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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清穿空间) 完结-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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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五花八门的猜测,自十月二十之后,忽然流传了出去,而且徽音极少踏足女眷聚会,这种神秘感,也让她的身世越传越神,甚至连她的额娘是什么出身,都演变出几十种版本,不过没人觉得她额娘身份低微,主要是康熙三十八年她出嫁时那嫁妆,真的壮观到让人记忆深刻,谁也不会觉得身份低微之人能有这样的家底。

所以说,弘昈的满月宴,过得真的很精彩,而赐名之事则远没有更改身份这件事影响巨大,就被人选择性地忽略了。


        第5章 谁的黑手
圆明园前,众人出来后各自登车上马,简亲王雅尔江阿像是有些微醉,任由贴身伺候的奴才将他扶上马车,待帘子放下后,那双眼睛里,哪里还有熏意,赫然是一片清明。

马车摇摇晃晃走着,雅尔江阿眯着眼,他袭爵的时候,阿玛交待过关于雍亲王侧福晋的事,具体因为什么缘由,阿玛并没有讲,或许阿玛也不清楚,皇父虽然在康熙三十八年赐了婚,但是这位侧福晋并不上玉碟,连带着她以后所出的子女都是如此。

简亲王主管宗室的事,所以他是除康熙、胤禛、徽音三人唯一知道此事的人。

可是,前段日子皇父私下召见了他,说是要把这位侧福晋记入玉碟,这里面……雅尔江阿想起今日接旨时雍亲王震惊的神情,尽管只有一瞬,却绝不似作伪,看来当中的事,除了皇父,恐怕就只有这位特殊的侧福晋知道了。

水,很深啊!

且不管众皇子们作何想法,圆明园这边首先炸了锅,除了徽音一人外,即使是胤禛,也有些惶惑不安。

宁楚格和李氏回了自己的住处,对于特意下旨更改身份一事,她们的反应各不相同。宁楚格仅是思虑片刻,叹了口气便作罢了,而李氏则一晚上没睡着,千百种念头溢满她心里,使她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胤禛处理完后续的事,径直上了岛,按惯例今夜是要歇在徽音那儿,当然,就算没这个惯例,他也会去颂音阁的。

三楼的卧房,胤禛一进来转过屏风,就看到床上的母子俩,头碰头睡着,默默闭着小眼睛,睫毛长长的,像他额娘一样。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顿时淹没了胤禛的心,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好一会儿才坐下。

“你来啦?”徽音迷迷蒙蒙睁了下眼,躺平身子懒懒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刚眯了一会儿,没成想睡实了。”

“嗯,默默……刚喂过了?”胤禛眸底暗光一闪,看似平常地问。

“喂了,这小子食量大,晚上让诗涵再温些牛奶就是了!”徽音右手揉揉头,撑着坐了起来,一头青丝顺势垂下,就算是睡梦刚过,也未减去半分锦缎一样的美感。

胤禛见此,搁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终究没有探过去,他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儿子道:“晚上让诗涵带他吧,这一个月你也累坏了!”

徽音后知后觉地品出味来,终于明白眼前人的暗示了,她就说嘛,怎么总感觉这男人的目光有些怪,原来是……

于是,幼小的默默被自家阿玛视作碍事之人,丢给了诗涵照顾。

徽音从宴客的地方回来后就沐浴了,所以无需再下楼,只有胤禛,让高无庸备好要换的衣物,去二楼的浴室了。那浴室为了方便,仿照小汤山的别院用了铸管,虽然造价很高,供水也麻烦,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十月的天,已染凉意,好在颂音阁修建时特意隔出一个楼梯间,就为了让人不受外面的寒风侵袭,是以穿着简单松快的袍子的胤禛,即使头发尚滴着水,也毫无影响地上了楼。

挺拔的身姿,未见繁复的袍子,室内穿的软底鞋,因制留的不多却及臀的长发,容颜清俊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步履尊贵、满身优雅地在烛光中走来,正是唇角微微勾起、神情带着罕见柔和的胤禛。

徽音手指划过卷起来的黄绫圣旨,半垂的脸上似是有种耐人寻味的深意。

眼见此景,胤禛本来的热情消退,他敛笑走过去,坐到了徽音的旁边:“能否说给我听听,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他们之间有默契,所以关于皇阿玛和徽音的事,他一概不会过问掺和,这是为他好,不过……能说的,他还是希望了解一下,毕竟谁也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滋味。

“你看你,头发还未干就跑上来,真当自己还是十年前?”徽音踢了鞋上床,从床头抽了块布巾,一边擦一边调动灵力,帮着胤禛弄干头发,同时答了他的话,“康熙的意思是,将默默好好教导,让他成为守护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又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所以能够接手我捏着的东西,给我和硕恭悫长公主女儿的身份,我就成了爱新觉罗家的一份子,不过他也清楚这不能左右我的立场,因此,这道旨意最大的用意,不过是提高了默默的地位,为以后绸缪罢了!”

胤禛感到头发干了,就向旁边挪了挪,看向身后的女子:“言下之意是说,皇阿玛就是给了个甜枣?”从古至今,面对意图不明之人,所用方法无非“彻底除掉”和“怀柔拉拢”两种,他虽然不清楚自家皇阿玛和徽音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的关系不好这是肯定的,可从近两年的情况看,显然皇阿玛没用“彻底除掉”的法子,也或许根本就用不了,所以才有了提升身份这一遭。

不过对于胤禛而言,徽音有了瓜尔佳这个姓氏,以及皇家正牌公主这个额娘,他的内院虽然会乱上一阵子,但好处还是很多的,再说了,徽音本就有爱新觉罗家的血统,如今这样也算是歪打正着地正了身份。

“甜枣?”徽音一笑,摇头道,“我可不这么觉得,麻烦倒是真的,你家老爹最近是闲得发慌了吧,居然做这样的事,看来我给他的东西还是少了点。”

胤禛其实很想问给了什么,但是他不会这么做,皇阿玛不会让他知道得更多,而徽音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不是他该淌的洪水。

“启禀主子,三格格回来了,主子现在可见?”高无庸忽然在外面开口,恭敬地询问着屋里人的意思。

气氛一滞,胤禛看向了旁边的女子,发现她的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心里想了想扬声吩咐:“让她自个儿选个地方住下,有事明个儿再说!”

“嗻!”

“这个丫头,怕是赶路回来的,不过还是迟了点!”徽音啧啧一叹,仿佛未有任何的不高兴。

“徽音,月底就是我的生辰了。”胤禛很疼爱颜颜,也很喜欢徽音,所以不希望这母女俩因前年的事不对付,可……他又不知如何问徽音的想法,毕竟这母女俩能否和好,关键取决于徽音的态度。

“知道了,你的生辰礼嘛,忘不了的!”

两人随意又说了几句,就熄灯睡了,至于放下的床帐中是何风情,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

康熙四十八年十一月末,徽音带着默默乘车要回雍亲王府,这是她自康熙四十六年九月后,第一次回府。诗涵与她们同行,她家的男人在默默出生不久就死了,女儿早就接到了小汤山的别院,只是回去尽了个孝,便又接回来了。

诗涵的婆婆盯着她的嫁妆,怎么都不肯让她离家,最后还是徽音派人寻了其族长解决了此事,让诗涵带着嫁妆和女儿出来的。婚姻的失败、婆婆的尖刻、丈夫临终前的羞辱,这些使得诗涵冷了心,放心把女儿交给李生他们后,就决定进府照料徽音和默默。

徽音和诗言她们虽然劝了,可没什么用,最后只好依了她,等她过了丈夫的孝期,说不定想法就变了。

这次回府,是为了过年,康熙已经点明了要徽音带着默默参加,事实上徽音本人也是准备去的,她自有别的打算,所以就顺势回府了。

府里的道路变化了些,不过依稀还能看到以前的样子,诗涵先抱着默默回了院子,尽管福晋病着,可仍旧是福晋,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的,徽音自然不会计较这个,便去沁芳院请安了。因不好进去,就在门外拜了拜,全了这份礼,至于其他的女人,她一个侧福晋自然不用特意去拜见了。

黑帝这两年一直在须弥境,虽然有些对不住它,但是徽音还是把它放了出来,并带回了府。府里现有的女人都知道这个猛兽,不会有谁惊慌难当,只不过原打算去串门的人,立刻就断了这个念头。

远远瞧见她的院子,徽音只是抬头一瞥,就深深皱起了眉头。她本身的血脉里就有灵力,再加上如今的修为,对于一些凡人看不见、听不见的东西,凭她的眼睛和耳朵,没有一样能藏匿的。

在徽音眼中,她的院子上空气流紊乱,五行元素通通被压制住了,以前她住着的时候,特意改造过院子里的地气,还布下了聚灵法阵,可今日一见,别说灵气了,就是正常的地气也被篡改了,隐隐的还透出一股不好的污浊之气。

这件事很严重了,徽音不动声色地迈入院中,发现那异常竟是有两层,一层笼罩着整个院子,一层则在她的卧房之上,看气流的稳定程度,应该是有一段日子了。

哪一个想出的这种招数,还寻到了如此能耐的人物来对付她?

徽音冷笑一声,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院子里前来迎接的奴才们,心头已是怒火澎湃。她这一生,最不能接受的是背叛,最无法容忍的是挑衅,而眼下这事,可是占全了两样啊!

“诗涵,着人叫苏培盛过来一趟,叫所有人到院子里等着,你跟我过来。”徽音抬脚走向卧房,压根不受半点影响,一进门果然看到软榻上睡着的默默,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光,这是她打的防护法诀,本是为周全考虑,却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诗涵,找一个空的大木箱子,你听我吩咐,把我说的东西全部装起来。”徽音抱起默默,孩子一到她怀里,周身的灵光立刻就淡去了。

一主一仆在卧房里转了一圈,仔细看了房里的所有东西,诗涵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听从命令将挑出来的东西,都放到了找出来的空箱子里。

不过小半个时辰,徽音抱着默默走出房门,随手将捏着的一个木制雕件扔到了装着各种摆件的箱子里:“子铭。”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不知从何处突来一道人影,竟是个弱冠之龄的少年,一身黑衣地站在那里弯腰行礼,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震惊、惶恐、不安……一时间不可遏制,就是等了好一会儿的苏培盛,也是难掩惊异之色。

“音姑娘请吩咐!”子铭从今年四月起就暗中跟在一旁,可今天却是第一次露脸于人前。

“这里面的东西,查清楚来历和经手之人,越快越好。”徽音一指那个箱子,子铭扫了一眼,领命就消失了。她抱着默默走到院子里那一帮子奴才前,语气并不算严厉地道,“谁做了什么,最好早点承认。”说完,她转向苏培盛,“苏公公,累您再等片刻,我还要清理些东西。”

“侧福晋言重了,奴才惶恐。”苏培盛明白了,看来是要处置背主的奴才了。

“嗯,”徽音点点头,转身准备检查院子,“诗涵,跟我过来。”

沿着整个院子走了一圈,那个木箱子里又添了些东西,徽音再度回来时,默默已经醒了,一睁眼看到自家额娘,高兴地咧着嘴笑,显然他很开心能被额娘抱着睡。

“说吧,你们中是谁背了主?”徽音轻轻拍拍怀中的儿子,淡淡地看向一院子奴才。

“主子明鉴,奴才们没有啊!”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显得忠诚万分。

“住口,既然你们想不明白,就全部跪到能想明白为止!”徽音不愿听这些,撂下这句话后她冲苏培盛道,“苏公公,劳烦您派几个人封住这院子,免得有人打探消息,传出去谁都不好看。”

苏培盛闻言一凛,连声应了匆匆离去。

徽音抱着默默,和诗涵回了卧房,这院子里所有的奴才全部跪在十一月的风中,各自转着不同的心思。大约三个时辰左右,子铭回来了,因莫璃练兵前把一些人脉交给了他,所以打听府里的消息花不了一天以上的工夫,他就得了答案。

得了子铭的汇报,仅仅知道了哪些人是背主的,不过处置奴才也足够了,徽音嘱咐子铭再往深里查查,不用求快,务必要保证结果的真实性。

待子铭离开后,卧房里突然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劈哩啪啦,像是能砸碎到人心里去。

“春词,我的屋子可是你在打扫的?”摔完东西的徽音站定到院中的奴才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最边上跪着的一个丫头。

“回主子,是奴婢打扫的,但是奴婢没有背叛主子!”春词跪得挺直,可身子一直在发颤,说起来她也伺候了有几年,刚刚卧房里那巨大的声响,真的吓到她了,此刻这副模样,已是难得的镇定了。

“梅词,平日里你也在收拾我的屋子,对吗?”徽音牵牵唇角,转而又问左边靠中间的一个丫头。

“回主子,奴婢收拾过,而且……而且好几次看到冬词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做些什么。”看似有些胆怯的丫头,咬牙说了这番话。

“主子,奴婢没有,分明是梅词自己所为,请主子……”被言及的另外一个丫头,也就是冬词,立刻高声反驳道。

“放肆,谁给你胆子插嘴的?”徽音竖眉斥道,她继续问下一个问题,“竹词,我不在这段日子,可有别的主子来过?”

“回主子,乌雅格格来过几次,钮钴禄格格也来过几次,还有耿主子、武主子来过,不过次数不多。”被问到的丫头老实地回答,止不住地打着颤,分明也被吓着了。

“你们八个,是我挑出来命诗言她们悉心教导的,没想到竟是你们背了主。”徽音想着子铭查到的东西,一点点也无意弄清楚这八个里面谁背主了,谁没背主。

“主子,奴婢冤枉啊,主子,奴婢真的冤枉啊!”八个丫头开始磕头求饶,她们听出来了,这根本就是一棒子打死,主子根本不管无辜不无辜,打算连坐了。

封锁完院子又过来的苏培盛还没从眼前之景中缓过神,就听到侧福晋的吩咐:“苏公公,这是她们的卖身契,因是我的奴才,就按我说的处置,每人三十大板,打完后全部发卖了,还要麻烦你去圆明园一趟,把颂音阁那的八个小丫头接过来。”

“主子饶命,求求主子开恩,奴婢没有背主啊!”秋词、竹词、兰词三个不住地磕头,泪流满面地哀求道,另外五个则已经摊到了地上,背主之人是谁,已是一目了然。

“那又如何?”徽音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宁默的眸子里冰冷得可怕,“你们一起被教导,一起共事,在我第一次问时你们没有开口,就证明已经有了包庇之罪,从我离开后的这一段日子里,我就不信她们的小动作你们未曾察觉一分一毫,既然如此,你们这样的奴才即便以前、现在不背主,将来也还是会背主。”

诗涵看着八个正值婚龄的丫头,暗地里不住地摇头,本来主子都打算回来就放她们婚配了,不仅归还卖身契,还会给丰厚的嫁妆,如今……却落得这般结局,主子最容不得身边人的背叛,当初明明教过她们了,谁知……

“苏公公,带她们去行刑吧!”徽音将八张卖身契递过去,竟没有丝毫不忍或不舍的表情,甚至连恼恨都没有。

苏培盛忽然觉得,其实王爷和侧福晋比起来,已经是个好主子了,拿着卖身契,领着八个丫头,他心里生出无尽的庆幸。

“你们听着,奴才间相互来往,赌钱吃酒、攀比闲话,我都心里有数,也从不指望你们尽忠到极致,但是在我的院子里,不传流言、不说道主子、做好分内之事、安分守己,这些就是你们必须要做到的事,否则,一经查出,我不会管你们有什么内情苦衷,一律处置了事,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不要妄想着运气有多好!可听清楚了?”

“是,奴才记清楚了!”剩下的都是府里配过来的人,曾经已被胤禛清理过一次,再加上刚刚的一幕,委实太慑人,试想一下,近身伺候了三年多的丫头,侧福晋都面不改色地处置了,虽说是打了三十板子就发卖出去,可有伤在身,又那样被卖出府,可想而知,不仅她们自己下场凄惨,估计家人也要被带累。

跟着这样的主子,背叛两个字,纯粹想都不要想!!

“行了,各自去忙吧!”徽音挥挥手,放人了。

至于那一箱子东西,里面可是门道多得很呢!徽音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轻易揭过此事,不论是谁下的黑手,她都要一查到底,好好回敬过去!


        第6章 幽冥紫焰
胤禛和颜颜一起从乾清宫出来,他们今天都在和康熙议事,说的是反清复明的乱党。

因年节临近,康熙从畅春园搬了回来,这段日子他已经召见过颜颜好几次了。胤禛本人也是既骄傲又担心,谁也无法想象,不过十岁的颜颜,竟能做到如今这般,虽然并没有除掉反清复明的乱党,但是能摸到些消息,这对于朝廷来说已经很重要了。

等出宫门时,几乎就是要落锁的时候了。

还没登上马车,就接到了苏培盛派人传来的信儿,父女俩听完后,神情都是一变。徽音今天回府,他们是知道的,可是这一回府就发卖奴才,还摔了东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无论是胤禛还是颜颜,心里都是一跳,他们比谁都清楚,徽音从不会摔东西,更鲜少生气,如果到了今日这样,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了,而且……苏培盛还说,徽音到现在为止还未曾用膳,一早上从圆明园出来,这都过了一天了啊!

雍亲王府的马车一路疾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康熙也得了密报,知道徽音那边发卖了近身伺候的八个奴才,他立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只不过,暗卫并无法查清出缘由,仅仅知道徽音从她住的院子里,挑出了很多东西,都是些室内常见的摆设玩意儿,弄不清上面有什么问题。

马车一到雍亲王府,胤禛就立刻下了车,和颜颜两个直往西北院走,顺便让候在大门处的苏培盛说说具体的经过。

“阿玛,女儿还是先回房吧!”颜颜有些黯然地低头,自她回京后,额娘还没有见过她,听奴才们说,额娘每日亲自照顾着弟弟,一直都很忙。

“嗯?”胤禛脚步一顿,目光深了些,点头同意了,“也好,着人准备些热食,用了歇着吧,我去看看你额娘。”

“女儿恭送阿玛。”颜颜行礼,举手投足间尽是皇家格格的风范。

胤禛暗叹一声,转身快步向内院而去,苏培盛垂头装透明,见主子走了,向颜颜行了礼,便赶忙跟了上去。

卧房里一灯如豆,迥异于往常的明亮,显得有些昏暗。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收拾出来的那间偏厢,似乎还有人声,仔细一听方知原来是默默在那里。

胤禛沿着熟悉的石子小路直奔卧房,眉心紧紧蹙着。这一路上听了苏培盛所言,他已经按下了惊讶,此刻最多的是疑惑,如果是寻常的背主,徽音不会这么震怒,他不解的是到底怎样的事,引得一向心疼屋内摆设的人,会一通乱砸呢?

十一月的天,卧房门却大开着,能清楚看到正对门的软榻,软榻上的一张炕桌只放了一盏烛台,红色的蜡泪成柱流下,很快就凝结了。

胤禛进门扫过屋内,在窗边看到了一抹纤细的人影,正是穿着月白绫罗绣银线暗纹汉裙的徽音,目之所见的情景,虽是一幅凭窗美人图,却看得他心头一阵惊悸不安。

“徽音……”几步靠近,缩短的距离才能让胤禛稍微安心一些,他刚刚看到的根本不像个人,更像个即将飞离的仙子。

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微微仰头望着窗外的夜空,冷月之光和烛火在她身上划分出鲜明的界限,一半冷清缥缈,一半柔和虚无,那随着夜风起舞的青丝,那如云一样拂动的群摆,无一不流露出一份不染烟火气的风姿绰约,宛如身在世俗,却又超脱于世俗的谪仙。

“回答我一个问题。”徽音半转身子,认真地看向几步开外的人。

此时胤禛方看见,面前人右手中执着一管两尺左右的悬银络紫玉箫,他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她,同时应道:“何事?”

“年家的小姐,你要娶她吗?”徽音手腕一转,紫玉箫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被她横在了身前,但只是个习惯性的动作,并不是御敌之态。

胤禛眸中暗光一闪,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面上无甚表情地道:“问此作甚?”年羹尧此人,上一世他用了、信了,却最终还是废了,这一世年家虽然还是被皇阿玛划归他辖制,可用不用一事,他一直在犹豫。

“你只说娶还是不娶便是。”徽音抿唇,无论是眼神还是神色,都表明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我们不是互不干涉的吗?”胤禛不明白,为何从没有过问夺嫡之事的徽音,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他联想到今日之事,不由得猜测,莫非有什么关联不成?

执箫的手略紧,徽音见眼前人不肯直说,不禁敛目偏头,宁默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抹难过哀伤,下一刻,她抬眼似了悟般点头,语气未有丝毫异常地道:“如此,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话音一落,胤禛只觉心里莫名揪痛了一下,一种雷击般的疼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好像因他这一瞬的没有坦言,会发生什么一样,他动了动唇,正待细问什么,却□脆地打断了。

“胤禛,我是喜欢你的,即使不为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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