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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官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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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在额头处抱拳一拱,以示对提及之人的尊敬:“连王大人你居然都不晓得,真是白活大半辈子。他便是美名传四海,威名震神州,人中龙凤,不世之才,玉树临风,年少有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光州州判王大人,名讳上小下毛是也。”此言一出,忽闻“咚”的一声,沈先生已然仰天摔在地面上,口吐白沫,手脚不住地抽搐。秀才们手忙脚乱地给他按胸口掐人中做人工呼吸,又飞鸽传书请国医馆的大夫前来救治。可是急惊风偏又遇上慢郎中,半晌仍不见半个人影。我敢打赌往后他会对学生,尤其是像我这般的差生更好一些——如果他还有“以后”的话。我的那些同年亦是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料到当年默默无闻的王小毛,有朝一日一不小心竟然成了高官!他们一想到自己方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个情何以堪?我暗道:嗟乎!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成大业者须有大气量,这些小事,我又怎会斤斤计较?此时掌柜已带着县太爷上楼,来到我的房间之外。县太爷见房内黑灯瞎火,不敢造次,一拂衣袖跪地叩拜,口中朗声道:“X县县令谭关,听闻王大人回乡,特来叩见大人,给大人请安。下官今日在城外迎候大人,本想给大人接风洗尘,不料手下有眼不识泰山,真个罪该万死。”我心如电转,故意装出梦中惊醒的口气:“本官无意惊扰地方,你何罪之有?如今我已安歇,不想起来见客。你且回去,有事明日再议。”谭关不敢坚持,只得怏怏告退。临行前,我特别关照他不要留公差在客栈,否则本官会非常不快。谭关忙道:“大人金躯贵体,万一有个闪失,上头怪罪下来,下官委实担待不起。”我想了想,同意他留下一人在门外守护。谭关等人走了。沈先生一帮人也先后离去。虽则我的那些同年现在很想与我彻夜“叙旧”,但看见县太爷都碰了钉子,自己也就识趣地不敢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便起身漱洗完毕,推门一看,一名捕快正忠实地守在他的岗位上,目光炯炯,神采奕奕。他看见我出来,忙单膝跪地道:“大人有何吩咐?”我说我要去县衙门,命他去后院驾驶马车。一俟他离开,我马上出了客栈,跳上一部路过的公交马车,直奔乡下而去。

正文 第十六回 衣锦还乡变变变(4) 
正值早晨点卯时分,公交马车那叫一个挤呀,前胸贴着后背,我等老少爷们也还罢了,只苦了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即便受到严重之非礼,多是敢怒而不敢言。偶尔碰上个“小辣椒”囔叫起来,那“咸猪手”也会装出无辜的表情以示并非有意性骚扰。前一阵子我听闻某州州同大人亲乘公交马车体验民间疾苦,当时甚是不以为然,眼下设身处地一想,还真是有够难为他。只是不知他那坐惯了宽敞舒适的高档专用马车真皮软座的屁股,能否适应这般硬邦邦的座位?我甚至怀疑如若要他每日乘坐公交马车往返衙门,他是否还有生存下去的勇气和乐趣?正自胡思乱想,忽然我发现马车上有为数不少的“三只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寻找合适的下手对象,我今日特意换了件不太张扬的便衫,怀里还藏着一大叠大额银票,见状便倍加小心,总算那些蟊贼有眼无珠,没有前来光顾。离我不远的一个老叟可就没我这么幸运,腰间盘着条褡裢,想是揣着好几贯铜钱,那蟊贼伸手去偷,不料刚解开来便被老叟发觉,当下一把拉住褡裢意欲夺回,那蟊贼忒煞胆大,眼见到手的鸭子又要飞走,岂肯善罢甘休。二人拉扯之间,一时争执不下。情急之下,老叟高声疾呼“贼人猖狂,大伙帮忙”,谁知不喊还好,话音方落,周围众人犹如见了瘟神一般,齐刷刷地往后退开一尺有余。当时的情形是,老叟与蟊贼在车厢中央相持不下,周围至少二十个汉子在面无表情地观望。我以敏锐的目光看出内中至少有三人是蟊贼的同伙,便客观评估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杀伤力,确认单凭自己绝对毫无胜算,只好放弃了见义勇为的念头。撕扯持续了片刻,老叟渐渐不支,那蟊贼口中不干不净地骂道:“老东西,真是要钱不要命了,敢跟我斗!”一记重拳出击正中老叟鼻头,登时血如泉涌。他只觉一阵眩晕,褡裢被劈手夺去,急得他扑通跪下:“列位大爷,我这钱是借来治病的救命钱,大伙帮帮老汉则个!”人要脸树要皮,以他花甲之年纪跪地求人,应是万般无奈,委实令人痛心。而众人之反应却是视若不见,令人寒心。“停车!”蟊贼喝道。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应声而停。蟊贼与其同伙扬长而去。老叟仍是心有不甘,任由鼻血直流,跌跌撞撞地追了下去。不知他最终是否夺回褡裢,不过我看够呛。车厢里恢复了平静。大伙儿开始说说笑笑,没有人关心的老叟的去向/下落/生死。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荷包/利益/欲望。出了城郊,车上之人方才明显减少。马车在乡间道上晃晃悠悠,我从车窗往外望去,但见马路两边的围墙用白灰刷了不少标语——有爱憎分明冷酷无情的:“一人超生,全村结扎,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宁可家破,不可国亡。”有颠倒是非令人发指的:“集体上访违法,越级上访可耻。”有彪悍霸道蛮不讲理的:“思想通不通,只给三分钟;如若想不通,一阵龙卷风。”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外地马车在X乡境内一般不被处罚。”…………两边鸡鸣啼不住,轻车已过万重屋。不一时,公交马车已至荷花镇。这里,离我双亲暂住的乡下老屋还有几里小路,那里不通马车,只能雇“驴的”。“驴的”乃非法运营之黑车,驾驴车的是个五旬开外的男子,还算健谈,我们在起伏坎坷的小路上边行边谈。乡下的贫穷落后,未尝涉足之人委实难以想像,这里与县城形成鲜明对比,沿途尽是贫瘠的山野,低矮的茅房,别说县城,便是荷花镇随便一座旧房,与这边的房子一比,也堪称豪门世家。放眼看去,正是春耕季节,可是大片的农田却是杂草丛生。偶见稻田里有忙碌的身影,却都是些老人在插秧薅草,并无半个青年劳力。我心下甚觉纳闷,便问驴夫为何如此。驴夫摇首叹气:“盖因从事农田耕种,辛苦非常,而粮食价贱,税赋又多,委实填不饱肚皮,是以年轻人纷纷外出闯荡,希冀能够多挣点钱养家糊口,如我这般年纪的,也自己寻条活路,总比土里刨食强上许多,而留下来的老弱病残,面对成片的土地只能徒呼奈何,任其闲置荒芜。”当年的我,不也是为了逃避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才会前往光州谋生?只是当时农村青壮年外出人数不多,还未形成风潮罢了。然则这些后来涌向州城之人,他们的命运又会怎样?驴夫笑笑说道,他们的出路大致有以下四种——个别头脑精明眼光过人的,便会凭借他们灵敏的嗅觉发现商机,或走光明正道或行歪门邪道,最终的结果殊途同归,都是拥有自己的商号。由于市场竞争激烈,他们老是板着个苦瓜脸琢磨着如何立于不败之地,人皆呼之“老板”,当然有赚钱的老板也有不赚钱的老板,有先赚钱后赔本的老板,也有赔本后东山再起的老板,起起落落,不一而足;少数如驴夫的儿子那般,读过多年私塾,算是村里外出人群中最为出色的秀才,去钱州已三年有余,先是在一间小商号打杂,后又几经跳槽,进入一间待遇不错的贸易型商号,生活水准要比在老家时高出何止百倍?商号里环境整洁,即便每日穿着白色长衫领子也不会弄脏,人皆呼之“白领”。能达到这一地步,若论收入之丰厚稳定已然是最高境界。然则平日事务繁忙,忙得陀螺般转个不停,又不舍放弃高薪,只好强行透支体力精力,未老先衰;多数那些略会识文断字或身负手艺之人,便进入生产型商号务工,这里无论环境、收入、工作之稳定性及安全系数,都无法与“白领”相提并论。由于他们时常穿着商号的蓝大褂,人皆呼之“蓝领”;主流群体则是村里那些目不识丁之人,只能出卖体力换取廉价的收入,苦不堪言。在州城之中,他们的生命显得如此卑贱,他们的存在也就无人关注,他们是生活在州城里最底层的人群,这种“农民出身的苦工”,人皆呼之“民工”。而如我这般,竟然机缘巧合,得以平步青云进入政坛,则是超乎四种之外的异类,可以呼之“奇迹”,保守估计五百年才会出现一个。

正文 第十六回 衣锦还乡变变变(5)
一路来到我双亲借住的房前,给一块碎银打发走“驴的”。我环顾四周,多时不见这座老房子益发风化得厉害,原本夯实的黄土已斑驳龟裂,一层层剥落下来,就像是父亲额前那一片的坎坷沧桑。茅屋矮小,檐上青青草,虽是暮春时节,但在略带寒意的春风里,仍是显出一派肃杀景象。这里,每家每户都是这样的房子,为了保暖,只留有半尺见方的小窗子,或者干脆不开窗。没有窗户采光,便在白昼走进屋内亦觉一片昏暗,只有房顶茅草间露出的一丝光线。不难想像这种房子是无法遮风挡雨的,一旦雨季来临,便处处水漫金山。正因如此,他们便在离地五尺处搭一隔层,上面睡人下面养猪,而农家小院便用来积肥。采光通风差、人畜同屋,加之直接喝生水,致使各种疾病蔓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应付疾病他们总结出一套经验,那就是一忍二拖三等死。只因镇里的郎中医术太烂,而县里国医馆的收费让他们骇然失色,故此小病是不去治的,忍一忍便自然痊愈,及至拖成大病,那就只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这个数十多户人家的村子,每年都会因各种疾病死去四五个孩子,最严重时一年死十余个。村民们采取的对策便只有拼命地多生孩子以填补缺口。你可以惊奇地在山村里发现,年过花甲的老人,其儿女方才年方弱冠或年未及笄。说到孩子,这里早年的学堂是借用宗族祠堂,现已年久失修,被列为危房。先生多次找镇里的里正要求拨款修缮,却屡屡得到镇财政紧张的答复。后来经过先生的八方奔走,求爷爷告奶奶,总算争取了一笔县城最大商号“鸿欣苑”的募捐款,新建一座“鸿欣苑希望私塾馆”。如今这座学馆便成了整个村子最体面的房子。可是私塾落成之际,原来的先生却积劳成疾驾鹤归西,县里镇里官办国学馆的先生多是不愿来的,条件又苦待遇又差,简直就是活受罪。没办法,镇里只有找些识字的村民代课,称为“民办先生”,每年的薪水只有官办先生的十分之一。先生有了,可是生源也是老大难的问题,虽则朝廷明文宣称“九年制义务教育”,但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付钱的“义务”依旧要村民承担,而这点学费,在村民的收入里却占有不小的比例。为了省下这笔钱,学童失学便成了家常便饭。开学第一天,民办先生便去村里抓孩子上学,那情形与土匪进村一样,村民们争相喊着,先生来了,先生来了,于是家家户户关门放狗。仰天长叹一声之后,我推开虚掩的院门,却不见二老身影,想是去了田地。我一路寻去,破败的村落,村民的苦难,便一一落在眼里。山村的老人苦,他们日复一日辛苦一年的收入,也许还不够我在酒楼吃一顿饭。但若不是情非得已,谁人愿意为了这点微薄收入自讨苦吃?他们不这么辛苦,可能就吃不上下一顿饭;孩童也苦,虽则是三月天,可山村寒气未去,我穿着湖绸长衫仍觉丝丝凉意,村里的孩童有的却露着肚皮光着脚丫。即便穿着衣裳,也因家中贫寒,多是哥哥姐姐穿过的粗布旧衣裳,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打满了补丁无法看出本来的色泽。放牛放羊对于他们而言是小菜一碟,农忙时节,他们还要帮忙收成。山村土地贫瘠,稻谷产量不高,一年只种一季,其余节令便种地瓜,老人们挖出一小篓一小篓的地瓜,由孩童从地里背回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每天都吃地瓜,吃得看到这种绿色天然健康食品就想呕吐。我愈看愈是触目惊心,朝廷近年关注农业、农村、农民、农田、农林等“五农问题”,对农村目前存在的问题大会批评,小会点名,要求各级官员尤其是农村基层官员,务必结合实际,脚踏实地,加快建设大元帝国新农村的步伐。然则就目前看来,却是上面雷声大,下面雨点小,穷乡僻壤的贫穷落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得以明显改观。及至行到山脚下,果然看见二老在地里辛勤耕作,佝偻的背影,苍苍的白发,比之离别之时又苍老许多。发肤身体,受之父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这苍凉的一幕,我不由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在光州站稳脚跟后,我来信说要接二老过去享福,可他们却叫“民办先生”代为回信,说是在乡下住惯了,到了城里反而不能适应,坚决不愿上路。我应酬太多脱身不得,本想吩咐亲信来接二老,转念一想若是叫人知道我的出身,岂不让人耻笑?此事便又搁下,这一搁下就是一年有余。眼下乍见父母便觉良心发现,追悔不已。父母抬眼陡然看见我平安归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父亲还是那样的不善言辞,不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日渐苍老而疲惫的脸上,曾经的古板和严肃,化作几分难得的笑意;母亲则一把丢下锄头飞奔上来,紧紧拉住我的手,像是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似的,口中不住地问长问短。不管身在何方,她的心都是时时牵挂着,惦念着自己的孩子。与孩子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在她眼里无疑是最最幸福的时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终于,便在这一刻,无声的泪水又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在光州的日子活着太累,每日都在根据不同的场景/情节/角色需要,反反复复扮演或红脸或白脸或黑脸,从来都不敢活出自己,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感情。只有在父母面前,才能尽情宣泄倾诉自己的苦闷烦忧。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前程似锦,什么尘世纷争,此刻仿佛都显得如此淡薄。我哽咽着说道:“娘亲,请恕孩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上回我不是在信中附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让你们在镇里买座房子,别再种地了吗?”母亲怜爱地抚摩着我的脸庞:“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还哭鼻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点苦算不了什么,我跟你爹劳碌了一辈子,身子骨硬朗着呢!真叫我们闲下来,还不闲出病来?那钱我替你收着,出门在外挣钱不容易,娘给你攒着娶媳妇。”她说的是实话,自我懂事以来,除了正月初一初二初三之外,从没有见过她真正安逸舒服地享受过悠闲的日子。然则她不明白的是,出门挣钱虽难,可到了我这般地位,反而是想不挣钱更难。我已无须再贪,可总有人硬往我口袋里塞银票,不收还惹对方生气,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啊!五千两银子,对于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正文 第十六回 衣锦还乡变变变(6)
回到家中,开门一看,房间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铺,棉被里的棉花犹如雨后春笋般四处冒起。墙角还有母亲陪嫁过来的一只木箱,用来装些粗布衣物,此外家徒四壁,别无长物。按说我家在乡下原本还算“小康之家”,怎的落得如此地步?母亲解释说,我走之后她因思念过度抑郁成疾,去了趟国医馆,便将积蓄花个精光,不得不变卖家产,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拣回一条命来。我寄来银票已是后来之事。只因怕我在外担心,方才未在信中提及此事。房间收拾还算干净,我家没在屋内养猪,只在院子里养了只下蛋的老母鸡,母亲说她每天都把鸡蛋攒起来,等赶集时便到镇上换些油米盐酱之类,村里的其他人亦是如此。见此光景,我道:“养育之恩,孩儿无以为报,如今孩儿小有成就,如今特来接二老去光州安享晚年。”母亲看看父亲的反应,道:“你能自立了,娘很高兴。只是上次的回信里已然说过,这里很好,我跟你爹是不会离开的。”我知道父亲的犟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是好。母亲去厨房拎了把菜刀,干脆而坚决地要去杀那只老母鸡,说是给我补补身子。我的亲娘,你又怎知儿子在外为官,什么人参鹿茸熊掌鱼翅燕窝甲鱼鲍鱼之类补品会没有尝过?区区一只母鸡,根本不在话下。可是母亲最后还是判处劳苦功高的老母鸡死刑。我刚喝上一口鸡汤,忽见二老手中端着的却是满满一碗地瓜稀饭,当下第二口鸡汤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母亲看在眼里,道:“我们能顿顿吃上好吃又有营养的地瓜稀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听说邻村更穷,有时吃不上饭,还要官府救济呢!”一碗鸡汤在相互推让中分为三份。在光州时吃腻了山珍海味,每天都为吃什么发愁,而在这里,愁的是有什么可吃的。一碗鸡汤也显得如此的珍贵。晚饭后,在哪儿睡觉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我睡过的床铺已搬来放在厢房内,虽则以前尚未发迹之前浑然不觉难受,但既已享受过通风良好、光线充足的大卧房,走进那个又小又黑的厢房,真叫人手足无措。看我面有难色,母亲开口了:要不,你睡正房,我跟你爹睡偏房?这万万使不得,父母为我牺牲的已经够多,我再无理取闹不成了白眼狼了吗?咬牙决定:就睡厢房。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觉身上奇痒不已,燃起蜡烛一看,居然是跳蚤作祟。我索性披衣起身,信步踱到院中。月光如水。我的老家在这山村,但父辈已迁徙至县郊,后因我家拆迁,居无定所,便回到乡下,借住我叔公的这座房子,适逢叔公病重撒手人寰,他没有子嗣,将房子遗留给我父母。此处虽则破败不堪,无法完全遮风挡雨,但总比睡马路睡桥洞强上许多;再则如我父母,一辈子务农,除了种田根本没有第二条出路,而田地被征用之后,官府全然不管失地农民之活路,那点补偿金没多久便坐吃山空,乡下毕竟还有几亩薄地,种些粮食也可果腹。正自徘徊思忖间,忽听耳边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夜啼之声。我不禁打个冷战,莫非是鬼泣不成?侧耳倾听,断定确是女子之声,顿时好奇心起,便拉开柴门循着哭声一路行去。哭声是从村头一户人家传出来的。奇怪的是,村里人似乎都习以为常,没有人过来看个究竟。我见门头挂着黑色灯笼,知道这家在办丧事,不觉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想转身离去又觉哭声委实凄惨,当下抬手轻叩柴扉。哭声渐止,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开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此?”我见她神情悲切,泪痕未干,便问:“我乃王大毛之子,方才听得哭声故此过来查看,不知大婶何事哭泣?”一语触动伤心事。那妇人又是一阵号哭,我站在原地去留两难,只得等她止住哭声,方才细细道出缘由,却是她儿子被高等学府录取,本是喜事一桩,谁料只因学费高得离谱,而家中又万分贫困,原本供儿子读书已然多方借钱,债台高筑,如今旧帐未了又要添新帐,债主个个不依,她丈夫深觉自己误了儿子前程,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留下孤儿寡母,日日以泪洗面。我沉默。我沉思。我沉痛。宦海沉浮,我自认已是心如磐石百毒不侵,然则当我再次目睹这些生活窘困的村民,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之后,曾经牢不可摧的心灵堡垒动摇了!天刚蒙蒙亮,我便同父母说要去镇里办事,在村口等了半天也没见一部“驴的”进村,只好迈开脚步自个儿走路。打从为官后,我再未一次走完超过一里的路,那几里山路可让我吃足苦头,当我气喘吁吁地到达荷花镇时,已是灰头土脸,汗流浃背。向路人打听过里正办公之处,我径直往前走去,及至走到里正办公大楼时,我才惊觉自己问路纯属多此一举,因为此处建筑实在太过显眼。占地何止十亩的里正办公楼,分为一座三层主楼和几座两层副楼,均为上等木料搭建,呈半弧形分布,相互衔接,错落有致,单从外观来看丝毫不比县衙门逊色半分。若非门前那块“大元帝国光州府X县荷花镇官府”的牌匾,我还真不敢相信这是连续八年被评为贫困镇享受官府扶持资金的荷花镇办公楼。走进大门,发现除了个看门的,整座办公楼一片阒静,空无一人。想想今天并非法定节假日,人都死哪去了?问那门房,方知今日是里正大人五十大寿,镇上官员一个不落全都贺寿去也。哦,原来如此。我倒来了兴致,出门叫部“驴的”,直奔里正家而去。里正家便在镇上繁华地段,偌大的宅院看得出新建不久,临街一面几乎占去半条街的长度,想来必定庭院深深,与左近矮旧房屋一比,真个叫作“鹤立鸡群”。到得门前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但见门楼上赫然是“王府”二字。反了反了,虽则你的房子气势恢弘,富丽堂皇,颇有与真正的王公府第分庭抗礼之势,但身为小小一个里正,居然胆敢自称“王府”!谁人授权,哪个允诺?问那驴夫,说是里正姓王,宅院便名正言顺叫作“王府”。我呸!要这么说姓黄的住宅便可称之“黄宫”,姓季的门前不是要挂上“季院”了?本官同样姓王,可也不敢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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