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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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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署?”
常荫槐揶揄地说:“总司令长官,难道邻葛昨天没有说明白?东北交委会虽然领导东北地方铁路,可是那是徒有虚名的空架子。比如中东铁路,目前就一直没有交到我的交委会指挥。这又怎么行呢?我常荫槐岂不是成了空头委员长了吗?眼下我主张成立这个东北铁路督办公署,另有打算,只要有了这块牌子,就完全可以把中东铁路划归我的管辖。当然,我常汉湘不是一概全抓,南满可以除外,但是中东铁路非要归我亲自来管理不可。”
张学良忍住心里的愤怒,听完了常荫槐滔滔不绝的陈述,他面有难色地皱眉说:“汉湘,这个事情我实在难以做主。”常荫槐眼睛一瞪说:“这有什么不能作主,你只要说句话,这事情便成了。”
张学良说:“你说得轻巧。这中东铁路乃是中苏共管。如果把中东铁路划归你的东北铁路公署,自然涉及到外交程序。即使我张汉卿同意,也要事先请示南京,方可实施。否则我们私自决定,将来无论是苏联方面,还是南京政府,都要来找麻烦的。”
“不行!”常荫槐顿时翻了脸,眼睛一瞪,从衣袋里摸出一份预先写好的请示报告,拍在张学良面前的几上,声威逼人地说:“什么外交?什么南京政府?咱们东北铁路的事,咱们自己说了算!你必须马上给我签字。只要你一签字,我常荫槐就正式宣布成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看他哪个敢不听指挥?”
“汉湘,这个字我现在实在不能签。”张学良忍住怒气说。常荫槐手托着那他报告,咄咄逼人地对张说:“汉卿,你今天如果真不给面子,我常汉湘就在你的帅府里一直等着。看你批还是不批?”
客厅里的空气紧张得几乎要爆炸了。张学良皱眉沉吟,忽然他仰面哈哈大笑,以手挡过常荫槐抻过来的手说:“这样吧,汉湘,此事关系重大,还是让我仔细地想一想。今晚我一定给你个准信。可好?”
常荫槐见张学良软了下来,又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只听张说:“再说,即使我同意了,这事也要和杨总参议再蹉商一下才行呀。”常荫槐听说他要和杨宇霆商量,便趁机站起来说:“那好,晚上就晚上,到时候你如果再要推拖下去,我可是不依你了!”他说完抓起了帽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客厅,扬长而去了。
常荫槐离去后,张学良在老虎厅里徘徊不决。忽然,他想起一个人来,急忙命李小四给警卫团打了一个电话。半小时后,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随即昂然走进一位身披军呢大衣的魁梧军人,他正是警卫团长高纪毅。他见了张学良急忙敬礼:“总司令,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纪毅,”张学良急忙起身,开门在走廊内外寻视一番之后,又关上了门。他颇为神秘地将高纪毅拉到沙发前坐定,然后神情严峻地说:“常荫槐这人怎么样?”高纪毅在张面前无话不说,毫不迟疑地说道:“他和杨宇霆是一狼一狈,我们下级军官对他们都已恨之入骨。当年他当沈海铁路局长的时候,有一次我押送军火,他故意找茬,把我从火车上拽下来,打个半死。总司令,今日你为什么要提起此人?”
张学良想起张作霖死后几个月里,杨、常两人的所作所为,不禁激愤难平。他怒火万丈,又问:“当年郭松龄惨死,这事情你们可还记得?”
高纪毅说:“郭大哥倒戈反奉,主要就是为了反对杨宇霆和常荫槐。总司令,你有什么话就自管直说吧,我高纪毅和东北军将士,对您的命令惟命是从,决无二心。”
“好,”张学良紧紧抓住了高纪毅的手,哽咽说:“杨、常两个奸凶,自我父死于皇姑屯车祸以后,他们狼狈为奸,意在篡夺权力。东北易帜,惟独他们杨、常两家的公馆门前拒绝挂旗。他们的目的就在于破坏中国的统一。如今他俩人欺我太甚。前些天那个鸿门酒宴,我险些遭到了不测。今天常荫槐又无理取闹,非逼着我成立什么东北铁路督办公署不行。这分明是有意和我作梗,逼我下台啊!此事关系到中苏外交,即使要办也要容我斟酌,可是常荫槐却逼着我当场签字,真是岂有此理!我估计他晚上和杨宇霆必然还要来到这里胡闹的。纪毅,我命令你将杨、常二人处死,你可有这个胆量吗?” “请总司令放心!”高纪毅马上向他保证,他冲动拍胸地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张学良说:“此事要速战速决。既然要下手,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还要派谭海、苑凤台,刘多荃去协助你,切要注意,他们俩人的腰间可都有手枪。”
“是!”高纪毅应命而去。
第四卷 冬第五章 津门誓言(3)
入夜,沈阳大南门张氏帅府笼罩在一片沉沉的夜色中。夜幕下的大青楼,灯火点点,在黑黝黝的树影掩映下,楼内楼外都显得异常静谧。沉寂的深宅大院此时正酝酿着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9点刚过,一阵清脆的汽车笛声,从揖门之外传进了幽深的帅府。片刻,卫士急匆匆地来到二楼,叩开了张学良的卧室房门,报告说:“总司令,杨总参议和常省长就在楼下老虎厅里等候着呢。”
张学良神情冷峻地点了点头,麻利的换上了一件灰色棉袍,然后故作轻松地随着侍卫下了楼。他在楼梯的拐弯处,悄悄叮嘱那卫士说:“我进门以后,你一定要找个借口把我从客厅里叫出来。”
卫兵应了一声,有些茫然。张学良也不便多说,便匆匆走进了老虎厅左侧的一间小客厅,只见杨宇霆和常荫槐都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傲然地盯了张学良一眼,都并不说话。张学良见气氛有些紧张,急忙笑脸寒暄说:“二位深夜造访,还是为了那个事情吧?”
常荫槐怒道:“你实在健忘,不是你亲口说晚上听你的准信吗?眼下我只听你一句话了。”杨宇霆冷冷一笑:“汉卿,你可要言而有信啊。”
张学良笑道:“二位放心,汉卿一会儿准有让你们满意的答复就是了。”他回头见卫兵正在那里泡茶,急忙吩咐说:“不要泡茶了,你到楼上搬两个哈密瓜来,也就是了。”卫兵应声而去,不到半刻钟,那卫兵竟然空手而回,对张说:“总司令,哈密瓜在太太的房间里,她正在洗澡。还是您自己去取来吧。”
张学良骂声:“废物。”转向杨、常两人陪笑说:“二位稍候,我上楼取瓜就来。”
张学良出了门,他见客厅的门关上以后,马上就叫过那个卫兵来,手朝着南边的楼道里一指,便匆匆地上了楼梯而去。卫兵立刻会意,他快步的走到了南门前。轻轻一拉门闩。只见黑暗中突然冲出了四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手握着双枪,正是高纪毅、谭海、苑凤台和刘多荃。
高纪毅等四人疾步穿过缀花地毯的老虎厅,冲到客厅的门前。高纪毅抢前一步,猛地一把拉开了紧闭的房门,杨宇霆和常荫槐顿时吃了一惊。他们都同时睁大了惊愕的眼睛。……
“大姐!”张学良满头大汗地冲进于凤至的房间,于凤至吃惊地望着神色紧张的张学良问:“汉卿,出了什么事情?”张学良快步来到窗前,向楼下俯望了一眼,转回身来说:“我要干一件大事。现在杨宇霆和常荫槐就在楼下老虎厅旁的客厅里。”
“啊——?”于凤至震惊,她预感到将有重要的大事发生了,忽然紧紧抓住张的手问道:“汉卿,你要怎么样?”张学良一把甩掉帽子,头上热汗腾腾。他郑重地对于凤至说:“我张汉卿历来光明磊落,我今天这样干,都是杨、常两人逼出来的!”
“汉卿。”于凤至吃惊地扑进了他的怀里,说:“我实在担心你太年轻,万一……”
“砰砰砰,”突然,楼下传来了一阵凛冽的枪声。于凤至和张学良几乎有些呆了。过了一会儿,张学良大梦初醒般地夺门而出,于凤至也从震惊中醒来,疾步随着丈夫冲出了门去。
他们冲进了老虎厅,在他们面前那碧绿的地毯上,洒着一摊鲜血。常荫槐饮弹僵卧在沙发里,双目未瞑。杨宇霆跌倒在地板上,俨如一条僵死的狗。高纪毅、谭海、苑凤台和刘多荃都雄纠纠地站在两具尸体前面。张学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高纪毅,你马上组织军事法庭会审,向东三省百姓公布杨宇霆和常荫槐的罪行!张榜安民,以壮我威!”张学良那宏亮的声音在宽大的老虎厅里引起了阵阵回响。
天津,英国租界13路80号。
窗外刮起了入冬以来最大的暴风雪,可是这幢白色小楼里却温暖如春。
谷瑞玉依然雍荣华贵,仪态万方,在严冬时节她仍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旗袍,高跟皮鞋,驻足在那打蜡地板上。她在窗前凝望着马路上正在肆虐的风雪,眼神里现出了淡淡的忧郁。
她忽然瞟了一眼脚下,闪亮的地板上丢着一张近日出版的《新民晚报》。她是从那张报上了解到东北沈阳最近发生的事情。刚才,谷瑞玉见了这张报上刊载的张学良写给杨宇霆姨太的一封公开信,那是他在沈阳大帅府里断然处决杨宇霆、常荫槐之后,公开发表的若干文件中的一份。她读了那封信,心里始终是沉甸甸的。
张学良在那封信上写道:
杨大嫂鉴:
弟同邻葛相交之厚如同手足,但为国家计,弟受人民之嘱托,国家之重任,不能顾及私情。唐太宗英明之才,古今称颂。建成、元吉之事,又有何策乎?弟受任半载以来,费尽苦心,百方劝导,请人转述,欲其稍加收敛。勿过跋扈,公事或私人事业,不必一人包办垄断。不期骄乱成性,日甚一日,毫无悔改之心。如再发生郭(松龄)王(永江)之变,或使东三省再起战祸,弟何以对国家,对人民乎?然论及私交,言之痛心,至于泪下。弟昨今两日,食未入口,寝未安眠,心中痛耳!关于家中后事,请大嫂放心,弟必尽私情。父母子女,皆如弟有。弟必尽力抚养教育,望大嫂安心治理家务,成其后事为盼。弟之出此书,非欲见谅于嫂,弟之为人,向来公私分明,自问俯仰无愧。此书乃尽私交,慰家中父老。勿奔走流离,胡乱猜疑。已令潘桂庭、葆健之办理后事。一切可与该二人相商可也!
小弟良手启
如大元帅出此,弟必叩首求情。然弟身受重任,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不能不顾及全局,为国家,为人民计也。望大嫂三思而宥之。又及。
谷瑞玉凝神不语。
她最早得知张学良杀害杨宇霆、常荫槐两人的消息,是在1月12日下午。
那是事变的第二天,凤谨从街上买来的一张北京出版的《新晨报》,那报上最早发表了日本记者松川谷一写的电讯。称:“11日本报从权威人士处获悉,10日夜10时,张学良在官邸召见了杨宇霆、常荫槐和翁之麟三人,枪决了杨、常两人。二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立即被移交给他们的家属。11日下午时,张学良遣外交部秘书王家桢,去奉天日本领事馆转告林久治郎总领事,‘杨宇霆和常荫槐俩人密谋造反,昨夜已被枪决。但此事对于中日关系无任何影响。’……”不久,此事举国哗然,张学良接着发表了《枪毙杨宇霆、常荫槐通电》和《杨、常伏法之判决书》等文件,很快将杨、常两人的罪行公布于众了。
第四卷 冬第五章 津门誓言(4)
谷瑞玉对发生在沈阳的这桩血案,既感到悲哀又感到快慰。她悲哀的是杨宇霆和常荫槐两位东北军要人,一夜之间竟然成了张学良的枪下之鬼,与她感情甚笃的杨府三姨太竟从此成了青年寡妇;她为之快慰的是,张学良身边终于消除了两个政治劲敌。这让谷瑞玉心中的压力稍稍减轻了。尽管她只身离开沈阳的时候,心里对打她一个耳光的张学良仍恨恨不已,然而到了天津的家里,当谷瑞玉冷静下来,面壁沉思之时,她又暗暗理解和原谅了张学良。她与他有恩有怨,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一般的友情,而且经历过火与血洗礼的至爱情侣!
“瑞玉,现今北方局势稳定。汉卿自从斩除杨、常两逆以后,正在奋发图强振兴东北,在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还在天津赌气呢?”谷瑞玉知道赵一荻日前也从沈阳悄悄来到了天津。她此次回到天津的原因,是因她怀上了小宝宝。那是她和张汉卿相爱的结晶。如今赵一荻就住在距此不远的天津协和医院里待产。谷瑞玉昨天前去探望赵四的时候,这位善解人意的女子,又再三关注她与张学良发生的感情裂变。看得出好心的赵四小姐对她与张学良是否能破镜重圆,从心里表示了极大的关注。赵四对谷瑞玉说:“只要你向汉卿表示一下改过之意,我想,他还是欢迎你回去的。”
“改过?改什么过?”谷瑞玉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忽又不见了。看得出她在与张学良分居的日子里,尽管已有了深刻的反思,也认识了许多自身的过错,但是性格执拗的谷瑞玉,想起自己离沈前留给张学良的那封信,心情就转而阴郁起来。因为在她的内心世界,始终都固有着一块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那是她轻易不肯示人的神秘王国,也是她在任何困境下也不愿牺牲的领地。
“瑞玉,我非常理解你的心。你是个有志气的女人,即便在利禄权势面前也不想委曲求全。”待产卧床的赵一荻脸色暗黄,她拉着坐在床边的谷瑞玉双手,说出了她对她的忧虑与担心:“我知道先大帅留给你的那个‘约法三章’,有些清规戒律是让你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但是,任何女人与这种豪权之家的弟子结合,都必须要付出一般女人所不愿意付出的代价。至于所说不参政一条,瑞玉,恕我直言,那是对的。因为如若没有这样的条件,汉卿他就会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执行政务军务。你说对吗?”
谷瑞玉对赵一荻既委婉又直率的劝慰心领神会。从理性上她对赵一荻的劝告能够接受,可是从感性上却很难与她苟同。她想了许久,叹息说:“四妹,你的话是一番善意。我也知道不该去管自己不该管的事情。特别对参政一节,从理性上我可以接受。但是,一旦在生活中真正进入了角色,我又不可能做到了。因为在感情上已经紧紧融合在一体的两个人,很难不关心丈夫除家庭之外的大事。四妹,如若当你听到别人在非议自己心爱的人时,你会因为有不参政的家法,就默不作声吗?”
赵一荻默然。她发现谷瑞玉即便已处在和张学良随时绝决的关键时刻,仍然对自己因任性和固执而带来的感情危机,没有丝毫的省悟。她也就能够理解张学良为什么坚决不肯派人到天津请谷瑞玉回沈阳的原因。赵四正是由于同情和理解谷瑞玉,所以才不希望发生让谷瑞玉终生悔恨的后果,遂继续进言说:“瑞玉,人最不可改变的不是处境,而是性格。你和汉卿的感情,非一般泛泛之人可以相比,你们的情分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结成的。所以,我劝你一定要珍惜。既然现在摆在你面前的现实是,和汉卿的最终分手,为什么不能委屈一下自己,在参政一事上做出个让步呢?”
“你是让我向汉卿道歉?”
“不是道歉,是给他写一封信,对夫人不参政作个明确的许诺。瑞玉,我想,只要你肯做这个让步,汉卿他定会欢迎你回到他身边的。”赵一荻深情地望着床前的谷瑞玉,她从心里不希望她和张学良走向最后的分手。
谷瑞玉站起身来,她良久地站在窗前。她是在认真地思考着赵一荻的话,她知道她和张学良之间的思想隔阂已经很深了。分手时她已对自己今后面临的困境有所考虑,现在她在天津陷入了深深的苦闷。她知道如果听信赵一荻对她的劝告,主动给在沈阳的张学良写信,诚恳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许会得到张汉卿的再次谅解。可是,她却对床上的赵一荻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我做不到!……” 赵一荻仍然不肯放弃仅有的希望,说:“如果写信已不可能,那么,能否委托个可靠的人,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汉卿。”
谷瑞玉的嘴边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她终于固执地再次摇头,良久,又吐出了一个字:“不!”
四、张汉卿再也不是从前的张汉卿
1930年1月中旬。
华北商埠天津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天气忽然变得寒冷起来,北风呼啸着,吹卷起漫天雪花在灰蒙蒙天际间狂舞着。在风雪之中,法租界一幢花园洋楼前,几辆小轿车从大铁门里鱼贯驶了出来。它们驶出租界以后,飞快地沿着柏油路向另一条大街疾疾的驶来。车里坐着刚从北平行营来天津的陆海空副总司令张学良,他正和副官长谭海谈话。张学良说:“谭海,你是了解我张汉卿为人的,今天我所做的事情,决不是我太无情吧?”
谭海说:“非决副总司令待她无情,您已经仁至义尽了!”就在这时,他们的轿车已经驶进了一座租界上的独门小楼,这里是平津卫戍司令于学忠的官邸。
大门两旁竖立着几个荷枪的士兵。当轿车在小洋楼的前面刹住时,只见台阶上已经迎候着几位披着军呢大衣的军官,为首者正是张学良的旧部于学忠将军。他快步跑到小轿车前,替张学良拉开了车门,双手将张学良从车里请下来,说:“副总司令,今天这里的一切,都是按您的吩咐操办的。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可是,谷瑞玉女士却没有准时到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张学良站在一棵雪松下微微一怔,忽然将大手一挥,断然地对于学忠说:“不去管她!反正我张汉卿的决心已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孝候兄,不管谷瑞玉今天是不是到场,离婚一事,是决不能更改的。因为今天的仪式是预先安排的。军人说话历来算数,我的决定雷打不动。”
张学良的决定让所有迎候在门前的将官们都感到突然。因为他们从前都知道张学良多么珍爱那位随行千里的夫人谷瑞玉。可是如今他们不知在张学良的私生活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不然的话,他是决然不会在就任北平行营主任之后,专程到天津来和谷瑞玉女士办理一个有亲友旧部出席的离婚仪式。
对于所有应邀而来的旧部将领们来说,他们当然希望出席结婚一类的喜事,对离婚这让人不快的仪式,大多都采取了漠然态度。
第四卷 冬第五章 津门誓言(5)
张学良走进小楼,他站在猩红地毯上,还没及抖落军大衣上的雪尘,就发现大客厅深处迎出一群京津名流和士绅。这些应邀出席张学良离婚仪式的男宾女眷们,见张学良神色凝重在走进大厅,都急忙迎了上来。人们对出席这样的仪式各有难言之隐。有人晓知内情,便向张学良投以同情的目光;有人一知半解,便相对唏嘘叹息;也有人趁机巴结,凑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劝解说:“副总司令,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也不破一桩婚。难道和谷女士真没有和缓的余地了吗?”
“少帅,恕老朽直言,谷瑞玉女士到现在仍对你旧情未泯呀!何不三思而行?”
“汉卿,一夜夫妻百日恩,此事还须多加思量才是!”
一时大厅里众说纷纭,哗然声起。所有人都围上了张学良。看得出他们都不希望张学良和谷瑞玉的姻缘到此画上休止符。
张学良神色凝重地向众人一拱手,出语坚定地说:“君子无戏言。事情既已如此,我和谷瑞玉女士的姻缘,就只能到此为止,再无重新和好的余地了。请诸位不必再劝才好!”
张学良径直向楼上走来,忽然,听到有人叫“汉卿”,抬头看时,发现二楼拐弯处,伫立一位身穿裘皮大衣的时髦女子,正是妩媚端丽的赵一荻。已经满月的赵四小姐,身体比生病前略显丰满,她见张学良双眉紧锁地走来,急忙近前说:“事情莫非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张学良心有许多难言之隐,可是由于见有于学忠在场,他欲言又止,只对赵一荻摇摇头说:“没有了,我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要劝我改变主意。”
张学良随赵一荻走进小客厅,她对他说:“汉卿,我自知再劝也是无益。可是我仍然有话想说给你听。”张学良心绪烦躁,但他对赵一荻的话却不能不听。只听她说:“谷瑞玉即便有天大的错处,她毕竟是跟随你南征北战啊。这种特殊的深情,无论如何也不该忘却吧?”
窗外风雪呼啸。张学良透过窗口望着外面,只见几株法国梧桐在风雪中发出凄厉的啸叫。天地一片混沌,他仰望铅灰色的天空,忽然痛楚地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看见一个女人的倩影正在飞雪中向他走来:她颀长的身材,亭亭玉立。她烫着大卷的披肩发,白嫩的瓜籽脸上柳眉弯弯。莞尔一笑,星眸闪动。她就是与他曾经朝夕相处的随军夫人谷瑞玉吗?张学良时至今天仍不能不承认,他曾经深深地喜欢过这个女人。当年她们相识于吉林,定情在哈尔滨,十个难忘的春秋过去了,现在她仍然还保留着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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