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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家也没余粮-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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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盂兰盆节后,宣府上下无不忙着小少爷宣夜之生日。照樊城本地习俗来说,十几岁的少年不兴大肆庆祝,不过是添置些衣物鞋帽,再增些荤腥罢了。

但规矩是人定而成,自也可因人而异。宣夜自幼口不能言,且身子怯弱,宣正贤怕他撑不到长成,这便每年生日大摆筵席,借以冲冲霉运。除宣夜生日外,其余节日宣府一概从简,在樊城内倒也算是奇事一桩。

苏家小姐辛词借住于宣府中,自然也免不得准备贺礼,以示心意。本不是什么了不得大事,可辛词偏偏犯了难。她囊中羞涩,没个闲钱去购些珍奇玩意送给宣夜,可又不好空着手去酒宴。

正在辛词踌躇之际,小娇立在一侧,嬉笑着说道:“小姐苦恼得好没道理,只需随意绣个香囊锦袋赠与小少爷,定会讨得他欢心。”

辛词听罢,白了小娇一眼道:“香囊锦袋可是随便送的?!知不知甚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之理?你这丫头,凡事怎不动动脑子便胡言乱语。”

小娇见辛词似有恼意,这便一吐舌头,正要狡辩,却听门口传来大少爷宣安戏谑笑声:“妹妹这话说的深得我心,连我都未曾得过妹妹亲手所绣之物,怎能便宜了弟弟。”

辛词同小娇不约而同扭过头,望向宣安。

小娇瞧见宣安,如临救星般,匆匆行了礼,便掩门而去。辛词只觉头痛,自那日她和宣安‘私会’后,小娇总是有意无意拿话递她,无外乎是想打探自己同宣安如何私定终身云云。辛词懒得搭理她,可越是不理睬,小娇便越来劲头,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弄得辛词不胜苦恼。

现见到冤家宣安,辛词心中虽喜,面上却仍冷着道:“大少爷这几日好清闲,竟会乖乖呆在府中,莫不是那些赌坊青楼将你拒之门外,你无甚地方好去罢。”

宣安嫣然一笑,快步走到辛词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耳鬓相磨道:“你这妹妹,明明生那小丫头的气,怎底发在我身上。不过无碍,你若愿意,我便做你的出气篓子,任你揉捏可好?”

辛词极力绷着面,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知怎地,只要靠在宣安肩头,辛词就觉心安,似乎即便天塌下来,也会有宣安替她扛着,定不会伤到毫毛。辛词弄不清这般信任从何而来,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坚定地道:“他定不会辜负自己。”

“揉捏你作甚,一身赖骨,拆了炖汤都闲难喝。”辛词斜眼乜着宣安,一本正经回道。

“喝?”宣安暧昧地舔舔唇瓣,声音沙哑道:“我不知妹妹原来惦记那事……说起来也是羞臊了面,妹妹真坏。”

辛词一怔,随即面染红晕,这宣安故意曲解她话中之意,将她往那种事情上引*诱。辛词暗中使力,本想以肘击他,却未想到宣安早有预料,被他反手擒住,低头吻上。辛词心有不甘,却不由自主闭起双眸,任宣安采摘品尝。

直到小娇端着茶具步到屋内,宣安同辛词这才轻喘着放开彼此。饶是当着旁人,宣安仍未收敛,只见他满意地擦擦嘴唇道:“甘香甜美,回味无穷耳。”

辛词低垂着头,只是拿眼角瞪着宣安。

宣安故作不知,笑嘻嘻抱住辛词纤腰哄道:“我知你在为礼品发愁,这便来替你出主意可好?”

“哦?”辛词不咸不淡回了一句:“你倒说说,自己备了甚么礼物送给宣夜?”

宣安抿嘴坏笑道:“我若是告知妹妹,万一你学了去,可怎生是好。”

辛词听罢,朱唇微微嘟起,孩子气十足,令宣安瞧入眼中,不免小鹿乱撞。他长吸口气,定了定神,这才缓缓说道:“这礼是夜儿今早上命书画转告我的,说是邀你为他的书房拟个名儿,名中带‘月’字。”

“我?”辛词不解,轻咬着双唇道:“辛词粗通文墨,闲时读些杂书也就罢了,但这……”

“妹妹勿要推脱,反正话我业已转达,写与不写,均由妹妹一人斟酌。”宣安说着附在辛词耳畔,吹着凉气道:“你若再嘟嘴撒娇,勾*引我心神,可别怪没事先讲明。这男人都是有火气的,岂能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玩*弄。霸王硬上弓也好,玉体横陈也罢,总之是要将你吃干抹净。”

辛词身子一僵,欲言又止了片刻,这才一推宣安胳膊道:“我写便罢,小娇,怎还站着?快替我收拾开来。”

小娇得令,捧出文房四宝,正要陪在一侧磨墨,却被宣安一挥手打发道:“这没你事,我来伺候妹妹罢。”

小娇朝辛词挤挤眼,一蹦一跳离了绣房。

辛词忙去腹中寻思,未曾留意宣安手上动作。但见辛词推敲顶好一个名儿出来,转头正欲告知宣安,却被宣安伸手把墨抹了一额头。

“你这恶人!”辛词没好气冲宣安吼道。

宣安笑眯眯瞅着辛词道:“妹妹不识好,姑娘家家天天涂那些香粉胭脂,弄得像半个死人样,我替你换个别样的妆扮,这才新奇。”

辛词一边掏出手帕擦着脸上墨迹,一边狠狠瞪着宣安。她攥起毛笔,沾了墨汁俯首写了三个大字:听月阁。

“听月阁?”宣安笑道:“月可以赏,可以踏,可以思,可以玩,但如何听?”

辛词轻笑一声,勾勾小指,唤宣安近身。宣安十分警觉,虽凑上前去,却双手扣在前胸,生怕辛词偷袭他。

辛词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气,又是笑,说道:“听月阁巧连天街,香风送来嫦娥笑。”

“妙妙妙,这个听字用的甚妙。”宣安闻此诗句,以手托额,连连称赞。

辛词见他手舞足蹈,好似自己写下甚千古名句般,心中一暖,趁宣安不防,沾着墨汁涂到宣安鼻尖:“我且在你脸上批点批点。”

“妹妹不乖,哥哥要打你一百戒尺。”说着宣安将辛词拦腰腾空抱起。辛词不依,左右挣脱,宣安见状,索性将辛词放到榻上,去咯吱她痒痒肉,这两人均满脸黑墨,唇角荡着深深笑意。

辛词指着宣安面颊,嘲笑道:“瞧你这脸色,莫不是要唱李逵打店。”

宣安歪倒在辛词身上,大笑着回道:“也叫你唱个敬德听听。”

“争些唇齿功夫,算不得好汉。”辛词道。

“哥哥的唇齿功夫可不止这些。”宣安话音刚落,便吻上辛词双唇,这一吻弄得辛词羞羞答答。二人贴身依偎,饶是隔着衣裤,仍能感觉彼此滚烫身子。

但听宣安一声长叹道:“妹妹,我们私奔罢,这日子太过煎熬,看在眼前,却吃不得,长此以往,万一落下病根可怎生是好。”

“谁同你私奔……”辛词反驳道。

她见宣安眼神一暗,只觉心上酸楚,鬼使神差道:“我自初识你那刻,便告知与你,定不会嫁你,怎好破得誓言。但……但你若愿意入赘苏家,这事儿倒有几分回旋余地。”

宣安听罢,噗哧一笑道:“一切俱依娘子耳,待到那事办妥,我们便离了宣府,远走他乡,过闲云野鹤的自在日子去。”

“你要找的那人,可找到了?”辛词问道。

“还未,不过已有他确实下落,只待过了夜儿生日,我便启程去寻。”宣安沉声说道:“妹妹,你可怪我?”

“怪你甚么?”辛词将手放入宣安掌心,温柔回道:“为了查清娘亲死因真相,不惜装疯卖傻十几年,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却仍不肯放弃,这样的男子,何罪之有?你不肯对我全盘托出,自是有你的道理,我不强求。只是你终不肯如实告知我们相识经过,不免令人有些无奈。不过,我信你自有原因,更信你待我之心。”

“辛词……”宣安声音哽咽,别过脸去,不想让辛词瞥见他润湿眼角。

并非信不过辛词,才不肯将心中秘密讲与她听。宣安只想将辛词护在身后,不让那些个污浊之事脏了辛词心眼。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宣安定会原原本本娓娓道出,只不过现在还未是时候。

“宣安,其实我有时很是羡慕你。”辛词顿了顿道:“起码,你同二夫人还有段美好母子回忆,而我……”

不待辛词将话说完,便被宣安紧紧抱在怀中,明明快要喘不过气来,辛词却觉得心中满满盈盈俱是暖意。

对于辛词来说,苏夫人虞夕如不过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对于宣家大老爷宣正贤来说,虞夕如这个女子,却是挥之不去,无法忘却的刻骨之情。

且说宣正贤回城途中,偶发兴致,弃马车而不用,租了一支小船,又雇了一对唱曲儿的姐妹随行伺候,这一路上倒也逍遥。

是夜,这对姐妹花坐在船尾弹着《虞美人》,宣正贤立在船头,手捧酒盏,浅口抿着。他虽面上冷冷淡淡,但心却随着玉笛珍琴之声而怅怅然倍感寂寥,这支虞美人勾起宣正贤对夕如的点滴回忆。

世人只道宣正贤同夕如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玩伴而已,殊不知,夕如于宣正贤心中分量,无人可敌。曾几何时,他同夕如也如此这般,泛舟江上,欢声笑语,纵情天地山水之间,只不过这一切俱是过眼烟云。

宣府中那口莲花池,因四周未围上木栏,导致宣正靖跌落池中,溺水身亡。府中人均听信宣正贤那番不可坏去风水之言,无人知晓,那口莲花池同夕如有千丝万缕之联系。

宣正贤初见夕如,是于自家中。

那日他下了课堂,回到府中,因天气闷热而去莲花池畔纳凉。他见莲叶上落着一只青色蛤蟆,心思一动,伸手便想去捉。那蛤蟆精得很,闻见响动,忙呱呱叫了两声,跳到稍远的一片叶上。宣正贤心有不甘,这便蹑手蹑脚行走在池边,伺机而动。只是池边苔藓湿滑,他未曾留意,身子一晃跌入池中,幸而下人路过,忙将他捞起。

宣正贤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这些火气无处可撒,便发泄到救他上来的两个小厮身上,怪他们行动慢了,脏了自己新做衣衫,又怪那蛤蟆闹心叫声,扰了他的清净。

正在他喋喋不休嚷嚷之际,忽闻屋内传来悠悠扬扬的琴音。宣正贤好奇地凑上前去,隔着帘子一望,里面有个如烟笼芍药般的人影。宣正贤看得痴了,一动不动立在门口,一曲弹罢,屋内人见窗外有人,这便起身相迎。

宣正贤进去一看,不觉大惊,眼前美人似比自己年长几岁,生得花似娇俏可人。虽在自家,可宣正贤却觉异常拘谨,倒是那位美人谈吐大方。一番交谈下,宣正贤便与夕如混得相熟。

因他二人年纪尚幼,并未避男女之嫌,日日聚在一起玩耍作乐。宣正贤曾暗忖许久,若那日未一时起兴跑去池边戏耍,许就与夕如错过彼此。

宣正靖常嘲笑宣正贤,胆小如鼠,面对心仪女子不敢大胆追求,他并不知晓,夕如未出嫁前,宣正贤曾动过提亲之意,只不过被宣正贤的爹爹言辞拒绝,理由倒是干脆,“夕如身子有病,恐诞不下子嗣,这等女人娶进门作甚。”宣正贤虽心有不甘,却无力抗拒父意。

后与苏辛词的爹爹苏梁间结为兄弟也好,吃心上人婚宴也罢,宣正贤自是不情不愿,只是不忍害夕如难过罢了。

宣正贤只盼夕如一生美满安康,谁知,却被苏梁间和宣正靖毁个彻底!

一想起苏梁间同宣正靖,宣正贤仍不免咬牙切齿,目放冷光。

“夕如,那些个害你的人,现都拿命来偿了。”宣正贤幽幽说道。

这正是只有鸳鸯无错配,不须梦中潸然泪。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更新完,需要虎摸,需要大力虎摸……
——————
在宣夜生日前穿插个小调情
ps 宣安要去找的人,其实前文提到过……望天……
磨墨啥的,是咱一直想写的……
——————
在谜底为揭穿之前,府中人俱有可能是凶手哦
至于为毛宣正贤说苏梁间和宣正靖害了夕如,稍后会大力写到……
——————
看在人家周末熬夜加更的份上,潜水党,沉底党,泰坦尼克党们
出来透透气,打个招呼嘛




68

68、 第三十三章:前夜月 。。。 
 
 
诗曰:欲扫苍苔遇风雨,落尽红花只存柳。

且说光阴韶过,转眼便到宣夜十八岁生日。三夫人单莲本欲在花园摆下酒席,请来城中戏班,赏戏吃酒,好不痛快。谁知天不遂人愿,这几日樊城普降大雨,平地水深三尺,别说是在院中设宴,饶是在府内行走,也颇费气力。

单莲无法,只好将生日宴地点改在厅堂,至于杂耍助兴也一概俱免。对此,宣夜倒是十分喜悦,往常光景,与其说是为他庆生,倒不如说是单莲炫耀显摆。世俗节日,宣府一概不过,单莲这个当家夫人鲜少有机会操办宴会。只有宣夜生日这天,她才可尽情摆弄手段,引外人艳羡目光。

这么一来,宣夜只觉生日变了味道,倒无甚庆祝必要。现外面狂风骤雨,倒称宣夜心意,一家人围坐一桌吃碗长寿面,也便罢了,何苦弄些表面文章。

且说这日清晨,辛词早早醒来,丫头小娇在侧伺候辛词梳洗打扮后。二人无事可做,这便不分主仆,挨坐下来,讲些才子佳人之故事消磨时间耳,只待傍晚时候起身赴宴。

闲话间,小娇忽的问道:“小姐,那张生长得可比府上几位公子还俊?若不然为何莺莺小姐一眼便相中他?”

“那书中说张生‘脸儿清秀身儿俊,性儿温克情儿顺,不由人口儿里作念心儿里印’,想来不是凡人。你这丫头,嘴上问的是张生,心里头想着的却是宣家少爷吧?”辛词似嗔似笑道。

但见小娇做了一个鬼脸,笑答道:“小姐可不要笑我这个乡下丫头,第一次见这三位少爷时候,差点以为是天神下降呢。这三位少爷长得水灵灵,俊俏俏,一般人哪里比得了。只是有一事,我不太明白,但又不知能不能问。”

“你是要问,三位少爷,为何我会对声名狼藉的大少爷宣安另眼相待吧。”辛词接过话茬道。

但见小娇点头如捣蒜,辛词噗哧一笑,继续说道:“常人见了,恐都觉得我会恋上三少爷,倒不是宣然有甚不好,事实上他待我一直礼貌有加,在我心中,他确是贴心好友,只不过我同他没那个缘分。宣然性情如水,宣安却似烈火,可惜我并非渴水之人,确是盲目飞蛾。”

“那小少爷呢?因为他口不能言?”小娇插话道。

“自然不是。”辛词白了小娇一眼,慢条斯理道:“难不成,你以为夜儿对我有意?”

“难道不是?”小娇反问道。

“自然不是。”辛词肯定回道:“在他心中,我许是个姐姐,好友,玩伴,甚至是捉弄对象,但独独不会是心上人。”

“为何?”小娇急急说道:“我看小少爷对小姐极为上心,小姐怎就肯定小少爷对你无意呢?”

“因为我知晓,夜儿最想要的,并非男女情爱。”辛词说完,低笑几声,端起杯盏轻抿茶水。小娇似懂非懂望着辛词,她已到思春年纪,一见宣夜,不知何故,只是羞得面红心跳,急于逃之夭夭。

辛词同小娇于屋内闲谈,宣然立在屋门口,痴痴举着左手,几欲敲门,却又都沉沉落下。辛词说得那些个话儿一字不落全被宣然听进耳中。特别是辛词那句,‘我同他没有缘分’,宛若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于宣然头顶。

他对辛词,虽不是一见钟情,但这一年相处,情愫深种,早已无法割舍。宣然忽生闯入之心,若辛词喜欢巧取豪夺,那他为何又要做这谦谦公子,宣安能做的,他亦能做到。正在宣然拿定主意之时,管家吉正忽的出现在他身边,附耳几句,令宣然脸色大变。他沉了半响,颓然朝吉正点点头,这便心有不甘随之而去。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短短数日内,宣家于外省的铺子接连遭遇打劫,损失惨重。吉正一早得到消息,忙急匆匆前来禀告宣然。事有轻重缓急,宣然自是知道分寸,这便去向三夫人单莲陈述事实,然后草草收拾些衣物,带着三个小厮离了宣府,甚至未有时间同辛词告别。

因得此种消息,单莲操办宣夜生日之心也就淡了,只是独坐在窗前发呆愣神。

丫鬟果儿见了不免担忧,本是想说些慰藉的话儿,却被单莲反手扇了一巴掌道:“哪用得着你多嘴多舌!你且传我命令,让吉正带些人手,去城门口恭候老爷,老爷从未错过夜儿生日,想这次也定会准时赶来。至于你,去灶房煮上一锅红枣姜汤,端去给夜儿同辛词,让他们增些衣物,不可贪凉冻着身子。”

果儿捂着面颊,嗡嗡应一声,扭身出了屋,将单莲吩咐告知与吉正后,这便跑去灶房,熬了一锅汤水,疾步趋往辛词独居小院。

小娇自果儿手中接过汤水,斟了一小杯与辛词,辛词并未接过,而是示意她放于案几上。

“小娇,去拿些清凉药膏来。”辛词瞥了一眼果儿道。

小娇一怔,随即缓过神来,去内屋取来药膏,默默递给果儿。果儿望着辛词,道了声谢这才小心翼翼捧起药膏,涂抹开来。

半柱香后,果儿方抬起头,吞吞吐吐道:“小姐,果儿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果儿说完这话,遂低下头去相着鞋尖儿。

辛词迟疑一回,道:“何事?”

果儿并未回话,而是从衣袖中卷出一张字笺,塞到辛词手上道:“这是果儿昨夜里在夫人房内拾到的,果儿粗认几个字儿,那上面写的实在看它不懂,但那生辰日期,我却熟悉。”

辛词低头扫了一眼字笺内容,心下明白八九分道:“这可是三少爷的命批?”

果儿喏了一声,回道:“只是不知上头写得是甚?又不知为何会在夫人手上?”

辛词自然明白果儿话中所指,她吃吃笑了几声道:“你多虑了,这上头写的宣然主运奇佳,乃明月中天之富贵象。想来夫人老爷要为宣然说亲,才会拿他八字去请先生算耳,不必担忧,这命批你且拿去悄悄放回原处,切不可惊动夫人。”

果儿见辛词说得诚恳,这便将信将疑收好批语,转身而走。

辛词望着果儿背影,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饶是直性子的小娇也觉辛词撒了谎,想那批语定不是好言,只是看辛词脸色凝重,小娇自是不敢多舌。

“小姐,我怕。”小娇猛的搂住辛词胳膊,颤悠悠道。

“你怕甚么?”辛词乜眼盯着小娇苍白面色问道。

“小娇,小娇……”小娇一时语塞,她本想将下人们这几日议论之事全盘告知辛词,又怕辛词责怪。正在踌躇间,窗外雷声轰隆,小娇这便顺势说道:“小娇怕雷声,小姐,你说会不会真的有狐狸精索命一说?”

“那不过是翠姐说笑之言,你怎底信了?”辛词面露不忒道。

“并非如此,小姐。”小娇情急之下,噼里啪啦说开了:“并非翠姐一人言语,这几日府中下人间早就传遍,说入夜便能听到诡异叫声,前院养的几只鸡一夜之间全被咬死,好不吓人。”

“许是贪食的野猫所为,怎会扯到狐狸精上。”辛词反驳道。

“鸡死许是野猫之故,可管家亲口所言,他经过马厩,闻到响动,进去查看,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飞过,他初时并未在意,谁知到了晚上,竟……”小娇忽然噤声,忐忑不安注视着辛词。

“怎么?”辛词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他回房时见烛火已灭,以为果儿睡了,这便捻手捻脚褪去衣衫卧于榻上,半夜他口渴起夜,掀开被子,并无果儿,大惊,伸手一摸,那半面褥子竟是温热的,好似有人躺过般。吉正慌慌张张点亮银灯,凑近床榻一看,上面落着几缕白色毛发……”小娇倒吸口凉气道:“大家都说,狐狸精复仇来了。管家不许我们走漏风声,是以夫人和少爷们均不知此事。”

“流言蜚语自是越传越离奇,不足取信。”辛词严肃说道:“旁人我管他不了,不过你是我房中人,从今往后,不许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吓唬自己。”

小娇见辛词似有恼怒之意,忙唯唯诺诺点着头。

待到傍晚入宴之时,宣家老爷宣正贤尚在外飘荡,不能于归,单莲心中恨上一回,这便吩咐下去,不必等候,开了宴席,各自入座罢。

此时,辛词、宣安、宣夜俱恭立于内,见单莲进来,辛词同宣夜跪倒行礼,宣安只是冷眼瞧着,并未做声。单莲未料到宣安会参加宴席,心下一惊,却未流于面上,而是似没瞧见宣安一般。

只见单莲笑着扶起辛词同宣夜道:“一家人何必拘于礼数,一旁坐下。”言讫,率众人入座。

因未见宣然,辛词随口问道:“怎底没见到三少爷?”

“家中生意出些岔子,然儿早早便去了,恐要费些时日。”单莲答道。

辛词嗯了一声,但听宣安冷冷问道:“只怕这岔子出得不小罢,三夫人倒是心宽体胖,不为之烦恼。”

“有甚好恼,宣家家大业大,还怕这些个小小风浪?!”单莲面露不忒,提高嗓音回道。

“也罢,三夫人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宣家于夫人心中,不过是海捞一票之所。”宣安回道。

“甚么混账话!”单莲被宣安说中心事,自是勃然大怒,将手中酒杯掷于地上道:“老爷不在府中,你这小毛猴是要称霸王?你所作所为,我俱牢记于心,待老爷回来,定会如实告之,不信治不了你这个浪荡货。”

“是我浪荡,还是夫人你风*骚呢?”宣安咄咄逼人道。

不待单莲回话,众人便见宣夜双手按在胸间,面露痛苦之情。单莲顾不得同宣安争吵,忙起身凑到宣夜身前,将他揽入怀中,低声细语道:“夜儿莫气,自有人来收拾他。”

宣夜勉强一笑,朝书画比划几下,书画随即说道:“夫人,小少爷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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