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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金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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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尺王正在心里盘算,背后有人说道:“想好了怎么样编谎话对付我吗?”

铁尺王一惊回头,一个头戴破草帽,身穿旧蓝布长衫,脚上穿着一双破鞋的人,站在身后不远。

铁尺王连忙叫道:“玉姑娘!”

那人正是乔装改扮过的玉蝉秋。

她正用低沉而又极冷的声音说道:“铁尺王,你方才曾见的是谁?不许说谎!说谎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铁尺王就是再老练,如此突然一问,他倒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玉蝉秋冷笑说道:“还在编谎话吗?”

铁尺王忽然朗声说道:“我用不着编谎话,而且我也没有编谎话的理由。”

玉蝉秋“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可知道方才跟你在一起谈话的人,他是谁?”

铁尺王顿了一下,正准备回答一句:“我不知道他是谁!”

谁知道就在他还没有说话回答之前,玉蝉秋却已经冷冷地说道:“他是当今武林最富盛名的神偷,阳世火。”

铁尺王头几乎一麻,他几乎要大嚷:“不是什么阳世火,是鼎鼎大名的金盏花!”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嚷出来,又有谁相信呢?



阳世火在武林中确是鼎鼎大名,没有人不知道“神偷”阳世火。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一般干三只手行当的人,武功都不会太高,因为他们的功夫都用到灵活的手指上了。可是阳世火不同,据看见阳世火的人说,他有一身绝世的奇功。衡诸当今武林,可以列为第一等的高手。

另外有一点特殊的事,阳世火的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阳苍明是位受人尊敬的高人,一柄宝剑,自成门派,在江湖上有阳十招的名号,曾经和阳老过招的人,很少能挨过十招。

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武林前辈,却有子女成为偷盗之流,这岂不是奇迹吗?

阳老爷子一点也不在意,他曾经说过几句话。他说:“养个儿子做贼,偷人家的珍宝古玩、财货金钱,当然是不好。不过比起那些养儿子做官去贪脏的要强得多。一样都是贼,贪脏的贼更无耻。”

这段话是阳老爷子说给几位武林大老听的,从来传为美谈。

事实上,阳世火确实也不随便偷,他要偷的对象都是为富不仁的财主,贪脏枉法的官吏。老实说,包括阳府的人在内,很少有人真正见过阳世火,甚至有人怀疑:阳苍明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儿子叫做阳世火。

但是,每每有重大的奇案发生,现场都会留下三个写得很漂亮的字“阳世火”。

玉蝉秋姑娘一口道出“阳世火”三个字,铁尺王真的震动了。

他的心里立即连想到一个问题:“阳世火是有名的神偷,这件案子是他做的吗?他在这里亮相,而且自己承认是金盏花,又表示是什么意思?”

铁尺王如此一沉吟,玉蝉秋可就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想法子瞒着我。”

铁尺王正色说道:“我的心情是跟玉姑娘你不一样的……。”

玉蝉秋紧接着问道:“有怎么个不同的地方?”

铁尺王说道:“我是个办案的公人,任何一个意外的事,意外的人出现,我第一个要想到的,就是他跟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关联!”

玉蝉秋哼了一声,问道:“想到什么没有?”

铁尺王说道:“阳世火号称神偷,实际上江湖上都知道他是位义偷。专偷为富不仁、为官不义的钱财。桐城县相府名声极好,虽然子孙贤愚不肖不一|(炫) (书) (网)|,大体上相府还是一个很受人尊重的人家,阳世火没有理由要偷他们。”

玉蝉秋说道:“这么说,你已经断定阳老爷子与这个案子无关了。”

铁尺王立即说道:“那也未见得,如果与他毫无关联,为何此时此刻他要出现在桐城县?”

玉蝉秋笑笑说道:“王可其,你的话等于没说。”

铁尺王说道:“姑娘,办案的人不放过任何可疑之点,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但是,最忌过早就下结论。世俗有句话,对办案人来说,最是恰当不过的,那就是:走着瞧!”

玉蝉秋说道:“你要怎样跟阳老爷子走着瞧?”

铁尺王说道:“他会跟我联系的,我会等,我一点也不急,因为我发现,是他要找我,不是我要找他。”

玉蝉秋说道:“王可其,我们之间要有一个协定。”

铁尺王说道:“姑娘是高人,用不着这么客气,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我铁尺王办得到的,一定遵办。”

玉蝉秋说道:“有消息的时候,不要忘记打我一个招呼,因为对这个问题,我跟你一样关心。成吗?”

铁尺王惶然地抱拳拱手说道:“姑娘言重了!姑娘是帮助我来查案,既然也是为了相爷,可是站在我的立场,还是感激不尽的。”

玉蝉秋一愣,但是她立即笑了出来。

铁尺王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可笑的。但是,姑娘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铁尺王只有等到她笑声停止才问道:“姑娘可有什么指教吗?”

玉蝉秋摇摇头,她将草帽又拉低了一点,道:“回头见。”

她又站住脚,回头问道:“王可其,你除了这次之前,当然没有见过阳世火了?是不是?”

铁尺王点头称“是”。

玉蝉秋问道:“至少你也听过阳世火的传说,你可知道他的使的是什么兵刃?”

“一把刀,据说是来自………………西域的一把番刀。光是柄上就镶了几十颗宝石。”

“不错!但是这把刀最贵重的不是刀把上的宝石,而是这把刀的本身。听说过吗?”

“那倒没有。”

“这把刀原是一对鸳鸯刀,刀长只有两尺,锋利无比。刀的背上镶了一道半寸宽的玉遗,这玉不是等闲的玉……。”

玉蝉秋抬起头来,望着铁尺王。

“你听着没有兴趣?”

“姑娘,我在用心地听。”

“任何有关的资料,都可以有助于对案情的了解。”

“姑娘是行家。”

“这把刀的玉背是怎么镶上去的,没有人知道,只知道玉背伤人比刀锋还要厉害。”

“阳世火今天没带刀。”

“这就是我要问的话,你确定他没有带刀?”

“确定。他非但没有带刀,而且我还注意到了他的手里握了一根布裹的棍子。”

玉蝉秋愣了,草帽遮住了半脸。但是,可以想见她的两道眉,此刻已经堆成小山。

姑娘终于离开了,临走之前,她还说了一句话:“小心你的包袱,昨天是我,换过阳世火,桐城县你就呆不下去了,你还办什么案子?”

铁尺王对玉蝉秋姑娘没有太好的印象,只觉得她骄气太盛,使人相处,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虽然相对,而在感觉上十分遥远。

不过,他觉得玉蝉秋对他还是有帮助的,别的不说,单就神偷阳世火来说,给铁尺王太多的启示。甚至他可以相信,这个案子就是阳世火干的。

剩下来的问题,是如何逮捕阳世火归案?站在铁尺王的立场,他甚至还要了解:为什么阳世火要做这个案子?这与他平日为人,并不相符。

如何提拿阳世火?铁尺王还没有想到这件事,他也知道凭他的武功,根本无法逮捕到阳世火。但是,在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要进一步确定:盗取相符“金盏”的人,就是神偷阳世火。

至于确定以后,铁尺王自有办法要逮捕归案。

成为一个名传江湖的名捕,自然也不简单。

他唯一可以安心的,正是他跟玉蝉秋听说的:“现在是他要找我,不是我要找他。我可以等。”

铁尺王果然回到客栈,吃过午饭,宽心的睡个午觉,他从来没有这么宽心过,睡得很熟。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房里还没有掌灯,很暗,看不清楚。

铁尺王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有人坐在房里。

他的心里一凛,立即一个发挺身,人从床上跃下来,他才看清楚,连忙把拳说道:“原来是花老弟台!怎么不招呼一声,真是失礼之至!”

此刻的金盏花跟圣庙见面时,又完全不一样,一身蓝色的绸布大褂,露着一截雪白的脖子,几料铜钮子,亮晶晶的闪闪发光。

蓝绸布大褂外面,罩着一件深色小马褂。

头上没有戴帽子,剃得青发光的头,后面拖着一根油松松的大辫子。金盏花坐在那里,含笑没有说话。

铁尺王张罗着要客栈小伙计沏茶倒水。

金盏花伸手拦住,简简单单地一句话:“不必张罗”

铁尺王只好坐下来,拱手说道:“花老弟台,今天突然光临,必然是有事指教。”

金盏花面无表情,说道:“我方才查看了你的包袱,看到海捕公文,说明你的话都是真的。安庆府找你出来,那是说明他们确实无法可施。你能挺身而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的勇气、仁心,都是很了不起的。因此,我愿意帮你。”

铁尺王连忙站起来,一躬到底说道:“多谢花老弟台,千金一诺,安庆府的公人有了救命王菩萨。”

金盏花问道:“截至目前为止,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铁尺王说道:“有一点,而且是很重要的线索,神偷阳世火出现在桐城县!”

金盏花“啊”了一声,似乎没有多大兴趣,淡淡地问道:“你认识他吗?”

铁尺王说道:“不认识。因为传说中的神偷阳世火,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如同是花老弟台你一样,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庐山真面目。”

金盏花对于这个比喻,当然也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阳世火出现在桐城县?”

铁尺王说道:“是……”

他的话一出口,却说不下去了。他是不是要告诉金盏花,这个消息就是相府里的玉蝉秋告诉他的?

他要不要进一步告诉他:“你就是阳世火!你是个冒牌金盏花!”

“你盗取的,不管你是什么,只要将‘金盏’送还,我铁尺王陪你打这场官司。”

但是,铁尺王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要慎重地考虑,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在处理上发生了一点错误,后果就不堪想像。

金盏花问道:“为什么不说了?有困难吗?”

铁尺王想了一下说道:“没有困难,因为我根本不要隐瞒什么,自然就没有困难可言。”

金盏花说道:“那为什么你要吞吞吐吐,不说个干脆呢?”

铁尺王说道:“因为告诉我的人是一位姑娘。”

金盏花开始有了惊诧的表情,他“哦”了一声,问道:“过去你认识她?”

铁尺王此时的眼神,一直留在金盏花的脸上,注意着他的变化。因此,他在每说一句话的时候,他都小心翼翼,不轻易张口。

铁尺王回这个问题,是用了一点计谋,他回答说:“虽然过去没见过,也可以说是认识的,因为她现在的立场跟我是一致的,都是希望快些找到‘金盏’,使许多人免于遭殃。”

金盏花的兴趣似乎又降下去不少,淡淡地问道:“她怎么说?”

铁尺王说道:“这位姑娘她说,阳世火是神偷,也是义贼,他有很好的家世,也有很好的师承。因此,他绝不偷不义之财。如果‘金盏’是他盗去的,那也只是一时的好玩……。”

金盏花花摇着头说道:“这绝不是一时的好玩。”

铁尺王立即追问道:“花老弟台,你说不是一时好玩,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知道吗?”

金盏花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阳世火!”

铁尺王“啊”了一声,真有些乏劲,只好点着头说道:“说得也是,花老弟台不是阳世火,如何能知道他盗这个‘金盏’,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盏花说道:“如果阳世火真的盗了‘金盏’,那是他有意给相府一个难堪。待事情过久一点之后,我相信他一定会将‘金盏’归还给相府的。”

铁尺王说道:“花老弟台,你是这样的想吗?”

金盏花说道:“为什么不这样想呢?桐城县相府至少还没有恶名,阳世火既是义贼,没有道理去偷它。如果偷了,也许只是一时的意思。事情一过,自然应该还给相府。如果阳世火不这样做,他就不配被你称作是义贼。”

铁尺王站起来抱拳说道:“好极了!真是快人快语,不愧名满天下的高人。老弟台,那就请拿出来吧!”

金盏花一怔问道:“你在说什么?”

铁尺王正色说道:“老弟台,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正如方才老弟自己说的,桐城县张家,无论从任何地方去看,都还不算坏。官高如此,家人还没有染上恶习,就依着这一点,老弟台也就可以放他一马!”

金盏花当时不觉笑了起来,问道:“原来你把我当作是阳世火?”

铁尺王仍然是抱拳为礼,猛声说道:“老弟台,张家有什么跟老弟台过不去的地方,我可以负责,让张家向老弟台致歉。我的地位小,可是我可以请安庆府去说。”

金盏花笑嘻嘻地说道:“安庆府也只是个四品黄堂,算不得是大官,如果相府不答应呢?”

铁尺王说道:“不会的!方才我们共同认定,张家不是坏人,明理知义,他们不会不答应。至于‘金盏’,只要老弟台归还,相府那里可以一概不究。安庆府上下打点,这场官司绝不让老弟台吃一点苦。我铁尺王别的不敢说,自己说的话。一句就是一句。”

金盏花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那份笑容有几分诡计,使人觉得是存心促狭似的。

他等铁尺王说完之后,笑嘻嘻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就是阳世火?”

铁尺王说道:“我绝没有怀疑,而是……。”

金盏花立即说道:“而是那个姑娘认定的是吗?”

铁尺王点点头,说道:“因为那位姑娘曾经见过阳世火。”

金盏花喉咽里打了一个冷哈哈,说道:“你应该说那个姑娘曾经见过我,认识我,所以认出我就是阳世火。”

铁尺王说道:“老弟台……”

金盏花立即拦住他说道:“王可其,现在我是盗取相府‘金盏’的犯人,你就不能叫我老弟台罗!”

铁尺王猛声叫道:“请听我说,老弟台……”

金盏花正着脸色说道:“在听你说以前,先告诉我,那个姑娘是谁?”

铁尺王看着金盏花的脸色不对,立即说道:“老弟台,对于这件事情……。”

金盏花伸手止住,说道:“铁尺王,我把你当作是人物,才跟你这样说话,你要是这样吞吞吐吐,恐怕这声‘老弟台’你就叫不下去了。你如果还想把盗‘金盏’的案子,将来能结案,就快些把那个姑娘的姓名告诉我。”

铁尺王说道:“老弟台,你的意思是……。”

金盏花站起身来说道:“不告诉我她是谁?我可要到别处打听了。我一走,你还能逮捕到我吗?”

铁尺王脸色也沉下来了,说道:“老弟台,你是在威胁我?”

金盏花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时候你还有这种话说出来,说明你铁尺王真是个人物。对于一个点头硬的人,我愿意把他当作朋友,铁尺王!听到没有?我把你当朋友,希望你也把我当朋友,告诉我,那个女的是谁?”

铁尺王想了想说道:“她姓玉……。”

金盏花插嘴问道:“汉人有姓玉的吗?”

铁尺王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人想过。”

金盏花说道:“铁尺王,你是名捕,你应该知道姓玉的是不是汉人,是关系很重要的。你再想想看!”

铁尺王倒是真的歪着头想了一想,摇摇头说道:“我想不出这个姓,是不是汉人,有什么关系?”

金盏花呵了口气说道:“我对你要求太高了,你究竟只是个名捕而已,你那里会有这些警觉呢?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告诉我吧!她叫玉什么?”

“是外埠来的吗?”

“不!她是本地人,至少她是在桐城县有很久的时日了。”

“你到桐城县不久,如何知道这么清楚?”

“你说过,我是名捕。”

“哦!回得好!”

“昨天店中伙计说,她是相府里的人。因为他们见过她骑马出城。桐城县人骑马的不多,女人骑马的绝无仅有,所以他们记得很清楚。”

“不用说,她是会武功的。”

“是位高手,惭愧得很,我没有办法测出她有多高,因为我太低了。”

金盏花对于这句话,为之莞尔而笑。

“你说得很谦虚,但是,想必是真话。”

他的声音突然一变,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收敛起来。

“铁尺王,有一件事是必须使你失望了,我现在无法做你的犯人。”

铁尺王急忙说道:“老弟台,你是大丈夫……。”

金盏花说道:“正因为我是大丈夫,不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别人,任何一件事,都要有水落石出,是非曲直分明。除非你现在要跟我动手,否则,我还是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铁尺王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弟台,我相信你的,事实上目前我已经没有选择。不过,我要请你记住,你是大丈夫,一诺千金不移。我知道,你现在要走是不是?”

金盏花说道:“你不拦我?”

铁尺王说道:“如果我能拦得住你,我已经逮捕了你。”

金盏花说道:“很好!我说话很真诚!我喜欢说真话的人。”

铁尺王问道:“相府吗?”

金盏花笑笑说道:“不愧是名捕。”

铁尺王说道:“当然不会如此一走了之,我们何时联系?如何联系?你能告诉我吗?”

金盏花说道:“你就住在这里,吃饭喝酒睡觉,到了该与你联络的时候,我会来与你联络。”

他转身大步走出房门,突然,他又转身向铁尺王说道:“有一件事我在临走之前,不能不告诉你。今天你上了一个大当。”

一铁尺王说道:“我?上了当?”

金盏花说道:“因为我的确不是阳世火!”

言语未了,人影一晃,立即踪迹杳然。单凭这份轻功,铁尺王就是年轻的时候,再苦练十年,恐怕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铁尺王只剩下叹口气,自言自语说道:“我是真的老了!”

相府在桐城县西门,老相府和小相府隔了半条街。

老相府是张英的府第,小相府是张廷玉的府第,父子双相,是桐城县人家喻户晓、人们引以为傲的佳话。

相府占地太广,曾经有人进去,迷了路出不来。

关于张家相府有许多的传说,虽然这些传说未见得都是真的,但是从这些传说当中,也可以看出相府与民相处,还算是相当的融洽。

传说:相府有一年修墙,与邻居发生土地界限的争执。

这位邻居想必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桐城县人读书人多,在当年教育不普及的情形下,桐城县被称为文风荟萃之地,是有道理的。读书人大多是贫穷、穷而酸,骨头硬,不畏权势,于是这个修墙地界问题,得不到解决。

相府修书派人送到京城给张某,希望透过京城的压力,把这个墙的界限问题,获得解决。

张英从京城复了一封信,信是四句诗:“万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独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相府家人收到这封信,果然遵照相爷指示,将墙向裹缩让三尺。

邻居本家是争执不下的,如今一见相府让了三尺,他也让了三尺,于是变了一条宽六尺的巷子,人称:六尺巷。

这都是一些传说,凡是传说都不见得是真的,当然,传说也不见得就是假的。

总而言之,总括起来看相府的声誉,还是誉多于毁!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且说这天晚上,天上只有微弱的星光,除了眼力真正好的人以外,外面要算得上是非常的黑。

相府除了更夫在敲着钟声之外,整个沉浸在寂静之中。突然,有一条人影,疾如流星,从围墙头上,一掠而下,倏地不见。

相府占地极广,如果不是熟人,进去以后,会迷失方向而出来不得,尤其是在夜间,更是摸不清楚东西南北。

这位夜行人功力虽然很高,固然他对相府的环境,一无所知。而且他似乎不太注意隐秘自己的行踪,在相府的屋顶上,奔过来,跑过去。

他刚刚越过一处很大的花园,停在假山之颠,纵目四眺,突然,他的眼光停在一处凉亭上。

凉亭是建在另一处荷池之中,有九曲回廊通往池外。

凉亭成六角形,雕花窗轩,十分精细。

稍为留神一看,就可以看到在凉亭的黑暗处,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有截细的身影,分明是位姑娘。

从这位姑娘的衣着来看,她不一位普通的姑娘,而是身具武功的姑娘。

夜行人停在假山颠,半晌不动。

凉亭里的姑娘说话了。

“尊驾身手不凡,绝不足偷盗者之流。而且,从尊驾在相府到处乱跑的情形看来,路径不熟,如果不是尊驾有意引人注意,暴露身份,就是尊驾另有打算,可否请赐告,我多少可以为尊驾拿一些注意。”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字字入耳,清晰明白。

夜行人轻轻打了个哈哈,飘身而下,落在池边沿,仿佛脚下不稳,身形摇晃了几下。

他分明有意展露一下自己的功力,便用的轻功中最难一式“雪花落地”,身形不动,不作式,不拉架,平空飘落。

落到水池边沿,又转化为“风摆残花”,不带一点烟火味,真是炉火纯青。

凉亭坦的姑娘真心地赞美道:“尊驾真正是高人,令我眼界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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