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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清穿空间) 完结-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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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康熙,明白这是有话要说了,他率先起身,示意兄弟们同行,即使他们都很好奇要说什么,却没人敢表示出来,毕竟……积威甚重的老爹在场呢!
屋内人走光了,康熙沉声道:“说吧!”估计是为了继承人的事吧?
徽音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俯视着下面的建筑和景色:“我的身子最多还能支撑三年多,你不用担心这天下会落入我的手中,冕儿是我的选择,默默的选择,只要那个位子上的是他,我们手中的一切都会为他所用。”
“额娘!”弘冕惊起,他不愿相信,可是理智却告诉他,额娘能这么说出来,就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可……他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康熙敛目道:“朕要是不答应呢?”在听到这女子最多活三年的时候,他心底大松了口气,这些年他的弦一直紧绷着,就算他明白,这女子无心天下,就算他知道,有老四便能稳住这女子,但怀疑却始终未曾消褪。
“那么,咱们就来角逐一下,究竟老天是向着你还是帮着我!”徽音转身,绝胜的容颜一半在阳光中,一半在阴影里,唇边的笑容富有深意而冰冷残忍。
康熙面色难看了一瞬,抬眼时清楚地读懂了那双美目中的含义,他们彼此合作这么多年了,这女子的行事风格他还是了解的,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时,她才肯阴谋阳谋地算计,如果实力不如她……压根就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只会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
康熙回想起这几年在“学海无涯”的所见所闻,弘昈处理事务、下达命令的时候,从来没有避过他,看到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就能深深感到这女子手中掌握的势力远非他所知的那么多,每天飞进飞出的那么多海东青、来来往往送信传令的许多人,都是从何处而来的,他一无所知。
康熙猜,一旦他另择继承人……那前一刻他选好了,用不了几天也绝对会死于非命,这……是徽音给他的逼迫!
“即使朕认同了,你以为凭他一个十岁小儿,能在消息外传后活到那个时候吗?”康熙冷哼道,衡量一番,这个结果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只是被人逼着作决定,如何能轻易甘心?
“这个不用你操心,如果你有意掺和,并站到与我对立的那边,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冕儿是我和默默精心培养出来的,若连这些都应对不了,也不值得我作出这样的选择。”
弘冕看着额娘自豪的神情,心中顿时温暖如春,他已经可以做额娘的骄傲了,而未来,他将让额娘更加骄傲、更加自豪!
康熙僵了一下,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他要是连同别人一起算计弘冕,那徽音也会插手其中,届时大清只会乱,爱新觉罗家还不知要有多少人成为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除了老四和她的儿女,她可是根本不在乎爱新觉罗家的任何人啊!
“好!”康熙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个字,表情略微有些扭曲,眸中既有帝王的威慑,又含着凛冽的杀气。
徽音满意地点头,目光移向弘冕时已化作慈母般的温柔:“冕儿,你皇玛法很高兴由你继承你阿玛的帝位,还不快拜谢你皇玛法?”
高兴?
弘冕嘴角抽了抽,恕他眼拙,还真是半点没看出哪里高兴了?不过母命得从,拿出这些年养出的气度,他恭敬地行礼叩拜:“多谢皇玛法垂青,弘冕定当以阿玛为榜样,励精图治,安民天下!”
“嗯,平身。”康熙脸颊哆嗦了几下,努力克制住汹涌的情绪,艰难地让语气尽量如常。
弘冕在自家皇玛法僵硬的声音中起身,退到了一边。
“冕儿,现在我们来说下一件事,”徽音几步走到椅子边坐下,笑容可掬地问,“关于你未来的皇后,有何要求和看法?”
“额娘,”弘冕并没有什么害羞的表现,只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答道,“性情温柔但不软弱,相貌中上,才情有些就够了,至于家世……依儿子的意思,最好是现在没落的世家之女。”
康熙闻言微愣,略微一想就明白这孩子的意思了,以没落世家之女为后,相当于在扶持他们,这……是在平衡满八旗各个家族的势力?想到这里,他看向弘冕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嗯,我记下了,”徽音听完这些条件宽慰地笑了笑,“冕儿放心,我会用剩下的时间,为你教出一个优秀的妻子,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
“额娘,”弘冕颤声问道,“您真的会……您骗儿子的是不是?”
徽音起身走到小儿子旁边,摸着他的头道:“雏鹰之所以振翅高飞,在于他们的父母敢于放它们独立于世,我司马徽音的儿子,必然能直面人生的种种艰难悲喜,不会逃避退缩、原地悲伤。”
“额娘……”弘冕双眼发热,却努力地不曾让泪水掉下。
“好孩子,不管迟或早,这世上又有哪个父母能够永远地陪着儿女呢?”徽音微微叹息,心头愁绪万千。
康熙看着那对母子,不由得想起了他自己的皇额娘孝康皇后,当年皇额娘离开的时候,他也和弘冕一般大而已,可这其中的差别却太大太大。
徽音是个好额娘,她从未将子女庇护到极致,而是用着独特的方法教导他们,该明白的道理、该面对的争斗、该学会的手段、该了解的世间黑暗,她从来不曾隐瞒,反而一样样坦陈于子女面前,仔细地解释清楚。
康熙说不清心底是在感慨还是羡慕,这样的额娘,不会为子女们铺平前路,而是为他们创造合适的环境,让他们学会本事,自己去奋斗收获。
徽音,是个好额娘!
第53章 香山之行
香山风景极美,大清皇家是在这里建了行宫的,后世人知道这里却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乾隆年间栽种的黄栌树。当然,雍正七年的时候,这里仅仅是处行宫,并没有栽种许多的黄栌,当朝帝后却在九月时来到了这里。
胤禛虽然曾经飘荡了三百多年之久,可并不明白徽音为何要来香山,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处行宫,大清的行宫且不说通往别处的一路上有多少个,单京城附近就有不少,或大或小,或精致或简单。
不过,既然是心爱之人提出来了,胤禛自然是尽力满足的,尽管他觉得天凉了还是南巡比较好。
胤禛即位至今并不怎么喜欢外出,年轻时办差外出的多了,该看的他都看了,现在就没什么渴望了,再加上他又是个有名的勤政之人,虽说比起上辈子好了很多,可这种本性里面的习惯,还是改不掉的。
抵达香山之前,护卫、嚼用都是提前安排妥当的,和往常出门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胤禛只带了徽音一人,其他的嫔妃们或者在圆明园,或者在宫里,那都是没份同行的,就连皇子、公主们,也全部留在了京城,即使默默和弘冕亦是如此。
一进行宫,胤禛左右看看就皱起了眉头,不禁对旁边的女子道:“我看还是回去吧,明年西巡登华山、还是东巡登泰山随你挑,这里实在太简陋了。”
其实,皇家的行宫,能简陋到哪里去?不过是比照圆明园才有此一说罢了。
徽音抬眼四顾,笑了:“来都来了,住些日子也好,不然岂不是劳民伤财?”
胤禛想想也是,吃用物品都打点妥当了,就此回去确实有劳民伤财的嫌疑,虽然他不怕什么言官舆论,但是浪费总归是不好的:“那便依你,若是不舒服了,咱们回去便是。”
“哪里就矜贵成那样了,”徽音失笑,随即眼睛一转道,“你刚刚既然说了,那明年咱们去西巡吧!”
“这才刚到香山,你就想着明年的事了?”胤禛的眸中含笑,语带纵容地应了,“你想去的话,那咱们就去!”
大清最尊贵的夫妻两人,就这么住在了香山行宫,而让胤禛惊讶的是,徽音竟然包揽了他们两人平日的饮食起居,除了洒扫洗刷的粗活交给了奴才们,其他的,诸如一日三餐、起居整理之类的都是由她自己动手的。
胤禛不忍心她受累,便出言阻止了,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感动而倍感熨贴的答案。
“嫁给你这么多年,我还没有试过像寻常人家的妻子一样,这一次出来,就让我们像普通夫妻那样过过日子,难不成你不喜欢?”
每天早上一睁眼,胤禛就看到他的妻子,也是他心爱的人拧好了帕子笑着让他洗脸,当他穿好衣服没多久,简单而又可口的早膳便一样样端来了。用过早膳他开始忙着处理送来的奏折,有时见几个因急事而来的臣子,午时左右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之后聊聊天、小睡一会儿,下午就过得很轻松了。有时出门去山中走走,有时去院子里比划几下,遇到风大的天儿,就留在屋中看书、下棋,至于晚上……用过晚膳后,那自然是消消食,回屋做运动了!
胤禛仔细想想,似乎两辈子以来都没有过得这么轻松过,心爱之人的陪伴、绝顶美味的膳食、平淡却舒心的日子,让他有种不愿再出现丝毫改变的冲动。
某天晚上,徽音枕在胤禛的胳膊上,脸颊泛着红潮,呼吸尚且有些乱,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情。事:“胤禛,明天去山上好不好?”
“嗯。”一下下抚摸着怀中人触手如玉的背,胤禛半眯着眸子,一副餍足之态,宛如吃饱了的狮子。
徽音闭上眼入睡,对于明天的安排,压根没有透露的意思。
第二日看到那套新衣时,胤禛作恍然大悟状道:“我说呢,明明到香山后时常去山里,为何昨晚又特地说一次的,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好看吗?”徽音拿起软榻上平铺开来的衣服,眼睛里含着期待。
“你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胤禛给予了肯定,这不是安慰,这些年来,每到新的一年,他总能收到两套衣服,从里到外连配饰、靴子都齐全,后来蓄了头发,又加上了一顶头冠,唯一的不足就是少了些,只有冬夏各一套,但是料子、绣功、裁剪那都是没话说的。
“听说秦汉时期以玄色为尊,往年我都给你做了寻常穿的,今年多做一套汉服,嗯……是我画的汉代帝王服,我想着你穿上定然有气势。”徽音说着就抖开手上的衣服要为他更换。
“有没有给你自己做一身一样的?”胤禛很配合的开始解扣子换衣服,记得上辈子他也曾穿着汉服仿古过,还让画师画了下来,对汉服,私下里穿穿他并不排斥。
“当然做了,不然怎么敢站在你旁边?”徽音开了个玩笑,将那套玄色的汉服从里衣开始,一件件为他穿上。
胤禛微微垂头看着身畔为他忙碌的女子,目光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墨眸中仿佛能溢出水一般的柔情,“细水长流”,他忽然想到了这个词,他们一起过了三十年,现而今可不就是如此吗?比起相敬如宾,比起举案齐眉,他更喜欢这种温馨而暖融融的感觉,虽然不比要生要死来的轰轰烈烈,却让他觉得真实可贵。
胤禛想,他生在皇家,跌宕起伏的滋味,已经在朝堂中品尝到了不少,两辈子加起来够多了,这一生能寻到如此一个女子,真是幸事啊!
屏风后人影一动,那身量纤细的女子转了出来,烟青色绣银兰的曲锯深衣加身,满头青丝一半盘于头顶,插了两支碧玺穿成的步摇,另一边簪了金嵌红、蓝两色宝石的珠花,耳朵上则是对被雕琢成叶子的白玉耳坠子,她自屏风后走来,原地转了个圈道:“怎么样?”
“很美。”胤禛的神色迷蒙了一瞬,继而上前牵住了心爱之人的手,“走吧!”
香山并不算很高的山,由于之前已经多次巡视盘查,外人进来的可能性极小,胤禛就这么拉着徽音行走于山道之中,时不时先行上去再回身来拉她。
高无庸带着侍卫、奴才跟在后面,远远地能看到前面玄色汉朝帝王袍服的皇上和束腰汉裙的皇后娘娘慢慢爬着山,仿佛一个抬眼、一个对视都带着温暖的情意,哪怕是让人看着,也似乎能被感染。
“那边还有座高一些的,要上去吗?”胤禛停在一处不高不低的山颠,指着相邻的一处更高的地方问。
“不了,这里就很好。”徽音摇摇头,搭着伸到面前的大手上来站定,很满意现在的这个地方。
两人并肩而立,举目望向四周,深浅不一的地形,或红或黄的植被,让香山在清幽秀丽中凭添了几分繁盛之态,九月底的风微带凛冽,却只是凉爽出奇,并不曾多么的寒冷。
“为何想来这里?”胤禛在静静观赏美景之后,不由得问出了这个从她提起香山之行时就放在心中的问题。
“在后世,香山的红叶和日本京都岚山的红叶一样,都是很有名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很喜欢红叶漫山时的那种壮丽绝艳。”徽音偏头笑着答道。
胤禛俯览香山,发现这里的红叶其实并不多,想着回头定要命人种上许多,至多几年,到时他带着这女子再来。他视线移向旁边,看到风拂起那烟青色的汉裙,一直以来深植于心底的惶然此刻又浮现于脑海,下意识地,他伸手牢牢抓住了那衣袂蹁跹、气韵清逸如仙的女子。
突然被大力抓住,引得徽音不解地转眼看来,片刻后,她歪头道:“你在不安什么?”
“风凉了,回去吧!”胤禛避而不答,反而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受凉。
徽音暗地里叹息一声,顺从地同意了。取道原路,两人漫悠悠向行宫而行,马上到的时候,她拉住胤禛的手摇了摇,耍赖道:“你背我回去好不好?我走不动了!”
停下脚步无奈一笑,胤禛纵然好面子,却更不忍拒绝她的要求,只得稍稍下蹲稳稳地背起了他想要尽情呵护宠爱的女子。
伏在那不算宽阔却坚实的背上,徽音敛去撒娇耍赖的表情,慢慢变得不舍心酸起来,眼眶甚至有种刺痛感,她要努力仰头才能逼回涌上来的眼泪。看着那地上一排脚印,每一步都好像承载着他们两个人的生命……是了,他拿自己的寿命补了她的,自然是两个人的生命了!
“胤禛,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
“嗯?”胤禛眉头抽搐一下,脚步顿了一下,“我不会唱歌。”让他唱歌?这丫头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不信,满人和蒙古人一样能歌善舞吧?你不可能不会的!”
“我被汉化了。”
徽音闻言翻个白眼,不就唱个歌嘛,至于连最不愿承认的事情都拿来当借口吗?她磨蹭着低头吻了吻胤禛的脸颊:“唱一首吧,你若唱了,今天晚上随你便,怎么样?”
垂下的脸上尴尬、羞窘、欣然种种表情糅和在一起,胤禛停在原地,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红了,他甚至不好意思看一下有没有奴才看到这一幕,真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也太大胆了,虽然内心里他是激动又高兴,可……
“好。”胤禛沉沉地应了一声,继续抬脚往前走,边走边哼唱起一首满语的长歌,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竟然被美色征服了,还被征服得心甘情愿。
即将到了的时候,那带着磁性的男子歌声才结束,徽音默然片刻后问:“我很喜欢,不过,这首歌讲的是什么?”
“你不是会满语吗?”胤禛奇怪道。
“我哪里会满语?”徽音不明白了。
“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不是看了十三弟的玉佩就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如果不会满语……”
“你说那个?”徽音恍然大悟,继而解释道,“我不会满语,但是在后世看的古物多了,一些有名的历史人物的名字,我还是可以辨认出来的,比如说你,比如说大名鼎鼎的怡亲王。”
听此,胤禛懂了,敢情满语里她就能认得几个字啊,他当初还因此怀疑她有所图谋,如今知道这个……那怀疑可真是……
雍正七年十月,万寿节前夕,圣驾终于从香山回宫,这一年的万寿节,很难得地大办了,由于大臣们提前请问时,胤禛答应了,所以筹备得很仔细,有资格朝贺的也全部通知到了,只等着十月三十那天入宫献礼。
徽音自然也露面了,还与福晋、命妇们相处的不错,一直以来她很少参加类似的应酬,可不代表她不懂得这些,要知道出身司马家,比这种女人聚会更勾心斗角、更乏味无聊、更严肃正式的场合她都出席过,这其中大半的情况下,还无法让人忽视她,所以她的交际能力并不弱。
“瞧瞧你,这气色一直这么好,可真让人羡慕!”恒亲王福晋,也就是雅茹有点吃味地道。
其他福晋、命妇投向恒亲王福晋的目光暗中变了变,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唯一的闺密就是这位恒亲王福晋,但是亲眼见了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多亲密。
“怎么,你现在不抱孙子逗趣,倒与我来冒酸水?”徽音笑着打趣回去,旁人的反应她自然看到了,不过雅茹到底是认识许多年的人了,即使想借她增增势,也算不得多大的利用。
“是啊,皇后娘娘的气色可真是好!”突来一道甜美的嗓音,语调略显奇怪地响起。
恒亲王福晋眉梢跳了一下,这是谁啊,如此插话,还用这种语气……徽音也看了过去,面色虽然未变心里却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像这种进宫朝贺的场合,连笑一下都需要三思,怎么笑、笑几分、何时笑,哪个人会白痴地弄错?那可是涉及家族安危的大事。
众人亦望了过去,面孔并不太熟,看服饰只是个红带子的妻子,而且观其身姿颇有柔弱之态,备受此种姿态的小妾嗝应的众多正妻们立刻就对这女子没了好感。
“这位是……”徽音得体的微笑着。
“臣妾年氏,乃三等镇国将军哈丰阿之妻。”那女子似是意识到说错话了,态度恢复了恭敬自报身份,只是……任谁都能察觉到她那恭敬下的些微嫉妒。
年氏?
徽音从记忆中扒拉一会儿,笑容消失,整个人变得尊贵而雍容,冷漠而威迫:“你父亲可是湖北巡抚年遐龄?你哥哥可是年希尧、年羹尧?”
众家福晋、命妇们听到那镇国将军之妻应“是”,露出了不同的表情,有的恍然,有的审视,有的不屑,有的怀疑,却极少有谁羡慕或者敬重、小心。一个三等镇国将军之妻,也就今年万寿节大办了,不然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纵然父兄在朝中为官,可说到底不过是个汉军旗的出身,丈夫的爵位也算不得高,在京城这地方,亲王、郡王都多得很,谁会注意一个小小的三等镇国将军,特别是这女子作态还那么让人腻歪!
“雅茹,改日把你家孙子带进宫给我看看?”徽音掉头看向离她较近的恒亲王福晋,似乎压根忘记了刚才问过一个宗室命妇的话。
众人见此,当然很“体察上意”地也忘了刚才那个人,这局面让年氏气得身子打颤,她隐晦地瞪着高高坐在那里,众星捧月般的皇后娘娘,不由得想到了当年待字闺中时二哥说过的话。
“妹妹,以咱们家的家世,你参加选秀肯定会留牌子赐婚,我的妹妹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怕是配皇子都不差什么。”
年氏回想起那时她怎么羞红了脸、怎么充满了期待和猜测,二哥还说,四爷、八爷都是好的,只是八福晋素来善妒,恐怕不会善待于她,这才倾向于四爷,而且他们家还是四爷旗下的。当年,她满心憧憬着日后入了四爷府中,怎样受尽宠爱、怎样子孙满堂、怎样享尽福气……如果那个时候她入了四爷府中,现在高高在上的又如何轮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年氏怎么也无法明白,她选秀后确实留牌子了,可指婚的对象却不过是个小小的三等镇国将军,如果当时她嫁的是四爷,如今怎么也会是个贵妃,甚至更高……
徽音的眼神逐渐变冷,那暗中投射来的目光,凭着灵敏异常的五感很容易就能捕捉到,紧接着神识一扫,哼,连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年氏,居然嫁了人都敢如此放肆,看来当年她还真是太过心软了!
同样在场的颜颜也看到了那个女人对她皇额娘的敌视、愤恨,心头冷哼了一声,决定回头安排一下,好好整治一下这个嚣张的女人!
其实,颜颜,比起嚣张,似乎你们母女才更胜一筹吧?
万寿节后,一个镇国将军被纠到错处革了爵、解了职,而一直不上不下的年家,竟忽然备受瞩目,甚至康熙朝时有参与夺嫡的一些事也被挖出来大说特说,街头巷尾没人不知道的。
胤禛听闻后命人暗中调查了一番,却查到了颜颜、默默和弘冕三姐弟的身上,他抚额叹息一声,扔开了此事,只因为他同样查到了他们如此做的原由,而比起上辈子先倚重后拔除的年羹尧和那个待他未曾用全部真心的年氏,自然是徽音和他们的儿女更为重要。
人的心,从来就是偏的。
而胤禛,也是个人。
时间就在帝后的和乐融融、京城里关于年家的种种议论中走向了雍正八年。
雍正八年春,徽音在圆明园下帖邀请许多世家之女赏花,无论是著姓大族还是传承悠久的世家,或者近几十年的新贵之家,大半都收到了绘有墨竹的帖子,但凡收到帖子的人家欣喜若狂之余就开起了家庭会议,商量着该如何表现,以博得这位极少露面却备受今上喜欢的皇后娘娘的青眼。
到赏花的那天,所有关注此事的人们才发现,这次收到帖子的女子从七岁到十五六岁不等,其人数和规模简直不亚于一届秀女大选,谁也没想到,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赏花会结束后,皇后娘娘留下了一批女孩在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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