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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清穿空间) 完结-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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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不断的相处,对徽音的认知,我虽不敢保证全部清楚,可某些方面,还是感觉出来了,毕竟三百多年的阅历,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徽音的真正品性,绝对不是皇阿玛和我看到的那样,冷静而绝然、谨慎而果断、强势而凛冽、狠辣而干脆……这些只有在遇到有威胁的事时,才会像本能一样出现,这是司马家那样的生存环境造成的,但不是她的真正品性。

旁的东西,我或许不能完全明白,可是这个女子的缺陷,我却是发现了。徽音自幼父母离世,正如她自己所言,6岁前一直自欺欺人地相信着祖父的疼爱,这说明她的情志是完整的,懂得感情为何物亦渴望着感情。

可是现而今的徽音,却好似没了情志一样,旁人待她的好或坏,一过她的脑,就只剩下了可利用还是不可利用、有关还是无关的区别,其中的感情成分,通通像是被她给剥离了,感觉不到半分似的。

我大胆猜测,许是经的事太多,这女子为自保把人天生具有的种种感情,全部埋藏到了心底深处,她自己不懂得如何唤醒,而旁人对她的感情,偏又被她入脑之前给剥离了个一干二净,所以,徽音本质上根本就不明白感情是什么。

我不想放开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但是若想让她能给予回应,就必然得唤醒她的情志,我,有这个信心!

五台山之行,塞外秋围,我渐渐触及了真正的徽音,并进一步消融了对她的戒心。

“爷,侧夫人已睡下了,奴才这就去通报。”高无庸守在外面,近前来请安行礼道。

蒙古亲番宴,我饮了些鹿血,再加上醇烈的酒,略微有些熏意:“不用了。”摆摆手让他下去,就径直走了进去。

昏黄的一簇烛光,就寝的床上,一个人儿躺着,看起来似乎很是单薄。

我缓缓走到床边,视线触及了安睡中的女子,绝胜的容颜如孩子一样不谙世事,纤长的睫毛覆住美目,投下了一片绰约剪影。

这就是我想要的人,敛衣坐到床边后,她也仍旧熟睡着。看,其实不是没有变化的,至少戒心那般重的她,如今我坐到了床边亦未曾惊坐起来,她对我的防备,终究淡了很多很多。

伸手轻抚床上女子的脸颊,那细嫩滑腻的触感,顿时让我心神一荡,忍不住俯身用双臂抱住她,轻轻唤道:“徽音,醒醒,徽音,我回来了。”

“嗯……”被闹着的人微微睁眼,懒懒地道,“你喝酒了,离远点!”

我忍不住笑出声,吻了吻她的脸颊唇角:“徽音,我饮了鹿血。”

本来迷蒙的女子这才睁开眼,撇撇嘴推了一把:“这不能成为借口,去漱口!”

舍不得怀中柔软的身子,我蹭了蹭,又吻了几下,才起身:“我一会儿过来,可别又睡着了!”

塞外,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第20章 触及底线
康熙四十一年九月,胤禛随同康熙去南巡,但到德州时太子胤礽生病了,所以这次行程就此中断,及至十一月时,圣驾已在京城了。

四贝勒府上的二阿哥弘昀自去年底后,很快地平安长大,如今时节看着比结实的三格格玲珑都健康,的确是有些哥哥的样子了。府上的四个孩子,许是住在一个院子的缘故,见得多了也稍稍有了些兄弟姐妹的情义。

嫡长子弘晖已然六岁,小小年纪被其母乌喇那拉氏教养的老成持重,在旁人眼中,他待三个弟弟妹妹亲和而不失长兄风范,的确是有大家气度。

二格格在去年时,由阿玛拟了名字,称作“琦玙”,此时已有八岁光景,但性情俏似其生母,端的是温婉可人,更似个江南汉女,全无满洲贵女的模样,好在教养得不错,倒是有一番宗室格格的气度。

二阿哥弘昀与三格格玲珑年岁相近,倒是颇能玩在一处,加之去年玲珑周岁第二日,弘昀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妹妹,凭空得就多了几分亲近,这半年多来,两人常常玩耍,自是感情越发好了。

全京城无人不知,四贝勒的三格格自幼聪颖非常,才一岁过一点就会走路,无论是宫里的太后还是皇上,都万分喜爱这个孩子,她的阿玛…四贝勒胤禛,更是一向对她宠爱有加,说她是掌上明珠亦不为过。

但是,这样一位格格,虽是受尽宠爱,却同时也引得很多人怀恨在心。

十一月,天气已然寒冷,离腊月里也没有多久了。许是看在健康的二阿哥的份上,乌喇那拉氏向胤禛提议,为其生母李氏庆个小寿,也让府中姐妹聚一聚,办个家宴叙叙话。

胤禛闻听此事时,想想弘昀如今结实的样子,直言李氏育子有功,便同意了。

和之前一样,这次小宴,徽音同样称病未出,只让谷嬷嬷小心看护颜颜,就再不理会此事了。

自塞外回来后,胤禛对自家侧夫人这种“蜗居”的生活,毫无任何表示,颇有种放任自流的态度,乌喇那拉氏虽不满,却只能暗恨于心中,面上丝毫不显。

李氏庆生,自是受宠若惊,要知道侧夫人入府三年来,都未庆过一次生,她心里清楚,这脸面是儿子带来的,不禁生出些得意。想那三格格得宠非常,左右不过是个女儿,侧夫人又如何,还不是连个庆生的脸面都没有。

府上的女人各怀心思暂且不论,当她们听乌喇那拉氏说,胤禛也会入席时,立刻就忙活起来了,旁的事通通放到了一边,力求把自己收拾得最好,吸引她们的男人注意,好博些宠爱。

西北院里,却仿佛隔离出了四贝勒府,一如既往地宁静,大家都知道侧夫人喜静,所以时日长了,就习惯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做什么都轻手轻脚,以防落了错处。

卧房里,徽音盘膝坐在床上,莫璃猫一样窝在一张椅子里,摆弄着面前桌子上的东西。

床上的女子摘除手腕上的玉镯,身上白中微蓝的光晕一闪,一袭旗装竟变作柔美的银色汉裙,一头青丝也是半盘于顶,插着一支蝶恋花的青玉步摇,玉珠串成的坠子悬在左耳边,轻轻一动,仿似有流光闪烁,分外温润华美。

“嗳,徽音,雍正可能看上你了,瞧瞧,南巡一趟,虽是半路而终,却给你带了礼物,他在追求你哦!”莫璃抚弄着面前上好玛瑙制成的头饰,忍不住调笑出口,本是抬头想看看好友的反应,没成想竟是呆住了。

盘膝坐在那里的女子,容颜绝胜出尘,明明还是那张脸,却硬是美上许多,眉宇如诗如画,五官精致绝伦,眼眸里原来的宁默中凭添了几分潋滟清波……且不论这副变而未变的相貌,最是引人的还属那通体的气质。

似流云出岫,若霞雾翩飞,如明月之皎洁,引天地之浩渺,说是水样风情则略显柔婉,道是如烟似幻则过于虚无,仿佛仙人般超凡脱俗偏还带着人世的气息,当真是难以准确言说出口。

“乖乖,你咋成这副模样了,真的不能称之为人了啊!”莫璃无意识地抹了两把嘴,边擦去不存在的口水,边忍不住蹭上前去,垂涎地伸出了爪子,先前的调笑早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徽音眼波一扫,更是让靠过去的莫璃小心肝颤了颤,她有些无奈地摇头:“你以为我想啊,去年冬天筑基成功后,气质就完全变了,除非我的修为继续增加,才有本事将这种变化很好的掩饰住,好在有这个镯子,可也只能哄哄普通人,我也很头疼啊!”

“嘿嘿~”莫璃成功摸到人,色狼一样来回占便宜,“美人,今夜良辰美景,你就从了我,共度春宵如何?”

徽音抓住身上越来越过分的手,微微一笑,恍如初春的梨花尽数绽放:“你不是想吃最正宗的牛肉火锅吗?”

莫璃眼睛一亮,扯了床上的人就要下地:“哇,你肯做?赶紧走赶紧走,乘着今天人都到外面看热闹去了,咱们也弄个小宴吃吃!”

美人的诱惑哪里有美食大,一个吃不着,一个吞得下,那是纯粹地不能比啊不能比!

更何况能让这人下厨,实在是比看到陨石坠地还难,记得上一次有此机会,还是今年的十月初七,莫璃借着两人的生日,方吃到了徽音做的螃蟹,不仅赶了吃蟹的好时节,还享受到了世上独一份的美食。

被扯着的女子匆忙套上鞋,不由得苦笑。这样说风就是雨的莫璃,唯独在面对美食的时候,才能看到。许是她六识天生敏锐的缘故,厨艺虽然算不上多出色,可是调出的味道,绝对超出技艺精湛的大厨,自从修为提高后,对美食口味的把握,可谓是登峰造极了。

以徽音和莫璃的关系,下个厨满足下口腹之欲,全然不是多大的事,只是莫璃并不多要求,所以为数不多的几次,才让她觉得弥足珍贵。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物以稀为贵”吧!

院子里没人,诗韵她们都休息了,旁的也被遣退了,这也是莫璃敢拉着徽音就这么踏出房门的缘故。再加上天色已暗,除了人的服色,根本看不清面容细节,是以床上被遗弃的镯子就躺在那里了。

花园里,李氏的庆生宴已经开始了,筵席摆在一处亭子里,府中其他的女人全部到齐,胤禛也准时出现,府中的四个孩子亦在,众人席间谈笑酌酒,竟是一番别样的热闹。

坐在主位的男人一身华贵的贝勒常服,黑眸稍稍眯着,似含着抹暖色望着眼前的情景,清俊的容颜被烛火映照的多了几分柔和,薄唇淡淡地勾起,明明端坐在那里,却仿佛漫步山林的老虎,带着一种优雅的尊荣之气,颇有种引人入胜的魅力,可是隐隐的又内敛着些凛冽,蓄势待发地能粉碎一切突来的危机。

“带他们去玩吧,想是用的差不多了。”胤禛挥挥手,放儿女们离席了。

“嗻!”四位小主子的奶嬷嬷们应声行礼,奉主离开。

胤禛瞧着撒开小腿跑离的颜颜,不由地轻轻一笑,想到了她的额娘。他在南巡途中淘到一块不大的上好玛瑙料,正巧知晓山东有位名匠,就着人拿去雕琢了,不晓得那东西入得了徽音的眼,毕竟见多了宝贝,寻常的东西恐怕就不够格了。

三百多年的岁月,胤禛对女子争宠的种种方法手段,都了然于心,看着面前这些女人,心中已生不起半点波澜,全当乐子一样瞅着,思绪早不知飞到了何处,许是掂念着朝堂上的事,又或许想着哪些人。

众女人望着无动于衷的胤禛,有的顿觉泄气,有的暗自咬牙,有的难掩失望,就是乌喇那拉氏也颇为神伤,嫁给这个男人这么些年,她从来未曾抓住过那颗心,此时此刻,她竟觉得这个男人离得那么远那么远,即使他们有了儿子,亦好像从来没有触及过那颗心。

四贝勒当真就不近女色吗?那张总是冷冽的脸,那种总是清淡的气质,好像这世间就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他的神情,这样的男人,对于女子来说,根本就是个无情之人,怎堪良配?

这边厢,筵席吃的各怀心思,而西北院的小厨房里,却是气氛温馨。

徽音靠后站着,含笑任由好友忙碌,时不时还出口说上两句。

莫璃看了看火,转头抛过来一个幽怨的眼神:“不公平,不是你下厨吗?为什么累死累活的是我?”

清润的笑声溢出,罗带软裙的女子无辜道:“我已经调好味了,其他的都是你能做的,想不劳而获怎么能行?再说,我又不吃,没道理全程负责吧?”

“啊,你欺诈!”莫璃叫了一声,挥臂拿着大勺直指背后的人,一脸的愤慨。

徽音瞧着眼前人有趣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捂着肚子优雅大笑:“啧啧……你这样子……像是要抡着大勺拯救世界一样,我倒不知,你居然有这种潜质……嗯,要不培……”

莫璃自己也觉得可笑,尴尬地收回手后,突然着恼地瞪了眼嘲笑她的人,大勺一挥,当真窜过去动手了。

徽音话音断了,残影划过,人已在灶台后面,莫璃不甘,继续追过来抡勺,一场追逐顿时开始。

灶上的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却突然,一道灵光出现,那柄大勺顿时化为乌有,银色的身影停下,莫璃清晰地看到那云一样的衣袖落下,徽音的表情变得严肃。

“出事了?”莫璃心中咯噔一响,神色凝了下来。

“颜颜落水了了!”话落,那女子竟已不在原地了。

花园里乱成一团,而这局面来自于二阿哥弘昀的一声尖叫,和随之而来惊天的哭喊。

池塘引得是活水,隐约可见有个锦缎模样的小小影子,沉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飘远了。几声扑通后,有几个太监和婢女已然跳下岸,像是要去救人。亭子那边也有人去禀报了,三格格落水,的确不是小事,谁都不敢擅专。

谷嬷嬷把拉住的弘昀往配给颜颜的一个婢女怀里一塞,伸手劈晕了抓住的那个陌生婢女,嘱咐旁边小格格的另外一个婢女看牢,就追着落水的那抹小人儿跑过去,心里焦急不已,她甚至看到水中的颜颜时不时沉下去,绝计是灌进去水了。

胤禛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大串女人,他的面容冷若冰霜,眼底酝酿着沉沉的风暴,那身气势,吓得连乌喇那拉氏都不敢靠得太近,只得坠在两步之后,一副惊恐不安而异常担忧的模样。

跳下水的奴才们离飘走的小身影还有好一段距离,就在这时,一道惊鸿般的流光自西北方向掠来,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徽音运气借着假山和石灯,几个飞跃便到了花园,捕捉到水中的颜颜在哪里时,脚下最后一次借力,径直飞了过去。夜色里,纵有四处点燃的灯光,亦略显黑暗,众人只看到一抹银白的残影划过空中,直落向池塘。

胤禛眸色骤沉,定睛望去,确是徽音无疑,他晓得那女子的身手,自是半点诧异都没有,那些女人就不同了,个个神情大变,有的竟露出些恐惧。

侧夫人会武功?天呐,还是这么高的武功!!她们本以为当日传闻的救驾之事是皇上夸大了,如今看这般身手,真假显而易见。

府中的女人们,无一挂心落水的三格格是否平安,心里盘踞的都是侧夫人那“救驾之功”的凭仗,“救驾之功”啊,根本不是家世、子嗣足以抗衡的!

徽音本打算抓了颜颜就回到岸上去,结果她探手一抓,竟无法提起年仅两岁的小丫头,眉头一皱就入了水。

十一月的水有多冷?对大人尚且难以承受,更何况是个两岁的小娃娃?

徽音眸中华光一闪,未曾潜入就看到了水里的东西,颜颜的衣服上缠着些水草,而水草则牵绊着很多杂其杂八的东西,有树枝有杂物,甚是沉重滞涩,怪不得她无法抓了颜颜出水。

灵光在水下浮动,剑一样斩断那些水草,徽音托起旁边小小的身子,颜颜身上浸了水的冬衣增加了份量,她细看女儿的脸色,发现那张小脸惨无人色,双眼紧紧闭着,嘴唇青紫得厉害,气息已经十分微弱,本该冷到打颤的身子,都毫无反应了。

水中的银色身影焦急地向岸边而去,远远地,她看到胤禛衣摆一撩弯腰伸出手直视过来,目光不禁微顿,余光里却发现急速奔过来的莫璃,立时做出决定,运气自水中而起,揽住颜颜飞向奔过来的好友。

脚一触岸,徽音立时单膝跪地,将怀中的女儿放平在地上,莫璃扶住颜颜的头稍稍仰起,配合着施救的好友。众人抵达时,就看到侧夫人和其身边的奴婢在救三格格,可是半晌,竟都不见三格格吐水,小身子似有些发软了。

莫璃突地一震,手触到颜颜的鼻下,惊痛地喊:“没呼吸了!”

旁观的胤禛作势就要上前,跟着他的女人奴才们也要靠近,却被一道气劲逼退了。

徽音停手,根本无暇理会其他,随手一抬,暗劲划过一圈,阻止了众人的围观,以保证此处的空气流通。她扶正颜颜的小脸,吐出两个字后开始渡气:“解衣!”

浑身湿透的银衣女子,长发犹滴着水,俯身捏住三格格的鼻子和下巴,一口一口地开始渡气,而身着旗装的婢女,移了移位置后迅速地解着小小孩子身上的衣服。

不知这样重复了多久,徽音坚决的目光慢慢趋向绝望,不知是落水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她似颤抖不已,却仍旧没有放弃希望。半刻钟后,颜颜“哇”得吐出腹内积水,呛得咳个不停,莫璃不由得摊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不已,这时,她才发现手脚绵软,确实被吓狠了。

胤禛见此,袖中握紧的拳总算是松了松,他竟是有些手脚冰凉,心脏残留着紧缩的抽痛。

颜颜睁开眼,朦胧中看到自家额娘,立时大哭起来,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徽音抱起女儿,轻柔地拍拍她,如释重负地安慰:“不怕,额娘在!”

莫璃控制身体站起来,捡起刚刚情急之下扔到一边的小被子和貂裘,将小被子递给徽音,又抖开貂裘,披到了好友身上。

湿淋淋的女子抱着裹严实的颜颜站起来,转身后神情平静地看向这一票人,她未曾看胤禛一眼,只是目色淡淡地扫过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经过乌喇那拉氏时停了一瞬,最后收回了视线。

侧夫人竟美至如斯?众人看到夜色下以池塘为背景的女子,震惊地发现,她美得恍如仙人,明明未变却又分明变了!

“主子,奴婢让诗情烧了热水,还是早些回去沐浴更衣吧!”莫璃扮演着规矩的奴婢,如此轻声开口,偏又是众人可闻的音量。

徽音点点头,沉沉咳了两声,抱紧颜颜福身道:“爷,夫人,恕奴婢无礼,三格格落水受寒,奴婢想早点为她沐浴,还望爷和夫人允许。”

她叫了爷?!她叫了爷!!!

胤禛双拳握紧,关节个个突起,面色是未变的冰冷,黑眸幽暗如深渊,心里却是大痛:她不信我,她不信我!!

乌喇那拉氏顿感一阵失望,这小丫头怎就如此命大?呼吸没了都未死,当真是幸运啊!

眼前两位没反应,徽音自行起身,再不给半个眼神,抬脚就走。

“主子,奴婢看护不力,望主子严惩。”谷嬷嬷跪行出来,叩首请罪,态度十分认真,任何人都能看出她的自责痛悔之心。

“奴婢看护不力,望主子严惩。”两个小丫头跪在谷嬷嬷身后,同样请罪叩首,半点不见恐惧,竟是甘心受罚。

徽音停步俯视跪着的三人,眼神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瞥过被拖过来的一个陌生奴婢,了然道:“就是她么?”

谷嬷嬷俯首未起,沉声答:“回主子的话,正是此贱婢推了小主子入水。”

徽音侧立在那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是吗?”顿了顿,她吩咐道,“交给夫人吧,你们跟我回院子,伺候三格格沐浴驱寒。”

“嗻!”

冬日的寒风拂过,一众人看着侧夫人带着奴才离去,再瞄一眼表情冷硬非常的胤禛,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暗中猜测着,爷是为了三格格落水的事,还是刚刚侧夫人那不知礼数的举止,甚至三个奴才请罪都不是向着爷,而是侧夫人。一向重规矩的爷,定是容不得侧夫人如此的吧?

众女人或幸灾乐祸,或嘲弄失望,唯有乌喇那拉氏一人,眼底凶光闪烁,只因方才那个贱人看她的一眼,居然让她如坠雪窟冰窖,浑身上下都冻住了一般,难道那贱人知道些什么不成?

胤禛磁性的声音响起,比寒冬腊月还森冷许多:“夫人,这贱婢交由你处置,爷累了!”语罢挺直着背转身,看方向似是去了小书房。

这一番闹剧,终是收场了。


        第21章 怒气勃发
小书房里,胤禛执笔的手骨节泛白,一张张写着“静”字,可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脑海中全部是刚刚池塘边的一幕幕,从来未见过那样美到极致的徽音,从来未见过执着到那般的徽音,从来未见过生生从阎王手中抢回人命的徽音,也从来未见过完全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的徽音。

胤禛眼前不停地浮现他伸出手时,水中那个女子遥望过来的目光,他忍不住满心的愤懑委屈,那一刻……他感受到的是徽音的怀疑,是徽音的不信任,是心脏被割裂的钝痛!颜颜是他的女儿,他怎会不救她?怎会伤害她?他是真心向徽音伸出了手,为什么,徽音明明看到了,却不肯到他面前?

为什么不信他?为什么怀疑他?

毛笔被捏得死紧,纸上的笔画变得粗重难看,笔头那端已彻底按在了宣纸上。

胤禛一遍遍在心里呐喊,有种被人背弃的痛苦,自今年开始,他用了多少心,一腔赤诚地和那个女子相处,平日里任由她小小地捉弄,书案边无数次相谈甚欢,五台山颠舍裘御寒,寺院中关怀宽慰,塞外时尽心了解……这些都是假的不成?他是那么想要博取她的信任,一点点将她记挂于心,为什么要疑他至此?

蘸了墨、已被摧残成扫把的毛笔狠狠地滚落到地上,桌子上摊着的无数张“静”胡乱落地,那张尚未写完的,却是皱巴得不能看了。

胤禛用力揉着手下的纸,神情冰山一样冻结凝固,墨玉的眸子全无那份华润,只剩下可怕的暗沉,乍一看只觉得他冷硬如万年的雪石,却无人知晓,他的内心正在脆弱,正在流血一样的沉痛,其中激烈澎湃的情绪犹如翻腾的大海,久久难以平息。

不同于这边的汹涌莫测,徽音的卧房内,却是真的静如死寂。

徽音和颜颜一同沐浴,她换了衣服抱着女儿,哄着入睡后仍旧没有放下,看似是不舍得,事实上她只是在送灵力到怀中孩子的体内,以驱走冬日入水的寒气,避免落下什么病根。

谷嬷嬷带着颜颜身边的婢女,跪在地上禀报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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