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成一:白银谷-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说起来,十年寒窗,一朝中举,金榜题名,谁不以为是光宗耀祖的第一件美事,又有谁不想一酬忠君报国的大志?可一入仕途,你就是再有大智大勇,恐怕也很难忠得了君、报得了国!落一个杀头、抄家、灭族、削籍的下场,祖宗都被连累了,还光耀个甚!

翁同,那是咸丰六年一甲第一名状元,点翰林,入内阁,进军机,又做过当今圣上的师傅,算是走到人臣之极了吧。可去年变法一废,他也遭到一个削籍为民的处罚。京号的戴掌柜传来这个消息,康笏南还心里一沉。咸丰八年,翁同在陕西做学政的时候,康笏南就曾去拜见过,翁大人亲书一联相赠。回来裱了挂起来观赏时,才发现翁的大字不太受看。同治元年乡试,翁同被朝廷派来山西典试,可惜遇了父忧,归乡服丧去了,康笏南错失了一次再见的机会。翁同这样的名臣,居然也未得善终。

翁同显贵如此,他也借过康家的钱啊。

前明宰相严嵩,当年与客共话天下豪富,将资产五十万两以上者列为第一级,说够格者计有十七家,其中山右三姓,徽州二姓。入清以来,西帮在国中商界,是更无可匹敌了。拥有五十万两资产者,即使在晋中祁、太、平这弹丸之地,也不止十七家耳。尤其自乾嘉年间,晋商自创了票号汇兑业,“一纸之信符遥传,百万之巨款立集”,调度着各商埠间的银钱流动,独执天下金融牛耳,连朝廷也离不开了。

咸丰年间闹太平天国的时候,西帮在京的票商几乎都撤了庄,携资回来避乱。京城可就吃不住了,银荒空前,店铺倒闭,市面萧索,物品无售,朝廷几乎一天一道诏令,叫西帮票商回京复业。朝廷上下那班重臣名相,文武百官,顶着多大的功名,却治不了天下之乱,倒叫“殊为可笑”的西帮舍财救世,岂不“殊为可笑”!

更要命的是,洪杨在江宁设立天朝,将中国拦腰切成两半,朝廷连各省交纳的钱粮也难以调度了。尤其是调往两江、两湖、安徽的军饷,朝廷就是下了十万火急的诏令,承办的官府也依然张罗不速,兜揽不灵。正是因为出了洪杨之变,朝廷才开了禁令:允许西帮票商解汇官款,调度省库国库间的官银,从此官家成了西帮的一大客户,生意更上一层天。“殊为可笑”的西帮,已替朝廷理天下之财了。

成就了这一番大业,西帮就可傲视天下了吗?

康笏南数遍了西帮票商中的大家巨头,真不敢说谁还将傲视天下的大志深藏心头。大票庄的财东们,大多对字号的商事冷漠了。不冷漠的,也没有几人懂得商道了。财东们关心的,只是四年结账能分多少红利。结账的时候,字号的掌柜把大账给他们一念,他们永辈子就只会说那样一句话:“伙计们辛苦了,生意张罗得不赖。”放了鞭炮,吃了酒席,支了银钱,就回去照样过他们那种豪门的生活。

首创票号的平遥日升昌,它的财东李家从来就只会坐享其成,字号掌柜说不想给你家领东了,李家也只会跪下来磕头,哭求。日升昌从来就是掌柜比东家强。介休的侯家也是这样,侯家那蔚字五联号票庄,多大的生意,还不是全丢给了一班能干的掌柜,侯家几位少爷谁懂生意,谁又操心生意?就精通穷奢极欲!太谷的第一家票庄志诚信,那又是多大的事业,就是因为事业太大了,给财东赚的钱财太多了,才因财惹祸!为了多大一点财产,九门和十门就把官司一直打到京师朝廷,争气斗富,旷日持久,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再厚盛吧,那也不够他们拿去为这种讼案铺路。

祁县渠家的渠本翘,乔家的乔致庸,太谷曹家的曹培德,榆次常家的常际春,他们还会为西帮心存大志,心存大忧吗?

康笏南想以古稀之身,去巡视天下生意,其用意不仅为整饬自家商号,也是想唤起西帮中俊杰,不忘夙志。所以,无论如何他是要实行这次出巡的,即使把这条老命丢在旅途,也在所不惜了。

他如果死在出巡的路上,会被西帮传说一时的,或许更会唤醒那些不肖子孙?

康笏南甚至想再往口外走一趟,无限风云,无限关山,再亲历一次。(未完待续)

 

老院深深 


 
http://。sina。。cn 2002/09/03 15:42   新浪文化 
 
作者:成一

1

德新堂一年四季都吃两顿饭,这在那个时代是比较普遍的。像康家这种大户,一早一晚要加早点、夜宵就是了。但康家一直实行男女分食,却是为了不忘祖上的贫寒。

 
乡间贫寒农户,有吃“男女饭”的习俗。即为了保证男人的劳动力,家做两样饭,男吃干,女吃稀;男吃净粮,女吃糠菜。康家祖上发迹前,也是如此。发迹后,为了不忘本,就立了家规,不弃男女分食:家中的男主,无论长幼,要在“老伙”的大厨房用膳;各房女眷,就在自家的小厨房吃饭。大厨房自然要比小厨房讲究得多。可经历几代的演进,这一祖规反倒变为大家气象,男主在大厨房用膳,成了太隆重,太正经,也太奢华的一种排场。以致一些男主就时常找了借口,躲在自家女人的小厨房吃喝,图一个可口,随便。遇了节庆,或有宾客,不得已了,才去大厨房就膳。

康笏南对这种“败象”一直不满意,但他又不能天天顿顿坐镇。他一到大厨房坐镇用膳,六位爷,诸位少爷,都不敢不到。可他一顿不来,他们就放了羊。听说只有四爷最守制了,也不是顿顿都来。康笏南平时也不来大厨房用膳,但不是躲进了老夫人的小厨房,是管家老夏专门为他立了一间小厨房。他老迈了,吃不了油腻生硬的东西。各位爷们年纪轻轻,怎么都想跟他比!

不过,自从那天率四位爷,演戏一般奚落了那位可怜的邱掌柜,康笏南就再没有在自己的小厨房用过餐。一日两餐,他都按时来到大厨房,一丝不苟,隆重进膳。这样一来,各房的老少爷们也都忽然振作起来,按时出来进餐。

为了按时进餐,其他方面也得按时守时,康府气氛一时变了个样似的。

老夫人杜筠青也感到气氛忽然异样。她有些看不大明白,但没有多问。再说,去问谁呀?康笏南不愿多说的事,她问也是白问。她身边的下人,也不会多说。

这天,还不到巳时,杜筠青就提前在自己的小厨房吃过早饭,往小书房去问候了康笏南,说:“你不出门吧?我今天进城洗浴。”

康笏南正在小书房门口练拳,没有停下来,只哼了一声。

杜夫人也没有多停留,就返回老院的大书房,也就是她平时住的地方。她的随身女佣吕布,已经将进城洗浴所需的一切收拾妥了。不久,另有女佣进来说:“老夫人,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不知预备什么时候起身?”

吕布急忙说了声:“这就走。”

于是,杜筠青由吕布伺候着,穿厅过院,逶迤而行,出了德新堂向东的那座旁门,登上一辆镶铜裹银的大鞍轿车,年轻英俊的车倌,轻轻一抖缰绳,马车就威风地启动了。

马车出了村,走上静谧的乡间大道,吕布就从车轿里移出来,坐到车辕边。车轿虽宽大,毕竟天热了,两人都坐在里面,她怕热着老夫人。她又招呼车倌:“喜喜,也上来跨辕坐了吧,趁道上清静。”

“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巴结我?”

“不识抬举,拉倒!”

康家有不用年轻女佣的家规。吕布是比老夫人杜筠青还要年长几岁的中年女人了,她招呼比她更年轻的车倌,也就没有多少顾忌。而且,杜筠青也一向不喜欢威严,允许她身边的下人活泼、随便。她自己有时也喜欢出点儿格。

车倌叫三喜,他应承了一声,就轻轻一跳,跨另一边车辕坐了。

两匹高大漂亮的枣红马,毛色就像是一水染出来的,闪着缎子般的光亮。此时又都稍有些兴奋,但节奏不乱,平稳前行。这样轻车简从,行进在静谧的乡间大道,杜筠青感到非常适意。

她初到康家时,每出行,管家老夏都给她套两辆车,一辆大鞍车她坐,一辆小鞍车跟着,给伺候她的吕布她们坐。每车又是一个赶车的,一个跟车的,俩车倌。进城洗一趟澡,就那样浩浩荡荡,不是想招人讨厌吗!没有浩荡几次,她就坚决只套一辆车,女佣也只要吕布一人。车倌要一人行不行?老夏说,那跟庄户人家似的,哪成!她又问吕布,吕布说,怎么不行,成天跑的一条熟道,喜喜他能把你赶到沟里?杜筠青知道,吕布是想讨她喜欢,但还是坚决只留下三喜一个车倌。康笏南对她这样轻车简从,倒是大加赞赏。他有时出行,也是一车,一仆,一车倌。

杜筠青的父亲杜长萱,曾任出使英法大臣曾纪泽的法语通译官多年。出使法京巴黎既久,养成了喜爱洗浴的嗜好。杜筠青的母亲是江南松江人,也有南人喜浴的习惯。所以,杜筠青从小惯下了毛病:不洗浴,简直不能活。给康笏南这样的巨富做了第五任续弦夫人之后,她就照父亲的建议,要求康家在自己的宅第内,建造一座西洋式样的浴室。

康笏南开始答应得很爽快,说:“在自家宅院建一座西洋澡堂,太谷还是第一家吧?建!西洋工匠,就叫杜家给雇。”但没过多久,康笏南就改口了,说按风水论,康宅忌水,不宜在宅内建澡堂。他主张在城里最讲究的华清池澡堂,为康家专建一间女浴室,那跟建在家中也一样,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去。

哪能一样呢,洗浴一次,还得兴师动众的,跑十多里路,进一趟城。杜筠青虽不满意,也只能如此了,她怎敢担当了损坏康家风水的罪名。

那是光绪十三年吧,太谷城虽然繁华之至,可城里的澡堂还没有一家开设女部。杜筠青这样隆重地进城洗浴,竟为太谷那些富商大户开了新排场,各家女眷纷纷效仿。一时间浴风涌动,华车飘香,很热闹了半年。这使杜筠青十分振奋,她是开此新风的第一人啊。只是,半年之后,热潮就退了。能坚持三五日进城洗浴一回,又坚持多年不辍的女客,也没剩下几人。

太谷水质不好,加上冬季漫长寒冷,一般人多不爱洗浴,女人尤甚。但那些高贵的妇人,居然也不能爱上洗浴,她无法理解。不管别人怎样,她是必须洗浴的,不如此,她真不能活。

倒是近年来,大户人家的一帮小女子们,又兴起洗浴风来,使华清池女部重又热闹起来。

往年到天热时候,杜筠青不是天天,也要三天两头地进城。近日天已够热,只是见康笏南忽然严厉异常,全家上下都跟着紧张,她也不好意思天天出动了。已经隔了两天,她实在不能再忍耐,这天便早早出动,上路进城洗浴。

幽静的田园里,除了有节奏的马蹄声,就是偶尔传来的一阵蝉鸣。走出康家那深宅大院,杜筠青总是心情转好。离开康庄还没多远,她就对三喜说:

“三喜,你再唱几句太谷秧歌吧,有新词儿没有?”

三喜看了看吕布,说:“她今天像丢了魂似的,我一唱,还不吓着她?”

吕布慌忙说:“谁丢了魂了?老夫人叫你唱,你就唱你的,损我做甚!”

杜筠青也说:“三喜你不用管她,早起我说了她几句,她心里正委屈呢。不用管她。”

三喜就跳下地,一边跟着车走,一边就唱了起来:

我写一字一道街,

吕蒙正挂兰走过斋,

关老爷蒲州把豆腐买,

哼么的咳么的丢得儿丢得儿哼咳衣大丢——

刘备四川买草鞋。

吕布说:“唱过多少遍了,老夫人想听新词儿,你有没有?”

杜筠青说:“唱得好,那哼哼咳咳,就难呢。”

三喜说:“我再给老夫人吼几句。”

流行在祁太平一带的这种平原秧歌调,虽然较流行于北部边关一带的山地二人台、信天游、爬山调,要婉转,悠扬,华丽,可它一样是放声在旷野,表演在野台上,所以脱不了野味浓浓的“吼”。三喜又是边赶车边唱,不“吼”,出不来野味,也盖不住马蹄声声。

先生家住在定襄的人,

自幼儿南学把书攻,

五经四书我全读会,

临完就捎了一本三字经,

哎吼咳呀——

皇历上我认不得大小尽。

“唱的尽是些甚!”吕布显然有些焦躁不安。

“你想听好听的,我给你唱!”三喜唱得才来了劲。

家住在山西太谷城,

我的名儿叫于凤英,

风流才貌无人来比,

学针工,数我能,

描龙刺绣数我精,

心灵灵手巧巧就数头一名。

杜筠青见吕布那种焦虑不安的样子,就对三喜说:“看吕布她今天不高兴,你就不用唱了。”

吕布忙说:“喜喜,你快给老夫人唱吧,不用管我。”

三喜就又吼了两声:

忽听得老伯伯一声唤,

吓得我苏三胆战心寒……

杜筠青没有想到三喜唱出这样两句,忙说:“不用唱了,快不用唱了。”

原来吕布心神不宁,是听说家里老父病重卧床了。但她不敢告假。她有经验,在老太爷这种异常威严的时候,千万不能去告假。一告假,你就再也回不来了。在康家她虽是仆佣下人,但因为贴身伺候老太爷老夫人,辛金也与字号上资深的跑街相当。所以视卑职如命,不敢稍有闪失。

杜筠青看出她的心思,就对吕布说:“我准你的假,你想回去看看,就回你的。”

吕布居然说:“老夫人你心好,我知道,可你准不了我的假。你们康府有规矩,我们这些佣人,三个月才能歇假十天,就像字号里驻外的伙友,不到三年,说成甚你也不能回来。”

杜筠青就有些不悦,说:“我去跟他们说,你成年伺候我,我就不能放你几天假?”

吕布更急了:“老夫人,你千万不能去说,一说,你就再见不着我了!”

杜筠青心里非常不快。这个吕布原来是伺候康笏南的,她续弦过门后,就跟了她。连吕布这个名字,也是康笏南给起的。他就喜好把古人的名字,赐给他周围的下人。可吕布跟她已经多年了,害怕的,还是康笏南一人!

杜筠青想了想,就把其他佣人支走,单独问吕布:“你到底想不想看望你父亲?”

吕布说:“怎么能不想!”

“那我给你想一个办法,既不用跟他们告假,又叫你能回了家。”

“老夫人,能有这样的办法,那实在是太好了!”

“就怕你不敢听我的!”

“老夫人,你想出的是什么办法?”

“你家不是离城不远吗?你伺候我进城洗浴,伺候到华清池门口就得。我进去洗浴,你就赶紧回你的家。澡堂里的女仆多着呢,有人伺候我。我洗浴得从容些,等着你赶回来。这就看你了,愿意不愿意辛苦。”

“辛苦我还能怕?就怕——”

“就怕有人告诉老太爷,是吧?”

“不用老太爷,就是老夏老亭知道了,也了不得——”

“老夏老亭他们,你都怕,就是不怕我,对吧?”

“老夫人,你这样说,我更不能活了!”

“那你就听我的安排,趁我洗浴,回你的家!”

“那——”

“那什么,还是不敢吧?”

“三喜他会不会多嘴?”

“那就不让他知道。洗浴前,我当他的面,吩咐你去给我买东西。不用说老夏老亭,就是老太爷吧,还不兴我打发你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能耽误那么多工夫?”

“咳,你就说满城里跑,也寻不见呗!”

“那就听老夫人的?”

“不敢听我的,也由你!”

吕布虽然表示了照办,偷偷回家一趟,可杜筠青能看出来,她还是没有下决心。现在,已经启程进城,很快就到那个时刻了,她是走,还是不走?吕布就是因此心神不宁吧。

杜筠青极力撺掇吕布做这种出格的事,她自己倒是很兴奋。所以,这一路上,她虽然没有再叫三喜吼秧歌,还是不断跟他说闲话,显得轻松愉快。她也极力把吕布拉进来说话,可惜吕布始终轻松不了。

快到南关时,吕布坐进了车轿。三喜也跳下车辕,用心赶车。

在车轿里,杜筠青直拿眼睛瞪吕布。吕布依然紧张得厉害,低了头,不敢正视老夫人。

华清池在城里热闹的东大街,不过它的后门,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女客们洗浴,都走后面。杜筠青的马车一停在僻静的后门,就有池堂的女仆出来伺候。

杜筠青从容下了车,又从容对吕布说:“你去街上转转,看能不能给我买几枝绒花,要那种一串紫葡萄,上面爬了个小松鼠的绒花,别的花花绿绿的,不要。听清了没有?”

吕布说:“听清了——”

见她答应得不自然,杜筠青就故意厉声问了一句:“不想去?”

吕布慌忙说:“我去,我这就去!”

杜筠青没有再多说,雍容大度地由澡堂女佣伺候着,款步进了后门。

2

杜筠青尽量多洗浴了一些时候,但毕竟是热天了,想多洗,也有限。总不能为了这个吕布,把自己热死!她出浴后,又与女客们尽量多闲说了一阵。这期间,打发澡堂的女佣出去看过几次了,吕布还是没有回来。

看来吕布是听从了她的安排,偷偷回家去看望父亲了。要是没有去,早等在外面了。这使杜筠青感到高兴。她高兴的,倒不是吕布对她的服从,也不是为吕布做了善事,而是策动吕布破坏了一下康家的规矩!破坏一下康家的规矩,对杜筠青好像是种拂之不去的诱惑。

只是,你也得赶紧回来呀!

这样在闷热的浴室傻等着,洗浴后的那一份舒畅,几乎要散失尽了。杜筠青实在不想再等下去,就交待华清池的女佣:“我先走了,告诉吕布,她随后赶来吧。”

出来上了车,她对三喜说:“看看这个吕布,也不知转到哪了!咱们先走吧,快把我热死了。”

三喜一边吆起车,一边说:“我看她今天也迷迷瞪瞪,还不定怎么了呢,八九是寻不见道了

。”“太谷城有多大,能迷了路?她要真这样笨,我就不要她了。”

“我留点神,看能不能瞅见她。”

“还是小心赶你的车吧,不用管她。”

已过午时了,热天的午时街市不算拥挤。马车穿街过市,很快就出了城,又很快出了南关。在静谧的乡间大道走了一程,路边出现了一片枣树林。

杜筠青就说:“三喜,停一停吧,这里有阴凉,看能不能把吕布等来。”她知道,吕布跑到华清池,不见了车马,准会急出魂灵来。

三喜吆住马,停了车,说:“老夫人,你真是太心善。不罚她,还要等她。”

“你喜欢挨罚,是不是?”

“谁喜欢挨罚?不想挨罚,就得守规矩。”

“叫她买的那种绒花,也是不好买。京货铺怕不卖,得寻走街串巷的小货郎,哪容易寻着?”

杜筠青是天足,行动便捷。她很轻松地就从车轿上下来了,信步走进枣树林。枣林虽然枝叶扶疏,不是浓密的树阴,但依然将炎热挡住了。越往里走,越有一种沁人的清新气息。所以,她只是往枣林深处走。

三喜见老夫人往枣林里走去,就赶紧提了上下车用的脚凳,在后头跟了。但老夫人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老夫人,不敢往里走了。”

“怕什么,有狼,还是有鬼?”

“大白天,哪有那些不吉利的东西?我是怕再往里走,就顾不住招呼车马了。”

“那你招呼车马吧,我就在林子里闲走几步。”

“吕布不在,再怎么,我也得先伺候老夫人。”

杜筠青这才意识到,在这宁静的枣林里,现在只有她和车倌两人。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时候。自从进了康家的门,任什么时候,吕布是永远跟在身边的。而只要吕布跟着,就还有更多的下人仆役在周围等候差遣。在康家的大宅第里,杜筠青几乎无时不感到孤寂无依,但她又永远被那许多下人严严实实地围了。现在围困忽然不存,尤其吕布的忽然不在,叫她生出一种自由自在的兴奋。

“那我就不往里走了。”她对三喜说,“你把脚凳放下吧,我就在这儿坐坐。”

三喜忙选了一处阴凉重的地方,放下凳子,又擦了擦,说:“老夫人,坐这儿行不行?”

“我听你的,这儿不误你招呼车马吧?”

“不误,老夫人快坐了吧。”杜筠青坐下来,对三喜说:“你也寻个坐的,坐坐吧,不知吕布什么时候能追赶上来呢。”

“今日我还没受苦呢,不用坐。老夫人劳累了吧,刚洗浴完,又走这种坷垃地。”

“在林子里走走,多好。小时候在京城,父亲带我们去郊游,就爱寻树林钻。他还常对我们说,西洋人也会享福,带齐了吃的喝的耍的,到野外寻一处幽静的树林,全家大小尽兴游戏一天,高兴了还竟夜不归。想想,那真是会享福。”

“在树林里过夜?西洋就没有豺狼虎豹?”杜筠青笑了:“三喜呀,你就这么胆小!咱们这儿有没有豺狼虎豹?”

“怎么没有?庄稼高了,就有。”

“有,你也不用怕,我会治它们。”

三喜笑了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