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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风云-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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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括!”

文官们纷纷将最怨毒的言语泼向李景隆。练子宁性子刚烈,见李景隆跪地不语,一时怒火攻心,当即欺身上前,扬起手中的笏板,竟对着李景隆的头狠狠砸去。

“啊……”李景隆一声惊叫,头上鲜血顿流了下来。不过文官们犹不解气,见练子宁动手,竟群起效仿,纷纷围住李景隆,好一阵拳打脚踢。大殿之上,顿时一片混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御座上的建文大吃一惊。他知道文官们恨李景隆,但没想到他们竟会愤怒至此。一时间,年轻天子慌了手脚。

左班的文官纷纷撩起袖子动武,右班的武官们看在眼里,却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有的同样鄙视李景隆,有的却对他暗中同情;还有的见文官嚣张至此,一时竟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但不管是何等想法,值此之际,却没一人敢做仗马之鸣!大家都知道,这时只要稍稍为李景隆开脱,必然会招致文官的众怒,那接下来挨打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武将序班中,徐增寿也冷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与表面上的面如冰霜不同,徐增寿心中却兴奋不已:他早就料到文官会找李景隆的麻烦,但他没想到他们会不顾体统的群起殴之!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文官们越激愤,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就越有利!而李景隆的表现,也正合乎他的期望。就在昨天,徐增寿郑重告知李景隆,今日无论面对何等责难,只能老老实实地照单全收。看到李景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副惨兮兮之状,徐增寿自觉把握又增大了几分。

终于,暴风骤雨般的拳脚伺候结束了。徐增寿一眼望去,李景隆已经是鼻青脸肿,身上那件绣着大独科花的绯色盘领右衽袍子已被拉得稀烂,腰间的玉腰带也被扯落,左脚上的皂靴也被人拽下来扔到了一旁,其状几与丧家之犬无二。再一望建文,这位年轻天子虽仍一脸阴沉,但眼中却露出几分不忍之意。

“是时候了!”徐增寿心中一动,当即踱步出班,上前将李景隆从地上扶起,随即眼中寒光一闪,对一干气犹不平的文官道:“曹国公虽有罪,但尚未问谳,皇上亦未下旨发落,尔等身为朝廷官员,在朝堂上公然侮辱国家大臣,成何体统?”说完,增寿一转身,对着建文一拱手道:“臣请陛下整肃朝纲,穷究黄子澄、练子宁带头扰乱朝堂,侮辱大臣之罪!其余参与人等,亦应究其不恭之罪!”

“什么!”犹如万里晴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霹雳,一众文官被徐增寿的话惊呆了。大殿上顿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但很快,文官们便惊醒过来,随即展开了疯狂的反击:“徐增寿,尔敢包庇李景隆?”

“李景隆罪不可恕,应千刀万剐,打他还是轻的!”

“尔之言是何居心?”

对文官们的指责,徐增寿充耳未闻。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石破天惊:“臣还奏请陛下免曹国公死罪。恕臣直言,李景隆虽丧师辱国,但就其实,并非他不欲破燕、实因他无此才干罢了!心有异,自不可恕;但才所不能胜任,则情有可原。曹国公虽有大败,但并无诛心之过,皇上素以宽仁治臣,又何必非欲置李景隆于死地不可呢?”

建文心念一动。对李景隆,他一直都存着一份恻隐之心,而一干皇亲国戚说情后,他就更加心存不忍了。只是李景隆之罪实在太大,就这么饶过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文官们更不会罢休。可听得徐增寿为景隆开脱,又眼见李景隆一副惨不忍睹之态,建文犹豫之心犹是更甚。

就在建文彷徨之际,徐增寿却话锋一转,望着黄子澄冷冷又道:“当初举荐者不能详查其能,强推其登总兵之位;如今兵败,却反作义愤填膺状,欲置其于死地。如此作为,是否是想将兵败之责推到他一人头上,而使自己蒙混过关?”

“你……你血口喷人!”黄子澄气得身子直抖,两张嘴唇哆嗦着道,“仆举荐失当,自当领罚!然李景隆之罪天下皆知,不杀不足以平众怒!”

徐增寿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口中不无挪揄地道:“那敢问黄大人,你自认当受何罚?你已经罢官,接下来是谪戌还是下狱?该不会又是做做样子,仅夺个品佚散阶什么的,照旧当你的朝廷大臣吧?”

黄子澄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望着徐增寿,似乎要把他吃了一般,半晌,方强压怒火,冷冷笑道:“徐大人也未免把仆看得小了?仆荐人失当,致朝廷招此惨败,当受重罚。”

“受何罚?”徐增寿紧逼不放。

就李景隆的这番滔天罪过,真要按律处罚,自己也免不了连坐伏诛。不过黄子澄早已抱了必死之心,因此并未受增寿要挟,而是傲然一笑道:“无非是受死罢了!”

“如此说来,只要李景隆受死,黄大人也愿连坐伏诛?”

“当然!”黄子澄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徐增寿心中大喜——他等的就是黄子澄这句话。当即,徐增寿撂下黄子澄,直转身向建文一揖,一脸正色道:“李景隆、黄子澄误国误君,罪大恶极。为平众怒,臣请陛下将它二人处以极刑!”

“啊!”徐增寿此话一出,顿时满堂皆惊!就在方才,他还一力陈情,要保李景隆的性命。可片刻功夫过去,他却又改弦更张,要置李景隆于死地!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李景隆更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昨日还信誓旦旦要救自己的“恩人”!

“不过……”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徐增寿镇定自若地一笑,又把话锋一转道,“太祖曾亲赐岐阳王铁券,券上明文有记‘持此券者,本人犯法免死二,子孙犯法免死一’。李景隆乃岐阳王嫡子,自当受铁券之护。此次虽犯死罪,但却可以铁券抵命!”说到这里,徐增寿向黄子澄眨眨眼,嘻嘻一笑道:“不过子澄大人似乎没有铁券吧?既如此,恐怕您就只有独自上路了!”

众人如梦初醒。岐阳王府有铁券,这事本来众所皆知。不过洪武朝时,朱元璋铁血治臣,功臣即便有铁券也保不得性命。所以大家也都没把这东西当回事儿。但建文朝不同,建文不是朱元璋,他没这个气魄,更没这份威势。而对文官而言,倘若他们一开始便一哄而上,以雷霆万钧之势逼得建文将李景隆的死罪定下,那时生米煮成熟饭,即便徐增寿拿铁券说事,他们也可以借口圣命已下,再循洪武朝之旧例,从而置之不理。可刚才众人只顾着打李景隆解气,却没来得及请建文定罪。此时徐增寿抢在定罪之前将铁券抛出,又把黄子澄诱得和李景隆绑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别说建文本身就不大可能对铁券视而不见,就算他真敢置铁券于不顾,但情势发展到这份上,定罪时黄子澄的处罚也无道理比李景隆要轻。也就是说,李景隆若死,黄子澄无论如何也要抵命。这让建文如何答应?

徐增寿的话一出口,黄子澄的脸便瞬时憋成酱色,他张张口想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他万没想到,徐增寿居然如此处心积虑,一步步的给自己下套,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演了一出请君入瓮!悔恨之下,黄子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黄子澄激愤难当,御座上的建文反倒一阵轻松。本来他就不太想杀李景隆,徐增寿这么一搅,倒给了他一个顺势而下的台阶。但很快,建文心中又是一凛:徐增寿为什么要救李景隆?他徐李两家不是不和么?建文顿时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建文已没时间多想。大殿上,百官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略一思忖,建文沉下脸,冷冷道:“二位爱卿不要再争。朕已有定见,罢李景隆总兵官、太子少傅之职,收征虏大将军印,回家闭门思过!”

“啊!”大殿上一阵惊呼,就是徐增寿和李景隆,也都诧异地睁大了嘴巴。总兵官、征虏大将军都是将帅出征时所授的临时军职,军事一结束,无论胜负都会去职,故撤掉乃情理之中事。但除了这两样,建文竟只免了太子少傅这个常授官职、却没夺他的爵位!这也就是说,李景然还是大明的曹国公!依旧是仅次于魏国公徐辉祖的天字第二号勋臣!李景隆的处分如此之轻,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皇上……”黄子澄焦急万分地大喊。

“朕意已决!”建文这次十分果断,立刻阻住了黄子澄的劝谏,不由分说地道,“李景隆之事到此为止,众爱卿退朝回衙门署事!”

“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皇上不容置疑之态,众人纵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咽到肚子。

出宫的路上,百官恪于礼制,尚不敢放肆。可刚过端门,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李景隆大难得脱,早已抢先一步溜之大吉,众人遂将焦点聚集到了徐增寿和黄子澄身上。不过黄子澄已气得满脸铁青,连路都走不稳了,大家也不敢惹他;徐增寿倒是依旧潇洒从容,一众武官遂一窝蜂将他围住。

“徐老弟,今日殿上大展神威,不愧是中山王的虎子啊!老王我佩服佩服!”左府左都督王佐大笑着凑了上来。王佐性子直爽,对文官早就看不顺眼,兼又与李景隆关系不错,方才眼见增寿帮李景隆出头,心中赞叹不已,一上来便大大咧咧地一阵猛夸!

“是啊!徐都督今日可给咱们武人长脸啦……”

“那个黄子澄,整日里趾高气扬的,今天却被呛得差点背气!哈哈……”

“你瞧徐大人挥斥方遒的派头,那叫一个威武……”

“平日里听朝天宫旁的张五十七说三国,讲到孔明舌战群儒那段,咱还不明白究竟是个啥场景。今日一瞧,徐都督可不就是孔明吗?”

……

众武官你一言我一语,生生把徐增寿给捧到了天上。其实武官们之所以如此,倒也不都因为和李景隆关系好,或为攀附徐增寿。只是自进入建文朝来,文官权势高涨,武官江河日下,大家心中都憋了好大一口气。尤其是燕藩叛乱后,朝廷屡战屡败,文官们纷纷把兵败的怨气撒在武人身上,动辄对他们大加责难。如今的朝堂,武官已成惊弓之鸟,基本上发不出声音。今日徐增寿一鸣惊人,三下五除二把黄子澄收拾得狼狈不堪,众武官在旁边瞧得,也觉出了一口鸟气,故有意趁捧徐增寿之机,再好好把那帮子文官羞辱一番。徐增寿被围在中间,几次想挤开人群却不得脱,只能哭笑不得“受贺”。

“好了!”就在众武官兴高采烈之际,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大伙儿一瞧,魏国公徐辉祖正一脸阴沉站在那里。

“哎呀,国公爷,您老还没走啦?”见徐辉祖脸色不善,王佐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嬉笑着寒暄一声,旋一溜烟儿去了。众将亦如梦初醒,亦“哄”地一声作鸟兽散!

“大哥!”徐增寿整整被挤得有些凌乱的衣冠,干笑一声道,“这帮大老粗,弟弟也拿他们没办法!”

“我不管你这些!”徐增寿似有几份愠怒,但旋又收了,只是冷冷道,“下午散衙后立刻回府!我有话问你!”说完,也不待增寿回话,自一甩长袖去了。徐增寿一愣,旋又满不在乎地一笑,也缓缓而去。



退朝后,方孝孺没有和百官一起出紫禁城。自改制启动以来,他已把自己的署事之所从皇城外的翰林院搬到了左顺门边上的文渊阁。今日早朝的种种情事,方孝孺悉数收入眼底,不过自始至终,他都一言未发。退朝后,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情景,也对徐增寿的反常大惑不解。正当他回到文渊阁值房内坐下,欲将此间种种想个明白时,外面江保忽然跑了进来。

“方大人!”江保进来先是一揖,然后恭敬禀道,“皇爷召您去乾清宫见驾!”

“哦?”方孝孺应了一声,随即问道,“公公可知陛下召我何事?”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江保摇了摇头。

见江保如此,方孝孺自失一笑——建文家法甚严,江保一个内官,岂敢妄言政事?想到这里,孝孺微笑道:“知道了,劳烦公公带路!”

“回大人话,奴婢还要去传茹本兵,还请大人自己进去!”

“还要叫茹嫦?”方孝孺又是一阵疑惑:茹嫦是兵部尚书,皇上传他,难不成要议兵事吗?可议论兵事,怎么不叫齐泰而叫自己呢?不过孝孺无暇多想,忙应了一声,整整衣冠,昂首出门而去。

方到乾清门前,孝孺正要进去,便听后面传来一阵小步急跑声,一转身,正是兵部尚书茹瑺赶来。

“良玉!”孝孺一笑,称着茹瑺表字道,“皇上又非急召,何以匆匆至此?”

“孝直兄已经到了?”茹瑺拿出块帕子将头上的热汗擦了,随即笑道,“仆料想皇上召见,多半是为了兵事。眼下河北糜烂,圣上忧心如焚,咱们做臣子的得恭谨些,免得皇上心急!”

对茹瑺的解释,方孝孺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茹瑺之所以“恭谨”其实是另有原因。

茹瑺非等闲大臣。此人少怀大志,聪颖好学,十六岁由贡生拔入国子监,吏部试居第一。入仕后,茹瑺一路官运亨通,历任承敕郎、通政使,到洪武二十三年,年仅三十四岁的他已官拜右副都御史,试兵部尚书,第二年实授,位列九卿。太祖在世时十分喜欢茹瑺,时称其为贤人君子,颁他“中外一人,中流砥柱”铁券丹书,并赐“绳愆纠缪”图章一枚,下旨在其老家衡山城南门外建贡元坊一座。这样的恩宠,在没有开国功勋的文官中可谓首屈一指。

不过月满则亏,茹瑺方过而立便身居高位,正是志得意满,做起事来未免独断专行了些,兼他又与勋戚藩王走的近,这便引起了众多文官的不满,其中便有后来的建文重臣黄子澄、暴昭。建文登基后,茹瑺调任吏部尚书。调令刚下,暴昭便参其为官不廉,黄子澄亦附和检举。此时建文正思谋削藩,也不想让这个与藩王交好的重臣在朝中碍事,便索性下道敕旨,打发他去河南做了布政使。布政使比尚书低了整整两级,这无疑就是贬了。茹瑺一下从云端跌落,自是郁闷异常。

可是时来运转,随着燕藩作乱,王师连战连败,时任兵部尚书齐泰难辞其咎,在汹汹物议中被罢免。茹瑺便又被招了回来,重新放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上。经此波折,茹瑺回京后战战兢兢,生怕重蹈覆辙,对建文也是满怀敬畏之心。故而建文一召,他便心急火燎地赶往宫里。

方孝孺在洪武朝时不过一介小吏,与茹瑺谈不上有什么过结。不过他自入朝以来,一直与齐泰、黄子澄同气连枝,故也不好与茹瑺走的太近。略一思忖,孝孺笑道:“也未必就是兵事,或有他事要询我二人也未必!”说完也不再多言,只作了个“请”的手势,与茹嫦联袂入殿。

建文在御书房召见二臣。一进书房,二人便撩起袍脚要跪。建文正在伏案批阅奏疏,见他们二人进来,遂撂下笔淡淡道:“免礼。”随即指了指案前的两张紫檀木凳子,二人会意,忙小心翼翼地就着凳子边缘坐下。

“两位爱卿!”建文轻轻吁了口气,望着孝孺道,“此番召你们前来,是为议平燕主帅一事。今李景隆已被罢免,平燕军事以谁为首,还需早做决定。”

“尚礼他们真的失势了吗?”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见建文果然是议军事,方孝孺心中不免仍是一惊。开战一年来,随着败报的不断传回,不仅朝野对齐泰这个兵部尚书的不满之情甚嚣尘上,就连建文本人,暗中也颇有微词,方孝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建文逐渐拉着参与到兵事中来的。不过建文对齐泰的信任虽不如当初,但每议军机,也都会征询他和黄子澄的意见。这一点即使是在李景隆兵败郑村坝,他二人迫于舆论被罢官之后也未改变。可此番,建文却未有召齐泰与黄子澄问计,而是换上了茹瑺,这是不是就说明皇上对他们的恩宠不在?如今的朝堂局势波谲云诡,若他二人果真倒台,剿燕派文官便将遭受重创,那些本就不想打仗,现在愈发被燕军吓怕了的勋戚们更是会一哄而上,逼建文与燕王讲和,果真如此,那局势就真不可收拾了!想到这里,方孝孺愈发心惊。略一思忖,他一欠身,试探道:“陛下,臣身在翰林,对五府武官不甚了解,主帅人选,可否再征询下齐泰的意见?他久在兵部,对将军们也熟悉些!”

方孝孺话音方落,旁边的茹瑺顿时眼角一跳。齐泰确实在兵部多年,可他茹瑺做的更久!而且是现任兵部尚书!方孝孺当着他的面儿这么说话,茹瑺听在耳里岂能受用?不过茹瑺也是经过波折的人,他自知圣眷和方孝孺全不能比,故虽心中恼怒,但面上却一片淡然。

“不必了!”建文摆摆手道,“李景隆刚刚回京,朝野正是舆情沸腾。此时再叫齐泰和黄子澄进宫,外间恐又多非议。”说到这里,建文想了想又道:“黄爱卿今天早朝被徐增寿气得不轻,先生待会儿出宫后去一趟他府上,代朕善加抚慰!”

方孝孺松了口气。从建文的态度中,虽不能判定他对齐、黄二人仍恩宠如初,但至少远没到圣眷已逝的地步。只要齐、黄不倒,朝政便不会发生根本逆转。念及于此,方孝孺暗自出了口气。不过他又马上意识到,刚才试探建文的话对茹瑺无疑是一种失礼,想到这里,孝孺顿生出一丝内疚。但这事又没办法直接道歉,想了一想,孝孺对建文道:“陛下,臣对武将人选确无见识,还是听茹本兵的意见吧!”

“哦!”建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转而对茹瑺道,“爱卿心中可有妥当人选?”

茹瑺已憋了一肚子火。方孝孺对自己视若无睹的那些话就不说了;就以职分论,他茹嫦是兵部尚书,涉及选将的事应以他的意见为主,方孝孺顶多从旁参赞罢了;可建文一上来就先问方孝孺,反把他晾到一边,见方孝孺黔驴技穷,才转过来问自己,可话语间还是那么不咸不淡!联想起当年太祖对自己的言听计从,茹瑺心中顿时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不过他很快忍住了,调整好情绪,茹瑺对建文一欠身,恭敬禀道:“回陛下,现济南虽得保全,但北兵依旧势大。反观王师,接连大败之下,实力大损不说,士气亦是堪忧。值此危亡之际,平燕总兵一职应由位高望重者担任,如此方能迅速稳定军心。故臣建议,以武定侯郭英为帅,统领各路王师。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郭英不行!”茹瑺话音方落,建文便断然否决道,“他虽是开国老将,但廉颇老矣。白沟河一战,若他不溃,我军也未必会败!”说到白沟河那场惨败,建文火气又冲了上来,声音也高了几拍:“何况郭英本就不是什么大将之才,当初皇祖父之所以封其为侯,多半还是看在其姊总摄六宫的面子上。他在真定碌碌无为,独当一面尚且不足,又岂能再担任主帅?此人朕已有安排,明日便下旨令其回京!”

见建文如此评判郭英,茹瑺心中一阵苦笑:郭英确实不算名将,但带兵还是有章法的。至于白沟河一败,当时大纛在关键时刻突然倒下,这种事就是要怪也只能怪李景隆,与他郭英何干?不过眼见建文动怒,茹瑺也不敢硬争,无奈下只得咽口唾沫,又道:“既然郭英不可,那按资历排下来就应是安陆侯吴杰了。吴杰亦是将门之后,又兼着河北都司掌印,由他担纲也合适!”

“尔就只知将门吗?”建文忽然一声冷笑,语含讥讽道,“都说茹爱卿与勋戚们私交甚笃,看来确实不假啊!这一来二去,推的都是勋臣!”

“皇上!”茹瑺大吃一惊,忙从凳子上蹦起,又一骨碌跪倒在地,颤声道,“臣只是就事论事,绝不敢参杂私情!皇上明鉴啊!”

方孝孺也吃了一惊。稍一想,他便明白:建文这是火气上头,一时冲动浪言。思及于此,他忙起身跪下道:“茹尚书之言皆为公心,绝与私谊无关,这点臣是保得的!”

见茹瑺一副惊慌失措之态,建文顿也知自己孟浪了,遂不好意思一笑道:“二位爱卿快快请起。朕方才念及白沟河大败,一时动了心火,茹爱卿莫要介意。”

“是!”茹瑺这才稍稍安心,待起身后,他才发现自己背上已被冷汗浸湿。

“接着说主帅之事吧!”安抚了茹瑺,建文又接着自己的思路道,“前两次选帅,皆以高爵勋将充任。但无论耿炳文还是李景隆,都深负朕望!一个开国老将,一个名将之后,竟都不是区区数万北兵敌手!尤其是李景隆,竟被打得落花流水!”说到这里,建文的怒意又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来:“朕看,这帮子勋臣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早就忘了武人的本份!尤其是李景隆,身为曹国公,武官之首,竟能败得这么惨!如今局势糜烂至此,皆此辈之过也!”建文越说越火,当即挺身而起,右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向御案,一脸忿然道,“此次再选主帅,绝不能仅看资历官爵,当唯才是举,如此方能救社稷于危难!”

“那陛下的意思是……”方孝孺试探地道。

“盛庸!”建文一脸坚决地道,“济南一战,乃开战以来王师首胜,其中盛庸与铁铉居功至伟,亦足现他二人之忠义和本事!国难思良将,朕之意,欲命盛庸佩征虏大将军印,充总兵官,总领各路兵马;铁铉晋山东布政使,参赞军务!”说到这里,建文又把目光投向他二人,道:“二位爱卿意下如何?”

盛庸在朝廷主力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以一支残兵守住济南,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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