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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心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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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太多,狗子带着几个伪军在人群里挤着跟着,一恍眼,那四个卖柴的人都不见了。他追来追去,一直追到东圩门下,这儿人更挤,进的进,出的出,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狗子有心想惊动大队人马,又怕这份功劳落到别人手里,就又一头扎进了人群,搜寻起来。
狗子寻了一阵,终于被他寻着了,刘杰刚卖了柴,正在数钱,另外三个卖柴的却不见了。狗子挤上去,一把抓住刘杰的后衣领,骂道:
“看你往哪跑?当我不认识你!小虎子。”
狗子正要伸手掏手枪,没提防刘杰猛一蹲身,脚一翻,噗!狗子腹中着了一下,他手一松,刘杰回过脸来,照狗子颌下又是一拳:
“认识老子又怎么样!”
狗子一仰脖儿跌倒了。等他忍痛爬起来,刘杰早巳无影无踪。他急忙掏出手枪,叭!叭!两下枪声给自己壮胆助威,跳着脚大喊:
“抓新四军探子哪!快来人呀!”
十几个伪军从后面漓漓拉拉赶上来,一阵乱叫乱打,打到东圩门下。圩门楼上站着十几个卖柴打扮的人,举着驳壳枪在向狗子射击。
枪声四起,全街大乱。周祖鎏出动了全部兵马,稀里哗啦打了一个钟头,才把东圩门夺了回来。
狗子爬上门楼一看,原先在这里把门的八个弟兄全被一群卖柴打扮的人抓着向东跑了。不用说,这些新四军便衣探子是跟老百姓一起混进街来的,更不用说,是小虎子领的头。狗子看着,气得鼻子都几乎要飞了。
老百姓都跑光了,惊魂未定的伪军都齐集在东圩门附近。周祖鎏站在东门楼上跳脚大骂,骂他的小官小兵无用,骂张团副不该出这个馊主意要发洋财放老百姓进街。骂来骂去,最后,还是骂到新四军身上。
周祖鎏回到家里,气得他一身肥肉不停地跳动。最近,广田又天天逼着他交粮,周祖鎏脑子里象塞了一团乱麻,越想越不是味儿。
周祖鎏火并了林支队残部之后,兵力一下增加到一千四百多人,两千余支枪。论枪数,再抓两千人也能摊得开,倘如真有三千多兵,按伪军实力现状,他就有资格当师长。因此,周祖鎏成天盘算如何扩充队伍,一心想打回刘家郢去。刘家郢有人、有粮,而且他还有些宝物埋在老家没取出来。可是林支队完蛋以后,三道沟到古镇之间的乡村也渐渐成了新四军的游击区,连三道沟侧后都受到了威胁。加上,太平洋战争一起,徐州的日军调走不少,广田半个大队防线延长,古镇只剩下了一个鬼子中队和大队部。周祖鎏看到这些不利局面,又是万分不安:“这如何了局哇!”
周祖鎏被恐惧和忧虑搅得心急火燎,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阴深漆黑的地狱里挣扎,他挖空心思地想从这个地狱里爬出来。苦思了一阵,仿佛看到了生机:从官场交往中,他知道蒋、汪勾结日趋公开化,在日军大量外调,防线单薄时,大量的蒋家军队就换上汪记招牌,接替日军进攻八路军和新四军。想到这里,他又高兴了:“嘿嘿!天无坠,祀人何忧为?兵为立身之本,腰杆儿硬了杀人,软了被人杀。管他妈妈的皇军也罢,和平军也罢,蒋介石也罢,无非都要打共产党!嘿嘿嘿!”
吃了晚饭,周祖鎏把张团副和三个伪军营长召进自己的卧室,招呼他们坐下后,摆出一副足智多谋的神情说:
“今天新四军进街,诸位都受了惊,其实,他们没有什么了不起。非是周某夸口,新四军兵马虽强,姓许的虽会带兵,只要兄弟略施小计,管叫他人头落地,全军覆没,刘公河以西四十多里地方,指日可得!”
“哦!团座又想出什么好主意啦Y”张团副咧着嘴问。
周祖鎏呷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明日兄弟准备去古镇一行,劝广田和牛子汉出兵对许方团采取攻势,我们则深沟高垒,按兵不动。姓许的血气方刚,恃勇称强,这一闹,他必定出兵与日军交战。待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我们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刘家郢,抓壮丁,拿粮食,断其后路,与日军前后夹攻,全歼许方团。此乃‘调虎离山’之计也。”
“妙!!!”几个哄罗拍案叫绝。
“团座,您可真高明啊!凭你这份才干,就是省长也当得了,妈拉个巴子!”
“呃,老弟,言重了,能弄个少将牌子挂挂,平生之愿就足了。唵?嘿嘿嘿!狗子,传酒来!”
随着周祖鉴的喊叫,五个妖形怪状的女侍,捧着酒菜,奔进了他的卧室。

腊月二十四的晚上,刘家郢在热热闹闹地过小年。家家户户,灯烛通明,谷场上,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追逐嘻耍:
“送灶老爷上西天罗!”
“送小鬼子下地狱罗!”
“送汉奸上刀山罗!
刘家大厅里围着两桌人吃年饭,除了大娘一家,便是部队同志,包括刘杰与梅繁这两个半主半客的人在内。蓉淑和大嫂坐在一条板凳上,两个孩子在她俩手里抱着,都胖鼓鼓的,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不仔细看,很难分清哪是朝华,哪是小喜。
方炜吃得很快,丢掉饭碗就去抱孩子。两个孩子他全抱去了,一手一个,逗着孩子玩: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嗯,这叫灶神,老奶奶把他送上天去,要不然会妨碍大家过年。等你们长大了,就没有这老胡子呆的地方啦!他是代表大地主、帝国主义和蒋介石的!”
两桌吃饭的人都哄笑起来。哲峰笑着吃完了碗底几口饭,上来接过朝华说:
“老方,你别胡叨登了,幸亏是两个婴儿,你如果对刚入伍的青年战士说灶神是代表蒋介石的,你看那战士会撕神像不?”
政委笑呵呵地说:“过小年嘛!不逗乐,过个什么年呢?”
剩下小喜在政委手里,他抖着小喜的手说:“哦!小家伙,妈妈交代任务没有呀?啊!长大了干哪一行啊?”
“当拖拉机手。”大嫂认真地答道。
“好呀,”政委抱着小喜,抖呀抖呀的,高兴地说,“好,站得高,想得远,长大了,建立起无产阶级政权,当社会主义的劳动英雄。我们砸烂旧世界,你们建设新世界!”
“哈哈哈!”吃饭的人又全给逗笑了。
夜深了,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了,刘家大厅东房里还亮着灯光,哲峰伏在桌上写字,蓉淑坐在桌横头,拿铅笔在一张纸上画了许多小圈圈和英文字母。她脚前放着摇篮,不时用脚推晃几下,朝华乖乖地躺在摇篮里嘻耍。
哲峰写了一阵,合上本子,对蓉淑说:“算啦,明天再研究吧,产后还没恢复元气,别拖垮了。‘摄氏十五度,失血五百西西,怎么办?怎么办?’成天念叨这个,干工作也该有个节制呀。”
蓉淑抬头一笑道:“你呢?还说我!你不也天天念叨‘外墙、内墙、梅花坑、云梯、炮弹,怎么办?怎么办?’各有各的任务嘛!”
“好了,好了,咱们互不干涉。”
蓉淑写了一阵,又去推晃摇篮,给朝华唱催眠曲。她怕影响哲峰工作,声音唱得很低。唱了一会,朝华睡着了,蓉淑站起来,轻轻地走到哲峰身边,劝慰道:
“哲峰,你也该休息了。”
“嗬!”哲峰笑道,“指挥员的心情,你也体会到了?”
蓉淑俯脸看着哲峰说:“哲峰,我怎么会体会不到呢?每当你在念叨‘情况’呀,‘任务’呀,或是你同别人争论某一个问题的时候,你知道我是多么着急的么?”
哲峰放下手中的笔,激情地看着蓉淑,说道:
“蓉淑,从我们俩的私人关系来说,我不否认你会体会到我的心情,但是从职责和业务关系上说,你就体会不到深处了。你懂得,一个军医如果失职,将会造成伤病员更大的痛苦甚至误害人命;可你不懂得,一个军事指挥员如果在指挥上犯了错误,不知要付出多少血的代价!当一个重伤员抬上了手术台的时候,你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治疗,用最大的努力来抢救他的生命和恢复他的健康。可是在战场上,往往在一个极短极短的时刻里,就会使很多人失去健康和生命!一个人民军队的指挥员,不仅要求他能打胜仗,而且要求他既能打胜仗,又能少伤亡。付出很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这才是指挥员的真正欢乐。在战场上,当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你知道指挥员的心情是怎样的么?我没有见过伤员上手术台,也没听到过伤员们的呻吟,因为他们在战场上是绝不哼叫的。可是,我有感受,因为他们都是我的阶级弟兄。”
哲峰站起身来踱步,边踱边说道:
“广田,这个法西斯强盗,周祖鎏这条卖国求荣的走狗,成了母猪河西几十万人民的大害,成了我们进军豫皖苏边区的头道障碍。豫皖苏边区的千百万人民正在敌人的蹂躏下,过着悲惨的生活,他们迫切盼望自己的子弟兵团早日打回去,他们望眼欲穿地盼望新四军很快消灭敌人,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拿不下三道沟,消灭不了广田和周祖鎏,蓉淑,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么沉重,多么焦急啊?”
“知道,知道,哲峰,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蓉淑听着,心里也沸腾一样地翻滚,翻滚着对广田和周祖鎏的仇恨。
哲峰掏出烟,点燃抽着,坐下来,又说道:
“白求恩同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他这种崇高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精神,使我更加懂得,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如何为人民,为我们的远大理想去战斗。如果说,我们对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能作出贡献,‘鞠躬尽粹’,无论是流血,是牺牲,我都在所不惜,而且把它看成是最大的幸福和欢乐!”
“是的,是的。”蓉淑望着哲峰激动的面容,她那明亮的眼睛里,不觉滚出几颗激动的泪花。
鸡叫了,天色已近拂晓,东方现出了曙光。哲峰和蓉淑的屋里还亮着灯,他们还坐在临窗的桌旁谈着,写着。
第二天吃罢早饭,政委在刘家大厅里召开团党委扩大会,研究攻打三道沟的作战方案。墙上挂着经过多次侦察的三道沟防御配系图,图上画的圈圈点点,标着工事配备。从图上看,想硬攻三道沟,真是非常困难。
开了一上午的会,大家把图都看熟了,没有研究出打三道沟的好办法。吃罢中饭继续开会,又整整讨论了两个小时,还没结果,哲峰跟副团长提了几个攻坚方案,经过分析研究,都不行。
“这么着吧!”哲峰放弃了攻坚的主意,提出了新的方案,“用‘围城打援’的办法,设法把周祖鎏这条毒蛇诱出洞来,争取在野战条件下歼灭它。作战目标主要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攻取三道沟的事儿,相机而行吧。”
“嗯,这倒是条路。”方炜表示赞同。
“用什么办法把毒蛇诱出洞来呢?”老崔问。
“用声东击西的办法,包围古镇,伏击周祖鎏。”哲峰说。
“包围古镇,怕兵力有问题吧?”参谋长说。
“这,我都想好了。”哲峰胸有成竹地说,“兵力不够,可以动员县、区武装和机动民兵,我们派个把连做骨干,只要能摆出真攻的姿势,把广田拖住就行。我这样想:今天是腊月二十五,在今后的十天内都没有月亮,黑夜里有利于部队运动。古镇又从来没有受过我们的攻击,敌人防守比较松,假使我们选在年关时候,突然打进去,敌人一定很麻痹,一打他们就乱,广田自然要逼令周祖鎏出兵增援。三道沟到古镇不到四十里,又是公路线,只要周祖鎏出来,在半路上搞掉他是有把握的。”
“行!”副团长和几个营长跟教导员同声赞同。
方炜在闭目沉思,想了一阵,说:“哲峰,还有问题啊!”他一字一板地说,“假如我是广田,我就采取另一个对策,给你个不理,等天亮了再说。反正你们没有大炮,炸不开碉堡,干嘛要叫周祖鎏连夜出来受危险呢?”
这一下,哲峰也被问住了,大家高兴了一阵,又都皱起了眉头。
哲峰吁了一口气,站起来踱慢步,踱着想着,右手不断地打自己的后脑勺。他想啊想啊,突然一转身,走到桌旁猛的一拳:“有了!”
“你有什么?”参加会议的同志都笑起来。
“我来代替广田,逼周祖鎏出兵!”
“你?”副团长吃惊地问。
“对,我。我和老柳马上带侦察连便衣排,化装潜人公路沿线,除了侦察地形,选择伏击地点,就是窃听敌人的长途电话,弄清平时古镇向三道沟打电话的都是些什么人,了解他们通话的特点,鬼子说话的腔调。到时候,要是广田不下命令,就让老柳来代他下令,叫周祖鎏出来送死。”
“好呀!”大家都拍手叫起来。
老柳摸摸胡子,乐呵呵地说:“没问题,我保证把周祖鎏这条毒蛇诱出洞来!”
“就这么办吧。”方炜也很高兴,“‘兵不厌诈’。毛主席说:‘采用各种欺骗敌人的方法,常能有效地陷敌于判断错误和行动错误的苦境,因而丧失其优势和主动。’我们只要消灭周祖鎏的军事力量,三道沟就好处理了。不消灭周祖鎏,抗日民主政权就无法在母猪河西立足。根据最近的情报,日寇又要在三道沟进驻军队,要在古镇与三道沟之间的公路沿线增修碉堡。如果我们不趁现在鲍圩子一带空虚,趁日寇新的防御体系未完成之际动手,以后就更加困难了。大家再好好考虑考虑,把哲峰提的方案想得更全面、更周到一些。”
团党委扩大会一直开到天黑。吃过晚饭,哲峰带着老柳、刘杰和武装整齐的侦察连浩浩荡荡出村东去,说是有什么首长在县委找哲峰去汇报。出村不远,他们就从东北方向转了个大圈子,向西插去了。

随着年关的接近,刘家郢地区的斗争形势,日渐紧张起来了。
广田采纳了周祖鎏的建议,带着两个鬼子小队和牛子汉团从古镇打了出来,打过母猪河,钻进了根据地,打到离刘家郢只有十八华里的宋庄,在那里抢杀一阵又缩回古镇。过天把再来一次,但并不深入根据地。广田为了加强对三道沟的控制,派他的田平少尉带一个分队鬼子进驻三道沟。这十一个鬼子官兵,终日吃喝玩乐,成了周祖鎏的座上贵宾。一个叫王三的翻译官同周祖鎏狼狈为奸,互相利用,周祖鎏不断给王三送钞票,王三不断在田平面前替周祖鎏说好话,言听计从,老奸巨滑的周祖鎏在奴才地位上,仍能伸出主动的手来。
三道沟动静不大,周祖鎏只派出小股伪军在母猪河西“扫荡”,抓抓年货,昼出夜归,自己却不出来,在坐观许方部队的动静。他看许、方不怎么着急,就鼓动广田加大压力,广田也想为“天皇圣战”立功,便接连出动大队鬼子伪军,企图引诱许方团过母猪河,尔后“围歼”。但扰乱了几次,许方团没有大追击,他就收兵过年去了。
这一阵,刘家郢老乡们差不多天天都能听到枪声,因此,坚壁清野的活动也紧张了起来,他们百倍警惕,时刻谁备对付敌人的大规模进攻。
但是,哲峰与方炜并没有被敌人的假象所迷惑,只用县、区武装同敌人周旋,团主力仍旧按原计划紧张地备战,待机行动。
三道沟土城上,周祖鎏睁着毒蛇般的眼睛窥伺着刘家郢,瞅准机会就要窜扑过来。哲峰和方炜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三道沟,正在握紧刀枪,静候“毒蛇”出洞。

第八章 决斗
旧历腊月兰十的晚上,风雪迷茫,十分寒冷。在一片昏暗中,一队队战士越过村间的野地,到那条大干河里集合汇拢。许方团的主力将去三道沟以北设下埋伏阵,由童参谋长和白主任带队先行。汪副团长带着侦察连配合县、区武装和基干民兵,共一千多人,去包围古镇;他们除了带着作战武器外,还带了许多土炮、鞭炮、大纸炮和煤油桶。
部队在完成了简短的临战动员和组织调整后,就跃出干河,朝着西北方向顶凤冒雪,急行疾进。
在刘家大厅里,哲峰在向刘喜交代任务:
“你们要辛苦一夜,无论如何不能把部队真实去向露出去。根据以往几次的经验,敌人最注意的是团部动向。我们打算走村北出去,绕大圈子,在那个方向上,你们一定要放好警戒,严防坏人跟踪。记住,跟党员和民兵同志们说清楚,今儿黑,吃尽辛苦,也要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方炜过来接着说,“县、区武装都随主力一块行动了,地方自卫全靠民兵。你们应当严密组织一下,万一发生情况,也好有个准备。要知道,战时什么情况都会发生的。”
“放心吧,首长。”刘喜保证道,“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刘大娘提了一篮煮鸡蛋走进厅来:“这些天杀的鬼子、汉奸,过年也不让安生,这回好好打,都给收拾了它!”看到梅繁从东房走出来,便喊:
“枝子,过来,给。”
“我没地方搁呀!”
“叫你二哥捎着,你们可别吃。一总三十个,是给团长、政委跟安大姐预备的,他们活儿重,又操心,你们年轻轻的用不着。”大娘把篮塞给梅繁,又进东房去了。
蓉淑出来了,刘家婆媳跟在她身后,两个孩子都在大嫂怀里抱着。整装待发的方炜,走过来抱去两个孩子,逗逗朝华,又逗逗小喜:
“喂!小家伙,赶明儿早上,伯伯给你们带个好玩具来,噢!给你带个鬼子来,给你带个汉奸来。咹!”
方炜的话引起了大家一阵欢笑。
孩子又回到了大嫂怀里,蓉淑倾下头去亲了一下朝华,又去亲小喜。
“走啦,蓉淑。”哲峰催道,“孩子放在这,不就象在自己身边一样么?!”
“就走,就走。”蓉淑又亲了亲朝华,对大嫂说:“费心了,杨华同志。”
“你放心,安大姐,等你回来,朝华保险吃得饱饱的,睡得好好的。”大嫂笑着说。
“好啦,明儿见。”
“明儿见。”
哲峰、方炜、蓉淑三人走出了刘家大门。
大门外,团部机关一部分人和供给处、卫生队以及骑兵连全部人马都集合好了。他们从刘家东边一条巷里走进去,拐到村北,又折转向西,越走越快,转眼之间,就在夜暗中隐没。

刘喜送走了部队,离开谷场,迎着风雪,去检查村里的工作。走到村东,遇上鲍三豆子在查哨。刘喜问了问情况,就和他一起向村西去巡查。
这时候,村里人大都在自己家里烤火、闲聊、守岁。鲍三豆子今天夜里虽然在村外多放了几个流动哨,但这天实在是太冷太昏,民兵们就是再长上几只眼睛,在这村大树多的刘家郢,也禁绝不了夜行人的走动。就在许方部队出村不久,周锡文象幽灵似的钻出了村,飘忽忽地向周家老坟奔去。
周锡文现在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他两眼呆滞,颜色苍黄,他的脸和血比这天气还要冷。周疤眼被村里人打死后,周锡文吓得一连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害怕自己也遭到周疤眼那样的下场,想跟周祖鎏一刀两断,可是想到日寇在太平洋的“胜利”,希特勒军队对苏联的进犯,不觉又犹豫起来:“连美国、苏联都吃了象仗,中国岂有不灭之理?要是自己洗手不干,一旦日本人得了天下,后悔何及?天之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冒风险,成何大业?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时,周祖鎏又给他捎来封信,信中说,周祖鎏不日就要当师长,要周锡文好好为日本人做事,干好了保举他当师政工室上校主任。周锡文被升官发财迷了心窍,他决心要使自己飞黄腾达,终于死心塌地走上了叛国的道路。他的通敌活动,由被迫变为自觉,由恐惧、傍徨变为心安理得,他已成了地地道道的汉奸坐探,成了刘家郢的祸害。这几天他看到干部战士都很忙,就预感到部队要行动,便东游西窜,探听消息。不料,奔忙了几天,都没结果。今天傍黑,他逛到村后赵大婶家——团供给处的住地,刚走到门口,忽听右面一条黑胡同里,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供给处的通讯员小孟和饲养员老韩——一个打林支队时俘虏的老头子兵,过来了。
“你到李二寡妇家干什么去啦?唵!你干吗老到她家去买酒喝?”小孟凶里凶气地边走边问老韩。
“我替她……挑……几担……水,明儿……大,大年……初……一啦。”老韩说话象短了舌头,他已有八分醉意。
“那你干吗跟她说,咱们部队要去打古镇?”
“她,嗯,她丈夫……给鬼子,……给鬼子打,打死了,心里,难……难过。我,我说说,宽……宽宽她心……”
“混蛋!”小孟骂起来了,拉了一下枪栓,“你泄露了军事秘密,枪毙你!”
“啊!”老韩的酒意一下惊跑了,急忙站下向小孟磕头道:“我什么也没说,小孟兄弟,我,我什么也没说呀!”
“走!见老处长去!”小孟拖起老韩就走。
“好哇!”周锡文高兴得象进山寻宝得了颗夜明珠,急忙回到家里,给周祖鎏写了封信,趁着昏蒙的风雪溜出了村,三拐两闪,钻进了周家老坟。他轻轻地拍了几下巴掌,瞬间,从松树林里钻出两个黑绰绰的人影,鬼鬼祟祟地向周家老坟摸来。
“谢三!谢四!快!快!”周锡文蹲在一块石碑后面轻声而急促地唤。
叫谢三、谢四的两个家伙,立即加快脚步,跑到碑跟前,也蹲下了身子:
“二先生,过年好!”
“少废话。你们赶快回去告诉我叔爷:姓许的一团兵全出动打古镇去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叫我叔爷今天夜里就出兵,打进刘家郢来。”周锡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信,交给谢三,“你把这信交给我叔爷,路上多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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