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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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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房间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而且我也不是小偷啊。」

最后一句话有些多余,话说出口后我感到若干后悔,但仍继续态度开朗地试探。旅馆中会进别人房间的家伙大多是小偷吧。再不然就是清洁人员。

少年没有反应,像是在等候少女的判断。

「我和阿道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少。你很碍事。」

少女毫不退让,出言否定我的请求。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却总让人觉得难以面对这名态度凛然的美少女。我们彼此对峙,她对我散发出明显敌意。

这世上的笨蛋情侣都是这样保护两人的世界和平吗?

不,应该只有他们这么特别吧。

「好,那不然这样吧!我会和你们离得远远的!重现我和我单恋的那女孩之间的距离!这样行了吧!」

我随口嚷嚷,与情侣保持距离。我可没自信跟个性强悍的女生争论而能获胜呢。虽然,就算她是柔弱女生我也会退让。算了,大学生本来就这样。

总体而言,我对女生太好了。顺带一提,我正在全力募集能够笑着回答「但你就是这点好」的女生。

我迳自将少年少女继续向前走当作默认的表示,跟在他们背后。由并不强硬拒绝我同行看来,他们多半不是小偷。

嗯~这事件愈看愈像与利益纠葛无关了。

往前往「1701」号房的途中,我顺便打开香烟盒来看。里面除了一般的香烟以外,还塞了一张摺起来的照片。照片里俨然藏了个动人的故事,将之掀开一看……呃,对于不认识的大叔的全家福照片实在很难感动起来。

照片里的家庭成一贝有父亲、母亲,以及两个孩子。拍摄地点是在某个类似庭园的地方,男孩子牵着母亲的手,女孩子则站在父亲身边。这个香烟盒或许是照片里的大叔的所有物吧。可是又为何会经由少年的手传递到我的手中呢?真叫人不可思议。

我把照片塞进盒子,放回口袋。

然后,我又与那只白猫见面了。它长长的尾巴由自动贩卖机底下伸出。我一靠近,它有所反应地摇摇尾巴,下半身露出自动贩卖机外面。真想抓住尾巴,把它拖出来呢。

在我伸出手前,猫主动出来了。它倒退离开自动贩卖机,接着奔跑起来。与刚才一样。它的目的地似乎跟我和少年少女相同,是走廊尽头。

少年少女刚好把「1701」号房的门打开,我跟在白猫背后走向房间。

白猫来到房间前停下,一直盯着慢慢关起的房门。猫儿继续静止不动的话,不是被门推出就是会被压。我不得已小跑步冲向门口,用手压住门。

「喂~让开啦……不过应该也听不懂吧?所以我才讨厌动物……」

即使被人呼唤,猫儿依然不肯从我的脚下离去。虽然它弱听得懂,倒也令人惊讶。早我一步进入房间的少年回头,抱在他身上的少女也跟着朝向我。

少年低头看猫。与他眼神对上的瞬间,猫好像存说「喵的你是谁呀~看起来好可怕呀~」——姑且不论是否真的这么想,总之猫立刻开始潇洒地逃亡,哒哒哒地离开房门。

那个少年或许有着动物很厌恶的某些东西吧。呃~例如说,气味之类的?

算了,这不重要。

「打扰了~」我对少年少女或原本的房客打声招呼后,进入房间。接着怎么办?

既然卡片钥匙遗落在室外,可想而知房客并不在里面。整个房间显得凌乱不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件性。假如有手枪被抛置在桌上,或是床上、地面躺了具尸体的话,倒是很简明易懂的事件性。

很可惜,这个房间里显然没有能带领我进入故事核心的旗标飘扬。

真没劲啊。

我把焦点放在冰箱上,随便找了个理由走向房间后方。

虽然我并不认为能因此跟故事发生关系。算了,这样也好。

反正我只是个看热闹的。事后对「什么也没有耶」的结论做出腼腆笑容,并在心中怀抱一丝失望就好。

我推开抛在窗子底下的大包包,在动作当中,隐隐约约看见了由包包开口露出的成堆钞票。「…………………………………………」……………………………………咦?

那一瞬间,我的血液以脖子为中心暂时停止了。

我以为自己发出叫声,却只是上半身的内脏紧缩在一起,瞠目结舌地呆望罢了。

「看吧,故事冒出来啰。」

幻听获得幻想为它背书,用苍白的手拍拍我的肩膀。真希望我感到发寒是因为站在冰箱旁的缘故。我可不希望碰上把头伸进墙上洞穴里,却发现原来是断头台的窘境呀。

「耶嘿耶嘿。」我露出恶心的傻笑敷衍,继续行动。打开冰箱,把手伸进里面。

「哎呀~其实是因为我房间里的冰箱一点也不冰啦,所以才想看看其他人房间里的是不是也一样。唉……真糟糕,看来冰箱不够冷是共通的啊。」

我随口胡言乱语,等候心脏的跳动趋缓。接着又悄悄瞄了包包一眼。

这些现金怎么看也不是廉洁公正的金钱吧。没有人会像这样随身带着存款走。

脑中率先浮现的是这个房间里也许进行过某种交易。我想像穿黑衣、戴墨镜的神秘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情景。背景则是码头。虽然很陈腐,不过塞满现金的包包对我而言,等于是印刷着「违法」两个字。

那对少年少女,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些现金而来吧?

所谓的事件,说不定早就已经开始进行了?

「啊~我把电话忘在这里了。真是的。」少年行动起来,拿起放在床头、响个不停的手机,将之关掉。接着回头看我,一副事情处理完毕的态度。

「我要出房间了,你那里好了吗?」

丝毫不知我内心的动摇,少年询问我打算停留多久。像是在催促着我快点离开。

「嗯?你这么快又要出门了啊?」我的口腔很乾,舌头也不灵活。

「嗯。想去咖啡厅吃个蛋糕。」

「喔,既然这样,好歹把窗户好好关上嘛,你也真粗心。」

难以克制自己说话速度变得愈来愈快。总之将眼睛看到的情景说出口,并化作行动,藉以掩饰自己静不下心来的事实。

我关起窗户,顺便上锁。

「……唉。」头好痛。想想别的事情好了。

比如说,这个房间因为我的造访,会对谁的人生产生影响之类。

遗憾的是,至少光由我的双眼所见范围看来,似乎不可能知道。

但我还是祈祷我的行为会对别人有所帮助。

……话说回来,知道大量现金所在位置的这个知识还没话说,但若说行动,我就只有关上窗户而已嘛。我看顶多会害飞蚊进不了房间,而跑来抗议吧?

此时,当前的最大事件敲起了警钟,宣告期待与决战的电话响了。

「哇~来了!……啊,不不不,没事没事。我先失陪一下——是说,其实也没事了。那就再见啦!」我学猫用四脚步行的姿势,驼着背跑离房间。在我还没来得及下定决心忘记包包的内容前,这件事情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边跑边开手机,看见来电号码,觉得胃的底部又要翻腾上来,差点由肩膀翻倒。

途中行经自动贩卖机,看到白猫似乎又躲回底下了。但比起猫,学妹更重要。

快经过转角时,我进行会造成脚踝负担的急刹车,用颤抖的拇指贴在通话钮上,感觉全身上下都发着抖,接通电话。

「呃,喂…喂喂。」

咬到舌头,尝到焦躁的味道。

「喂喂,学长~」

学妹的声音为我的脑子带来了有如黏在杯盖内侧的冰淇淋般的味道。

那种味道融合了血液与冰淇淋,有点像苹果。

「我再过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学长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学妹半开玩笑地向我确认。呃,她应该没别的意思吧。只不过……咕哇!

「喔…喔~!当然做好了。」我随时准备紧张了!

学妹的电话只讲了这些。「简洁有力,很好。」模仿国文老师的语气在心中褒奖她,同时听见心脏恸哭。快喘不过气来了。总之,再过五分钟。到能静下心来的地方慢慢等吧。

朝向自己房间奔跑。同时心中感到后悔:「啊,用跑的反而表示沉不住气嘛」但随即「后悔」也奔跑着从我身边离开。若是走廊尽头没有墙壁,说不定它还会迎向夕阳奔跑呢。凭藉仅余的一成冷静,成功地在房门前停下脚步。像个强迫订报的推销员,我用肩膀撞开门,进入房间。手抱着刺痛的肩部,鞋子也不脱地跳向床垫。

「啊,要是弄脏就糟了!」啊,不,万一学妹抵抗不了睡魔,总得留张干净的床垫给她呀,对吧?我慌张地后退,滚到地板上,用手掌抚平床垫。床垫不能使用,我也失去了房间内的栖身之所。「耶~」试着跳跃,但五秒钟就厌烦了。在室内徘徊闲荡,时不时去洗手间的镜子检查鼻毛。没问题。除了形迹可疑的眼神以外都很完美。接下来是发声练习。虽然学妹总不至于因为我在电话里乱同答就掉头走人,但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啊,啊,啊~」觉得喉咙沙哑刺痛。随便找了个「这种喉咙无法好好说话」的理由,追求饮料的我又再次离房。停留时间只有五分钟左右,可以想见我有多么静不下心来啊。总而言之,对现在的我而言,停留在同一处是种痛苦。

小跑步来到走廊。「后悔」那家伙或许是跑累了,不肯从房间离开。空下脑中的三成容量,学起忍者小碎步地——「喔哇!」电话响了。「啊…哇…哇!」太出其不意了。手机的电子声在空空如也的脑袋嗡嗡作响。我夸张地将手中电话当成沙包抛要。

看来约定的五分钟后已然到来。

我一口气跑到走廊转角附近,弯着腰,将按下通话钮的手机贴在耳旁。隐约感觉到电梯前那对绿帽子男人与国中生的可疑情侣在看我。但是紧张的我早已顾不得羞耻。

「喂喂,学长~」

「呃,喂…喂喂。」我们的反应怎么好像刚才的翻版?

「我现在啊~到下面啰。」我的心情动摇到若是把这句话写出来,就可能念成「穿…穿上内衣裤啰!」但虽如此,我仍一边简短地回应「喔…喔!」似乎又会咬到舌头。(注:原文为「下着きました」)

刚才那对少年少女走过我身边。他们向我点点头,我也姑且跟着回礼,看了一眼他们的手。那四只手上并没有拿走那个装现金的包包。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进房间?但是话又说回来,现在才回这里,表示他们刚才都在那个房间里吧。果然还是很可疑。

「这家旅馆好像要有卡片钥匙才能使用电梯。」「嗯嗯,似乎是如此。」「虽然我也可以靠毅力从楼梯走上去啦~不过还是希望学长来接一下。」「OK…KK~!我马上就下去。」「好~我会等你等你喔~」

「等你等你~」学妹习惯拉长音的话在脑中回荡,我挂掉电话,再度用力地踩踏地毯。深呼吸。闭上眼睛。冥想。呼一口气后,跑向电梯。

即使并肩站在一起,我也已经没必要羡慕等待电梯的两组情侣。「喔,来了来了。进去吧进去吧。」我率先进入电梯,等到了柜台那层楼,立刻出电梯。心想不再需要手机了,打算将手机收进口袋时,又想起口袋里的香烟盒。

故意将脚步放慢,装作自己不猴急。但只持续三步,脚步最后还是愈走愈快。

「学~长~」听见学妹有点卷舌的呼叫声,我转换方向。

在完全转换方向前,我轻轻举起右手,配合脸上自然流露的笑容,演出最棒的等候。

因为接下来,我就要跟学妹在房间里……呃,总之就是做很多事情。

「哈…咿……嗨!」舌头向上卷起,啊嘎嘎嘎,舌头下方抽筋了。

站在柜台旁的是与本日运势一样美好的学妹,以及……

她身旁站着一个过去未曾谋面的女性。

「……………………………………」我的上臂二头肌僵住了。

学妹与她身边的女性同时发出微笑光线。

笑容灿烂一如残暑的向日葵,两朵美丽的花儿朝我逼近。

我没那么大福气,也不爱奢侈浪费。我只要有其中一位就够了。

我喜欢美丽的大姊姊。

但是我更~喜欢年纪比我小的女大学生。

我不是萝莉控,并不喜欢国中生。而且安生也要除外!

椎名幸治(中年人) 下午3点20分

我旁徨无助地回头,发现远方窗户彷佛有道人影。

一个把脸露出窗外的女孩子正注视着我。

女孩子不急不徐地睁大眼,而我则是心脏猛然收缩,同时弓起腰与背部。

在非日常长期滞留所伴随的弊害开始成群结队袭来。

她天真无邪的表情在和我四目相对的同时变得扭曲,化成不怀好意的绝佳笑容。

拚命撑住差点因狼狈而放松的手指,干渴的喉咙呼出嘶哑的气息。

仅因一个小小的国中左右的女孩子的视线,我动弹不得。只要是拥有一双手与一对眼,并理解电话与犯罪的生命体,与年龄无关地都能把我逼上绝境。

我并没有因为活了五十三年就特别进化。大人没道理一定比孩子优秀。我胜过儿子的地方,不就只有「寿命」而已吗?

女孩子嘻嘻笑着,表情从容地观察我。她在嘲笑我的滑稽模样吗?她知道与我保持充分距离的自己并没有突然被拖出窗外的危险,所以才那么悠闲吧。

一周前的我也位在与她相同的位置上。虽然那时的我已失去了许多,但仍然站在能轻松观望异常行为的立场上。就如同在观赏电视节目一般,并非现实。但是现在,我无时无刻都在用人生与生命作赌注,没有片刻安宁。就连明天的我将过着什么人生也不得而知。

一道强风吹来,潮湿而温暖,宛如掺杂了几小时后的黄昏气息。风轻抚我的脖子兴头发,我打了个冷颤。女孩子眯上单眼,手压着被风撩起的头发。

明明被房客看见我现在的行动是种攸关生死的问题,我的头脑却一片沉寂。

女孩子似乎想靠唇语传达给我一些讯息,但配上挑衅般的表情,更像是在嘲弄我。

她手拄着窗边,托着下巴,似乎是在等候我的反应。简直像在逗猫嘛。但是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她并没有当场惊讶地尖叫,或去通报警卫……这么说来刚才的女子也是相同的反应。虽然刚才那个女子与其说有点颓废,倒不如说因为打算自杀所以没有干劲。但这女孩子又是如何?也是企图自杀者吗?

不管如何,包括我这名可疑人物,这间旅馆里头的家伙似乎全都是些怪人。该不会这间旅馆有做宣传海报,上头写了「对于自我特色有信心者可享住宿优惠」不成?

脑子又在逃避现实了,净是想些与性命无关的废话,真没用。

房间里貌似有人呼叫女孩子,她立刻回头,不假思索地缩回去。「拜拜~」在关上窗户前,她伸出纤细的右手朝我挥动。

接着又指着反方向「这边这边」要我前进。但我与她的距离太远,在我犹豫该不该询问她的意图前,窗户完全关上了。

我缓缓地由原本退缩的姿势恢复正常,慎重地一只脚一只脚调整位置。

那个女孩子若有深意地指示我方向,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我而言,她看起来只像是童话里专门诳骗大人的女童罢了。

「……好想抽烟啊。」

瘾头又发作了。比起禁烟时更难受得多,好想大闹一场。

因为我的价值观变得只知拘泥过程,从不重视结果好坏,所以我看不见未来。不敢注视将来的我,只能随波逐流。

但不管如何,待在这里总解决不了问题。

在被人通报以前,得先逃向某处才行。

我好歹还有这么点认知。

女孩子指示的方向,是我唯一的去路。事实就是如此单纯。

与其放弃行动,还不如听从别人指示。

我回顾背后,转瞬成了死巷子,正如同突然降临在我人生上的灾厄。

总之我已经无法后退,不是脱离,就是前进。

选择脱离的话,仅需十秒就能得到完全的解放与自由。

选择前进的话,就得忍受十分钟的痛苦与苦恼。

但是两者所带来的未来,根本无须比较。

安定,是于重力支配下所获得之物。

我的脚再次于边缘滑进。既然我没有余力堂皇行走,那就滑行,边发抖边前进吧。

我对于总算开始向前踏出一步的脚露出笑容。虽然笑容很僵。

我的小学老师曾说,只要按照自己的速度与方法来做事,讨厌的事情总会结束。虽然也要看是怎么个结束法……要嘛是讨厌自己落后别人而心不甘情不愿的做,要嘛就是顺顺利利地把讨厌的事完成。

这是老师用来鼓励午餐吃太慢,老是来不及在午休时间去操场玩的我的话语。

没想到时至今日,这句话竟能成为振奋我的力量。

我会回去的。

用我自己的方式,回到日常生活里。

山名美里(企图自杀的人) 下午3点15分

大叔不在了。房间没留下老人臭,这就叫做船过水无痕?

我敲敲盥洗室,没有反应。这么一来房间里就没人能阻止我了。

哇哈哈哈哈!

……不,其实打一开始本来就不该存在。

那个大叔到底是什么嘛?算了,祝他幸福。

我姑且关上门,坐在床缘。想开果汁,用指甲抠拉环却不太顺利。喀锵喀锵,只听见指甲与金属的摩擦声。

「笨手笨脚的地方跟姊姊一样……」姊姊的手也很不灵巧。她剪指甲时,还曾经因为剪得太深入,缺口变成梯形。明明我们的父母都不会很笨拙啊。

男友还活着的时候,经常看不下去与拉环苦战的我而代替我打开。暑假刚结束时沸水般的大热天,与满口抱怨开学的我。场景是在没有电风扇、灯光昏暗的旧教学大楼通道上的自动贩卖机旁边。我与男友抬头望着远方的另一栋教学大楼与建筑物间的蓝天,一起喝着果汁谈天说地。在反覆咀嚼人生最幸福时刻的记忆后,手指也自然涌出力量,成功拉起拉环。长时间被我握住的果汁已经变得不怎么冰了。

罐子凑在嘴边,顺便拿起抛在床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只要跟画面离稍远一点,电视里的人脸就变得很模糊。靠着服装与头发的色泽,大致知道是个女人。

视力比孩提时代变差了不少,但我依然没戴眼镜,也没有配隐形眼镜。即使看不见很多东西也没关系,一点也不需勉强自己。

我只要有那些我看得见的东西就够了。这个世界不需要很宽广。

大口喝下柳橙汁。烧灼喉咙的酸味与甜味混在一起通过喉咙,反而觉得更渴了。旅馆虽然方便,却不像在家里敢直接饮用水龙头的水,真伤脑筋。我住的緜是个乡下地方,除了水质清澈以外没什么优点。

老家附近不靠海,满满都是河川。但是,自小大人们就告诫我们不可以在河里游泳,所以除了学校用的以外,我没穿过泳衣。如果男友还活着,真跟他一起去海边啊。

把果汁罐放到床旁的桌子上。放好后要移开手前,试着用力捏扁。但只在拇指一带产生凹陷,印刷于表面的营养成分标示变得扭曲歪斜而已。

把钱包丢回床上,慢吞吞站起。决定开始整理凌乱的行李。我觉得整理得干净俐落,看起来比较像带着觉悟自杀。我想装成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样看起来比较帅气。虽然最后说来,还不是跟姊姊一样,踏上了相同道路。

这么说来,那个大叔说不定偷走了我的东西呢。算了,无所谓。反正都要死了,干嘛在意身边物呢?

总觉得把衣服折好其实还满麻烦。而且,平常在家里都由父母代劳,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折叠法。我茫然想像未来。反正照这样下去,我也只会成了一个大学毕业后没人知道生死的茧居族而已吧。还是死了算了。

姊妹同样都以自杀当作人生的终点,不知道我的父母会怎么想?这算很不孝吧?生前叫姊姊不得踏进家门一步,等她自杀了却在丧礼上哭得死去活来。十岁的我当时冷眼旁观这样的双亲,未来我的丧礼也会重复上演类似情景吗?幸亏这次亲眼目睹的机会肯定是零。

能够绝对断定的事情真是非常宝贵呀。

又听见外面走廊响起手机铃声。是刚才的看似同龄的男子吗?最近都没跟任何人交谈,有点羡慕。这么说来,人生最后谈话的对象竟是个不认识的大叔,这也太悲哀了。

还是说,对我这种人而言只是刚好呢?姊姊在她人生的最后,不知有没有在医院跟人谈过有意义的对话?

把衣服收好,并折好使用过的浴巾,放回盥洗室。接着一口气把暍了一半的柳橙汁给暍乾,

「咳咳」不小心呛到而害我很想死,就结果而言正好。我擦擦嘴巴,把空罐丢入垃圾桶。好,该走向窗边了。

窗户从刚才那个大叔来访到现在都维持开放的状态。我开始想像,想像变成小鸟、踏着窗缘飞起的自己。我也梦过好几次自己由未曾去过的高层大楼上,在缺乏阻力感的空气当中,上下颠倒地朝大街笔直落下。所以用不着害怕。

勉强吞下一口或许是因柳橙汁而变得黏稠的唾液。默念时,脑海中浮现姊姊的模样——那个废柴人的典范。既然姊姊办得到,我没有道理办不到。

比姊姊更优秀的妹妹一点也不稀奇。要跳了……「要跳了。」要跳了!

抓住窗户,身体前后摇摆,增加反弹的力道。想像学生时代立定跳远的情形。

「一~~~~~~…」

抓着窗框,脚踏在外墙上,缩起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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