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历史]汗血宝马-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个丑猴莫要笑,   
打得越狠咱俩越搂得紧!   
金袋子问道:“巧妹子,金爷唱得可好听?”巧妹子跳到主人肩上,欢腾着用手掌拍起了主人的脸。   
这老半天,金袋子骑着马,慢慢地在城里的土街上逛着。   
他知道,这是一座一切营生都与马有关的镇子。土路两边的店铺挂着的店牌,样样都带着个“马”字:马料馆、马肉馆、马鞋店、马鞭店、马梳铺、马药铺、马衣摊、马皮摊、马蹄社、卖马棚、马灯挑、马戏台、歇马凳、栓马桩、洗马井、赌马场……连挂在街面的每块布幌子上,也都能见个“马”字:快刀取马宝、活火煅马镫、卖套马杆、缝补马鞍、神眼相马、磁补马牙、专治烂马蹄、重盘马大肠、铁板刮马舌……那吃食铺子前更是招幡醒目:油爆马鞭、马肝粉条串肥肠、瓦盆炖马肺、酒糟马肚、红油马脑、大锅马骨头、一马九十九吃……在街口开张着的青楼妓院,也把“马”字写进了堂名:骑马楼、醉马阁、马蹄香、马汗巾、双马欢……   
金袋子更是知道,这镇子不仅是南来北往的马帮、马客和各色骑马人打尖驻足之地,更是方圆数百里的牧民、原住民和衙门官员买卖马匹和寻欢作乐的地方,街面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各种打扮的行人和各种毛色的行马,碎石地面上到处是一堆堆马粪和一摊摊马尿,镇子的尘土中席卷着一股薰人的且又是那么好闻的马骚味。镇子的十字街口,立着个很大的绞刑架,此时看去,绞架上挂着两个浑身尘土的男人,大概吊死了已有好几天,两人的脸上叮满了冬日的苍蝇。   
金袋子在绞刑架前停住马,用手中的马鞭将帽子稍稍抵高了些,朝挂着的两个人看了一会,回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土墙。墙上贴着一张官府处绞盗马贼的布告,“盗马贼”三个墨字写得特别大,画着红圈圈。金袋子将帽子压了压,继续朝前走去。   
不远处一条巷子口,走出了一双后跟挂着铁环的靴子。显然,这个看不清脸面的人在注视着进镇的金袋子。   
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镇外荒原上,风车和风筝在隐隐雷声中策马奔驰着。   
“姐!”风车从袋里取出个木片小风车,插在了头发上,小风车叶片吃了风,便哗哗地转动起来,“姐,今天玩得真开心!那个金袋子,还真以为咱们是卖艺的哩!”风筝不作声。风车道:“还在想着丢马的事?”风筝道:“风车,我真的没弄明白,我和你都骑在马上,那尘土一起,怎么就坐在土墩上了呢?”   
风车笑:“一定是金袋子施了障眼法。你没听人说么,施障眼法的人,莫说是一匹马,就是一座山,也能变丢了!”风筝道:“我在想,一定是金袋子用尘土把咱们的眼睛迷住了,再用套马索把你我从马上拖下来,趁乱着时候,他就牵走了马!”风车笑起来:“姐姐没糊涂啊?不过,你只是说对了一半,牵走马的不是人,是猴!”“是猴?”风筝道,“这么说,你都看见了?”   
风车道:“这种把戏,骗得了你风筝,骗不了我风车!”   
两匹马冲上草坡,停住,风车和风筝像泥鳅似的从马背滑落。两人躺在了草上,看着天空。   
“姐,那个金袋子,长得可真丑!”风车说。   
风筝道:“听说,越是丑的男人,娶的老婆越漂亮。”   
“你长得这么漂亮,将来嫁的男人,会比金袋子还丑?”   
“那你不也一样,也要嫁个丑男人?”   
“丑男人我可不要哩。我宁可嫁给……嫁给马,也不嫁给丑男人!”   
两姐妹一起笑了。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白云,太阳又大又黄,像个很大的饼子。“风筝,”妹妹看着天,“爷爷让咱们在马牙镇等着他,你说,爷爷真能把汗血宝马给找回来?”风筝也枕着手看天:“我听弹马头琴的过路人说,谁心里想着什么东西,天上的云就会变成什么东西。风车,你莫说话,咱们看天上的云能变成马么,要是云变成了马,爷爷准能把汗血宝马找回来!——你把头上的风车停了。”风车抬手拉了拉从风车叶片上挂垂下来的一根串着细珠子的小绳,卡住了叶片,风车停了,道:“要是云不变马呢?”   
“不会,一定会变马的。”   
“我说的是……要是不变呢?”   
“我说的是……一定会变!”   
两人不再争,一起看着天上的白云。湛蓝的天空中,云态变幻无穷。突然,风车惊叫了起来:“姐!你看,云像什么?”   
风筝看着云,脸色渐渐变了。天空中,云像一座大坟!   
大雨猝至。   
通往马牙镇的碎石小道笼罩在一片雨色中。荒原的天说变就变,阴晴无定。风筝和风车两姐妹骑着马,淋在雨中向马牙镇走去。远处,马牙镇的城楼飘摇在大雨里。奇 …書∧ 網“风车!”姐姐满脸雨水,回过头来问道,“你再说一遍,那块云像什么?”   
“像坟。”风车大声道,头发上插着的小风车在飞快地转着,溅起一圈圈水花,“像一座大坟!”“不!”风筝冲着妹妹大声喊,“不像坟!像一个山包!”   
风车道:“爷爷说,草原上的山包,就是坟!是埋马的坟!”   
风筝勒住了马:“我怎么没听爷爷这么说过?”   
“你自己问爷爷去!”   
风筝自语:“如果这真是坟……这么大的一座坟……我和你,还有爷爷,还能见到汗血马么?”   
雨水如注,在人身上、马身上像游蛇似的流淌。   
马牙镇泥泞的街面上行走骑马的金袋子,雨在他的破烂皮衣上流淌着。   
在一个巷子口,金袋子看见了一家小酒店,便跨下了马。立即有一群光脚男孩冒着雨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牵过了马去,利索地在雨里刷起了马毛、喂起了马料。金袋子把巧妹子架在肩上,给地上扔了几个铜板,对男孩们道:“别弄散了马尾巴辫!”看了看酒店门上的那块“醉翻马”小匾,走进店去。   
打成辫的马尾巴根上,扎着一条黄布带子!他本来是要把这条带子解下的,可这会儿雨大,他顾不上了。   
“醉翻马”小酒店浮着一片带腥味的烟气,一口大铁锅架在门边,锅里煮着马肉马骨,一个店伙计正用一把铁勾子将锅里的马肉勾出来,放进一只大瓦盆。   
巧妹子伸出毛茸茸的手揭去了柜上压酒坛的砂袋,金袋子取过锡吊吊了一提酒,闻闻,道:“马奶味重了点。”给酒囊添满了酒,扔出几个铜板在柜台上,抬脸对店主道:“老板娘,打听个事。”老板娘是个长着酒糟鼻的老妇人,咧开黄牙笑道:“听马蹄子声,就知道是你金爷到了。金爷不用开口,大姐就知道你打听的是什么事儿。”   
金袋子又掏出个铜板,在手指间转着玩:“桂花还活着?”   
老妇人道:“你活着,她还能不活着么?还跟当年下狱前一样,开着客栈哩!”   
金袋子道:“还卖肉么?”   
老妇人道:“她还能卖什么肉?是个跟你金爷下过大狱的人了,想卖,也没有人敢买。”金袋子笑了,把手指间的铜板往老妇人的眉心一贴:“赏你个酒钱。”   
他驮着巧妹子走出了店铺。老妇人在他背后给店伙计丢了个眼色。店伙计会意地点了下头,从后门闪了出去,穿上桐油雨衣,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骑上,飞快朝镇外方向急驰。   
马蹄下雨水四溅。   
雨还在下。一幢土楼的大门前挂着一只装马料的马袋子,袋旁是块木牌,牌上写着五个歪歪斜斜的字:“马袋子客栈”。   
金袋子骑着马走来,在门外刚下马,从门里便跑出一个又矮又胖一脸蠢相的三十来岁男人,一把夺过马缰,咧着满嘴稀牙问金袋子:“带够住店钱了么?”   
金袋子拍拍腰上的布袋,这矮男人便笑了:“怎么称呼?”   
金袋子道:“金爷。”   
矮男人讨着好:“镇上的人都叫我银圈!”   
金袋子看了看店匾,笑道:“我说银圈,这店名,怎么叫马袋子?”   
银圈牵马拴了,进了土楼走廊,给金袋子引着路。走廊拐拐曲曲的,又黑又暗。金袋子肩上搭着行李,牵着猴,边走边打量着廊旁的屋子。在这儿住店的客人显然不多,门大多关着。“您是头一回来马牙镇吧?”银圈道,“听您口音,是喝北边水的?”金袋子道:“你还没回金爷的话。”   
“店名是咱们老板娘取的,您得问她去。”   
“老板娘也住在这土楼里?”   
“咱们老板娘从来没出过这幢楼的楼门。”   
金袋子跟着矮男人走进了一个院子,朝一间空屋走去。“等一等!”银圈道,“咱们老板娘有规矩,新来住店的客人,得先在院子里洗个澡。”   
“还有这规矩?为什么?”   
“老板娘怕虱子!”   
大澡盆其实是个大瓦缸,搁在盖了大芦棚的院子里。棚顶上雨声如鼓。一大桶水从井里绞了上来,倒进瓦缸。金袋子扔下水桶,脱下衣裤,只穿着一条花布短裤爬进了缸去,哗哗地洗了起来。巧妹子不知从哪个皮囊里取来了一块香胰子,跳上缸沿,递给主人。   
银圈手里拿着一个苕帚,拎起扔在地上的衣裤,扫起了土。“老板娘说了,”银圈道,“男人的头皮上最容易长虱子,得把头往水里泡着。”   
金袋子把头埋进了水里。银圈趁着这机会,飞快地摸起了金袋子的行李。他的手碰到了鼓囊囊的布袋,捏摸了一会,脸上暗暗露出了笑。“轰”地一声,金袋子从水缸里冒出了头,笑道:“这么泡着,连匹马也该泡死了。”   
银圈道:“金爷您自己慢慢洗,银圈给您扫屋子去!”说罢,匆匆走了。   
金袋子看着银圈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他对巧妹子做了个手势,巧妹子跳下缸沿,跟了过去。   
楼内的过廊更是狭小,曲曲折折像迷宫一般。银圈快步走着,忽儿拐个弯,忽儿入个门,时明时暗地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了一个小屋,轻轻敲了下门。   
门内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洗了么了?”   
银圈低声回道:“洗了!”   
女人的声音在问:“哪路的?”   
“像是淘金的!对了,他自称是金爷。”   
“见到他的金子了?”   
“没见,摸到了个布口袋,袋里像是装着金豆子,挺压手的!”   
“金豆子?”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进来说!”门顶上的一个木扣被一根长绳拉动,木扣脱开,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银圈欠着身走进了漆黑一团的屋子。   
一脸贼相的巧妹子蹑手蹑足走了过来,在门边趴下,偷看了起来。   
屋内,银圈划火柴点亮了油灯。火光照出了一个坐在一只牛皮马鞍上的女人,那马鞍底下装着四个木轮子,显然这是一辆能行走的车。不用说,女人是个双脚不能走路的人。这女人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唇上印过唇红纸,细细的眉毛入了鬓,一绺特意披挂在右额上的头发遮着一块大疤。她是老板娘桂花。   
桂花坐在马鞍车里道:“这金爷长得啥样?”   
银圈道:“个不高,黑圆脸,对了,长着一双专迷女人的眼睛!”   
“没看错?”桂花惊声。   
“银圈从不走眼!”   
“他身边,是不是还带着一只猴?”   
“对,”银圈道,“带着一只猴!那猴穿着的衣裤,跟主子一模一样!”   
桂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来了!”   
“他来了?”银圈眼珠一怔,“老板娘认得此人?”   
“他就是金袋子!”桂花说罢,抓起两个木撑,将马鞍车往门外撑去。   
门外,巧妹子见马鞍车出来,飞快地往来路跑去。   
院子的芦棚下,金袋子还泡在瓦缸里,架着脚搓着脚趾里的泥垢。巧妹子从廊内奔来,叽叽叫着,跳到衣裤上,紧紧抱住了那只布口袋。   
“果然是她!”金袋子笑了,对巧妹子道,“不用怕,她不会要金爷的布袋子!”说罢,嘴里哼起了他自编的小曲:   
楞个里格,楞个里格,   
那县老爷开堂动五刑,   
打断了干腿挑断了筋,   
大奶也打成了两张饼!   
马鞍车从廊内驶了出来,停住。“谁的大奶打成了饼?”坐在车上的桂花道。   
金袋子的小曲打住了,隔着雨帘朝桂花看去,脸色慢慢变了,从缸里站了起来,浑身淋着水,怔怔地看着坐在马鞍车里的旧日相好。坐在车上的桂花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昔日情人。   
桂花道:“我在问你呐!”   
金袋子道:“问……问我什么了?”   
“我在问你,谁的大奶打成了饼?”   
“还大奶哩!”金袋子重重一跺脚,“桂花,你的腿怎么了?”   
“你忘了,在县大牢里,脚筋挑断了?”   
金袋子突然像疯了似的从瓦缸里爬了出来,奔向桂花。他一把将桂花从马鞍车上抱了起来,看着她的脸:“桂花!告诉你金爷,你的腿,真的不能走路了?”   
桂花泪汪汪地点点头。   
金袋子急声问道:“马也不能骑了?”   
桂花滚着泪珠点点头。   
金袋子又问道:“在这马鞍车里,你已经坐了……三年?”   
桂花满脸是泪:“是三年零两个月。”   
“你出牢后,什么地方也没去?”   
“脚筋断了,我还能去哪?回到马牙镇,给老客栈改了个名,又开上了。改的名,用的就是你金爷的大名哩!”金袋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说哩!我的名字怎么挂在匾上了!这些年,想我不?”桂花看着金袋子像饿狼一般的眼睛,含着泪,也笑起来:“死鬼!你的眼睛还这么迷女人!说,这几年,你去哪了?”   
银圈轻轻推开土楼的一间黑屋的小门,闪了进来,关上门,搬开一只木柜,墙上露出了一扇暗道的小门。他将小门打开,肥胖的身子钻了进去,弯着腰,举着一盏油灯奇Qisuu書网,在暗道里颠踬着急走。   
他知道,自己的女主人这会儿将要干什么了。   
土楼一间干净的客房里响着笑声,炕桌上摆着一坛酒、几样下酒菜和一大盆肉。桂花和金袋子面对面坐在炕上说笑着,巧妹子也大模大样地坐在桌边,抓着一块肉吃着。   
“金爷,”桂花风情万种地看着金袋子,“我知道你这个盗马贼与别的盗马贼不同,从不吃马肉。这盆子里,是羊肉,我让银圈去买的,酒也是刚出窖的,辣了点,正合你的酒性。”金袋子端起酒碗闻了闻,笑道:“多年没喝上这么好的酒了。记得上回喝这么好的酒,也是和你在一个炕上。”   
桂花道:“你还没告诉我,这几年,你去哪了?”   
暗道小屋里,银圈把头顶上的一根顶棍轻轻移开,抽掉顶着的一块木板,一线光亮便从上面透了下来,传来了金袋子和桂花的说话声。   
显然,这上面就是金袋子住的客房。银圈取过一个磨得发亮的马腿骨,一头顶在地板下,一头顶在自己的耳朵上,偷听起来。   
客房里。金袋子喝下一碗酒,抹了嘴,道:“实不相瞒,我金袋子出狱才三个月。”桂花道:“不会吧?我被远房的表哥从牢里赎了出来,打听过你,都说你没事,只要花些银子,也能出狱的,就让人给县老爷送去了五十个大洋,还有两匹好马。”金袋子道:“你我本来就没罪,不就是那县老爷要睡你,见你被我占了,你对他也是横着一根大门闩,恨上了我,也恨上了你,连瓜带秧一块给拿了。你送钱送马救我的事,我也在牢里听说了,可就在出牢那天,一个从前合伙盗过马的人在牢里认出了我,告我是盗马贼,那县老爷也就不敢再放我了。”   
暗道小屋里,银圈在马腿骨里听着地板上传来的对话。   
桂花的声音:“这么说,你在牢里又呆了三年?”   
金袋子的声音:“其实只有一年,那县老爷有个弟弟是贩马的,便放我出牢,帮他弟弟盗了一年马,直到三个月前才把我腿上的铁链子给取下,放了我一条生路。”   
“你帮人盗马,是戴着脚链子的?”   
“他们给我戴的脚链子有一丈长,不是跟没戴一样?——桂花,你真好看,还像从前一样,一喝酒,脸上就长桃花,过来,金爷亲你一口!”   
桂花娇滴滴的声音:“这几年,桂花想死你金爷了!金爷,快把猴撵到门外去,让猴坐这儿,多碍事呀!”   
金袋子的声音:“巧妹子,出去一回!金爷要跟桂花说会贴己话!……这就对了,把门关上!”   
响起关门声,显然,巧妹子出去了。   
银圈气喘起来,踮起脚,把眼睛贴着地板缝往上看去。透过板缝,他看见一件件衣服从炕上扔了下来。   
他肥厚的胸脯急剧地起伏。   
他再次把眼睛贴在板缝上。他看见,桂花在炕上脱下了红抹胸,露出了一对裹在红布囊里的肥实的大奶。金袋子一把将那红布囊扯了,便有两个吊在奶头上的豆子般大的小铜铃晃动起来,像嘤嘤的虫鸣似的响开了,金袋子在这“虫鸣”声里将桂花搂在了自己毛茸茸的怀里,接着便是炕板雷动般的大响。   
银圈喘着粗气,双眼血红,咬牙切齿地垂下了头。突然,他脸上浮起了杀气,把手伸向腰后,抽出一把尖刀。“夺”地一声,尖刀从他手中飞出,重重地在一堵板墙上插住了。那板墙上,一排铁勾子挂满了血衣,插着一把把磨得雪亮的肉斧与板刀。墙边的一只大木墩上,砍着一把大肉斧。不用说,这“马袋子客栈”是一家杀人夺财的黑店!而这间屋子,就是杀人之处!   
地板上面传来桂花尖着嗓子的欢叫声,欢得像唱歌似的。   
银圈脸色苍白,一把抓过铁勾子的血衣,走出了屋子。   
他来到后院的一口枯井边,将一块压在井口的大木盖移开。井下,堆满了血衣。他把血衣扔下井,重将井盖合上,瞬间,从井下传来了空洞的回音。   
  皇上的宝图   
自行车轮子在紫禁城宫内殿坪的砖地上颠动着。   
溥仪骑着德国造的白汉堡牌自行车,摇摇晃晃地蹬着。身后,一群太监和宫女跟随着赵万鞋,满脸是汗地跑着,手里端着铜脸盆、擦脸手巾、香胰子、水罐子、大小便盆等一应杂物。十多个宫廷乐手吹打着各种乐器,也跟在自行车后头一路小跑着。赵细烛吹着黑管,已是满头大汗。   
溥仪时快时慢地蹬着车,有时还故意打个趔趄,吓得赵万鞋和太监宫女们失声惊叫。溥仪看了看赵万鞋,突然将车龙头一拐,身子侧了下去。早已是跑得面无人色的赵万鞋吓得急忙趴下,用身子去垫。就在他趴倒在地的当儿,溥仪将车龙头又一拐,车拐开了,咣咣啷啷的蹬车声远去。   
赵万鞋趴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半个脸。   
赵细烛一怔,急忙跑出乐队,跑到赵万鞋身边,伸手去扶,惊声:“你脸上淌血了!”赵万鞋眼里闪出笑泪,道:“当奴才的不淌血,那就不是奴才了。快走,好好吹你的黑小三!今儿个,我瞅着皇上的心里挺高兴的,咱不能让皇上扫兴了。”   
赵细烛看着半个脸上全是血的赵万鞋,不知所措。   
“快走!”赵万鞋低吼。   
赵细烛无奈地点点头,站起身,边吹着黑小三,边去追乐队了。赵万鞋看着赵细烛的背影,笑着自语:“懂事儿了。”   
当晚,养心殿的盘龙灯柱上,通红的烛泪流淌着,烛光把案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也照得通红。殿门轻声响了下,赵万鞋挑着照路灯笼,轻声走了进来。“皇上,”他弓下腰,对着龙屏上的人影子低声道,“依您的吩咐,那四十头羊,送出宫去了。”   
“万鞋,告诉朕,朕今年几岁了?”溥仪道。   
“皇上龙龄十九了。”   
“是么?有十九了么?这么说,朕三岁登基,七岁逊位,受着国民政府的恩典,才在这紫禁城里住了这么多年头?”   
“皇上,报时钟已是……”   
“别打断朕的话,”龙屏里的溥仪道,“朕坐在这儿想了好半天,只想着一件事儿,想着那群送出宫去的喜羊。”赵万鞋道:“奴才知道,皇上心里是舍不得那群喜羊。……皇上在龙椅上坐了好半天了,该回坤宁宫歇歇了。奴才这就给皇上掌灯……”“万鞋,”溥仪的身影动了下,打住了赵万鞋的话,“朕每天夜里都要在养心殿坐上两个时辰,这你是知道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朕孤坐在这儿,是为着什么?”   
“皇上是想着要把龙椅给坐暖和了,好上朝亲政,办理天下大事。”   
“这天下,已经不是朕的天下了,也就是说,这龙椅已经不是朕的龙椅了。朕这么枯坐着,是在看一样东西。”   
“皇上是在看龙案上摆着的眼镜。”   
“不对,朕在看笔,看龙案上的朱笔。”溥仪从笔架上摘下一支大笔,用手指舐舐干枯的笔头,凄然一笑。“这支刻着‘恩泽天下’四个字的朱笔,都说是能够定江山、开民心的。先帝们用着它,办成了那么多经天纬地的大业,直到宾天的时候,还都忘不了要对它说一声谢谢。可朕的这只手,能拿得起这支朱笔么?朕死的时候,也能对它说上一声谢谢么?看来,是不能了。……这笔,那么多年没舐过朱砂红了,你看,这笔上的毛,也像人的头发,都变枯了。”说罢,溥仪抬起右手,把食指放到嘴边,用牙咬了一下,一滴血从指肉上渗了出来。   
“皇上!”赵万鞋惊声,“您这是……”   
溥仪没有再说话,把朱笔凑近手指,让笔尖将血珠吸了,重又将笔挂上笔架。吸了鲜血的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