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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舰哗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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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舰长来了,他也许有主意。”佩因特眼望着过道说,“舰长,基思少尉来舰上报到了。”
“你是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抓来的,对不对?干得漂亮。”一个充满讽刺与权威的声音说,接着“凯恩号”的舰长便来到了门口。此人更使威利吃惊。这位舰长绝对是一丝不挂。他一只手里拿着一块救生圈牌肥皂,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他脸上布满了皱纹,显得既衰老又年轻,头发金黄,一身松弛的白肉。“欢迎你来舰上效力,基思!”
“谢谢您,长官。”威利觉得应该敬个礼,或者鞠个躬,或者用某种方式表示表示对最高权威的敬意。但他记得有一条规定说,不得向一位未穿衣服的上司敬礼,而他从未见过比他的这位指挥官更体无遮盖的了。
德·弗里斯看见威利的那副狼狈相,咧着嘴笑了,同时用手里的肥皂擦着他的屁股。“我希望你懂得一些通信方面的知识,基思。”
“是的,长官。我在——在等待本舰的消息期间,在太平洋总部干的就是这个,长官。”
“好啊。佩因特,你现在重新当你的助理轮机长吧。”
“谢谢,长官。”佩因特阴沉的脸上闪过一种由衷的喜色。他像一匹刚卸下马鞍的马一样轻松地长舒了一口气,“舰长,您是否已经想好让这位新来的通信官住哪儿了?”
“马里克是否在弹药舱里安了一张床?”
“是的,长官。那另一位新来的哈丁军官就是被我们塞在那里的。”
“那么,你就跟马里克说叫他在那里再安一张床。”
“就是一个人住在那个弹药舱里都他娘的够满的了,舰长。”副舰长说。
“打仗是件可怕的事情。我得先冲个澡去了,不然我就要馊了。”德·弗里斯舰长抽了口香烟,在桌上一个用3英寸直径的弹壳制成的烟灰缸里把烟头掐灭后就走了。胖上尉耸了耸肩,穿上了一条肥大的灯笼裤。
“就那么办吧,”他对佩因特说,“你领他到弹药舱去。”
“长官,”威利说,“我可以随时开始工作。”
戈顿哈欠连连,用逗趣的眼光看着威利说:“别像火烧屁股似的。先在舰上晃悠一两天,熟悉熟悉情况。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得在这里呆很久很久的。”
“正合我意,长官,”威利说,“我应该为海军效力。”他准备好让自己在舰上干半年至一年。这就是他不得不在荒野里度过的那一年,这就是他父亲信中写的应受的磨难,他已作好了面对它的准备。
“你有那种感觉我很高兴,”副舰长说,“说不定你还会打破我的记录呢。本人在这个大铁桶里已经呆了67个月了。”
威利用12除了一下,吓了一跳。戈顿上尉已在“凯恩号”上呆了5年多了。
“这艘驱逐扫雷舰的人员配备不知什么地方有点古怪,”戈顿兴高采烈地继续说,“海军人事局就是不愿意调换舰上的人员。大概是她的档案在华盛顿被弄丢了。舰上有两位长官在舰上呆的时间加在一起都超过了100个月了。德·弗里斯舰长就已呆了71个月。所以,你会有时间在舰上效力的——哦——你到舰上来我很高兴。别紧张。”
威利跟在佩因特后面磕磕绊绊地走到弹药舱,一个在主甲板上高7英尺,长6英尺,宽3英尺的铁箱子,只有门是惟一的开口。沿着舱壁的一侧放着一排齐腰高的架子,上面堆着空的机关枪子弹带和成箱的弹药。哈丁少尉正在那个新近焊在舱壁上的床上熟睡,焊痕还很光亮,似在怒目而视。哈丁脸上大汗直流,衬衣上的一道道汗渍把衬衣都染黑了。舱内的温度是华氏105度。
“这就是家,甜蜜的家。”威利自言自语道。
“这位哈丁与‘凯恩号’可真是一家人,”佩因特说,“他开头开得不错——好在,将来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人转走的。你们两人很快就会到下面军官起居舱去的。”他抬腿要走。
“我在哪儿能找到基弗先生?”威利问。
“在他的睡袋里。”佩因特说。
“我是说在白天稍晚的时候。”
“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佩因特说完就走了。
基思在“凯恩号”上转悠了一两个小时,探头探脑往舷梯下面、舱口外、门里边都看了一通。水兵们谁都不理他,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他似的,除非他在过道里与人走个面对面,那时那个水兵就自动将身体紧贴在舱壁上,就如同要放一头大型动物过去似的。威利的观光游览证实了他的第一印象。“凯恩号”是一堆快要腐烂透了的垃圾,配备的人员都是些无赖。
他溜达到下面的军官起居舱。刮铁锈的铲子在头顶上弄出的当当声响得震耳。那条长桌上,此时已换上了绿呢子的台布,杂志和书籍都已上了架。舱内除了一个骨瘦如柴的高个子黑人小伙子之外空无一人。那小伙子的白衬衣和裤子已被汗水浸湿,无精打采地拖着甲板。“我就是那个新来的军官,基思少尉,”威利说,“能给我来杯咖啡吗?”
“是,长官。”那勤务兵放下拖把,慢悠悠地走向墙角一个铁柜桌上的咖啡壶。
“你叫什么名字?”威利问。
“惠特克,长官,二等勤务兵。要加牛奶和糖吗,长官?”
“要。”威利四下里扫了一眼。一块挂在舱壁上的生锈的铜牌告诉他这艘军舰是以一位名叫阿瑟·温盖特·凯恩的人的名字命名的。此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一艘驱逐舰的舰长,在一次与德国潜艇交火时伤重身亡。铜牌上方的架板上有许多海军书籍,其中有一卷皮封面的活页书,《本舰组织,美国舰船,“凯恩号”驱逐扫雷舰22》。威利将其取下。勤务兵把咖啡放在他面前。
“惠特克,你到‘凯恩号’有多久了?”
“4个月了,长官。”
“你觉得它怎么样?”
那黑小子向后倒退着,鼓着两眼,仿佛威利向他挥出一把刀子似的。“它是整个海军里最好的军舰,长官。”他抓起拖把跑出门去。
咖啡半热不热而且很浑,不过威利还是把它喝了。他太需要刺激了。一小时睡眠未能使他从参加夏威夷宴会的疲劳中恢复过来。他两眼模糊地阅读着“凯恩号”的统计资料。这艘军舰是1918年在罗得岛建造的(“是在我出生之前。”他喃喃地说。)它长317英尺,宽31英尺,最大航速30节。在改装成扫雷舰时拆掉了四个烟囱中的一个和一个锅炉,腾出地方给更多的燃料箱以增大续航能力。
头顶上当当的响声更大了,另有一帮人开始在刮甲板上的漆了。随着太阳的升高,起居舱里的空气闷热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混浊。“快速扫雷舰的使命,”威利念道,“主要是扫清进攻部队和炮舰前方的敌方水域。”他把书撂到桌上,把头伏在上面,沮丧地呻吟起来。
“喂,”一个声音说,“你是基思还是哈丁?”说话人睡意犹浓地蹒跚着从他身旁向那只咖啡壶走去,身上只穿着一条运动员穿的护身。这使威利意识到“凯恩号”上行为检点的规矩比易洛魁族印第安人的规矩还要马虎。
“基思。”他回答说。
“好极了!你跟我干活。”
“您是基弗先生?”
“对。”
这位通讯官背靠着那张柜桌,大口喝着咖啡。他的脸瘦长,与他弟弟的脸一点也不像。汤姆·基弗有6英尺多高,小骨架,肌肉发达,深陷的蓝眼睛里白眼珠多得使他给人一种咄咄逼人、野性十足的印象。他的嘴和罗兰的一样阔大,只是嘴唇不厚,又薄又苍白。
威利说:“我认识您的弟弟罗兰。我们在海军军官学校是同住一间寝室的伙伴。他现在就住在珍珠港这儿的单身军官宿舍。”
“真的?我们得把他弄到这儿来。”基弗冷冷地放下咖啡杯,“到我屋里来说说你自己的情况。”
基弗住在过道顶头的一间正方形铁屋子里,屋内安着横七竖八的管道,两张装死在弯曲的舰壳上的床,一张书桌上面的书籍、小册子堆得足有三英尺高,一个铁丝筐里面装满了文件和一摞乱七八糟的登录的出版物,最上面是一叠刚洗净熨好的咔叽布衣服、袜子和内衣。上面的铺上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模样的东西。
7
凯恩舰哗变II “凯恩号”军舰
8 舰长德·弗里斯
趁通讯官刮脸、穿衣服的工夫,基思讲述了他和罗兰在弗纳尔德楼度过的日子。他一边讲一边用眼睛把闷热的小屋扫了个遍。焊在书桌上方的架子上以及沿着基弗的床边,塞满了一本本诗歌、小说和哲学书籍。这些藏书可真不一般,就像大学里开列的百部佳作书目里的书一样,只是现代作家的东西分量稍重了一些。其中有乔伊斯【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意识流小说之父”,爱尔兰一位享有世界声誉的文学巨匠,现代主义文学奠基人之一。——译者注】的、T。S。艾略特【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Thomas Stearns Eliot,1888-1965),现代主义诗歌的鼻祖,蜚声世界的英国诗人、剧作家和文学批评家。——译者注】的、普鲁斯特【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1871-1922),法国20世纪伟大的小说家,意识流小说大师。——译者注】的、卡夫卡【弗朗茨·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奥地利小说家,创造了被称为“表现主义”的艺术方法,他把荒诞无稽的情节与绝对真实的细节描绘相结合,用以表现现代人的困惑,揭示现代西方社会的危机。他与爱尔兰的乔伊斯、法国的普鲁斯特,被认为是西方现代派文学的重要奠基人。——译者注】的、多斯·帕索斯【约翰·多斯·帕索斯(John Dos Passos,1896-1970),美国小说家,代表作《美国》三部曲。——译者注】和弗洛伊德【西格蒙德·弗洛伊德(Freud Sigmund,1856-1939),奥地利精神科、神经科医生,精神分析学家,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他的著作《梦的解析》影响深远。——译者注】的著作,还有几本关于心理分析的书,以及不多几册印着天主教出版社版权标记的书。“你的书可真不少。”威利赞叹地说。
“你若不读书,现在这种生活就等于慢性自杀。”
“罗兰跟我说您是个作家。”
“战前我是想当作家。”基弗说着,用一块破烂的湿毛巾擦脸上的肥皂沫。
“现在还在写吗?”
“写一点。哎,现在该谈谈你的职责了——我们将让你负责登录出版物,当然你还得管编译密码——”
那个勤务兵惠特克从沾满灰尘的绿门帘外伸进头来说,“加丹。”说完就缩了回去。那个神秘的词儿居然使上铺那个人模样的东西活了过来。它爬起来,无力地在床上拍打了拍打就跳下床,开始穿衣。
“加丹?”威利问。
“开饭了,勤务兵的行话——午饭。”基弗解释说,“这棵长着张人脸的青菜名叫卡莫迪。卡莫迪,这就是看不见抓不着的基思先生。”
“你好。”威利说。
“嗯。”那人模样的东西说着就伸手到一只黑柜子底部摸索鞋子。
“来吧,”基弗说,“同‘凯恩号’的军官们一块儿啃面包去。这是逃不过去的,基思。好在面包本身倒还不算太可怕。”
威利本打算吃过午饭后睡上一觉的。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渴望着睡觉,但却没睡成。他与哈丁刚喝完咖啡就被那个“人面青菜”——卡莫迪少尉给揪走了。
“德·弗里斯舰长叫我带你们两个游览一下这艘军舰,走吧。”
卡莫迪拉着他们上上下下不知爬了多少梯子,走过几条摇摇晃晃的桥板,从一个个狭窄的舱口钻出钻进,整整折腾了3个小时。他们从热得令人汗流浃背的机房走到粘湿冰凉、寒气逼人的底舱,时而涉水,时而由于脚下滑腻而跌倒,时而又被突出来的金属物体划伤,最后累得威利只觉眼前一片蒙蒙红雾,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了。他脑子里只留下一片混乱的记忆:无数个塞满了垃圾、机器或床铺的黑洞;每个洞里都有一种新的气味叠加于到处弥漫着的霉味、柴油味、油漆味,以及热烘烘的金属味上。卡莫迪一丝不苟的彻底性,在他谈到他是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1943级的学员、舰上除舰长与副舰长外惟一的正规海军军官时,得到了解释。他窄肩,瘪腮,有两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小眼睛,还留着一撇小胡子。他说话简略得近乎吝啬,多一个字也不肯说。譬如,他会说:“这是1号锅炉房,有问题吗?”哈丁似乎与威利一样疲劳不堪。两人都不想延长这次游览,所以谁都不提一个问题。他们磕磕绊绊地跟着卡莫迪,互相交换着不堪其累的眼色。
最后,在威利确实快要晕倒,甚至盼望着能真的晕倒时,卡莫迪说:“好了,我看就这些了。”他领着他们走到主甲板中部一处下凹的地方说:“现在只剩一件事了,你们爬上这个桅杆。”
那是一根顶端架着雷达天线的木杆,看上去大约有500英尺高。“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威利不满地喊道,“不就是个桅杆吗,我看见了就可以了。”
“按要求你们是要考察舰上全部设置的,”卡莫迪说,“从底舱直到桅杆上的乌鸦窝。那儿就是那个乌鸦窝。”他指着桅杆顶上一个小小的方形铁格子。
“我们明天再爬不行吗?我是个已经筋疲力尽的老年人了。”哈丁满怀希望地笑着说。他的脸年轻、善良,头顶的头发已脱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中间窄窄的一溜黄毛。他身材单薄,两眼呈缺乏生气的蓝色。
卡莫迪说:“我得在晚饭前报告,说你们已完全服从了命令。如果你们不爬这个桅杆,我就不能报告说你们完全服从了命令。”
“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哈丁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边说边将一只脚踏上桅杆最下面的那个脚踏,“但愿我还能再见到他们。”
他开始慢慢地、痛苦地往上爬。威利紧跟在他的后面,用力抓牢上面的每一个脚踏,眼睛紧盯着哈丁的臀部,故意不看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景色。他那被汗水浸透了的衬衫让风吹得啪啪作响。过了两三分钟,他们爬到了那个乌鸦窝。在哈丁攀上乌鸦窝的平台时,威利听见一声头撞在金属上的难听的闷响。
“喔唷!上帝,基思,当心这雷达。”哈丁疼得直哼哼。
威利匍匐着爬上了乌鸦窝。摇摇欲坠的铁格子上的空间容不下两个人并排站着,他们便坐下,让脚凌空悬在蓝色的空中。
“干得好!”隐隐听见卡莫迪在下面喊,“再见啦。我这就去报告你们服从了命令。”
他进了一个过道,消失了。威利凝望下面远处的甲板,立即又把眼光转向别处,将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景色美极了。他们下面水光闪耀,轮廓清晰得像一幅地图。但威利并未对这一景色心怀谢意,所处的高度使他直打哆嗦。他觉得自己永远都无力再爬下去了。
“我遗憾地告诉你,”哈丁一只手举到前额上小声说,“我憋不住了,要呕吐。”
“啊呀,上帝,可不能吐啊。”威利叫道。
“对不起,我怕高。我尽量不使一点东西溅到你身上。可是,老天爷,下边的那些人。这可糟糕了。”
“你不能忍忍吗?”威利央求道。
“实在忍不住了,”哈丁难受得脸都发青了,就像中毒了似的。“实在没办法,我可以吐在我的帽子里。”他摘下军官帽,接着说,“我实在是不愿意。这是我惟一的一顶帽子——”
“用我的,”威利毫不犹豫地说,“我另外还有两顶。”他把自己新的军官帽子倒过来递给哈丁。
“你对人真是太热诚了。”哈丁喘息着说。
“别客气了,”威利说,“就请便吧。”
哈丁毫无保留地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进了那顶伸在他面前的帽子里。威利感到一阵恶心,差一点也要呕吐,但强忍住了。这一下,哈丁的脸色好一点了。“我的妈呀,威利,太感谢了。现在该把这玩艺儿怎么办呢?”
“这可问着了,”威利呆呆地望着他手上那个让人直想哭的东西,“满满一帽子的——那东西——可还真不好办呢。”
“把它抛到舰外边去。”
威利摇了摇头,“它有可能倒翻过来。风可能吹翻它的。”
“这好办,”哈丁说,“你总不能再戴它了呀。”
威利解开用来系在下颏上的帽带,结成圆圈,小心翼翼地像挂吊桶一样将其挂在乌鸦窝的一个角上。“就让它永远挂在那儿吧,”威利说,“算是你在给‘凯恩号’敬礼。”
“我从这儿再也下不去了,”哈丁声音虚弱地说,“你先下去吧。我就死在这儿,烂在这儿了。除了我的家人没人会想我的。”
“胡说八道。你真的有三个孩子吗?”
“当然。我老婆都快要生第四个了。”
“那你到这该死的海军里来干什么?”
“我就是那些认为自己非打这场仗不可的大呆鸟之一。”
“觉得好些了吗?”
“好点了,谢谢。”
“来吧,”威利说,“我先下。你不会掉下去的。假如咱们在这上面再呆下去,咱两人都得病倒,摔下去。”
因为滑,下桅杆就成了一个漫长的恐怖历程。威利汗流不止的双手就在狭窄的把手上滑脱了一次,他的脚也在一个可怕的踏脚点上滑了一下。不过他们两人都下到了甲板上。哈丁走起路来两腿直发抖,满脸汗流如注。“我要趴下亲亲甲板。”他喃喃地说。
“周围有水兵瞧着呢,”威利小声说,“这一天的工作总算干完了。走吧,回弹药舱去。”
那个小小的坟墓里现在安了两张床。哈丁一头扎进下面的那张床,威利则倒在上面的床上。他们喘着粗气一声不吭地躺了一阵。最后,哈丁终于有气无力地开口了:“喂,我听说有鲜血凝成的友谊,但从未听说过有呕吐凝成的友谊。反正都一样,基思,我得谢谢你。你用你的帽子做了件高尚的事。”
“我只是走运罢了,”威利说,“没让你为我做同样的事。毫无疑问,在这次愉快的航行中你会有很多机会的。”
“随时,”哈丁说,声音越来越小。“随时准备为你效劳,基思。再次谢谢你。”他说完就翻过身去睡着了。
威利觉得他似乎刚刚迷瞪了一下就有一只手伸上床来摇动他了。“吃饭了,长官。”是惠特克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就在舱外的甲板上渐去渐远了。
“哈丁,”威利呻吟着说,“你还想吃晚饭吗?”
“啊?已经要吃晚饭啦?不吃了。我就想睡——”
“还是去吃点儿的好。咱们不去可不好看。”
军官起居舱的长餐桌那儿包括舰长在内共有三名军官。其他人都到岸上休假去了。威利和哈丁在铺着白桌布的长桌下端落座,开始一声不吭地吃着。其他那几个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相互就有关瓜达卡纳尔岛、新西兰和澳大利亚曾经发生的事情说着些令人听不懂的笑话。马里克是第一个朝他们看的人。他身强力壮,圆脸盘,一副好斗的样子,约莫25岁,剃着囚犯头。“你们两个人的眼睛看上去有点红啊。”他说。
威利回话说:“我们刚刚在弹药舱迷瞪了几分钟。”
舰长看着手中的一块猪排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说:“要正确地开始一种事业,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抽空迷瞪一会儿。”
“那里面有点热,是不是?”火炮指挥官亚当斯说。亚当斯上尉身上的咔叽布军装干净整洁。他那长长的贵族脸和那种洒脱随便、高人一等的表情是威利在普林斯顿所常见的。这意味着他出身名门富户。
“是有点热。”哈丁怯生生地说。
马里克转身对舰长说:“长官,那个倒霉的弹药舱正好在机舱的上面。这两个人在那儿会被煎——”
“消耗掉一些少尉是正常的。”舰长说。
“我说的意思是,长官,我认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亚当斯或戈顿的房间里再挂一两张床,甚至在这儿这个长沙发上边——”
“别见鬼了。”亚当斯说。
“那不是就得改动船体了吗,史蒂夫?”舰长嘴里嚼着猪肉说,“你必须得到舰船局的许可。”
“我可以查一查,长官,但我想不会影响船体。”
“那好吧,等你查清楚了再说。不过修船工的活儿已经大大滞后了。”德·弗里斯舰长看着两位少尉,“你们二位先生觉得你们能在弹药舱里活上一两个星期吗?”
威利已经累了,而且这种讥刺激怒了他,便说:“谁说不满意了。”
德·弗里斯眉毛一扬,咧嘴笑了笑,说:“好样的,基思先生。”他转头对亚当斯说:“这两位先生还没有开始学习军官职权课程吗?”
“没呢,长官——他们整个下午都归卡莫迪管,长官——”
“我说,高级值勤官先生,别浪费时间了,叫他们晚饭后就开始。”
“是,遵命,舰长。”
军官职权课程的教材是一叠叠厚厚的油印材料,纸质粗糙,页缘已变棕黄。编撰时间是1935年。晚饭时,这两位少尉还没喝完咖啡,亚当斯就从他屋里把教材拿了出来,每人发了一份。“里面有12道作业,”他说,“明天9点之前完成第一道,放在我桌子上。之后,在港内停泊期间每天做1道,出海时每三天1道。”
威利瞥了一眼第一道作业:画两张“凯恩舰”的草图,左、右舷各一张,标出每个舱室并说明其用途。
“我们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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