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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风云-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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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策不妥……”郑赐话音方落,户部尚书夏元吉便忙不迭地跳了出来,“柳升数千人马,一旦放缓行程,途中难免有扰民之事;且给地方州府带来诸多不便。郑和船队就更不成了。外海本就波涛不定,拖到冬天,海上北风大起,万一出个岔子可就麻烦了!”

夏元吉这番话说得都是实情,但却不是他反对郑赐主张的主要原因。他最担心的,是柳升与郑和手下人马合计达三万之多。兵马在外的耗费远胜于驻扎营中,这三万人马多在外滞留一天,他这个户部尚书就得多掏大几千贯的缗钱,若照郑赐的办法,那郑和与柳升的回京日期将滞后达近两月之久。仅次一项,秋后算账时户部就要超支几十万贯!虽说朝廷已恢复了开中,可毕竟效果显现还需待一段时日,夏元吉现在已是左右支绌,穷于应付。别说几十万贯,哪怕只是多掏一个铜子,他也决计不能答应!

夏元吉的难处,永乐心中一清二楚。何况仅就是他明面儿上的理由也都是说得过去的。永乐正在权衡,杨荣也插口道:“夏大人言之有理。再说,柳升与郑和已经启程,突然让他们不尴不尬的中途候着,也实在不是个道理,何况郑和船队中还有许多入朝纳贡的番使哩!依臣看,这入京日期最好还是不要变,嘉礼也如期举行。只不过届时陛下和百官仍着深褐色服饰,以示哀悼即可。此二事都是为了大明天下,娘娘一向通情达理,九泉之下得知,也不会埋怨陛下的!”

这番话让永乐听了大感舒畅,他赞赏地望了杨荣一眼,旋点点头道:“便照杨荣所言!”

“阿!”见永乐拍板,众人再无话,随即拱手称是。

“第二件事!”永乐端起茶杯啜了口茶道,“朕之前已答应皇后,复徐辉祖魏国公爵位。然则爵位乃国家重器,是夺是复,都需得有个妥当说法。郑赐、赵羾,尔二人看如何处理?”

永乐话音一落,郑、赵二人心中便一咯噔。永乐这话看似简单,但里面所蕴含的意思却十分耐人寻味:徐辉祖因反对靖难而被夺爵,这么多年来他虽被圈禁,但也从未上表认错,如果就这么凭空给他复爵,朝廷脸面没处摆不说,关键是这样一来无疑就是认定他当年并无过错——这事要往严重了说就是否定“奉天靖难”的合法性!这当然是永乐绝不能允许的。可若要找说法,那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皇后临终恳求,永乐看在皇后面子上答应赐还爵位。可是爵位的剥夺赐予皆为国政,而“后宫不得干政”是太祖定下的铁律,永乐本人对此也是遵行不二。以此理由诏告天下,一则有毁徐后清誉,二来也开启了一个后宫干政的恶劣先例,这自也绝不可行。既不能凭空复爵,也不能把徐后牵扯进去,还得有一个可以遮掩过去的理由,寻找这样的万全之策对两位礼部尚书而言无疑太难了。郑赐、赵羾二人大眼瞪小眼,却都束手无策。两人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汗。

“要不……可否请几个妥当的人出面,劝徐辉祖上道认罪奏表,陛下再顺水推舟,赐还其爵?”直过了好半天,郑、赵二人也没想出个好的办法,不过对皇上的话不予置答肯定是不行的,无奈之下郑赐只得硬着头皮应付一句。不过话一出口,郑赐便觉失言——徐辉祖当年是排名第一的开国勋臣,又是徐皇后的亲弟弟,几位皇子的亲舅舅。以他的身份,要是愿意低头认错,永乐早就把爵位还给他了,何至于拖到今日?如今这徐辉祖已病入膏肓,过不了几个月就会一命呜呼,到黄泉追随他姐姐去了,这种情况下想让他俯首认罪,岂非梦呓?想到这里,郑赐心中已是后悔不迭。

永乐并未说话,不过从其表情可知,他对郑赐的回答并不满意。不过永乐也明白此事十分棘手,他自己也是斟酌许久,仍无妥当办法,才将其交由诸位重臣讨论。此时见此事直接相关的两位礼部尚书均无计可施,永乐遂将目光投向殿中的其他大臣。

众人皆垂首不语,大殿内一阵沉默。过了好久,就在永乐略显失望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陛下,臣有一策,不知使得使不得!”

“哦?”永乐眼光一亮,循声望去,却是内阁阁臣、左中允杨士奇。

“杨爱卿有何妙策,快快说来!”这杨士奇虽也身在内阁,但平日主要是负责国史修纂,同时肩负教导太子之责,于政事上头插手不多。此刻万马齐喑之际他却突有妙法,倒让永乐有些意外。

“阿!”杨士奇作了个揖,随即侃侃道,“复徐辉祖之爵,无非是为延续其脉尊荣,使大行皇后泉下得以安息。然其当年党附奸佞,且一直不思悔改,若贸然复爵,反会给朝廷和大行皇后惹来麻烦。依臣之见,不若将复爵一事放一放,反正徐辉祖已身染沉疴,命不久矣。待其亡故,陛下再命其长子徐钦袭魏国公之爵。至于理由嘛……就说当年中山王有大功于国,不应无嗣。如此一来,既延续了其脉嗣享,又可避免因此事而折损朝廷脸面,也不违反大行皇后遗愿。如此岂非一举数得?”

“妙极!”杨士奇话一说完,永乐心中立时大悦。虽说徐家眼下还有一个徐景昌袭着定国公的爵位,但那是靠着徐增寿在靖难中的“卓异”表现赚来的,与徐达本人并无直接关系。以延续嗣享为名,命徐钦承袭由徐达传下的魏国公爵位,这是一个完全说得过去的理由!

“杨爱卿之策极好,此事便就这么定了!”永乐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说完这些他又望了一眼杨士奇,眼光中充满赞赏——这个书生平日里不吭不响,没想到其实也是一个机敏通达的干才!

一下子解决了两道难题,永乐的心情颇为好转,枯黄的脸上也浮出了几丝少见的笑容:“还有第三件,就是帝陵的事!”

说到帝陵,大家马上又打起了精神。徐仪华已死了二十多天,尸身早已大殓入棺。不过由于帝陵未建,故一直无法入土为安,眼下棺椁仍停在后宫大善殿内。这段日子来,朝官们议论最多的就是帝陵的选址,但奇怪的是,永乐对此却只字不提,这让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此刻永乐总算提及此事,大家立刻将注意力集中起来,一旦陵址选定,那接下来就要马上开工建设。帝陵修筑事关重大,且又牵涉衙门众多,殿内大臣几乎个个都脱不了干系,故大家此刻都洗耳恭听,不敢有丝毫疏漏。

不过永乐接下来的话,却让殿内除了金忠以外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行皇后头七过后,朕已命姚少师和袁拱道长前往北京,为朕甄选一块上好的吉壤。”

永乐话音一落,众人脸上都变了颜色。历代帝王陵寝,莫不是在京师附近择址修建,像本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其之孝陵便坐落在南京城外的钟山南麓。永乐却说命姚广孝和袁拱去北京选址,这就太不合常理了。虽说当今天下实行两京制,但北京毕竟只是一个行在,南京才是大明的京师!永乐这种举动,无疑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大明将来极有可能迁都北京!

迁都北京!这种说法从北京升格为行在的那一天起便没有平息过,尤其是朝廷加紧督促营建北京宫室的那段日子里,此类传言更是甚嚣尘上。不过在百官看来,北京毕竟是辽、金、元三朝旧都,受胡风熏陶达四百年之久,将其作为华夏正朔的京师并不合适。而且,北京地处边塞,与鞑靼隔得太近,一旦鞑子突破塞防,北京立刻就会遭受兵灾。在这种危险地方建都,对整个大明王朝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故而,虽然迁都传言一直未止,但大伙儿也都只是私下猜疑罢了,从未有人想过要把它摆到朝堂上提及。不过今天既然永乐将帝陵定在北京的话说了出来,那诸位大臣立刻就意识到:迁都北京,绝非坊间流言,而是皇帝内心的真实想法,并很有可能付诸实施!如此一来,大家就不能再无动於衷了!

在场的五位内阁阁臣,以及六部的八位尚书中,除兵部尚书金忠和户部尚书夏元吉,其他大员们连北京的地面儿都没到过。在他们看来,南京虽不能算建都的最佳之选,但至少文华鼎盛、又处中国腹心之地,无论是从安全,还是诗书礼仪的氛围来说,都比那个被异族统治四百年之久的北京要好得多。还有一点,这些阁臣和尚书都是清一色的南人,他们对地处边陲苦寒之地的北京,无论是从语言、气候、风俗、还是内心感觉来说都不习惯。故而,此刻除金忠、夏元吉等少数几个神色如常外,胡广和黄淮等大多数人都面露忧色。

小声议论了一阵,吏部尚书蹇义首先站了出来。褰义是重庆府人,话音中带着一股浓郁的川味:“臣斗胆问陛下,金陵龙盘虎踞之地,适合筑陵的吉壤应不难寻。不晓得陛下为啥子要去北京选址修陵?”

“朕与大行皇后在北京多年,早已习惯了那里的山川草木!故欲建陵于彼处!”

永乐的话并未给出明确的答案。蹇义听后依旧满怀疑虑。不过他也不敢再问。褰义这个人虽然办事干练,但却有一个毛病——生性比较懦弱。每每面对这位不怒自威的大明天子,他总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这点倒与和他相处甚好的太子朱高炽一模一样。此刻永乐的回答虽并无不满之意,但其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蹇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

“可陛下出生在南京,二十一岁方至北京就藩。金陵本乃陛下家乡,在此地建陵方合常理啊?”蹇义虽然缄口,郑赐又出言相询。不过无论是蹇义还是郑赐,试探时都十分小心,绝不将建陵一事与迁都扯到一起。毕竟建陵北京也不意味着将来一定就会迁都。而且迁都事关重大,眼下虽迹象明显,但皇帝却故意闭口不谈,这样一来大臣们虽满腹疑惑,但在明面儿上也只能是跟着装糊涂。否则事情一旦揭开,那必然天下震动。万一因此违背了永乐的本意,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郑卿家错了吧?”永乐淡淡道,“朕的家乡是凤阳,不是南京!”

“这……”郑赐被窘的一窒,正思忖着如何再接口,永乐已一摆手道:“此事朕早已决定,眼下姚少师他们应已抵达北京,就无需再议了。朕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命尔等抓紧时间准备。一旦吉壤选定,建陵相关事宜便需马上展开,届时各有司需恭谨办差,断不可延误工期!”

“阿!”见永乐已经乾纲独断,众人纵有天大疑惑,也只能埋进肚子里,怀揣着各样心思拱手听命。

三事议定,永乐感到一阵轻松,他扫了众臣一眼,突然想起什么,遂问胡广道:“朕命内阁议大行皇后谥号,而今可有结果?”

“有的!”胡广赶紧躬身答道,“经臣等商议,宜用‘仁孝’二字以谥。据《周书·谥法》:续义奉功曰仁、慈民爱物曰仁、克己复礼曰仁、贵贤亲亲曰仁;慈惠爱亲曰孝、协时肇享曰孝、五宗安之曰孝,秉德不回曰孝。大行皇后一生品行,堪称万世楷模;仁孝二字,当之无愧。”

“仁孝!仁孝!”永乐低声反复念叨几次,旋点点头道,“不错,唯此二字可以谥!便就这么定下了!待百日丧期满,朕自当告祭天地,行册谥之礼!”

一说到徐后,永乐不由得再一次悲从心来,眼眶中又感觉到一丝潮润,他赶紧忍住了,随即调整好坐姿,竭力保持威仪地一挥手道:“事已议毕,尔等便道乏吧。朕方才所言,尔等需牢记于心,下去后恭谨办理,不可有所差池!”

“阿!”众臣齐撩袍角,行礼告退。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大明朝廷仍遵照丧礼制度,按部就班地打理着一切事项。转眼间到了八月底,一道奏本送进紫禁城——出海达两年之久的郑和船队,终于圆满完成了它的首航使命,现已平安返回了太仓刘家港。



郑和的归来,使因徐后之死而变得有些消沉的永乐大为振奋。嘉礼结束后,郑和与王景弘二人便奉旨直奔乾清宫,永乐已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一进乾清宫书房,郑和与王景弘便跪地叩首。永乐笑吟吟地待他们行完礼,便命一旁侍候的马云端了两张凳子过来,一指道:“坐下再说!”

“奴婢岂敢……”见永乐这般,郑和与王景弘俱吓得赶紧摆手道,“皇上面前,岂有奴婢的位子!”郑和与王景弘这么说倒也不是谦虚。虽说他二人在船队中是威风八面的正、副总兵,但回到南京,他们便仍不过是内官而已。不同于朝中大臣,内官只是皇帝家奴,自没有在御前落座的道理。

永乐却是毫不在意:“无妨,今日是说出使之事,故尔二人仍是朝廷的正、副总兵,不需循内官例。”

永乐虽开了口,二人仍是不敢,又却辞了好一阵,实在推脱不过了,才扭扭捏捏地就着凳子边缘坐下。

待二人坐定,永乐仔细端详他们一番,方抚髯笑道:“黑了,也瘦了。三保是色目后裔,原本肤色比宫里的都人们都还要白上几分,如今再一看,都快赶上朕了!王景弘就更不用说了,黑得似条泥鳅,瘦得像只精猴,想来这两年也吃了不少苦吧!”

听永乐这么说,二人都是一笑。郑和谦恭地一拱手道:“承蒙陛下看重,使奴婢有幸统军出海,耀威异域。此等殊遇,奴婢二人万死亦不能报,些许艰难又何足道?”说到这里,郑和忽然黯然道,“可惜出使之前,娘娘还特地召奴婢二人去坤宁宫,言语间多有抚慰。此番在西洋,奴婢二人也收集了好些稀罕物,想着回宫后献给娘娘讨她老人家欢心。可没曾想……”说着,郑和鼻子一酸,几乎涌出泪来。

永乐也是神色一黯。半晌,他方叹口气道:“尔等有这份心,皇后泉下有知,亦觉宽慰。眼下梓宫还停在大善殿,待尔等安顿好了,自可过去祭奠!”

“阿!”郑和与王景弘急忙答应。

想到徐仪华,永乐便觉一阵心伤。他不想沿着这个思路继续下去,遂支开话题道:“出海两年,尔等必受尽波涛之苦,此节朕心中有数。虚文就不说了,接下来朕自有奖赏。此番召尔等来,便是想听尔等说说此番出使诸番其间情事。之前虽屡有奏报,但毕竟都太过简略,且多支离破碎。今日尔等莫嫌繁琐,将前后情况详细道来。”

听永乐这么说,郑和与王景弘忙打起精神,将此次首航西洋的前后经过详细道来。这两年航行中,郑和船队先后造访了南海的占城、旧港、暹罗、满剌加、苏门答腊等国,并进入西洋,最远抵达了古天竺地域的古里及其南面的锡兰岛。每到一地,郑和皆晓谕当地土酋,传达大明皇帝招抚之意,并慷慨赐下无数宝货。土酋们得了宝货,又亲眼见识了郑和船队的威风,莫不踊跃拜服。这一次回航,郑和船队中便捎上了好几个夷国的入朝贡使,在奏凯嘉礼上,他们也身着朝廷赐予的华夏衣冠,遵循着刚刚从鸿胪寺礼官那里学来的华夏礼仪,行了标准的三跪九叩大礼,让永乐十分满意。

尽管永乐已特地交待不嫌繁琐,但郑和他们终不可能真将两年内所有经历悉数道出,否则三天三夜也难说尽。但饶是只拣紧要的讲,二人也絮絮叨叨说了近两个时辰。待二人道罢,永乐思忖一番,抬头道“听尔等这般说,四夷对我华夏还是颇心悦诚服的喽?”

“心悦诚服也不尽然!”郑和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大明使者衣冠华丽、礼仪肃谨、气度雍容,此皆使诸夷折服,由此对中华心生仰慕自是有的。不过依臣看,他们更喜欢臣等带去的宝货。诸如丝绸、陶瓷、茶叶等,在西洋列国中都是难得一见的奇珍。蛮夷地处荒远,那些夷酋见着宝货眼都绿了,自然对中国心生向往。故而,臣看其之所谓心向中华,其实也有不少贪财好货的成分!”

听了郑和的回答,永乐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尔倒坦诚。蛮夷不识礼仪,贪财好货乃是本性使然,此自古皆如是。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虽其眼下更看重我中华宝货,但交往得久了,自也会受我文明之熏陶,进而知书达礼,明辨是非。圣人云:见利思义,待他们承沐教化后,自然也就懂这个道理了。”

“皇上所言甚是!”郑和附和一声,又笑道,“不过除了利,他们能归顺中华,也是兵威所致。臣之船队中仅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的大船便有六十二艘之多,可谓是体势巍然、巨无与敌,为西洋列国所未曾见。莫说古里、锡兰等偏远小邦,就是占城这等近海藩属,见之亦惊骇不已,纵使心有不满,看到这等巨舰,心中也都怯了,自然是望风拜服!去岁臣到那锡兰国,本来其夷酋还疑臣等欲犯其土,故出来迎接时带了一大帮蛮子兵。结果待见着我大明军容,愣是把他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当即就答应遣使入朝!”

“这是当然!”永乐不无得意地道,“自古华夏治夷,莫不是恩威并施。夷狄豺狼之性,若仅以好言慰之,其反会将我中华看轻,甚至心生歹意都是有的。故此番出使西洋,虽本意只为招抚,但也少不得耀兵异域,让这些未见世面的远夷知道我大明的厉害,否则如何慑服不臣?”言及于此,永乐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耀兵只是手段,绝非目的。只要其愿臣服,无论是出于仰慕抑或畏惧,吾都当以礼待之,优容有加。毕竟招抚蛮夷,当以收心为上!”

“皇爷说得是正理!奴婢二人处理番务时也一直秉承着这个宗旨!”王景弘笑着答道,“反正我王师一不并其土、二不掠其民,只不过是叫这些土酋入朝称臣而已,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何况还能得这许多实实在在的好处!所以待我们将道理说明白后,这些土酋莫不欢欣鼓舞,立刻就答应遣使入朝了!”

听了王景弘的话,永乐只淡淡一笑。恰在此时,一个小内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粥走了进来。永乐见着不由一怔,随即扭头问一旁侍候的马云道:“朕未有传膳啊?这是尔吩咐的么?”

马云还未及回话,郑和已接过口笑道:“回皇爷,是奴婢交待下面做的。碗里面这物什为我中华所未有,是臣从海外带回来的,请皇爷品尝!”

“哦?”永乐哈哈笑道,“既然是番邦的稀罕物,那朕便尝尝!”说着,他接过瓷碗,往碗里一瞧,见内里的汤中夹杂着许多银白色的胶状之物,看上去晶莹剔透,有些像剁碎后熬制的银耳。待用汤匙舀了一匙送入口中,顿觉此物细腻爽滑、软润可口,较银耳要好吃得多。

“好粥!”永乐当即一赞,又问郑和道,“此为何等珍馐?果较普通汤粥鲜美得多!”

“谢皇上夸奖!”见永乐夸赞,郑和也显得十分高兴,“此物名叫燕窝,是臣的下属在满剌加发现的。臣等行至满剌加时突遭大风,当时一艘战船被吹到了荒岛上。因着风暴,船上食物大都被刮进海里,将士们食物短缺,遂于岛上寻食,不经意间在一峭壁上发现此物。据随船的当地向导说,此物名为燕窝,乃雨燕所筑成之巢窝,人亦可以食用。将士们闻之,便拿来煮食,不想却极鲜美!”

“燕之巢窝?”听了郑和描述,永乐顿时奇道,“这个也能吃?”

“是的!”郑和解释道,“普通燕巢,都用禾草、泥巴与燕之唾液混合筑成,自然没法入口。不过这种燕窝,是金丝燕用唾液混合绒羽所筑,是可以食用的,只不过做法较为繁琐,需经过蒸细、浸泡、除杂、挑毛、烘干等多道工序,方能有此成品!”

“原来如此!”永乐恍然大悟,继而啧啧道,“仅这燕窝成形就十分不易了。且此类燕巢,大都筑在峭壁,采摘更是艰险。由此看来,即便在南海,此物也是十分金贵的吧?”

“是的!等闲人家肯定消受不起,都是当地土酋才偶尔享用!”郑和笑笑道,“其实此次满剌加使臣入朝,也带了些燕窝作为贡品,这些贡单上都有写明的,许是皇爷没有细看。不过这碗燕窝,却是臣与景弘自己购得后,细心挑选了孝敬皇爷的!”

“尔二人倒是有心!”永乐笑笑,随即将碗中燕窝一扫而尽,擦了嘴道,“果然美味,比莲子羹什么的好吃得多!既然满剌加还有贡,那便再挑些送进宫中,其他的便赐给京中诸位大臣们,让他们也尝尝这海外佳肴!”

“是,奴婢回头便叫下人去办!”

郑和与永乐均未料到,此番不经意的赏赐,却造成了颇为深远的影响。京中显贵在品尝燕窝后,均赞不绝口。加之后来经医士研辨,燕窝还有补肺养阴、补虚养胃以及养颜、安胎等诸多功效,由是愈发受富贵人家欢迎,最终竟成了华夏饮食中一道名闻遐迩的珍馐菜肴!

吃完燕窝,永乐的气色红润许多。接着,郑和与王景弘又你一言我一语,专讲一些西洋各国的奇风异俗,譬如爪哇国男女皆惜其头,若旁人以手触之,则必拔刀相向;锡兰国土人巢居穴处,男女皆赤身裸体,如兽畜之形,却不以为耻;古里国人奉牛为神明,每日清晨洗面毕,便取牛粪灰调水,搽涂其额并两股间各三次,为敬佛敬牛之诚等等,永乐听得哂笑不已。待二人将逸闻说得差不多了,永乐又饶有兴致地问道:“对了,那个海盗头子是怎么抓到的?据说此人横行南海十余载,当年先帝还专门下旨,命广东水师出海捉拿,可仍就让他逃了,不料最终竟落到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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