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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之眼-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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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或许一两天,或许一两周。”
“这么短?”
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难道能指望它遮挡一辈子,未知小妞?”
“不,只是……觉得太短。”
“够了,足够我们撤退回来的军队重新布防,那就足够。”
“确实……”
“和王聊得怎么样?”
“什么?”有点突兀的话题。茫然抬起头,随即见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玛笑得无声而张扬。
脸色沉了沉:“路玛,能不能不要老问些无聊的……”话音未落,视线却被远远一点正朝城楼方向逐渐移近的身影所吸引,随即,整个上半身朝外用力探出。
“怎么了,小妞,看到……”话还没说完,路玛的脸色倏地一变,在顺着她目光看清来者的瞬间。
白色的长袍,白色的马,雪白色银丝缠在一把随风四散的黑发中兀自闪烁着荧荧亮光。
隔得再远都不会认错的身影,淡定飘逸,即使是在血腥遍野、杀气蒸腾的战场,都干净得与世无争。
“俄塞利斯……”
连着倒退两步,路玛猛一转身,朝城楼下发出一声大吼:“快去把王找来!快!!!”
“希望奥拉西斯能喜欢这份礼物。”从帐篷里缓缓走出。凌晨的沙漠有些冷,拢了拢肩膀上的披风,辛伽抬眼看着远处逐渐灯火密集的城楼。似乎是自言自语,却在话音刚落,侧头朝身后轻轻一瞥。
身后一匹孤骑安静地伫立在帐篷边。
鞍上一道纤纤身影,通红一团薄纱长裙连带一把妖冶张狂的发,海浪似的随风散荡一地:“我想他会的。”意识到辛伽的目光,她轻声道。透过蒙着脸的厚厚数层面纱,很好听的声音,淡淡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来了?”
“是的。”
“很快。”
“时间不多,所以……”
“还有多少时间?”
“……事实上过边境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我曾以为他不会插手。”
“这里毕竟是他的土地。”
“所以你来了,不听我的告诫,甚至把我们的国土丢弃在所有觊觎着它的国家眼皮底下。”眼底一闪而过的犀利:“我该怎么惩罚你?”
那女子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王,有没有看到北方那颗暗蓝色的星星?”
“看到了。”
“它是塞特即将苏醒的标志。”
“我明白。”
“国土被攻陷我们能夺回来,你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没有什么可以挽回。”
笑,辛伽转身走向那道艳红色身影。抬手伸向她的脸庞,看着她低下头将被面纱层层包裹的脸贴入他的掌心,暗红色眸子有那么一瞬闪过的光是柔和的,虽然只是稍纵即逝:“谁都改变不了,即使是神,是不是,我的雅塔丽娅?”
沉默。
“亚述不灭,我们会赢。”
“是的,我的主人。”
奥拉西斯站在城楼朝下观望,仔细,不带一丝表情,因为知道身旁有多少目光试图从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去捕捉他心里的想法。
他确定那是俄塞利斯,那种神情和动作,从小到大的熟悉感,他确定自己不会搞错。但俄塞利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敌人军阵前?而一个半生只能靠轮椅走动的残疾人,又怎么可能在马背上坐得那么挺括安然?
沉默。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城楼下那两点漆黑如墨的眼睛,正如那眼睛以同样姿势和神情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凝视?
曾几何时,他竟忘了,自己这能看透世人过去未来的哥哥,是个独看不到周遭一切事物的瞎子。
风吹得城头旗帜猎猎作响,混着远远婴儿的夜啼,有点沉闷亦有些烦躁的声音。一丝浮云迅速地从西北方向游移过来,很快遮挡了月亮大半个身体,朦胧琐碎的阴影依着地表游走,在俄塞利斯身上滑过的瞬间,奥拉西斯忽然看清他的脸,随左手对着城门方向缓缓抬起而浮现一层陌生的表情。
“嘎!”一只鹭鸶尖鸣着从一团混沌中扑入铅灰色天空。
修长的身子拉出道暗色细影,就如同它这声静寂中尖锐得有些凄厉的鸣叫。很快,一只又一只飞鸟紧跟着蹿入空中,大大小小,急急忙忙,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东西粗暴地打断了好梦,瞬息间在云淡风清的夜空里乱作一团。
心脏猛地一紧。
正待回头发出警告,脚下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扼住了他的声音,轻易撕破了这地方自亚述军停火后短暂维持一阵子的平静。
像是地底下某种沉睡多年的生物被唤醒了,那波毫无预警却又极强的震荡,在一阵惊惶的尖叫声中将整个底比斯推入莫名惶恐的动荡之中。一些伫立在哨塔和城头边缘的士兵毫无防备间被震落了下去,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就在这数十米的距离中摔断了脖子。更多的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惊恐地在震荡中望着从城墙至地面那些线状游走的细缝,以及周围四处奔走低吼,面孔因紧张而微微有些扭曲的军人发呆。
肩膀上忽然被狠狠撞了一下。下意识张开手,随即接到一副柔软的身躯:“琳……”脱口而出的字眼,而那刚从他怀里挣扎而出的女孩,脸庞上悄然划过一丝讶异。
张了张口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一道火光伴着巨响在耳旁陡然炸开,奥拉西斯条件反射般将她一把抓入怀里,朝围栏背后迅速蹲了下来。
亚述人的“大苍蝇”再度发起攻击,在俄塞利斯白衣翻飞的身后。
燃烧的油桶依旧在离城楼数十米远的距离自动爆裂开来,只是这次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一道火舌骤然间朝城楼方向笔直刺入,在油桶迸裂的同时,像把闪亮匕首,冲破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凭空抖散出一团火星,然后在城楼上众人凝固的目光下悠然缩回,慢吞吞地朝地面坠了下去。
火星在被神的护甲笼罩着的城楼处飘荡,无声无息,直至完全熄灭。
城楼上突然一片死寂,即使地面的震荡仍在继续。
“绝对防御”破裂了……
“增派盾牌军和弓箭手,调发石车过来,带所有百姓撤后。”
“是!”
“阿肯耐带两团守东,那姆拉汗带两团守西,其余人守在这里听令。”
“是!”
“哈卡鲁斯。”
“在,王。”
“带人把各处骚乱平息一下,马上!”
“是!”
展琳远远调整着自己的武器,在一个不起眼但还算平静的角落,看着奥拉西斯在人影憧憧间发号施令。
城内一片惊惶失措的凌乱。
奔走的兵马,惊叫哭泣的平民,承受不住地面震荡而逐一坍塌的那些土质的房屋……城下已有数处地方燃起了熊熊烈火,显然地震的力量破坏了原本“绝对防御”造成的防御网,一束束滚烫的火油从缝隙中钻入,溅在草垛和木质结构的建筑上,风大又干燥的气候里,很容易便引发一场火灾。
这种时候,的确什么都比不上沉稳镇定的声音所进行的有条不紊的指挥。
城外是亚述复燃的更为猛烈的攻击,城内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束手无措的国民。年老的丞相一夜间憔悴得几乎认不出原样,紧锁双眉的官员,握着剑抬头凝视城头纷飞火焰的将军……卡纳克神庙前跪满了僧侣祈祷的身影,巨大的神像在地面剧烈的颤动中扭曲,哭泣……
俄塞利斯对着底比斯抬起他的手指,“绝对防御”在那双不带任何表情的目光中悄然开裂……
神的叛离。
人心的崩溃。
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
惟有奥拉西斯淡定的声音,在这种时候一成不变,钢丝般维系着整个局面正常的运转,混乱中一丝不苟地把握着“国家”这匹被没有预警的灾难所惊骇了的奔马。
他说:“神不会抛弃我们。”说这话的时候他搭着老宰相的肩膀,身后炸开的火焰映射着他静静的目光。
“可是俄塞利斯大人他……”
他没有顺着宰相的视线往下看,而是径自穿过他的肩膀望着前端。展琳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奥拉西斯这个习惯,越是局势动荡不安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出现这样一种眼神,悠远的,安静的。你永远不会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只是,这目光真的很容易让人原本紧绷的心脏变得缓和。
“目前还不会有进一步的情况,你先带他们下去稳住百姓,这里有我。”
寥寥数语,就同他发令给周遭将官一样的简单。于是宰相走下城楼,转身的时候,展琳望见他浑浊的目光里有了那么一份泰然。
突然发现他的臣民是如此依赖于这个男人,正如突然发现自己想守护在他身旁的愿望,强烈到连自己过去都不曾发觉。
奥拉西斯忽然将目光转向了展琳,在她有些出神地凝视着他的时候。
一惊,手里的枪险些落地,慌忙低头将它握了握紧。
他刚才脱口而出叫了她一声琳,但显然,他并没有真的恢复那段被历史抹去的记忆,从他望着自己的眼神看得出来。有点失望,但没有关系,至少自己在他心上是留有痕迹的,她体会得到,一种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在21世纪时将她记忆催醒的力量,那是种比记忆还要为之深刻的东西。
想着,看见他嘴唇动了动,无声但清晰。他说:“小心。”
展琳对他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微微一滞。
地面的震荡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停止了,转身,奥拉西斯将目光再次投向战场。
俄塞利斯依旧在马背上端坐着,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恬淡而安静。身后浓烟弥漫,因着一长排“大苍蝇”同时做出的轰轰烈烈的攻击。
当又一道火光在眼前绽开的时候,沙漠的风把淤积的烟吹散了些,一道身影从敌军阵地内慢慢走来。鲜红的长裙,漆栗色长发,精致的银铃在她纤细的足踝上轻吟。来到俄塞利斯身前,一跃身,跳上了他的马背。
然后两手环住他的腰,抬头,两点闪烁的目光透过脸上厚重的面纱,径自望向奥拉西斯投转向她的视线。
奥拉西斯抬手轻轻一招。
身后路玛随即领会。回头朝静候已久的弓箭部统领一个眼神,于是一阵轰响声中,弓箭手身旁刚刚备下的火盆在同一时刻被迅速点燃。
~第三十八章被遗忘之神~
燃烧的夜。
一阵风从马前吹过,扬起了俄塞利斯的头发,他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城楼上的奥拉西斯,眼底一泓深不见底的漆黑。雅塔丽娅伸手按住了那些乱舞的发丝,它们很美,但它们阻挡了她对那年轻帝王的观察。
柔软的黑色缠在她细长的指间,不多片刻,忽然褪成一种淡淡的灰。
她吃了一惊。
目光从城楼迅速移开,她望着自己的手指,随即用力一挥。发丝挣脱束缚重新扬洒于半空,从发根至发梢的灰色,又在转瞬,陡然间显出一层死一般的苍白。
同他此刻毫无表情的脸庞一样苍白的颜色。
一滴鲜红在他雪白的衣服上化开,无声无息,她看见他的嘴角在滴血,血红得刺眼,他的肌肤白得透明。忽然一种冷冷的感觉从指尖传递过来,直渗入心脏某个部位,她看见城楼那个同样面无表情的男人在望着自己,暗蓝色的眸子,折射着火焰明灭的光泽,让人错觉一抹妖冶的红艳,像血。
“轰!”头顶一道巨响,猛然间拉回了她游离的意识。一行极细的暗红色液体从俄塞利斯眼角滑落,她视若无睹,挺起身,凑近他耳边低声念出几个字。
他静望着奥拉西斯的那双眼忽然轻轻一闪。
飘散在背后的长发像突遇一股强劲的风被猛地吹起,张扬四散间,幽黑得深渊般的眸子里悄然渗出一道亮红色的光芒:“诸神的守护……底比斯……呵呵……哈哈!”仰天一笑,那两道暗红色液体顺着他被笑意弯起的眼角径直下坠,落在白衣上,散成一团又一团腥红的花蕊。
“以阿那之名。”抬手,对着城楼张开五指,指尖刹那之间迸出一片炽红的光芒,他的视线漠然贯穿那片光,望着奥拉西斯死盯着自己的眼眸,然后在他身体越过围栏对自己发出一声大吼的瞬间,手指猛地收拢:“破。”
红光自手掌霍地涨开,贴着前方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一闪而逝,勾勒出它半边圆弧状的轮廓,与此同时两道金红色“流星”在红光消失处呼啸而过,眼看着它们毫发无损地突破那片被屏障分割出的界限,在底比斯城楼顶端轰然炸开!
剧烈的震荡。
硕大的被火焰包裹的油桶不偏不倚砸中备用在城楼的原油缸,那些原本为了弓箭手的火箭而准备的原油,顷刻间洒了一地,又在扩散开的瞬间被火星轰地点燃。
一刹那东北角城楼惨叫声一片。
熊熊燃烧的原油饕餮般吞噬着周遭能够席卷的一切,恣意延伸的火舌,浓黑色的烟,翻腾吞噬着火光中那些士兵挣扎扭曲的身影,又以一种安静张扬的姿势将那些试图冲过去救援的士兵隔离在外。
眼睁睁看着驻守在那里的士兵们在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号声中逐渐沉默,蜷缩,最后在火海和那片楼不堪负荷的轰然坍塌声中飞灰湮灭。
展琳的手指深深掐进了皮肤,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就在刚才他们还拍着她的脑袋让她躲开,哪个角落黑,躲到哪个角落去,用着他们粗大的手和粗大的嗓门。因为战争,让女人走开。
仅仅只是片刻不到的过程……
“奥拉西斯,尼罗河的儿子……”火焰掀起的大风中静静响起俄塞利斯的话音,整个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马背上凌空腾起,像是脚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着,他稳稳地直立在被火光围绕的城楼上空,那道绝对防御之外的距离:“来,我们来欣赏一场烈火中的盛宴。”
笑,血迹斑斑的……天使的笑容。
城楼上众人眼底闪烁的已经不仅仅是慌乱了,近乎绝望和崩溃的目光。
让人不知所措的现实。
他们曾经奉之为神的男人帮助敌方试图攻破这个他曾经为之守护的城市,又在这座城的上空,像一位真正的神一般凌空而立。
俄塞利斯,守护底比斯的神,还是试图屠杀底比斯的魔……
他抬起手,又一道火光冲破绝对防御的屏障射入城墙,干脆直接得就像他口中同时喷出的血雾。那枚燃烧着的火桶被投得很远,越过城楼,在城的内部轰然爆开。
城内随即响起一阵尖叫和痛哭,而俄塞利斯的瞳孔,在那片凄厉的声音中蓦地一缩!
“奥拉西斯……”眼底暗红色流光一闪即逝,笑容迅速在脸庞褪尽,他爬满血渍的唇角在一阵颤抖中动了动。
原本锐利的眸子在一阵茫然扫视后随即恢复成过去死水般一潭无光的暗沉,借着最后一点光明还未在眼底褪尽,他朝着奥拉西斯站立的方向直扑了过去:“……奥拉西斯!”
话音未落,整个人断线风筝般从半空跌坠。
“辛伽!!!”城楼上陡然间爆发出一声怒吼,炸雷一般。
无视周遭的混乱,无视俄塞利斯坠落在沙地静止不动的身躯,冰锥般的视线径直刺破浓烟外那道隐匿于层层军队背后暗色的身影,奥拉西斯褪去了沉静的脸上头一次展露出如此凌厉的表情。
像头暴怒的雄狮,通体翻腾着死亡的气息。
与此同时一道暗光从他手中射出,直刺向雅塔丽娅咽喉的瞬间,她却被人一把拉开。冰冷的箭头紧贴着她的脸呼啸而过,疾速扯落了她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丑陋得惊世骇俗的脸庞,同时深深刺入她身后那个将她适时拉开的士兵体内。
“呵……可惜。”手指在脸上轻轻一抹,犀利的箭锋在她凹凸不平的肌肤上烙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痕迹上分泌着某些浓稠状的液体。然后她抬起头,用那只勉强称得上是眼睛的东西,静静地看着奥拉西斯喷射着锐光的眼睛:“辛伽永远不会关心我被人射中多少箭,他只关心……你在见到她之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反应……”
“王!鸟!天上好大一只鸟!!”
目光还在探究那女人忽变得有些诡异的眼神,背后猛响起一声惊叫,突兀拉回了奥拉西斯的注意力。下意识抬头望去,被冲天火光映亮的夜空中,一只漆黑巨大的鸟正无声无息盘旋着朝城头方向落下,硕长的翅膀旋开处,一只又一只笔挺的黑翼显现于低垂的夜幕,紧随其后往城中落下。
目光一凝,仔细打量,这哪里是鸟,分明是个人伏在巨大的三角形帐篷下俯冲下来!
脑中突然一道刺痛。
为什么这么熟悉,这从未见到过的诡异景象,漫天载着人的飞行物像是漫天盘旋的巨鹰,高高飞翔在自己被火焰所吞噬的城楼之上……陌生奇异的景象,却并不像周遭的人那般惊诧。
似曾相识……
与此同时身旁那些仰头张望的士兵突然间纷纷倒地,伴着席卷而至的破空声响,一道道箭影骤然间从那些飞翔在半空的“鹰”体下激射而出!
“射!快把它们射下来!!射!”回过神来的弓箭部统领一声大吼,随即被一支利箭穿透了咽喉。周围那些看傻了的弓箭手这才醒悟过来掉转身朝天空放箭,却哪里还来得及。
从“鹰”身下射出的箭短而小,但密度高,速度极快,甚至不需要拉弦和瞄准。就在弓箭手还在仓促于瞄准的当口,一排排箭已蜂窝般在胸膛扎透。于是成排成排的人在身周倒下,或者直接从城楼坠落。乱,一时间失去了直接领导的士兵们在这样狭窄的空间,和压迫般的密集的攻击下很快乱成一团。
“轰!”一声巨响,又一处城墙被从绝对防御的缝隙间袭进的油桶炸出一个缺口。
“下城楼!快!”厉声下令,总算令身旁那些丧失了神智的士兵有了些清醒,这还不是束手待毙的时候。随着距离同地面的拉近,那些从“鹰”身上射下的弩显然已发挥不了太大的用处,趁着绝对防御还未被彻底捣毁,这是个反扑并将这些突袭的空降部队歼灭的机会。不多的人数,在天空他们是鹰,而到了聚集满凯姆?特士兵的地面,他们连鸡犬都不如。
脑中的念头迅速成形,转身正要带着盾牌般紧簇在自己身周的士兵下城,目光一转间,瞥见了躲过一波波袭击,此时正抬头茫然盯着那些古怪飞行物发呆的那个红发女孩。
“女人!!快过来!!”一声大吼,因着她头顶无声盘旋而落的一只“巨鹰”。
那姑娘随即反应过来,就地一滚险险避过上面一道呼啸而过的火光,脸上随即掠过一丝惊诧,站起身的同时,一把端起枪对准那优雅落地,然后解开束缚从“巨鹰”中利落跳出的身影。
而奥拉西斯脸上的血色倏地褪尽了,在见到那身影清晰显露在火光下的一刹。
“你没有心!”
“你在神庙前的笑容让我再看不到其他……”
“为什么是雷?”
“我只想给自己一个公平的机会。”
“琳,不和我告别一下吗?”
“告别……不用这样子吧!”
“女人,你爱过我吗?”
“我不会走,我要看着这国家怎么给瘟疫一点一点吞噬掉,我要亲眼看着你怎么死!”
“我爱你!奥拉西斯,你这个混蛋!我爱你……”
红色短发,恍如初见那会儿,那团将自己冰冷心脏轻易焚烧的火焰。无处可逃,她耀眼灵动的眸子,将他小心藏匿的那颗被烧伤的心狠狠撕成两半后,三千多个年头,这道裂痕即便随着自己身体干枯,都在被神守护的容器中冷冷嘲笑着自己卑微的疼痛。
记忆开了闸,那是种逃也逃不掉的窒息。
怎么会忘记……
怎么可能忘记……
等待三千年,死守三千年。
“琳……”穿过眼前静静走来的身影,他死死望着她身后那双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我的……琳……”
“奥拉西斯!!”一声惊叫。眼看着面前身影在接近奥拉西斯的瞬间陡然抬起手里的枪,脑中一个激灵,想也不想便把手中机枪上膛:“住手!”她认得出那把枪,自己用的手枪,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给我住手!!!!”
绝望地大吼,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手里机枪急电般的火舌朝着那身影喷射而出。
子弹在那人背后绽出一片硝烟,而那人的子弹已先一步穿透了奥拉西斯的胸膛。展琳听到自己手中机枪落地的声音。冰冷而沉闷,就像自己心脏一瞬间被碾碎的声音。
然后看到那人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在奥拉西斯中弹倒地的瞬间。
一模一样的脸庞,一模一样的惊诧。随即胸前数道血箭蜂涌喷出,染红了那人的目光,她眼睛闪了闪,想说些什么,继而一声不吭跌倒在离奥拉西斯不远的地面上。
一团血雾将眼前的一切模糊了。
是展琳的血。
在机枪子弹贯穿了那和她样貌相同的女子后背的同时,她胸膛相同的位置出现了数个冒着硝烟的血洞。
她射穿了她,她被自己射出的子弹所穿透。
就像对着镜子朝自己射击。
视线忽然模糊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血液,还是眼角忽然间分泌出的液体。冰冷的疼,从眼睛到胸口的蔓延。她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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