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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林醉-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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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颀的手微微一颤,面上慢慢浮现自嘲的苦笑,“这次阿爷打我以后,我躺在床上回忆,这二十年来,其实阿爷也就教训过我两三次,反倒责罚二郎多些。”他停了一停,笑道,“每次教训二郎,他都大吵大闹,我受笞时却从不喊疼。”张颀指腹轻轻摩挲蒹葭掌心,似乎唯恐弄疼了蒹葭,手势十分轻柔,“我对自己说,喊疼有什么用?就算喊疼,也不会有谁疼你的。”
蒹葭听到最后这句,蓦地触动心事,心下作酸,难过得只想落泪。张颀却没在意,回忆往事,自嘲一哂,“我小时候真是愚得可笑——有次午后,听老师讲道,曰,‘兵者,非君子之器也,不祥之器也’。我问老师,‘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阿爷屡攻是非城,也是不得已么?还是乐杀人也?夫乐杀人,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
蒹葭心头一震,“这话出于他口,果真算得大逆不道。”这边张颀涂好药膏,取帕子擦了擦手指,望向自己掌心,“老师听了,狠狠打了我一顿。我当时满腹委屈,等长大些方才明白,老师虽然罚我,却与阿爷不同。”
小时候,孙博教课严苛,稍有差池,张颀就要受罚。孙博顾及张颀颜面,行责避开众人私下进行,书房备有现成药膏,每次打完后,老师悄悄为他上药包扎。张颀满心气恼,又恐人察觉,每次离开书房,立刻将包扎扯个干净。回到不盈殿,赵耀咂舌摇头,“孙太傅忒也过份,容老奴禀告皇后殿下!”张颀冷笑,“阿娘只会骂我,还指望她来帮我么?”他屡屡受责,却从不跟皇后哭诉。
有一次,张颀遭老师责打,掌心沁出一片殷红,却死活不肯认错,孙博怒道,“大郎未来要做大事,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张颀本已痛的头晕脑胀,直吐冷气,此言一出,恰似沉沉黑夜中的一道闪电,霎那间劈开他胸中的万千忿恨。孙博道,“故人憔悴折腰苦,世路风波强项难。焚笔砸砚,那是酸腐儒生失意仕途的牢骚话,殿下要为这万里江山折腰,又怎能因一时之气强项?”那瞬间,张颀蓦然体会到,老师对自己的殷殷期望。
对于受惯阿爷淡漠的少年张颀而言,他心中对于父辈关爱的渴求,宛若旱地祈盼甘霖。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依恋老师,盼着老师授课教导,他宁愿犯错挨打,也好过冷漠无人问津。成年以后谈及婚事,张颀毫不犹豫的娶了孙苓。他对师妹的宠爱,或许更多缘于报恩。
如今老师落难,他却束手无策。张颀心下作痛,沉默不语。蒹葭忽道,“郎君刚才言道,‘兵者,非君子之器也’,我倒想起一首歌来。”张颀怔了一怔,“什么歌?”“多年前,我游历到白姑娘山下,听北国逃难的百姓们唱歌——”蒹葭眼神清澈,缓缓述说,“歌声凄凉回荡,雪山飞鸟竟盘旋不散——我唱给郎君听,好么?”
张颀点一下头,蒹葭清了清嗓子,低声吟唱,“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歌声哀绝低沉,却与往日不同。
这首诗张颀曾经读过,亲历是非城的战役后,愈发感同身受。他眼波粼粼,闪动着复杂情绪,半晌问蒹葭道,“你恨南人么?”蒹葭摇了摇头,双眸掠过一丝哀痛,“其实,我厌恨打仗——师傅告诉我说,沙国破国前,朝廷下令老百姓鬻妻子养军士,又大兴工役修筑内城②,敛财花费巨亿,民舍尽毁,朝廷还逼迫黎庶筑城,累死的尸首相忱,结果却又如何?”蒹葭忽而抬头,眼睛定定望向张颀,目光里面含着某种张颀陌生的东西,“如今,南朝既灭沙国,却为何定要攻城掠地,赶净杀绝,却不肯放过是非城?”
沙奴言语悖逆大胆,毁谤朝廷,倘若被人告发,即刻便可处斩。张颀闻言,心下却深以为然——多年以来,张思新劳师动众,远征是非城弹丸之地,屡战屡败,张颀一直腹诽,认为父亲不智。何苦为了一己私怨,驱策万千臣民无谓赴死?
心中虽这样想,张颀面上却作色道,“你好放肆!凭这番话,就该拖出去砍了!”蒹葭呆了一呆,慢慢提衣跪倒。张颀瞟他一眼,“你懂得什么?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以刑去刑,虽重刑可也。”蒹葭神色一变,张颀捕捉到他的惊讶,却不理会,扭头望了窗外,淡淡道,“天亮了。”

所思在远道

八月十七日晨。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白灼华与燕霡霂争执之后,少女说不出是恼是愁,一夜神思恍惚,翌日前往三昧堂,兀自茫然失措。南国的秋风脉脉含情,纤纤素手般撩拨着清清池水,脉脉柳枝,却驱散不了白灼华心头的沉沉乌云。她怔怔凝望满庭芳菲,半晌方回神过来,欲遣苏荷前往燕府,约燕霡霂见面解释。呼唤苏荷数声,这丫头却无影无踪,也不知偷懒跑去了哪里。
白灼华正待寻人,恰见苏荷迎面奔来,她满脸紧张,发簪上的珠子晃出凌乱的轻响,“娘子,宫中出大事了!”白灼华一惊,“什么?”苏荷跑的急了,气喘吁吁,两手比划,“才刚听宫人们议论,昨夜德王遇刺,受了重伤!”德王遇刺?白灼华脑中纷乱,“现下伤势如何?好端端的,这是什么缘故?”苏荷正待回答,抬眼望向前方,“娘子,漪公主来呢!”
德王遇刺,想来漪公主定然焦急,所以来寻自己排解。白灼华强压下胸口的憋闷,打起精神迎上前去。漪公主满脸憔悴无助,双眼红肿仿似哭过,哽咽着道,“蒟蒻!”白灼华拉住她手,宽慰道,“我才刚听说德王的事情,大郎现下还好么?”张漪撇一下嘴,滚下两行泪来,抱住白灼华,抽抽噎噎不止。白灼华轻轻拍她,张漪哭道,“大哥他伤的很重,吓死我了!”
今日晨曦,宫中忽现不速之客,闯入不盈殿至虚阁,行刺张颀,捅了张颀胸口一刀。随侍的内宦蒹葭拼死护主,肋骨被刺客踢断了两根。张颀伤处接近心脏,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蒹葭回忆说,刺客闪电般从天而降,身形快若鬼魅,若非他大声呼救,禁卫及时闯入,张颀怕要遭刺客的毒手。众人再三询问刺客样貌,蒹葭推测说,刺客体态娴雅,貌似来自云国。
说云人行刺张颀,倒并非空穴来风。就在上月,张颀相助岳父大人云飞扬夺取大位,逼着先皇隐退,后又擒住国相云玄拘押,国内风声鹤唳,清除云玄余党。云国政局大变,有人心怀不满,伺机报复张颀,绝有可能。然而,玉玄皇城的上空,笼罩着重重防护符咒。即便云国之人,也需从皇城门出入。而玉玄皇城守卫森严,人员进出都必须携带腰牌,腰牌上书写着来人姓名和身形特征,禁卫仔细核对样貌,记录在册,方可放行。这个刺客如何混入皇城,殊为可疑。
张漪满脸焦急忧伤,白灼华取帕子擦拭她面上泪痕,柔声宽慰,“梅儿莫急——德王的伤势,宫中医官怎么说?”张漪摇头,眉宇间现出愤怒神色,“医官们商议纷纷,也说不出个准话,要等观测三日再定。”白灼华心头咯噔一下,“德王竟伤的这么重?”张漪怒道,“阿娘急得脸色发白,狠狠骂了医官们一顿,他们唯唯诺诺,谁也不肯确诊。才刚阿爷宣医官们见驾去了。”白灼华暗自焦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圣人这些日子真够烦心的。”劝张漪道,“德王吉人自有天相,梅儿且宽心些!”
当日白灼华出宫,城门口的禁军多过平日的三倍,进出的检查肃整严苛,官员们排着长队等候,彼此的眼神里,都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张颀遇刺着实蹊跷,难怪大家揣测纷纷。轮上白灼华时,她是皇帝亲近的红人,禁卫军倒不敢搜身难为于她,恭顺地放行。白灼华回府以后,遣人打听燕霡霂的下落,得知他昨日便离开木都,远赴海国。白灼华心底怅怅,追悔莫及。
亲王遇刺,皇城诸人的眼睛,尽数落在张颀的伤势之上,接连数日,宫中各类消息不断。白灼华听说,张颀刀伤严重,需服食新鲜的玉昙花救命。玉昙花生长在赤焰金鸟处,赤焰金鸟乃沙人圣物,它囚禁的地点十分神秘,除了皇帝以外,皇城再无人知晓。
跟着,两日以后,就在皇帝取出玉昙花、送往不盈殿的路上,刺客再次现身,夺走了玉昙花。当时守卫众多,层层包围刺客,这刺客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闪电般抽身退去,青天白日,众人眼睁睁目睹他得手逃离,竟然拦他不住。张思新龙颜震怒,吩咐宫中戒严,挨宫依次搜捕,却寻不到刺客踪影和玉昙花的下落。
所幸张颀救转回来。后来,张漪偷偷告诉白灼华,刺客夺走的玉昙花有诈,张颀服下真的玉昙花,身体逐渐恢复。白灼华心下奇怪,玉昙花还有真伪么?张漪解释说,父亲料到刺客前来夺花,所以吩咐在预先备下的玉昙花上洒了无色无味的毒药。夺走的玉昙花若被服食,只会害人,无法救人。白灼华细细思量,如此说来,刺客是冲着玉昙花而来,并非真心要置张颀于死地。她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去多想。
张颀好转迅速,皇帝张思新的咳嗽声却渐渐多了起来。每年秋风一起,朝廷便取消常朝,皇帝旧病复发,移驾白辱阁,安歇静养。这段日子,白辱阁外戒备森严,几位丞相轮流住在阁里等候传唤,皇子公主跪在门外定省问安,张思新也常常不作回答。穿梭于白辱阁的,都是医官和宦侍,皇后妃嫔和几个儿女,则被他拒于门外。张漪告诉白灼华,这样的情景一直要持续到十月过后,待张思新身体康复,才会恢复常朝。白灼华暗暗奇怪,张思新正当壮年,缘何身体如此不济?问起张漪,她也说不出道理。白灼华心里牵挂,暗暗祈福神灵庇佑圣人福寿延永。
还有一桩更令白灼华忧心的,是藏于她体内的魂魄。少女白日举止如常,到了晚间阴气加重,体内的魂魄忍不住萌动,勾起少女满脑子的旧时回忆。白灼华身佩的祛精香,原本是克制鬼魂的灵方,只因云玄归天,祛精香再无效用。而白灼华自熏的香药,只能勉力克制。为此,白灼华将自己锁入房中,不许旁人打扰,连苏荷也严禁入内。她胆战心惊,唯恐一个控制不住,作出疯癫举止。
少女心中种种纠葛,却无法向外人倾诉。阿娘早逝,阿兄指望不上,旁人听了,只会当她胡言乱语,倘若这秘密传入张思新的耳中,那就糟糕之极。白灼华想要求医,然而寻常大夫,哪里治得了她的病症?可是,想着燕霡霂身边的那个女人,白灼华又哪里肯去求助无医门?
而天下另一大医谷无为谷,因为谷主华四真与北国交好,因而拒绝接待南朝来的病患。白灼华思来想去,盼着燕霡霂尽快归来。他若明了自己的苦恼心事,就不会再误会她了。白灼华宽慰自己,他俩之间的误解,她会好好跟他解释,他曾经的出轨风流,她也愿意原谅。于是,她一天天数着日子,盼着燕霡霂快些回转。
这日,白灼华坐在三昧堂数着落花,听苏荷禀告说,漪公主遣人送来了一篮石榴果。须臾一个宦侍捧着果篮进来,白灼华定睛望去,眼前少年春风满面,正是李梦。白灼华心头一跳,“原来是中贵人!多日不见了。”李梦施礼,微微一笑,“前段日子小的告假回乡,昨日才刚回转。”白灼华收下果篮,打点赏赐,身侧的苏荷忽然问道,“中贵人,听说你会占术?”
李梦摇了摇头,谦逊一笑,“谈不上会占术,只是我幼年时候,跟随江湖术士,学了点骗人的把戏,糊口罢了。”苏荷随口接道,“天下占术至高,便是无色谷主梦婆婆了。”李梦点头,“我名字中的梦字,就是因为阿爷仰慕无色谷主,特意给我起的。”
苏荷眼神好奇,“你爹爹见过无色谷主?”李梦眼神里流露出羞惭笑意,“乡下农人,哪有这个福分?我出生的那日,爹爹给我取名,碰巧听旁人提起梦婆婆的本事,阿爷心驰神往,巴望小的将来出人头地,就取了这个梦字。”白灼华点头,“李梦,是个好名字!”李梦得到夸奖,微微一笑。
白灼华满腹疑惑,面对李梦,却不知从何处问起,暗暗叹了口气,“人命究竟在天,还是在人?”李梦一双眼睛闪亮,在白灼华面上盘旋片时,忽道,“小的这次回乡,山中秋色来得早,枫叶黄黄红红,美得眩目。我采摘下枫叶,虔诚祈福,做成了平安符!白娘子想看么?”
白灼华点点头,李梦递上怀中香囊,囊内藏了一片枫叶,玉杵余丹,金刀剩彩,宛若绛唇微注。白灼华轻轻抚摸,“好艳的枫叶,果真绣蓉一镜晚妆妒。”李梦不知她说些什么,反正是夸赞之语,笑着回道,“娘子若不嫌弃,这片枫叶就送与你吧!”白灼华不愿拂他心意,点头答应。李梦笑着提醒,“既收了,请娘子佩戴身上!”
香囊本是亲昵之物,他执意白灼华佩戴,苏荷暗暗奇怪,白灼华却似并未在意,闻了闻香囊,“这枫叶上,涂的是什么香?像白芥子,却更柔和些。”苏荷笑道,“这天下,还有小姐不认得的香么?”李梦也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白芥乃是佛香,这不过乡间野花,我按娘子教的法子,修制清蒸而成。”
修制是香料加工过程,包括拣筛切捣碾镑挫等等,李梦侍候漪公主,听白灼华谈论炼香工艺,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苏荷打趣道,“中贵人学的倒快!”李梦淡淡笑道,“这香囊,权当是我这徒弟孝敬师父吧!我娘佩戴以后,安神定心,晚间的睡眠好了许多,白娘子不妨一试。”白灼华抚摸香囊,赞叹道,“香味干净怡神,悠远绵长,中贵人过谦了。”依言将香囊挂在脖颈之中。
也不知出于心里暗示,还是香囊果真有安神功效,白灼华佩戴香囊以后,夜间果真安定许多。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八月底,区曦一身素袍,跟白灼华辞行——因为家人生病,区曦向皇帝乞致仕,想回家探望亲人,张思新准了他的请求。白灼华恋恋不舍,送别区曦离去。
区曦走后,香堂主事的职位又空缺出来。张思新病中无暇顾及,一切事务由副职暂代。白灼华每日出入香堂,张思新参照宫官制度,封过她一个七品典职,如今百蕴香炼制完毕,白灼华挂着这个虚职,实际也无事可作。
转瞬天气转凉,身上衣衫渐渐厚了起来。燕霡霂离开两月,也不知近况如何?这日,白灼华立在盘古园里,倚着阑干,有一搭没一搭,给鱼儿喂食。盘古园是白家另处院落,白韶华花天酒地玩乐所在。今日,白韶华宴请众人,硬拉妹妹前来作陪。白灼华喜欢清净,推辞不下,被哥哥强行拖上了车。来至风华堂,宾客尚未到齐,她满心怅然,无处排遣,便溜到池塘边观鱼。
细雨轻烟笼草树,斜桥曲水绕楼台。濛濛细雨仿似细线,湖天之间扯作一团,如她纷乱连绵的情思。水中鱼儿,不识闺中愁苦,欢欢喜喜,摇摇摆摆,游来争食。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那个离乡的人儿,不知何时归来?
苏荷撑伞上前,“娘子,咱们去亭中避雨吧!”白灼华抬起眼来,满目期盼,“打听过么……可有消息?”她这句问话,听得自己耳朵生茧,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而每次的答案,却是毫无例外的……绝望。苏荷歉然摇头,“燕府没有消息。”白灼华苦笑一声,喃喃自语,“我去香房寻找冷水香,怎么一点也没剩下?”多日焦灼煎熬,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所思在远道,她若点起冷水香来,置身于香雾之中,那种特有的、熟悉的香气萦绕周身,是否便如同获得他的拥抱一般?
白灼华问及数月前的冷水香,苏荷怔了一怔,陪笑道,“娘子忘记么?那日您气冲冲回府,吩咐奴婢将线香球香全部扔光……”喔,白灼华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原来,连这假想的拥抱,也被她自己毁弃。白灼华满面哀伤,苏荷心下不忍,“娘子别急,奴婢再去寻寻,不定就能找到……”白灼华失神半晌,摇头道,“算了……”低声叹息,“这么多日子,为何连封书信也无?”
当日回府,白喜禀告白灼华,燕府差人送了东西过来。白灼华惊得变色,催促家奴递上,打开看时,她赠送燕霡霂的香囊,被燕府退了回来。白喜知道娘子关心燕将军的动向,特向来人打听,原来燕傲天近期收到了燕霡霂的家书,信上请父亲代为退还香囊。燕府家人还说,燕霡霂禀告父亲,称自己已经成亲,娶了陈涟姑娘,乞求父亲大人宽宥,又叮嘱父亲保重身体。
燕傲天看信后又气又恨,他万万没有料到,儿子这次远行,未曾禀告自己,就草草定下终身大事。以燕家的地位,燕霡霂娶妻,定要挑选显赫的世族门第。陈涟江湖人士,出身不明,举止轻佻,纵然医术高明,却哪里堪配燕家大郎?燕霡霂娶这样的娘子为正室,着实怪诞荒唐,辱没门庭,必被同僚耻笑。燕傲天大骂儿子不孝,直恨不得去海国揪了儿子回来。

往事只堪哀

白灼华闻言,一时仿被抽空了气血,脑海里一片空白,双腿无法移动。她低下头去,怔怔端详掌中之物,心头慢慢涌起千百种情感,说不出是气恼,是失望,是悔恨,还是茫然。
她缓缓举起香囊,贴紧自己的面颊,细滑的丝线摩挲肌肤,带出丝丝缕缕久闻的柔情。穿引香囊的一针一线,细细填实的香花香草,都出自她的真心,她花费昼夜光阴密密缝合,方才绣成这精致的宝贝。然而,他不再需要,所以丢弃了它,也丢弃了自己的一颗真心。
白灼华的手猛烈颤抖,他分明表明态度,另交新欢,要与自己一刀两断!仿佛一块残破瓷片支楞在胸腔上,她的心口堵得发疼,又气又恨,又羞又怒,失望非常。朝思暮想的郎君成亲另娶她人,自己每日仰天长叹,盼望大雁传情之时,或许他正与新人把酒言欢,乐不思蜀……白灼华咬紧牙关,颤抖着手撕扯璎珞,又操起剪子,狠命剪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她心中默念,胡乱剪开香囊,内里碾碎的药草,烟尘般飞扬出来。白灼华架起火盆,一股脑儿倾入破碎的香囊和药草。火苗舔嗜着香袋,一点一点烧起,锦绣织袋痛苦地萎缩消逝,少女的一颗痴心,也渐渐烧熔成灰。白灼华闭上双目,药草的焦烟味熏得眼眶发酸,熏得两行泪水滑落脸颊,从前的蜜意,旧日的眷恋,都付与面上的泪珠儿弹落。
电光火石之间,仿佛什么东西狠狠敲击头顶,白灼华的心猛然一跳,这香味不对!她细细辨认,里面有玉丁香!怎么会有玉丁香?她惊的头皮一炸,抓起茶水浇灭火焰,顾不得污秽,手指探入灰尘中翻检。这种毒草焚烧后气味微弱,常人无法识别,然而白灼华鼻息通神,瞬间之间就分辨出来!白灼华瞪大眼睛,果然从火盆里拨拉出玉丁香的灰烬!
白灼华惊得变了脸色,听见自己的心扑通作响,越跳越快,巨大的恐惧猝然压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玉丁香与冷水香碰在一起,便生出剧毒!他天天熏冷水香,天天佩戴香囊,便是天天在吸食毒药!可是,她赠他的香囊中,怎会藏有毒草?
一道闪电劈过,脑海中各种回忆纷至沓来,他冷着面孔,“你便用它……谋我的命么?”白灼华脊背阵阵发冷,霎那间明白过来——他早已察觉到香囊有毒,所以才这样质问她。他向自己寻求答案时,内心不知是怎样的煎熬?他为了回护她,被打得皮开肉绽,然而,伤痛的他却遭受当头一棒,爱人赠送的定情信物,竟然是毒害他的凶器!怎么会这样?她清晰记得,她精心挑选药草,一针一线,灯下刺绣香囊……是谁?偷偷调换了药草?
耳边忽然划过他冷冷的声音,“冷水香,是你亲手炼制?还是与人合制?”“你为我制香,竟是为了下毒害我?”冷水香?莫非冷水香也有毒?白灼华双腿一软打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冷水香,她必须找到冷水香。白灼华咬牙起身,一股欲死不能的焦灼,伴着森森寒意,腾地在胸口燃烧起来。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几乎要生生撕裂她的神魂……
白灼华踉跄着奔出玉玄皇城,甩动马鞭,用力抽打胯(-)下座骑,少女两耳嗡嗡作响,心中焦灼非常,若不能立刻向他剖白,少女的一身皮骨,都会被这焦灼焚烧成灰!
她收拾好香袋残烬,未敢惊动旁人,悄悄溜出白府,奔赴桃花溪,那里,或能寻到残余的冷水香。她满怀希望,翻遍每个角落,却一无所获。精疲力竭坐倒地上,白灼华费力思考,忽然想到了三昧香堂。她猛地跳将起身,快马赶往玉玄皇城。
未经皇帝获准,宫内严禁驰道纵马,白灼华却快马加鞭,径直冲向三昧堂。宫人皆知,此女时常伴驾,曾经深夜乘坐皇辇应召入宫,天恩泽被,殊荣非凡,因此,皇城禁卫目睹这小小绿影,假意申斥两句,却未敢拦阻。白灼华想着心事,马蹄疾驰,一路冲入内廷。她搜遍香堂,毫无斩获,心有不甘,又思及漪公主的昭穆殿——自己曾在昭穆殿逗留数日,或可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白灼华冲到昭穆殿,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翻检诸多香匣,终于寻到一颗冷水香丸。
白灼华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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