗教修行者。”
Self问:“你是占卜师吗?”
老妇人没答话。
Self说:“Wise会没事的。”
老妇人却说:“重聚后呀珍惜。某天,又会分离。”
Self摇了摇头:“人总有生离死别,我会珍惜与她在有生之年相处的每一秒。”
“祝你如愿。”老妇人慈爱地说。
Self的情绪高涨,他跑进Wise的病房,坐到她的身旁,捉住她的手,在她耳畔说:“你会醒来,然后我们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忽然,他毫无疑虑,一心一意,他只相信,他与她,从此只会幸福。
带给Self希望的老妇人走在走廊上,迎面而来的是天使。 四目交投,天使在老妇人的目光下一怔。
 
老妇人面对着天使,对她说:“一天,你要为你所做的事承担责任。”
天使怯怯地问:“你是……”
老妇人说:“我是……”她的眼睛闪出幽冥一样的光华,“堕落了的天使。”
黑色的翅膀由她背上朝天而伸展,缓慢的,具力量的、向左右两边张开。 
“啊!”天使向后退了半步,从来,她也未接触过堕落天使。
“你……”天使按着自己的心房,“休想伤害他们!”
老妇人说:“他们有重聚的一天,也是靠我。那个女人用虚弱将尽的生命,唤回了她另一半的连系。我把她送上雪地,我让她病苦,为的是唤醒那名另一半的爱情。”
天使疑惑。“堕落天使做善事?”
老妇人说:“因为,我已厌倦了堕落。”她望向窗外的天际,“我但愿能再次靠近他。”
天使望着老妇人,她满心的忧虑:“告诉我,有一天我会不会像你?”
老妇看她的脸,笑了三声:“哈哈哈!”继而说:“好心做坏事!当然会被打落十八层地狱!”
“什么?”天使的脸色变青。
老妇人却说:“我怎会知道?看你茫茫然的。”
天使呼出一口气,“我知我多事无知。”
老妇人提点她,“无知是对,多事是错。”
天使咬了咬唇,低下头来。
老妇人续说:“很快,事情会得到解决。”
说罢,老妇人转身离开。堕落天使的背影衰老佝偻。
令一对爱侣复合,不知会为她挽回多少个天堂指数。老妇人向前走,寻找另一个行善的机缘。
天使在窗前的北极光中抬头望向天际,她怀疑,她可会像堕落天使那样,离他愈来愈远。
发生了这么多事,也终于长大了。
   
 
Wise在醒来之前,作了一个长长的梦。很漫长很漫长的一个梦,仿佛有一世纪。
梦中有禾稻,连绵的,一片又一片,她穿着修腰的衫裙,裙下穿裤子。她留着长直发,常常戴着尖顶的三角草帽。她踏单车驶过禾稻旁,风吹起飘逸的裙摆,也把她的体香飘散。
她有一个爱人,他英俊健壮,会做最上乘的家私,踏单车的那天,她正前往他的家私店,他说,这一天会做好婚后新居的梳妆柜。
果然,那是一台很漂亮的梳妆柜,法国式,带着南洋的热带风情,木头上的通花雕刻,有她的名字,法文的读音是:Amen。
阿纹。
爱人从后抱着她,两人恩爱,倒影照在明澄的椭圆形镜子内,他们是一双金童玉女。
他吻着她耳畔,说:“为什么我会这样爱你?”
她眯起陶醉的眼睛,紧贴着他的身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爱你。”
他望着镜中美丽的她,说:“是不是因为前生我们有着苦痛的,分离过的爱情,因此今生一刻也分不开?”
她反手勾着他的脖子,说:“或许就是前生的分离,造就了我们这辈子。”
他由她的下颚一直吻下去,在她性感的锁骨上来来回回,“今生今世,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她转身,面向他,她吻向他的唇,然后说:“上一生已经分开过,我们今生不会再分离。”
他们的吻,总是很长很缠绵,他们热情、痴缠、肉欲。他们自第一眼看见对方开始,就决定了要这样缠在一起,一生一世。
他们很相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拆散的相爱。
后来,他们结婚了。然后,当他们都成熟,环境就变迁,禾稻不再丰盛、没有人再耕作,男丁,都往战场去,炮火连天。
他们逃难,走过一个又一个村落,没食物没依靠,她的健康一日比一日差,最后她知道,她要死了,在轰炸声中,她躺在他的臂弯内,絮絮说着恋人最后的话语。
她说:“如今,我反而没那么痛苦。”
他流满一脸的泪,悲凄地摇着头:“你不可以死……”
她气弱游丝,“忘记我……”
他激动地抱着她,哭叫:“我不能没有你!”
她说:“我们要分别了。”
“不!”他在悲哭中叫嚷:“你说过,我们今生不会分离!上一生我们分开过,今生就永不分离!”
她也泪眼朦胧,能说的只是:“我们也算做死别了。”
“不……别走……”他摇晃怀中的她,“别走,……”
她默默无言地淌下泪。
他说:“上一生已分离过,因何这一生仍要分离…… ”
 
她对他说:“总有一个办法,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
他悲苦地扭曲着脸,浑身无力。
她说下去:“就留待下一生,我们永远在一起……”
炸弹如骤雨般坠落,炮火声中,她断了气,没有瞑目,张着一双曾经如星宿汇聚的美丽眼睛。
他记着她最后的一句话,下一生,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我们仍然要分离?上一生已瘦过分离的苦,今生因何仍然避不了?
他放下死去的她,喃喃自语:“今生我们分开过,下一生,就不要分离。”
再没有人可以拆散他与她。
Wise的眼球急速转动,她看见炸弹继续落下,看见翻天覆地,看见缠绵的恋人,看见禾稻满田逆风吹动……
然后,她看见男男女女在笑。
“Wise!Wise!”
有人叫唤她。
“Wise”
她的意识被冲击,骤然越过多重空间。是前生,还是今世?
“Wise!醒来!醒来!”
啊,记起了,这是一个恋人的声音。
禾稻田朦胧了,急速地倒退。
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仿如隔世。
“Wise”
究竟,身在何方?
她看见,一张恋人的脸。
“Wise,太好了,你终于醒来…… ”
 
梳妆柜……炮火连天……
下意识,她就说:“我还没有死吗?”
恋人捉住她的手。“没有,你醒来了。”
Wise问:“战争停止了吗?”
“什么?”恋人把她的手放到他的脖子旁。“这是北极,没有战争。”
“北极……”她愕然,还以为,是身在越南。
恋人吻她的脸,告诉她:“你的烧退了,休息多几天,我们可以回香港。”
渐渐,所有意识都回来。Wise望向跟前人的脸,吐出一句:“你是Self。”
Self扶起她,他说:“你不可能忘记我。”
Wise茫然。她伸手抚摸他的脸孔,思想混沌一片。
Self说:“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你醒来,便一切都好。”
Wise投入Self的怀内,脑筋仍然不清楚。但恋人的心跳就在耳畔,听了,安稳的感觉就回来。是的,一切都会好。还有什么要猜疑,想不开?
后来Self告诉她parka的事,老妇人的事,北极的事,以及白瓷的事。Wise的记忆点滴回来,她为了Self的parka远道前来,遇上老妇人后,她往冰天雪地许愿,但愿Self一生快乐,最后她无法支撑下去。然后,Self就回到她的身边。
有一个问题,她忍不住要问:“你是不是因为可怜我才回到我身边?”
Self摇头:“我是经过选择所以才回到你身边。”
Wise问:“你不想独立吗?”
Self说:“我只知,心里有那连系,离开了还是会回头。”
Wise再问:“你甘心以后也只与我一起?”
Self说:“你甘心,我便甘心。”
忽然,Wise的脑内满是言情小说的情节:“如果白瓷得到绝症,你会再次选择她吗?”
Self沉默了三秒,继而说:“我会照顾她,但是,我的心属于你,我只会与你一起,我喜欢她,但我爱你。”
Wise笑,然后Self也笑。一双恋人,从此放下了心头大石。
Wise说:“我没奢望过仍可拥有你。”
Self说:“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不能失去你。”
Wise的鼻子发酸,Self说下去:“我们不会再分开。”
Wise的眼眶热暖,流下泪来。
一双恋人拥抱在一起。
天使在病房的窗外看着他们,她的神情凄然。他们又在一起了,只是她知道,这并非结局。
天使双手掩着脸,说不出的怅然。
第五章THE WISE – SELF 
Wise与Self度过了圣诞节,然后,就是除夕和新年,新一年的一月,他们在床上抱着讲故事。
Wise说:“小时侯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对恋人,贫穷但相爱,在圣诞节时,他们都为对方准备礼物。女孩子有一把长长的秀发,男孩子的财产只有一只陀表。女孩子的心意是,把自己的秀发剪下来卖掉,换来的钱用来买一条金链来给男朋友配衬陀表。男孩子的心意是,把陀表卖掉然后买一把漂亮的发梳给女朋友刷头发。最后,在交换礼物的一刻,两人都感动得落泪,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牺牲。”
Self的神色凝重。Wise用手肘碰了碰他。“怎么了?”
Self说:“这故事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替那男孩子不值。” Self说:“女人的头发可以长回来,但牺牲了陀表就买不回!”
 
Wise拍打他,“小人!计较的男人!”
Self捉着她的手,“是啊,我是小男人,你干嘛喜欢我?”
Wise眯起眼睛,“我是盲的。”
Self端详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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