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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菜叶 作者:宝瓶斋-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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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四、雷厉风行
那婆子不敢怠慢,用上吃奶的劲儿卖力捶打秀眉的胸口。涪陵吓得脸都白了,毕竟是从小伺候自己的丫鬟,秀眉算是忠心耿耿的,若是真的这般丧命,涪陵怎过意得去?
司徒玄应与吴迢远也靠了岸,两人匆匆赶了过来,见到情况如此,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那婆子捶了十来下,秀眉依然一动不动,众人心里都已经不抱希望,吴欣元也没经过这样的事,脸色苍白轻轻拉了拉清瑜的袖子,轻声道:“恐怕是……”
吴迢远眉毛一挑,对清瑜道:“我也是听到有人叫喊,才跟司徒兄撑篙过来,当时这位姑娘已经沉了下去,我们费了好大劲才用竹篙捞到她。”
清瑜匆匆点头,她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丢掉。这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清瑜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去,对那婆子道:“将人扶着坐起来,你从后边抱住她,再用力挤压”
那婆子忙按照清瑜的吩咐做了,虽然满头大汗,但郡主不说停,她也不敢放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众人已经绝望,都转头去不忍看的时候,只听“哇”的一声,秀眉吐出一口水,连咳了几声,竟然有了呼吸。
涪陵大喜,忙凑上去,摇着秀眉道:“秀眉,秀眉你怎么样了?”
秀眉幽幽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靠在一个人身上,眼前是自家郡主与还珠郡主,想要说点什么,一脱力又晕了过去。
慌得众人又都围上前去,清瑜见秀眉已经顺了呼吸,只是太过疲惫,忙道:“大家退后,她已经被救了回来,木樨快着人来抬她去客房里歇着,再叫医官去给她看看。”
众人遇到这事本都慌了神,无形中一直都听清瑜的指挥。如今见秀眉果然捡回一条命,都放下心来,闻言也都下意识的按照清瑜的吩咐,各自散开。
清瑜起身环视,只见周围的婆子丫鬟脸上的惊惶已褪,只有,玉燕同吴欣元的贴身丫鬟苏儿两人,遇到她的目光有些躲闪。清瑜早就迷惑,秀眉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苏儿似乎刚才也没有在亭子外头伺候。清瑜嘴角轻牵,至于玉燕这个吴姨娘的耳目,跑到园子里来,不是打探又是什么?
木樨已经命人带了粗使婆子抬了架竹滑来,几人将昏迷的秀眉抬了上去,匆匆往前头客房去了。涪陵对清瑜感激道:“多亏瑜儿妹妹的办法,让这丫头捡回一条命,等她回府好了,我定叫她来给你谢恩。”
清瑜安慰道:“涪陵姐姐放心,是我准备得不细致,才让你的丫头不慎失足落水。我必定要好好惩治这后园子里管事的人,好给姐姐一个交代。”
涪陵心头有鬼,忙道:“秀眉也是自小伺候我的,她性格有几分毛躁,我是知道的。或许是初来你们这园子,贪恋景致,是她没规矩乱走,才会这样,瑜儿妹妹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要原谅她才好。也不用大费周章,乱了你们府上。毕竟大婶婶最重静养,为这点事惊扰到她,就是我们做小辈的罪过了。”
涪陵这般表态,实在有些奇怪。清瑜闻言看了涪陵一眼,微笑道:“我心里有数。姐姐还是跟去看看医官怎么说的。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下人们去准备就是。”
涪陵不好再说,带着些忐忑,由着丫鬟们引着往客房去了。
清瑜对木樨道:“让人将园子里主事的妈妈,还有蓼花小港这边巡视的婆子拘起来,给我问个清楚。是不是在园子里太安逸了,不想待了?”
那给秀眉捶胸的婆子闻言一震,忙跪下急道:“郡主开恩。”
清瑜不接这个茬,便对司徒玄应、吴氏兄妹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分神去打理。不如请表哥替我招呼世子与吴姐姐。稍候吃饭的时候我再请涪陵姐姐过来。”
司徒玄应点头道:“郡主放心。”
清瑜似乎无意的看了站在吴欣元背后的苏儿一眼,苏儿一个激灵,忙将头低了下去。吴欣元感受到苏儿的不对劲,侧头瞪了她一眼。
清瑜也不想当着众人面说穿,便与木樨一道,带着一干人往自己的颐珑轩去了。
等清瑜在自己堂中坐定,便首先点了那个给秀眉施救的婆子上前答话。清瑜看这个婆子老实粗壮,也不像是个精明能干的,问道:“你是哪里的?”
那婆子匍匐在地,回答道:“我家男人姓曲,老奴就是专管蓼花小港这片的三等婆子。只因今天两位公子要划船,老奴操持此事,一时大意,不知那位姑娘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清瑜冷声道:“一时大意?说得轻巧。你将当时情形说来听听。”
曲妈妈伏低道:“老奴也是听了玉燕姑娘叫唤,才知道这件事。等老奴带着小丫鬟们赶到的时候,那位……秀眉姑娘已经人事不醒,被世子用竹篙挑了靠近岸边。老奴忙使唤了个懂水性的婆子凫水过去拖了上来,再后来郡主就赶到了。”
竟然是怎么落水一概不知。
清瑜念在这位曲妈妈有几分实诚,刚才又出了大力,救回秀眉一条命,总算没有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便道:“你虽有补救之功,却不能抵消你的大意之过。等事情查明了,韩妈妈自会施行家法,你可服气?”
那曲妈妈哪里敢还嘴,忙点头服气。心里只将无事乱走的秀眉埋怨了一大通。
清瑜转头看向玉燕,玉燕一个机灵,忙低头跪下。清瑜温声道:“按理说你也是个机灵的,若不是你及时叫了我来,秀眉这条命可能就真的耽搁了。不过,你到园子里来干什么?是吴姨娘差遣你来的吗?”
玉燕心头暗悔,她得了吴姨娘示意,出来打探消息,谁知遇到这件事。那也是一条性命,玉燕这才顾不得自己的行迹,跑出去叫人。如今听郡主的意思,虽然肯定自己有功,但是玉燕还是能感觉到郡主话里那种深深的防备与怀疑。她只得寻了借口道:“郡主恕罪。玉燕并非是姨娘差遣来的,因与后园子里的张妈妈是同乡,过来寻她说说话。谁知到了附近听到响动,就大着胆子去看了看,才发现那位姑娘在呼救……”
清瑜追问道:“当时除了你,还有谁在一旁?”
玉燕拿不准道:“当时奴婢全神贯注看落水的那位姑娘,也没注意旁边有人没有。奴婢不会水性,束手无策。正着急,这时候世子和司徒公子的船已经靠近,奴婢这才听了世子的吩咐,转头去叫人。”
清瑜看着玉燕说得有条有理,忍不住道:“若没有旁的人,那你的嫌疑就大了”
玉燕一急,忙道:“郡主明察,就是借奴婢一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情。等秀眉姑娘醒了,自然能还奴婢一个清白”
清瑜见她说得理直气壮,也拿不准起来。不过清瑜气势上也不能落在下风,冷声道:“你胆子难道还不大?”
玉燕忙分辨道:“奴婢不明白郡主的意思。此事并无鬼祟之处,奴婢真的只是恰好遇见的。”
清瑜笑道:“你当然不鬼祟,只是人缘太好了些。你到王府的时间不长,但是后院里哪个屋子没有去过?吴姨娘不是没有听母亲训示王府的规矩,怎么就管教不了你?你当嘉王府是集市吗?成天不着屋,四处乱走。你在宫里的时候也敢这样?”
玉燕本想自己今天是立了功的,怎料到郡主会忽然扯出这么一大通来发作自己,忙磕头求饶道:“郡主息怒奴婢知错了。求郡主饶恕”
清瑜冷笑道:“饶恕?凭什么?凭你立了功,还是凭你有贵妃娘娘赏下来的体面?你放心,母亲交代过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今天你报信有功,赏你十两银子。但是你不安分守己,乱了府里的规矩。罚你二十板子,回到荷香苑禁足三个月”
玉燕闻言一抖,哭喊道:“郡主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清瑜摇头道:“再也不敢了没有用,应该学会什么叫从来不敢韩妈妈,带她下去。”
韩妈妈忙领了执事婆子将玉燕拉了出去打板子。木樨有些担忧,在清瑜耳边低声道:“郡主,王妃头先才发作了贵妃娘娘的人,如今您又……会不会有麻烦?”
清瑜叹气道:“摁下葫芦起了瓢,若是母亲杀一儆百起不了作用,那不是白得罪贵妃娘娘了吗?我只能继续雷厉风行下去,否则白让人看笑话了。而且,今天这事出在涪陵姐姐的丫鬟身上,算是大大丢了我们王府的脸面,我不做点什么,如何说得过去?贵妃娘娘要是问起此事,我也站得住脚。况且,事情或者另有内情,还是赶紧压一压,我们再细细详查为好。”
清瑜知道此事只有等秀眉的口供了,只是她总觉得,事情不是单纯失足这么简单。清瑜脑中浮现苏儿那张怯生生的脸庞……涪陵的丫头落水,吴欣元的丫头另有隐情,玉燕又恰逢其会……清瑜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真不该弄这劳什子赏莲之约
。
正文 一百八十五、万寿节时
玉燕毕竟是嘉王府的人,况且她帮着吴姨娘上蹿下跳,清瑜早想惩戒一番,便借机发作了她。只是清瑜这边还在为难,毕竟秀眉、苏儿都是别人府里的,她过问就不大好。
外头有婆子来禀告道:“保靖侯府吴小姐折了几支好花,命她的贴身丫鬟送回保靖侯府去给保靖侯夫人,奴婢来讨郡主的示下。”
清瑜看了木樨一眼,吴欣元这是明显不想卷到这件事里头去,找个借口打发了苏儿回去。清瑜心中有数,便点头吩咐那婆子道:“你规规矩矩的送了那丫鬟去保靖侯府,别的不要问了。”
木樨迟疑问道:“郡主你看,吴小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清瑜沉吟了片刻,叹气道:“她的性子是很谨慎的。每次来我们府上都被算计,换了是我,恐怕也恼了。我只担心她连我一起埋怨上了。也怪我,以为涪陵姐姐不会……如今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木樨掩口道:“难道巴王府那边还没死心?涪陵郡主真是枉费了郡主你的一片心意。”
清瑜被这几个堂姐姐折腾得心里实在累了,轻轻摇头道:“往后还是清静些待在府里,何必惹出这么多事来。”
涪陵果然并没有留在嘉王府吃饭,等秀眉稍稍好转,便匆匆带了她回福王府去了。
清瑜虽然有些好奇秀眉落水的始末,但是看涪陵的举动,也不好阻止。况且涪陵不追究,总算让清瑜不为难。她对涪陵也有些失望,便淡然的送涪陵走了。
午间,清瑜便陪着吴氏兄妹与表哥司徒玄应用了饭。吴欣元表面虽没有什么,但是清瑜还是感觉到一丝疏离,只是清瑜也不好辩驳。倒是司徒玄应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与吴迢远投机得很。吴迢远不比司徒玄应神经大条,他隐约觉得那个丫头落水的事情里头有什么文章。不过主人不愿意提,他也装作不知,只跟司徒玄应说着话。
清瑜重罚了玉燕,玉燕被抬回荷香苑,吴姨娘这才得知。婆子们的板子有轻重,打得也并非多惨痛,只是玉燕是从宫里跟着吴巧容出来的,平素在府里也走动得多,很有几分脸面。如今这般受罚,不仅是玉燕羞愧,就是吴巧容,脸上也挂不住,当即就去找郡主。
吴巧容刚到后园子门口,便被韩妈妈挡了回去。韩妈妈哪里不知清瑜的想法,半是劝说半是警告道:“如今郡主正在招待贵客,姨娘有事等客人走了再说。再说,平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郡主为了咱们王府脸面,管束管束下人,那也是应该的。郡主不是还赏了玉燕十两银子吗?这道理姨娘还不知道?郡主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姨娘还是整治些药材给玉燕治伤要紧,别年纪轻轻留下什么毛病,往后姨娘也要管束得紧些……”
吴巧容听这一通絮絮叨叨,连个仆妇都要教训自己了,换做从前的性子,当时就要翻脸。可是转念一想到如今王府里自己羽翼全失,这个韩妈妈又是王妃手下最得力的帮着郡主管家的人,实在没话好说。况且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跟一个下人计较,也没体面。
吴巧容一转身,便去正院找王妃,结果又被银霜拦在门外。
吴巧容耐着性子对银霜道:“姑娘,玉燕这丫头如今不明不白遭了这样的大罪,还请银霜姑娘让我进去,请王妃主持公道”
无奈银霜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维护郡主与王妃,也不管面前是半个主子,不吭不卑道:“姨娘还是回去吧。王妃精神不好,已经休息了。况且如今府里是郡主管家,姨娘的丫头受罚,那也是丫头做得不对,莫非郡主还不知道,冤枉了她吗?”
吴巧容想搬出贵妃娘娘来,急道:“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咱们郡主到底年纪小,少不得有被下头人蒙蔽了的。玉燕虽是我的丫鬟,但她从前是贵妃娘娘在宫里使唤过的,也是极受贵妃娘娘喜欢,贵妃娘娘常夸她伶俐懂事的。怎么就一下子就受了这样的罚?”
银霜奇怪道:“那也许是玉燕从前小心,如今张狂了呢?姨娘怎比得上贵妃娘娘,或许是没管束住她。”
吴巧容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眼见好说歹说都不让进。吴巧容这时才知道什么叫做远水救不了近火。站在门前脸色变幻了一阵,终是无奈而去。
嘉王府里,这样大的动静,就是深居简出的尹兰烟也得知了此事。她与吴巧容不同,虽是姚贵妃的晚辈,却与贵妃娘娘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一门心思都是怎样才能在王府里立足。看到吴巧容的丫头这样,尹兰烟越发警醒,特意将玉脂堂的丫鬟婆子召集起来,好一顿耳提面命。
这事过去几天,清瑜忽然收到吴迢远的一封信。
虽然上次清瑜与吴迢远说了那番话,但是两人算起来也没打过几次交道,吴迢远那个人又是性子冷出了名的,所以清瑜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还是有些奇怪。
清瑜打开信一看,吴迢远除了感谢她对于自己的一番开导,还特意说了苏儿的事情。原来吴欣元回到保靖侯府,也仔细盘问了苏儿。苏儿一直是个文弱的,是秀眉拉着她说话,因为贪恋景致,走得远些,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无人处。苏儿虽然没什么主意,也不算笨,觉得秀眉探问的东西越来越多,恐怕吴欣元怪罪,起身要走。秀眉拉她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才掉进湖里的。吴欣元念在主仆一场,便将苏儿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信中虽没有明说秀眉跟苏儿打听的是什么,但是清瑜已经猜到几分。吴欣元这样做,也是顾全了大家的体面。将此事低调处理了。涪陵那边几次邀请清瑜去做客,清瑜心里有刺,都找借口推脱了。想要找个知心的朋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直到七月里万寿节的时候,清瑜才在宫里再次见到了宝陵、应陵、涪陵三位堂姐。宝陵看着比上次的时候瘦多了,对待清瑜倒是一如既往的亲热。应陵在三位姐妹面前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将心思放在取悦各位娘娘上头。涪陵见到清瑜有些刻意陪着笑,不过涪陵眉头有些忧色,似乎在担心什么。
嘉王妃因为身体原因,贵妃娘娘特意在皇上面前求了恩典,免了她入宫劳顿。所以代表嘉王府的小清瑜,比起三位堂姐来,更辛苦一些。除了应酬一般平辈,见了宫里娘娘与各府王妃、侧妃,清瑜都要上前代替母亲问候寒暄。众女眷本都听说这位最小的郡主已经帮嘉王妃管家,还当是做个样子。如今见到清瑜进退有据,有礼有节的模样,才真信了,看待清瑜倒是更亲近了几分。
等到贵妃娘娘升座,清瑜被唤到贵妃娘娘面前,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姚贵妃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脸上依然是笑,但是清瑜却觉得,那笑容没有一点温度,反而有些说不清的成分在里头。
毕竟在人多的地方,姚贵妃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出什么来,只和气的对清瑜道:“乖孙女儿,待会礼成的时候,你跟奶奶到宝应殿去一趟,我让人准备了很多药材,你带回府里去给你母亲补身体。还有几句话,我放心不下,要好好问你。”
清瑜深吸一口气,忙乖巧点头道:“是,孙女谨遵皇祖母之命。”
又有各位王妃、诰命前来向贵妃娘娘请安,清瑜这才退到一边。
清瑜眼前都是珠翠环绕的后宫妃嫔与皇室家眷及一些夫人诰命,但是她却脑中想着其他的事情。万寿节后宫中虽然热闹,但是众人都心知肚明,这里不是重点。举国上下,都在盯着陈国的朝堂,传言中北疆献俘的仪式,就在午门外举行。
清瑜想起昨天在家中时,听到父王跟母亲议论,这次送回成都的俘虏里头有两三个党项小族的头人,只是不知为什么,押解的将领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裨将。按理说,这样光荣的事情,除了主帅保靖侯不好回来,两个副帅应该是都争着挣这个脸面的。陈洪恺说起此事的时候,有些忧虑道:“依我看,恐怕北疆战事吃紧,几位大将才分身乏力。只是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只说是追击胶着,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王妃长宁安慰丈夫道:“战场上讯息万变,偶尔有些反复,也是正常的。何况出征在外,自然是尽量报喜不报忧。如今你已经送了信去,保靖侯是个稳重的,必定不会轻敌冒进。何况还有梁国的军队联合在一处,胜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清瑜当时在一旁听到这里的时候,跟父亲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毕竟她一直担心元蒙会插足进这场战事,而她写给襄王周景渊的信,也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到底有没有确切的消息?
剑门关外,一骑绝尘。一位黑衣传令兵背负一面代表八百里加急的红色令旗,正不要命的催着马儿,朝着国都的方向飞驰而来……
正文 一百八十六、献俘祭天
午门外广场上陈国禁军兵戎鼎盛,禁卫统领特意挑选出最威武最彪悍的士兵行刑。三个衣衫褴褛高鼻深目的党项人有气无力的被押解跪在台上,一班文武大臣肃立四周观刑。
门楼上,众皇子簇拥着陈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广场中即将开始的行刑。陈帝背手抬头,这个看上去清瘦的老人这一刻似乎充满了自信与期待,数十年来的耻辱与内疚,在这一刻即将得到宣泄,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落后陈帝半步的就是当今陈国太子陈洪恪,他却并非像父亲陈帝一般轻松,反倒是神色郑重,心里似乎有些什么顾虑。
再往后一些,便是嘉王、巴王、福王三位序齿最靠前的几位亲王。成年王子里,只有在达州统筹军需后勤的甘王没有在列。福王面相极为憨厚,人也长得较胖。他出身不高,生母早逝,从小就是被巴王的母妃胡贤妃养在身边,所以无论是感情上还是政治上,福王都是坚定的站在三哥巴王这一边的。之前巴王提出给福王女儿涪陵寻一门好亲事,福王还在忐忑,后来得知巴王属意的是保靖侯府上,福王反倒觉得满意。他这个闲王若是能有保靖侯这么一位亲家,是百利无一害的。
巴王陈洪恒的脸色比起太子来,却更是不好。他处心积虑的花费重金打造了黄金九鼎,希望在陈帝万寿节上讨老爷子的喜欢,但是毫无疑问,陈帝此刻的心思已经全部被这场胜利占据了。而帮陈帝开疆拓土的保靖侯,却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那是自上代保靖侯的时候开始,陈帝就安排好的。巴王虽三番两次想要拉近与保靖侯府的关系,奈何对方防备甚严,闭门拒客,自己这个亲王又丢不起这个脸面主动去上门。,一想到这里,巴王就觉得无奈。还是自己那个女儿应陵有几分头脑,想着借联姻来拴住保靖侯。只是自己妻家的杨三小姐对方并不买账,要让巴王把自己宝贝女儿应陵拿去联姻,他又有些舍不得。不由得想起弟弟福王的女儿涪陵来,那个姑娘没有应陵这般聪明,本本分分的,若是这桩婚姻成了,倒也两全其美。不过保靖侯的态度至关重要,想要把这事办成,恐怕并不容易。要不是这个无德无能的太子拦在头里,自己何至于绞尽脑汁想这些。巴王看向太子的背影,也有了几分怨毒。
嘉王陈洪恺冷眼旁观,又如何不知道。他自己本就是太子、巴王两方争取的对象,直到陈洪恺听从众人劝解,放弃了心中那个念头,顺应陈帝的意思站到太子的阵营,两边才消停了下去。而如今,被积极争取的就是保靖侯了。在自己府里发生的那两遭事情,女儿清瑜也没有瞒着自己,都一五一十的说了。陈洪恺也没有料到,保靖侯世子的婚事,会被这么多人惦记着。难怪保靖侯夫人江氏急急忙忙就要将儿子与清瑜的婚约定下来。想到这里,陈洪恺又叹了口气,清远郑重的跟他提起,保靖侯世子吴迢远恐怕不是个有福寿的相,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这门亲事务必要推掉。陈洪恺左右为难,一边是多年挚友,一边是亲生女儿。再一想到保靖侯如今领兵在外,托付自己照顾他家小,这时候如何开得了口。况且对于前线战事陈洪恺总觉得担心,那个押解俘虏的裨将因为地位不够,许多事情都一问三不知。看样子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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