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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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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响。「明明不想买东西,却花了钱购物?」——很多人都上过电视购物频道的当,但用来比喻杀人,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意会。
「在宅邸的十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不需要怀有杀人动机,就可以『听命行事』。耕造先生,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我满心期待地反问回去,耕造先生扭曲的脸孔令人发笑。伏见仍保持一贯的步调,一头雾水地悄声问我:
「所以凶手真的是贵弘吗?」
「没错。」耕造先生叹着气给予肯定的答案。
「只要景子太太命令他杀了自己,严守父母命令的贵弘一定会照做。杀人手法就如我刚才所说,景子太太叫他持枪站在窗内,射击庭院中的自己。」
我形容得宛如实际看过一样,不禁稍稍得意了起来。这段话有点多余。喔?好像有人在吐槽:「你老是一个人在那边废话连篇啊!」可惜我没听见。
没想到是贵弘啊……我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第一天的筷子和菜色。
「在那之后,他又接受了几次来自景子太太的『命令』,布局把我们关在宅邸内,成功地达到恶作剧的目的。所以贵弘那时才没听耕造先生的话……不,是没办法听。」
耕造先生茫然地「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过去的不对劲之处。
简单来说,景子太太既是这出杀人剧场的真凶,同时兼任了第一名被害者。
「你说这是景子的计划……但她究竟为了什么不惜豁出性命杀人!」
「我会照顺序说给大家听,请不要过度激动。」
「啥?你是在嚣张什么啊,你以为你有权利在这个家里说……」「闭嘴。」为了避免他说出不堪入耳的话,我只好无礼地出言制止。「你才废话少说,快讲重点!」成效不彰是必然的。
这显然是火上加油的行为,耕造先生已经气得站起来朝我逼近。他的两条腿「砰砰砰」地愈走愈近,就在我事不关己地思索他是怎么了的时候——
「爸爸。」先省去嘲讽,汤女紧急出来灭火。
「干嘛!」耕造凶暴地回过头,虽然没让他冷静下来,不过至少已达成阻止他继续前进的主要目的。她明明和我一样,只说了短短两个字,结果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看来我得好好向她学学了。
「他的话是真是假晚点再说,现在应该尽量从他那里收集我们所需的资讯。」
温柔的谎言把父亲骗得一愣一愣,父亲因此冷静下来。
「要是不让他说,揪出一切元凶的机会就要付之东流了,菜种即使到了明天也不会开口讲话,这样你还要阻止他吗?」
这回,汤女确实切入核心,逐渐说服了他。
折腾了半天,耕造先生总算恢复到顾及面子的状态,咬牙切齿地坐回椅子上。
我叹了口气,回想自己说到哪里,接着继续分析:
「景子太太之所以会出现在庭院,不是因为和人有约,更不是为了寻找东方天空中的奇妙发光飞行物体,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那个位置的距离恰到好处,事实上,直到有个怀疑景子太太生死的人出现后,确实达到了混乱人心的效果。此外,这行为同时带有希望我们早点发现自己被关住的意味。」
她为了增添余兴节目,竟然不惜利用了自己。大概是这样没错。
宛如考题中出现了自己还没念到的范围而愤慨,耕造先生用力搔着头皮喃喃自语:
「景子是依自身的期望被杀的……这代表……总觉得想不太通……」
「既然是自愿的,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伴随着疼痛的安乐死……或是将人当成道具利用的自杀行为。」大概吧?
「什么!自杀而已,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她这样为家里带来了多少麻烦……我们至今不是都相安无事吗,怎么你们一来就变成这样……」就说这是景子太太的计划了。
耕造先生气得无法言语,愤恨地瞪着我们。汤女在他的斜后方一边眯起眼睛——仿佛是在嘲笑他:「听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一边用手遮住嘴角扬起的讪笑。
坐在第一排的伏见也和耕造先生一样,继续将问号散布到空气中,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在思考。沉闷的空气使人恍如在教室上课。
「嗯——非说明不可吗?」
「那还用问!」
「等一下再说吧。」
「开什么玩——」「笑!……欢迎各位继续点播。」
我依照时间和预定行程重拾话题,见到耕造先生愤愤不平地闭上嘴后,我接着环视众人一圈。茜感觉上放心多了,菜种则依然对一切视而不见。伏见的记事本中并没有事先写下提问,所以选择缄默不语。这群人真不懂得营造气氛。
「那贵弘呢?他不是在景子死亡的隔天就被杀了吗!」
到头来负责发问的还是耕造先生。我想起班上那种在前一晚拚命预习功课,在上课时不断举手发问,让老师称赞有加的顾人怨同学。骗你的,其实现在的气氛有些低迷。
「嗯,贵弘也是自杀的。」
耕造先生把眼睛睁得老大,我还以为有什么东西砸中他的头。疑问的种子如孢子般散布在他的发丝;和伏见不同的是,他的问号每个都像金平糖般有棱有角。
「自杀?……贵弘他也是?」
「是的。」我省略了推量句法(注:如「大概吧」)肯定道。要是在这里有个闪失,我们的性命安全恐怕将会堪忧。
「那也是景子的意思吗?」
「……我们造访这栋宅邸的那天,贵弘刚好负责伙食,行凶的那把菜刀便是他当时趁机带走的。」我稍稍安抚满脸疑惑的耕造先生,继续说道:「关于贵弘的自杀疑云,我们这次采集到了证据。」
明明就没有这种东西,我还真敢说啊。就某种复杂的意义来说,我只是想要演演看罢了。
「助手伏见。」
伏见莫名其妙就被分配了工作和职位,发出奇妙的「呼咪?」声回应我。
「我的三次元口袋(注:源自于(哆拉A梦)的四次元口袋)……没这东西。帮我找找浴衣的腰带,把藏在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我用英国绅士的语调请她拿来案件的相关物证。差点忘了,英国人并不会用日语进行解说(注:讽刺NDS的解谜游戏《雷顿教授》)。
助手接获命令,立刻从椅子上弹起。伏见看也不看旁边的茜以及后方的三人组,笔直朝我走来,从背后环抱住我,手在我身上四处游走……光看字面实在容易招人误会。
伏见和我差不多年纪,难免会怕臊,动作因此粗鲁了些。
「……」『是这个』「吗?」
一张皱巴巴的标签纸,从伏见的左手中露出一小截。
「没错,就是它。」
这比竹筏还虚幻的玩意儿,彷佛风一吹就会飘走不见。
「很好。这究竟是什么呢?伏见,让大家瞧个仔细。」
我请伏见拿着物证绕场一周,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就连郁郁寡欢的茜也参加了这次的有奖徵答。
「这东西和事件有什么关联啊?」『我喜欢』『鸡肉』。「炸起司鸡胸肉!」「简单来说,这就是凶器对吧?可以拿它来塞住鼻孔。」
全部答错了,而且里面似乎混了两个笨蛋。
不知是否再也看不下去,还是她一直在找机会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那不是我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吗?」
菜种小姐突然说出了正确答案。这是她自从被我宣判了绞刑以来第一次说话,之前即使受到耕造先生的责骂和质疑也坚持不开口的。此外,她被绑在椅子上的位子也稍稍获得修正。
菜种小姐毫不在意众人投射的目光,回以温和的浅笑。
「这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呢——真令人好奇啊。」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所使用的温吞语调完全复活了,她那愈被逼入绝境愈悠哉的个性真教人不敢恭维。只要她认真地编织言语,就会让人昏昏欲睡。
「这个东西被人刻意放在贵弘房间的厕所里。」
「啊……原来如此——你果然不是凶手啊——」
只有菜种小姐洒脱地道出事实,耕造先生则完全被晾到一旁,整个人无精打采,一脸痴呆。
「当然啊,我背了太多冤屈,肩膀都僵硬了呢。我还得向你道声歉,刚刚不容分说就掐了你脖子。」
「别在意别在意——这个工程很费力吧(注:日文的「很费力」,照字面意思直译即是「骨折」),真是辛苦你了——」
「唉——你说得没错。不过话说回来,你毕竟是在几个小时前把我害惨的幕后黑手,请容我在此收回谢罪。」
「咦?您是指……?」
「撇开停电的时机不谈,当时发生的事若是缺乏知识,恐怕将成为一场有勇无谋的袭击。还有,这栋宅邸里只有洁先生会操控电力系统吧?而你们应该也不会特地向所有人确认是否拥有这项技能吧。」
「我也会操控唷——除此之外,我也很擅长使用文书处理机。」
「是你教唆你老公这么做的吧,你是不是告诉他说,只要限制住我的行动,大家就能高枕无忧了?」
「哎呀呀——是这样吗——」
然后趁着两人单独行动时命令洁先生下手。但是叫胆小怕事的洁先生「杀人」太困难了,所以才提议把我「监禁」,我才免于受到致命的一击。她大概是心想:反正被我关在笼子里,只要不给饲料就会自然死亡。
啊哈哈哈——我和菜种小姐一搭一唱,一笑就停不下来。只有汤女偷偷跟上进度,茜和伏见依然故我地采取旁观的态度静待事态发展,耕造先生则是完全运作不良。
「肉类的标签……这东西和事件有什么关联?」
「关于这一点,请听坂菜种小姐娓娓道来。」
我边想起小学的全校朝会,边点了菜种小姐的名字。
汤女之外的三人全都转过头去。
接着菜种小姐苦笑了一下,看着大家。
「由我来说明吗……真是难以启齿呢——」
她说完「嘿嘿」地吐舌装可爱笑了笑,没想到意外地适合。这女人真恐怖,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你和奈月小姐难不成是亲戚?
「十分感谢您赐予我发言的机会,但可否容我在此拒绝——?」
「啊——呃——好吧。」
我只是担心从头到尾都只有我在讲话,大家会不会无聊。
「啊,不过有件事我一定要说,可以吗——?」
问归问,菜种小姐不等人家许可便深深低下头。
「我最近煮饭时老是调味失败,真是对不起——身为这个家的伙食负责人,我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她道歉的对象不只这个宅邸的一家之主,还包括了所有人。她没有特别加入什么演技,正因为这样才麻烦。
你是不会看场合说话吗!
「你现在说这个干嘛!快讲重点!」
耕造先生全盘否定了佣人的道歉,破口大骂。
相对地,菜种小姐仅稍稍流露出反抗意志,脸上写着:「您这是什么话——」接着就闭上了嘴巴。没意义的争执又没薪水可拿——这是菜种小姐偏差的自尊心。
我为了收拾善后,再次拿起剧本继续讲解案情。真希望耕造先生能了解一下自家的老婆多么富有玩心,为此,我补充着关于大江一家食粮问题的真相。
「也就是说,这个物证证明了贵弘和景子太太分别在自杀前销毁了这个家里大半的粮食。」
我挽救了菜种小姐放弃的台词。耕造先生一如原先预期,夸张得翻着白眼。要是大家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也没什么干劲在这边解说了,所以他的角色其实相当重要。
基本上,伏见&茜二人组并没有靠自己脑袋推理的意愿,而汤女只懂得温习背诵日本史的年号,所以里面最进入状况的自然是菜种小姐。你可是见证历史的伟人啊!可以的话,应该要由你来负责解说的。
「景子太太早在自己成为尸体之前,就把冰箱里的食物解决到仅能供应一餐,连调味料都被她丢掉了,也难怪最近的饭菜都没味道。」
因为人只要有盐和砂糖,就可以靠喝水撑上好一阵子。
这样就违背了景子太太的本意,所以她无视那天不是倒垃圾的日子,把那些食材全部没分类就丢掉了。
「为什么只留下一餐的份量?而且那根本不只一餐啊,我们不是都有吃到饭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一餐份,指的是食物可以供给到下次买菜为止吗?」
好了,接下来要发表的事实,由于极度具备动物本能,一个不小心就会由人道落入兽道,所以请做好觉悟再跟上来。但其实就算还没有心理准备,你们也已经无法回头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也不算做了什么坏事,所以就让我以温柔的眼神鄙视你们,做为一大乐趣吧!
我对五人投以带有上述含意的目光,不晓得他们是收到了没。希望这里收得到讯号,不然就太空虚了。我不寂寞喔。对了,我得重办手机才行。
我发送的个人电波到此结束。耕造先生一头雾水地望着我,于是我不亲切地为他补充解答:
「照理说,一餐份的食粮早就用光了,但是昨晚耕造先生你们还是吃了晚餐,真是奢侈的牺牲奉献啊。」
大江耕造呆愣了一会儿,在理解这句话的瞬间皱起一张脸,拱起背部。
这下应该很好懂了吧,连对推理剧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伏见都闻之色变。
「肉……是肉。难不成……」
耕造先生的脸色像个死人一般,下意识地抱住了腹部。这恐怕是他这些天来最聪明的一刻。
「怎么可能!你骗人……那是……」「没错,那是大江贵弘的肉喔。」
伏见是听到这句话后最为震惊的人,想必她的记事本中没有「吃人」这个辞汇。连我的英和辞典里都遗漏了hitokui(注:「吃人」的日文罗马拼音)这个单字,真想抱怨自己买到了瑕疵品。反正翻阅辞典的手也坏掉了,这不是刚好凑成对吗?
我看着那个和我一样注意到菜色却没有说出来,仅用一句「我没有食欲」就逃过一劫的家伙。她的脸颊消瘦,头发也失去了光泽,而她的眼球似乎打从一开始就因为营养失调而失去了光采,仅发挥了「看」的作用。
她的眼神仿佛宣示着要把抓到的猎物吃掉,已经脱离了哺乳类的范畴,我和她用眼神互相较劲,终于不敌睡意地先一步开口:
「这栋宅邸里既没有超市,也没有便利商店,因此当身体的燃料燃烧殆尽时,就只能靠狩猎来补给食材了。」
尽管和绳文时代的做法相去不远,比起来却严苛多了,因为猎物几乎没得选。
伏见捣住嘴巴,以腰为起点将身体折成两半。如果我的手臂没受伤,就会将她带到洗手间拍背,但……世事无法尽如人意,所以我只好袖手旁观。
换成我妹妹的话,她应该可以若无其事地吃下肚吧?——我脑中玩味着这类空虚的感想。
「我曾在书中看过关于人肉的介绍,上面说人肉吃起来是酸的,好像有点类似石榴。至于味道是否真是如此,这就要请教尝过的人了,这是唯有他们才有权力获得的知识。怎么样,味道如何?」
耕造先生噤声不语,忙着被反胃的感觉弄得脸颊一下鼓起一下萎缩。虽然程度不严重,但看来他没闲工夫理会我的玩笑。菜种小姐虽然看似很闲,但也没幼稚到会陪我胡闹。
实际上,为了去除腥臭味,或许她使用了柑橘类的东西来去腥;但我不想让伏见的心情更加不舒服,所以在此就不提味道方面的事了。我又不是料理漫画的主角。那边的世界应该和平多了吧?真好。小麻的小鹿乱撞八年熟成巧克力教室如何?啊,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会从主角被降格为试吃专员了。
「当桃花说出关于味道的感想时我就察觉了。所以我去查过了贵弘的房间,看会不会查出景子太太要求他丢掉食物的证据。」
我滔滔不绝地不断说明,但却没人有半点回应。茜看着天花板思念桃花,伏见还在宿醉,耕造先生则为了吃掉爱子而痛哭流涕。没办法,我只好对汤女使眼色要她炒热气氛,结果她却「哇噢——」地怪叫一声,让场面为之冻结。不对,就连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却还是没有人愿意回头看一眼,于是汤女便搔搔脖子缓和自己的失态。
「我在贵弘房间只找到这张标签,除此之外没看到什么利器。」
调查结果报告完毕后,餐厅里依然只回荡着我的声音。总觉得自己还是辞了侦探的工作回房吃自己比较实在,于是我试着提出中止话题的建议——但我又想到,既然没有人在听我说话,那么这提案八成也会被忽略,所以还是打消了念头。接下来就在脑中整理一下这几天以来所发生的事吧。
「啊,还有一件事。贵弘房间的抽屉中有一把钥匙,我想那大概是厨房门锁的钥匙……」我刻意说得含糊不清。
「要不要现在去确认看看?」汤女站起身来。「也是。」我将这个任务交给汤女。
汤女从我拿来当肚兜用的浴衣腰带中拉出钥匙。我打了个冷颤,这感觉简直像是被镜中的自己玩弄身体一般。
汤女拿着钥匙出差到厨房去。
菜种小姐目送着汤女离去,但却毫不制止。看来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也没有保卫那里的必要了。冰箱的内容物已经昭告天下,也没有能让事态进化到更令人吃惊地步的价值了。
接着,汤女在伏见和耕造先生停止反胃之前回来了。
「门开了。」她将一身泥泞的钥匙丢了过来。现在的我专长是足球,当然就要用头部来接。钥匙刺中我的额头,查克拉(注:cakra,在印度瑜伽的观念中是指分布于人体各部位的能量中枢)感觉差点被打开了。
钥匙进行着自由落体运动,接着在地毯上失去行动的自由。
「……既然这把钥匙可以拿来开厨房,那我的推断八成没错。」
也就是说,贵弘可以自由进出厨房。
还有那张标签。那应该是景子太太要求他留下的证据吧?为了让她看上的某个人物发挥「侦探」的功用。
但这个计谋基本上失败透了。虽然没有人要求我,但我还是迳自继续方才的说明。
「比如说,他们想把白萝卜或葱丢掉好了,总不能就这样用马桶冲掉吧?但是只要切碎后总有办法,于是贵弘便事先藏了一把菜刀。」
接下来还可以用来自杀。拿着刀子刺进自己体内,接着把手放开。就这样。这需要相当大的力气,所以嫌疑就落到男性头上。而就跟我料想的一般,当晚除了耕造先生之外,贵弘也没有锁上钥匙,因此得出了这个结论。这只是简单的删去法罢了。
「大部分的粮食在第一天,这栋屋子尚未成为密室前就被景子太太丢掉了。所以贵弘用马桶冲掉的只是冰箱中一餐份量的剩余粮食。景子太太既不擅长做菜,平常大江家的厨房也不是她在管理的,因此理应无法明确判断一餐的份量是多少。而且如果留得太少,就会造成景子太太计划的障碍,因此她便要求贵弘在自杀之前,将菜种小姐省下来要留到第二天的食材丢掉。虽然食材也可以从窗户的铁栏杆间隙丢出去,但万一被别人看到就惨了。」
毕竟这样一来,这件事可能会以「从天而降的生肉」这标题被拍成电影嘛。骗你的。
「对于景子太太来说,像这样将菜种小姐逼到悬崖边、规划将她引往杀人的方向发展是有必要的。」
这一切,只为了满足她那在生存中不需要的、纯粹的任性欲望。
说到其他处理粮食的方法——虽然从嘴巴摄取、让胃吸收也是一个原始的绝妙点子,但问题是这样做根本就没什么意义,而且肉类在咀嚼和吞咽上又很花时间。
现在要说的是题外话。景子太太生前做的那道奶油炖菜里很可能含有安眠药。若是像个圣诞老人般将装袋的乌龙面(特价三包一百五十圆)和牛肉(特价,但没有标示产地)放入垃圾袋中扛在肩上走出去,要是被家人看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肚子饿所以吃宵夜——就算对方是菜种小姐也绝对无法视若无睹,她说不定会哭着逼问:「你这么不喜欢我做的菜吗?」虽然谎言这个词汇里有个七字(注:日文的谎言写作「嘘」),但那是源于人类的古老习惯,一天最少会不实申告七次……说了一个谎就得说更多谎来圆谎,我还是就此打住好了。来吧,继续加班吧。
依照我的推断,景子太太应该是以招待我们为名义制作料理,接着再吩咐贵弘分配食物……但我还是别说好了。没有足够的证据,只会让大家对我的话存疑。
「呃……」
由于没有人愿意伸直腰杆听我说话,所以我暂时打住话语。
看样子,吃人肉造成的冲击正将苦恼的涟漪导入体内。
看到连因天时地利而没有将贵弘收进胃里的伏见都反胃得痛苦不堪,我的脑细胞一致议论纷纷地认为我是异端。
毕竟咬碎吞下去后,感觉就像是强迫爱蜜莉吃下章鱼一样。好像也不是这样。
嗯——我被排挤了。
我本来以为——虽然我无法理解他人心中的痛苦,但至少可以理解人心痛的瞬间……
「以上就是经由景子太太所策划,直到贵弘自杀部分的犯案过程……」
说到这里时,其他人开始有了动作,于是我暂时闭上了嘴。伏见离开椅子踉呛跑到我身边,一屁股坐在已打扫干净的地毯上。大概是精神补强发挥了一点作用吧?至于她轻轻抓住我的脚是基于恐惧还是期待呢?这点连我也搞不懂。
「好,接下来差不多……」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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