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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家有子-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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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是动了个年头——甄家如今依旧煊赫,比之自家并不以下。况且久在江南,甄瑶的父亲甄应嘉算是一方大吏,且甄瑶年纪与宝玉相仿,又是这般人物,倒也与宝玉相配。这么想着,对甄瑶愈发慈爱。王夫人不愧为贾母多年斗心眼的,自然明白了贾母的心思,对甄夫人也更加客气了。

只是,这打算虽好,却忘了甄家是否乐意——

王夫人被放鸽子



都是女眷中来往惯了的;甄夫人见了贾母王夫人的做派,有何不明白的?

她前边儿也见着了宝玉,那脸盘儿跟自己的儿子还真有五六分相似的。听说性子也和顺;心思也细腻,最是体贴姐妹的。要说自家儿子如此,那甄夫人是怎么看怎么好的。可这要是给女儿找女婿,她心里却并不能满意宝玉这样的性子了。

在她看来,男人么,当然首先得能撑得起来。你在内帏里头再好,不能顶门立户也是白搭。她的小儿子宝玉虽然也是这样的性子,可他还有个哥哥,家业原也并不指望着。贾宝玉就不同了;就算是有个当贵妃的姐姐,但是他父亲本身不袭爵,当官品级又不高,对贾宝玉可是没有多大的好处。况且,这次进京带着女儿,她家的老爷还有一番打算,这荣国府的意思,自是不能应了的。

因此,贾母拉着甄瑶的手,笑着对她道:“这孩子我瞧着就喜欢。你们府里的三姑娘,去年嫁到京里,我们也是极好的,常有来往。我只说那孩子已经是少见的出挑儿了,如今再见了这个,更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甄夫人脸上只挂着十分的笑意,客套道:“老太太过谦了。我瞧见府里几位姑娘,也是个顶个的好呢。可惜了我没有多几个儿子,要不少不得要跟老太太求一个走呢!”

话音一落,屋子里头探春惜春都不免红了脸。甄夫人目光流转,却是投在了坐在探春左首的宝钗身上。薛家在金陵住着的时候,也与甄家有过来往,甄夫人与薛姨妈都并不陌生。便招手叫了宝钗到前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转头对薛姨妈笑道:“自打你们上了京,咱们总没见着。几年下来,薛大姑娘瞧着越发出挑了。”

薛姨妈做出惊喜状,忙微微倾了身子笑答:“夫人可不能这么夸她。小孩子家家的,脸皮儿薄呢。”

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沸浪滔天的。她又不是瞎子傻子,怎么看不出来贾母王夫人对着甄瑶热络的过了头?不但是她,只怕满屋子里头的太太姑娘们都能瞧出来了。薛姨妈冷眼瞧着自己姐姐笑容满面地与甄夫人寒暄,心里一阵阵发寒——这就是自己的好姐姐了。打小儿就是这般,凡事儿嘴上说的好听着呢,到了眼目前,还是把自己放在头一个。这二宝的婚事老姐妹俩说了几年了,姐姐拍着胸脯子跟自己保证是妥妥的了,又说须得等宫里头娘娘看机会赐婚才更显得荣耀,如今怎么说?幸而自己听了儿女的话,没打算在这里一头吊死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头还得叫儿子快些行事。便是进不了王府,也得好生再找找其他的富贵人家了。

再说贾母,闻言之意,当下松开了甄瑶的手,脸上笑容不减,对众人道:“咱们这里说话,几个姑娘们倒是臊红了脸。不若叫她们去二丫头那里,陪着二丫头多说说话也好。”

说着,便吩咐了探春:“好生引着你几个姐妹们过去,我只交给你了。”

探春其时正穿了一件儿浅红色对襟儿长褙子,上头绣着几朵娇别致的玫瑰花,底下配了桃红色遍地金曳地裙,整个人瞧着既娇艳明媚,又带了股子爽朗之气。款款起身福了福,笑道:“老太太但请放心。”

说罢,几个姑娘相携着出去。贾母瞧着甄瑶隐隐走在众人之前的背影,心里颇觉得有些遗憾。

次日,东安王府吹吹打打接走了迎春。荣国府里算是完了一件大事,别人都松了口气,偏生王夫人不行。

东安王府的庶子娶亲,他本身又是有些个缺陷的,既不会对王妃的嫡子有威胁,又正是昭显自己贤惠之时,东安王妃自然不会错过了。这么一来,给贾家的聘礼十分丰厚,虽则不能与当初云宁送到林家的相比,却也比一般人家嫡子娶亲都要厚实了不少。

贾赦两口子有意气王夫人,再者也不必自己花费什么,因此很是大方地从荣府的公库里挑了不少东西。自然,这些有的是塞到了迎春的嫁妆里,有的却被贾赦夫妻留下了。

无论如何,迎春算是体面地出了阁儿。

王夫人每每想起被贾赦邢夫人两个拿走的东西便是心疼的不得了。这且先放在一边儿,她的心尖子宝玉可还没个着落呢!听说那林家的丫头嫁到侯府不过几个月,都做了胎了,王夫人更是心里堵到了十分——瞧着那丫头一副单薄样儿,原以为会跟她那个娘一般不好生养,谁想着竟是能这么快传了喜讯呢?

她打定了主意想先赶紧替宝玉定了的,看来看去,那日来的甄家丫头确实出挑儿,奈何甄夫人不识趣。这正经亲事若是不定下来,可怎么说宝钗的话呢?

不成想没过了几日,她的烦恼便少了一半。这日一大早,从贾母那里回来才吃了饭,便有李纨带着探春惜春姐妹两个过来请安了。

王夫人手里端着一盅普洱茶喝了两口,擦了擦嘴角儿才叫李纨姑嫂们坐了,问道:“宝玉呢?是在老太太那里?”

李纨才坐下,忙又起身:“方才老爷着人进来传了他出去,老太太恐老爷等急了,便直接叫宝兄弟出去了,因此未曾来与太太回话。”

王夫人右臂搭在炕桌上,左手转着佛珠,叹道:“这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叫了他出去排揎了。你们往日里一块儿在园子里,宝玉近来功课如何?”

李纨动了动眼皮儿,没说话。王夫人这话问的忒不讲究,一个寡嫂两个云英未嫁的妹子,这话让外人听来怎么想?

探春低着头正斟酌着言辞,外头有丫头通传:“姨太太来了。”

李纨三个复又站起身来,果然薛姨妈扶着丫头同喜的手进来了,簇新的柳黄色底子秋香色镶边儿绣五彩牡丹花色的圆领对襟长褂子,底下一条落叶黄色五彩花卉刺绣的马面裙,脸上喜气盈腮。进门来瞧见李纨等也在,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姐姐这里热闹。”

薛姨妈乃是寡居之身,所穿的衣裳大多是莲青银白等色,少有穿得如此之时。王夫人瞧着她一脸的笑意,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起身笑着让了座。

老姐妹两个都落了座,王夫人便笑问:“今儿怎么有空这老早就过来了?蟠儿呢?”

“别提那孽障了。”薛姨妈目光一转,看了看李纨几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正是有件事儿要与姐姐说呢。”

王夫人瞧着她,心里忖度着是何事。

“姐姐知道,宝丫头如今年纪不小了……”

才听了一句,王夫人心里便“咯噔”一下,果然听得薛姨妈又继续道:“我常在内院里,知道的也不多。前儿一个叫做什么,呃,忠诚王爷府上的管家过来,说是瞧上了宝丫头,要聘了去做庶妃……”

说到这里,脸上虽然带了几分不过意,嘴角儿终究是扬了起来。

这王夫人听在耳中不知如何,李纨三个人却是面面相觑。“金玉良缘”从薛家来了以后,传到了这个时候,怎么突然的,就要把宝钗嫁给别人了?还是去一个王府做庶妃?

王夫人呆愣了片刻,隐在有着精美绣纹的宽大袖子之下的手,渐渐握紧了——她虽然早就判定了宝钗不能为宝玉妻,却不能容忍薛家先起了别的意思。脑子里一阵嗡嗡嗡的,只瞧见自家妹子在那里坐着说话,上扬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却是全然没有听清楚。

薛姨妈今日来,固然是为了要告诉王夫人接了宝钗出园子去,却也是要想着瞧瞧她听了这话时候的反应。见了自己姐姐怔忡的神色,薛姨妈觉得心里终于觉得一口气出来了,笑盈盈起身道:“我今儿跟姐姐说一声,这就把宝丫头带回去。我们京里的宅子也空了这几年,明儿就搬回去。蘅芜苑和梨香院那里,姐姐瞧着派人看着罢。天色不早,我须得先去告诉了宝丫头这个信儿。唉……她是我的心尖子,要是寻常人家,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断不能叫她去与人做了小。可这王爷,听说是万岁爷的亲哥哥,我……”

一行说着一行叹着,扬长而去。

王夫人坐在那里,眼睛盯着地面青砖上的刻花儿,半晌方挥了挥手,叫李纨等人出去。

三个人巴不得这一声,都急急地福身行礼退了出去,才到了院子门口,便听见里头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不管王夫人如何想,不过几日后,忠诚王府一乘小轿子,还是抬了宝钗进去。

“啪”的一声,素白的手指拈着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水溶一身儿云白色阔袖滚银边儿便服坐在司徒峻对面,如玉的面上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从林琰的角度看去,端的是温柔如春风,俊美世无双。只是看那棋盘之上,黑白双色棋子缴在一起厮杀激烈,虽不是真正的金戈铁马,却依旧让观棋者感到血雨腥风。

一旁的司徒岚碰碰林琰的胳膊,林琰低头,看他正将手里剥好的果子递给自己,摇了摇头。

司徒岚固执地举着手里的果子,桃花眼中都是讨好的味道。林琰无奈,伸手接了过来,自己吃了一瓣,又塞到了司徒岚嘴里一瓣。

水溶斜睨了二人一眼,轻笑道:“你们两个也够了,做出这般姿态来,还小些么?”

“瞧着眼热了罢?”司徒岚笑嘻嘻道,“你身边儿不是也有一盘子?”

水溶瞧瞧地上设着的檀木束腰高几,上头翡翠盘子里装着满满的苹果朱橘等。又瞟了一眼司徒峻,忽而启唇一笑,伸手拿过了一只朱橘,又顺带着裹了几上搭着的雪白布巾,缓缓转着手里的橘子剥了起来。

司徒峻登时觉得身上骨头轻了几分,也掷下了手里的棋子,静坐在那里瞧着水溶细长的手指灵活地转着橘子,淡淡的果香气飘散开来,水溶笑道:“张嘴。”

司徒峻国安从善如流地张开了龙口,水溶将橘子囫囵塞进去,笑道:“前儿忠诚府里头弄了个庶妃进去,皇上就没个赏赐?”

“哪算什么庶妃?”司徒岚抢着开口,“但凡称得上一个‘妃’字的,哪个是一顶四人小轿子抬走的?连宗室里头摆个酒都没有,就这么悄没声响进府了,充其量算个侍妾罢了。”

林琰垂着眼皮叹道:“甄应嘉这一进京,倒先凑成了这薛家人进了王府。”

忠诚王爷生母姓甄,乃是金陵甄家旁支所出,与甄应嘉算是堂姐弟。甄家世代在金陵盘踞,朝中人脉广,司徒峻可从来不相信他们跟忠敬忠诚两个没来往过。

“晚了些了。”水溶淡淡笑道,“若是皇上未登基前,这步棋算是不错。如今只能说,是忠诚昏了头才纳了薛家的丫头。”

他与忠敬忠诚两个一向不对付,说起话来不免刻薄。

司徒峻拍了拍他的手,冷笑道:“正合我意。”

林琰握着手里的玉杯,啜了口茶,心里当然明白皇帝这是巴不得他们几家子都拴在一起。这么着,日后清理起来才算痛快。他不知道甄应嘉是怎么想的,年前才报了金陵水涝重灾,朝廷拨了多少银子过去赈灾?这才转过年来,便是进京述职,也当轻装简从,自己来了就算了。他倒好,带了老婆女儿一同上京,丫头婆子仆从杂役,足足坐了两条大船,一路之上好不张扬。

才进京,尚未陛见,他家的夫人便开始了与各府女眷的走动,还带着个女儿。要说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从京里给女儿找人家,那……

司徒岚看了一眼自家大哥,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皇兄,听说那甄家的丫头被贵太妃留在宫里解闷儿了?你可小心着些呐。”

司徒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嫌自己不够头疼?再看水溶,果然脸上已经有了些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能不能传上来,啊啊啊啊啊啊……

多谢婉清、玦彦、未眠的地雷

呃,但愿这次不会抽……

林琰发狠



水溶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司徒峻;唇角轻扬,似笑非笑。他生得秀眉凤目,容貌极美;且身上带着股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又肯放□段儿结交文人雅士,故而在那些读书人中名声极好。

不得不说,司徒峻与司徒岚两个不愧为兄弟,便是看人的眼光也极为一致。水溶和林琰,都是那种看上去斯斯文文,书卷气很是浓郁的。可这两个内里,却是迥然不同。

林琰与司徒岚之间,看着他是强势的一方;其实细细体会之下,当两人真正到了一起时候,林琰对司徒岚也是诸多包容。这样的包容或许是他自己都不自知的。

而水溶,出身王府,身份高贵,从小儿到大那真真是被捧在手里长大的。他的母亲北静太妃后宅手段了得,水溶连个庶出的兄弟都没有,比之林琰的经历,算得上是蜜罐子里长大的了。就算是后来认识了司徒峻,也是时常要闹上些小性子的。

像是上回,不管司徒峻为了何故去册封贾家的贤德妃,水溶心里不爽,便是跑去了秦可卿的葬礼之上见宝玉,还将那司徒峻所赠的鹡鸰香串珠给了宝玉,惹得宝玉那阵子真是实心实意地往北静王府里跑了。司徒峻为此浸了一缸子醋,却也无可奈何。

这回甄家进京,带着那即将及笄的女孩儿,还被贵太妃留在了宫里,这任是谁看了,都得想想为何了。

司徒峻叹了口气,朝自家兄弟使个眼色,示意他和林琰出去。司徒岚心里不屑,这又是要哄了?却还是很有眼色地起身,顺手拉着林琰出去了。

这边儿司徒峻见人走了,才隔着棋盘握住了水溶的手,笑道:“你别多想,我再没有那些个心思的。”

“那与我何干?”只剩了两个人在屋子里头,水溶也不端着身段儿了,往榻上的锦被上一靠,懒洋洋道,“你也很不必来担心我如何的,横竖都是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以前是年纪小,不懂事,你也别往心里去。”

司徒峻听得头皮发麻,这位嘴里说的越是不介意,回来就越是不知道会想出什么主意来整治自己。虽说是无关大局,却可能多少会上了自己这个皇帝的大雅。

凑过去,理了理水溶乌黑的鬓角,调笑道:“怎么能不往心里去?你说说,你给我找了多少窝心事儿了?”

水溶眼眸斜飞,眉端轻。平日里文雅如诗的脸上竟是变作了十分的魅惑。

司徒峻看着他绯色的双唇离自己越发近了,便觉得心里一阵火热,忍不住又向前凑了凑。

水溶面色忽然一变,眼中柔情不再,脸上全是冷冽,冷冷道:“皇上还是回去罢,再待下去,臣可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让万岁糟心的事儿了。”

“又急了不是?我何时说你让我糟心?我说的是窝心,是贴心。”

司徒峻拉了他的手笑道:“如今我不比先前了。几个皇儿也渐渐大了,子嗣是没有问题的。后宫里多个女人少个女人,并没有什么。横竖,我只不去见她们就是了。”

“这么说来,那甄家的丫头你还是有心收进去?”水溶轻道,垂下去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司徒峻大感无奈,长叹了口气,颓然倒在榻上,一手掩住了眼睛,“我收她做什么?这几年宫里除了我潜邸中女人,可有把谁召进了宫里?”

水溶听他语中带着些许疲惫,心里觉得堵得慌,方才想好了的许多话冲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了,张了张嘴,忽而又觉得无力,也倚在那里不出声。

司徒峻虽是遮着眼睛,耳朵却是时刻注意着水溶这里的动静。知道水溶是个嘴硬心软的,自己这样一副身累心累之态,才能让他暂且压下了醋坛子。

只是过了片刻还不见水溶说话,放下手来一看,见他斜斜地歪在那里,原本温润的眼睛怔怔地瞧着手里握着的玉杯,人前的斯文人后的小性儿都不见了踪影,倒有些让人心疼的落寞。

“你啊……”司徒峻无奈道,和水溶并肩靠着,“听风就是雨呢。不过就是个太妃留她在宫里待了两天,谁还能多说别的?如今那贵太妃也不大得父皇眼了,翻腾不出什么花样儿来。”

水溶翻身与他相对而卧,忽而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说,人家什么时候说要把女儿给你了?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瞧着他的笑眼,司徒峻气笑不得,只伸出长臂揽过了人来按在榻上,装作恶狠狠道:“还说?是谁先起的头子?”

“这个,大概是顺王爷?”水溶眨眨眼,神态明媚而可爱。

司徒峻深以为然,点头道:“正是老九这小子,最好看个热闹,深恐天下不乱的。”

两个人头挨头叽叽咕咕说了片刻,之前不快烟消云散。

再说司徒岚与林琰两个,因林琰觉得月色十分之好,便不肯坐车,只想着要趁着这月朗风清之时散着步回去。

司徒岚抬头瞧瞧,果然,深蓝色苍穹中嵌着一轮圆月,清辉如水,纤云如缕,此时已是春日,夜风拂过,也并不觉得冷了。虽是这样儿,司徒岚还是命人拿了斗篷来,两个人系好了,慢悠悠走上街头。

这里并不是京城的热闹之所,街上早就不见了行人。司徒岚与林琰两个并肩而行,寂静的街道上只听见薄底儿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偶尔掠过两声蟋蟀的鸣叫。

“子非。”司徒岚轻唤一声,裹在斗篷下的手握住了林琰的。

林琰试着挣了一下,发觉司徒岚的手越发紧了些,索性不再挣了,横竖街上也并没有人瞧见。至于后边远处坠着的护卫,林琰已经自动忽略了。

“子非……”

林琰侧过脸看着司徒岚,司徒岚抬着眼睛看月亮,目光中少了平日的七分不驯三分赖皮,倒是多了些孩童般的清澈,“咱们俩认识多久了?”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倒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除了开始在书院的日子,这多年了,咱们都没得这样散淡过了。”

林琰笑了,认识这多年,可也没见过司徒岚这般感慨的。只是细想之下,也确实如此。司徒岚再如何不着调,那也是在司徒峻和林琰跟前而已。别人看来,他依旧是那个放纵不逊的王爷,是刑部那个心应手狠的坐镇者。

司徒岚叹道:“要让我说,什么王爷,什么探花,都不及你我此刻这般来的好。”

林琰手上也用个些力气,反握住了司徒岚的手,淡淡地笑道:“你我都是知道的,这也不过就是个想想罢了。别的不说,你出身皇室,又是皇上最为倚重的兄弟,朝中之事,你能袖手旁观?至于我,你是知道的,我这些年功夫,不过就是为了个不被人低看欺侮。先前年纪小的时候不懂,后来父母兄嫂都没了,我才知道,这人呐,唯有站在高处,成为人上之人,才能过自己想过的。不说别的,你瞧瞧,我带着妹妹和若儿刚进京时候,连去个荣国府,还是让人开了角门进去的。究其缘由,不过就是让人看着无权无势罢了。”

司徒岚也不过随口一说,听他提及荣国府,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说起那家子,我倒要跟你说一声儿,今儿我进宫去,可又撞见了那贤德妃在太后那里奉承。皇兄说了,她这两日满宫里头到处走动,处处儿提着你那妹子呢。”

林琰脚下一停,“嗯?”

贾元春在宫里提起黛玉?林琰漂亮的凤眼眯了起来,“她想干什么?”

司徒岚摇头笑道:“你想不出来?我猜着,不是打你的主意,就是打云宁的主意。这里头,后者多些罢。”

林琰喉间逸出一声极低的冷笑,听得司徒岚有些身上发凉,低头看看林琰,俊脸之上全都是阴厉狠辣之色。司徒岚毫不怀疑,若是贤德妃独自一个在林琰跟前,只怕他能一手掐死了她。

其实司徒岚有时候很纳闷,林琰对荣国府的的成见相当深,这到底是从何而来呢?要知道,那时候他可还未与荣国府打过交道。

“子非,如今皇兄对贤德妃多有关照,平日里时常肯去她那里坐坐。其中缘由不用我说,你自是明白。只不过,若是这样的话,贾家的气焰难免便要因她而高些。你虽是去年的探花,身上又有个爵位,只怕他们也并不放在眼里。若是硬着来咱们自也不怕,你只记着横竖有我。”司徒岚生恐林琰在贾家那边儿吃亏,谆谆叮嘱道。

林琰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思量着,到底这荣国府,是要做什么。仔细回想前生的认知,荣国府败落是在甄家被抄之后,现下看来还要等着。不过,若是她们十分想找死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多添上几把火。林琰性子说不上好,但有一样,他护短。尤其是黛玉林若两个,是他带出来的,算计他们两个,那比算计他林琰自己还要让他愤怒。

林琰毫不怀疑,这怕是荣府真的有人要将主意又打到黛玉头上去了。云宁出身高,年前又被皇帝给了个京营节度使的差。这等于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位年轻的安乐侯,乃是皇帝的心腹之人。他无父无母,现下黛玉又怀了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他的主意呢。

“呵呵,真真不知道那一家子老少女人是怎么长的,把几个正经儿的爷们儿养在内宅,自己倒把着权不放,光想着靠女人裙带发达。她们就算是想找死,也得问问我让不让她们膈应了我妹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RP果然不好么?为么人家都能进来我就是连不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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