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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秘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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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言路、用儒士等等。朱祁镇看到奏章后觉得写得挺全面,就把这份奏章复写了,让满朝大臣开研讨会学习。

王振身为司礼监太监,当然有份看奏章,然而他看的重点却和朱祁镇不一样。奏章中有一条是希望朱祁镇“政由己出,则权不下移”,这句话刺痛了王太监的心,他觉得这个刘球提了十条建议都是为了这一句话做铺垫,目的就是在皇帝面前说他王振阻碍皇帝“政由己出”,加上满朝都在开刘球十事的研讨会,难保其中不会有人联合起来掀起倒王运动。

此时王振刚刚掌权不久,面对这种情况,他决定杀人立威,将反对的声音扼杀于襁褓之中。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当然对大上司王太监的想法心领神会,于是立刻着手罗织证据。

当时朝廷分管祭祀的太常寺卿职位有两个空缺,刘球的奏章上建议应该挑选“清慎习礼之臣”担任这个和上天、祖宗打交道的职务。有个叫董璘的翰林想换份清闲点的工作,于是向吏部打报告,自荐去太常寺工作,正好撞在了马顺的枪口上。

马顺以刘球和董璘相互串通,谋取朝廷官职为由,将两人都抓进了诏狱。董璘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于是刘球一下子从为国为民的忠臣变成了为己谋私的奸臣,王振得意之下,就让马顺将刘球彻底解决。

锦衣卫杀人的方法,从组建那天起就层出不穷。除了常规的十八种酷刑外,历任指挥使都有些个人单独的发明创造。当年纪纲将解缙活活冻死,毕竟还留了个全尸,而今马顺却命人将刘球杀死后肢解碎尸,埋在诏狱的院子里,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还要被千人踩万人踏。

要什么样的心理才会做出这样残忍的行为呢?依靠极权获得的快感,竟使人性扭曲至此,也无怪我们从史书里看到的都是鲜血了。

而董璘本来就是拿来对付刘球的引子,因为认罪态度比较好,顺了王振的心意,过了没多久,马顺就将他放了出去。董璘在狱中悄悄地留下了刘球的血衣和一条胳膊,出狱后交给刘球的家人殓葬,他自己也远离仕途,终老于江湖。




惊变土木堡(4)




刘球一死,从此满朝文武对王振服服帖帖,对锦衣卫刮目相看。马顺借着王太监的靠山,几乎重振了当年纪纲时代的威风,朝廷上下重又笼罩在锦衣卫的阴影之下。即使有些公认廉洁奉公的大臣,比如我们所熟悉的于谦,也只能做到不附和而无法主动反击。

然而外廷肃清不等于王振就可以高枕无忧,内廷里眼红他权势的大有人在,大家都是太监,凭什么只你王振呼风唤雨?大家都是锦衣卫,凭什么只你马顺翻云覆雨?

内监张环、顾忠和锦衣卫的王永对于王振、马顺掌权很是不满,他们勾结在一起,利用锦衣卫可以密折上书的权利,写了一封匿名信,详细列数了王振的种种罪状。可在皇宫里负责收发密折的小太监却是王振的心腹,他将这封匿名信截留下来,交给王振,王振看了大怒,立刻让马顺将这三人拉到大街上千刀万剐了。满朝上下、皇宫内外慑于王振的威势,竟没有一个人敢把此事告诉给朱祁镇知道。

指点江山的日子过了七年,朱祁镇对于王振的信任从未消减,而王振利用这种信任,欺上瞒下,大煽淫威,气焰也越来越是嚣张。

正统十四年七月初,急报传来,蒙古瓦剌部在首领也先的带领下进犯边境,明朝官兵相继溃败,北边纷纷告急。

且说当年朱元璋派徐达等将北伐,攻入大都城,并没能捉到元朝的末代皇帝元顺帝,那家伙一看形势不好,先一天就出城逃往北方去了。大明朝号称一统天下,却始终没能把残元势力彻底降伏,徐达屡次深入草原大漠,大都铩羽而归,历史上所谓的“北元”政权在蒙古族的老家又存在了好几十年。

等到元顺帝死了,他的儿子爱遒识理达腊也死了,大将扩廓帖木儿也死了,“北元”就此分崩离析,连皇帝称号都不要了,改回称“汗”,各部之间鏖战不休。本来这是扫平蒙古的大好时机,可惜明朝的武备也开始走下坡路了,没有实力继续发动进攻。

蒙古各部中,后来势力坐大的共有两家,东是鞑靼,西是瓦剌。瓦剌部的首领也先野心勃勃,拥立一个傀儡当大汗,想要复兴当年成吉思汗、元世祖等人的事业,屡次南下侵扰明朝疆土。这一年,也先再次率领大军南下骚扰,消息传到北京,朱祁镇勃然大怒,立刻下诏亲征。

往前数,大明朝的皇帝个个尚武,开国太祖朱元璋就不用说了,那是马上打来的天下。成祖朱棣五次御驾亲征,打得蒙元残余势力七零八落,就连有仁德之君称号的宣宗朱瞻基也曾经带领兵马出击进犯的蒙古部族,甚至亲自射杀了敌人的三名先锋官,吓得敌人一看到代表皇帝的黄龙旗就主动下马投降。

而我们这位年轻气盛的朱祁镇,从小就听过太爷爷和老爹的英雄事迹,现在遇上了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豪情万丈了,立刻决定御驾亲征!

亲征说来容易,做起来可难上加难。别说别的,光是皇帝出宫所需要准备的车驾卤簿,没个十天半月的也弄不整齐。更何况京营将兵已经过惯了太平日子,军容涣散,仓促之间哪里备得周全?

然而这回朱祁镇铁了心,他登基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父祖的阴影之下,即使奶奶和那些老学士们都不在了,但他们留下的政策已经和整个大明朝融合在一起,无法割裂。他这个皇帝不需要有多么地英明,只需要按照以往的惯例行事就行了。这在二十几岁,正值热血的年青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政治现实。只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能树立起属于自己的权威,才能走出父祖的阴影,朱祁镇抱定了这样的念头,任凭大臣们如何劝说,也没法改变他要亲征的决定。而让朱祁镇欣慰的是,举朝上下反对声中,只有王先生赞成自己的意见,支持亲征计划——果然只有王先生最了解自己的心事啊。

于是,正统十四年七月十六日,朱祁镇让弟弟郕王朱祁钰留守监国,自己则在王振的陪伴下,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北京城。

从七月出兵到八月被俘,一个月的时间,朱祁镇率领的大军一直在边境地区绕来绕去。朱祁镇从无领兵经验,他把宝全押在他所信重的王先生身上。可笑这位王先生虽然是纸上谈兵的愚人,却听不进随军将领的正确建议,一忽儿豪情上来要主动迎敌,一忽儿胆气不足要赶快撤兵,一忽儿要带着皇帝回家乡显摆,一忽儿又关心起农事,怕大军踏坏了青苗。什么行军章法全然不顾,几十万大军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遛来遛去,直到碰上了敌人主力,被包围在一个叫土木堡的地方。




惊变土木堡(5)




八月十四日,中秋节前夜,朱祁镇在敌人的包围圈里过夜。

这个土木堡,名字叫“堡”,实际上却毫无堡垒可守,只是一个土坡而已。中央军久已未经征战,加上中秋临近,许多将士们怀念在家乡的亲人,看到荒唐的指挥和轻信的皇帝,心底多少会有些悲凉之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没能看到中秋的圆月,就将性命仍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战场上。

八月十五日两军交战,在王振的胡乱指挥下,明军自己相互践踏而死的比被敌人杀死的还多,朱祁镇在亲军的保护下屡次突围都被打回。乱军之中,王振被杀,皇帝亲军也被冲散,宦官侍从在大军压境之下纷纷投降,坚持留在朱祁镇身边的,是一个他从未注意过的小人物——锦衣卫的校尉袁彬。




患难纯臣(1)




锦衣卫属于军籍,允许父子世袭。建文四年,朱棣打败侄子朱允炆,自己登基做了天子,为了安全起见,他在任命亲信纪纲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同时,也将锦衣卫成员来了个大换班,从靖难军中选取忠贞之士调入锦衣卫。袁彬的父亲袁忠就是在这次大换班中进入锦衣卫的,袁忠为人老实忠厚,不会钻营,所以从朱棣直到朱祁镇,侍奉了祖孙四代皇帝近四十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一直只是个小小的锦衣校尉。

正统四年(1439年),袁忠老病退休,袁彬接替父亲的职务,继续担任锦衣校尉。袁彬当时已经三十九岁了,在表面衣着光鲜,内里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锦衣卫里是个异数。无论是刘勉、徐恭的谨饬,还是马顺的跋扈,都和袁彬毫无关系,他每天只是在皇宫里站好自己的岗,做好分内工作而已。当然,高高在上的皇帝朱祁镇,是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站在角落里的小人物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袁彬应该会像他老爹那样,熬到退休的年纪,然后由子孙顶班,虽无波澜但却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然而,“意外”发生了,袁彬终究没有父亲那样波澜不惊地过太平日子的命。

正统十四年七月,面对瓦剌来犯,朱祁镇决定御驾亲征。此次出战中,锦衣卫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马顺率领留守京城,另一部分则作为皇帝亲军随驾出征——袁彬被分在出征的亲军里,这不但是他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也是皇帝朱祁镇乃至整个大明朝命运的转折点。

且说八月十五日的混战中,也没人顾得上皇帝不皇帝的,逃命最重要。王振死在乱军之中,朱祁镇一下子感觉失去了主心骨,而他身边的太监各自奔逃,其中有个叫喜宁的太监更直接跑到也先跟前,主动请降,愿意为瓦剌军充当内应。当此危急关头,忠诚的袁彬一直守卫在皇帝主子身边,直到这位主子成为也先的阶下囚。

也先倒没有难为大明皇帝陛下,既没五花大绑也没大刑伺候,反而客客气气地,仍然让袁彬侍候朱祁镇。朱祁镇只会讲汉话,也先只会讲蒙古话,两人鸡同鸭讲,比手划脚地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也先找来了个一直在明军里从事翻译工作的蒙古人哈铭,向朱祁镇传达了致意。

随着哈铭的到来,朱祁镇惊魂稍定,袁彬也才相信自己确实是活过来了,不用和皇帝一起为大明朝殉死。

重兵环伺之下,也先仍不放心,喜宁主动向也先请求到朱祁镇身边去,可以将朱祁镇的行动详加侦查,随时报告给新主子。

也先平素虽有大志,但也明白自己的实力和明朝根本无法相比,他屡屡南下侵扰,也只想劫掠一番,扩充军资而已,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撞上大运,碰到了堪称史上最烂的军事指挥官王振,不但将明朝中央军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轻松地俘虏了皇帝!

十五日,朱祁镇刚刚被俘,也先这边就为如何处置明朝皇帝而炸开了锅。有强硬派,自然要求杀皇帝以显威风,但此说马上就被大多数人鄙视——能抓住皇帝本就是意外,如果杀了皇帝,明朝的报复会使瓦剌陷入灭顶之灾的。有温和派,主张好吃好喝地招待皇帝然后送回大明,换点金帛财物什么的也就行了,此说也先听了也不大满意。

这时的朱祁镇对于也先来说实在是个意外的宝贝。俘虏了大明天子,从小了说可以向明朝勒索无数财物,从大了说甚至有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借此控制大明,恢复祖宗的光辉业绩。

于是也先将朱祁镇架到车上,一路烟尘,直奔明朝军事重镇宣府(今河北宣化)。在城下叫嚣着:“你们大明皇帝在我手里!立刻开门!”

其时天色已晚,宣府城门紧闭,城楼上有人高喊:“我们所守的正是皇上的城池,天晚城门已闭,不敢奉诏开门!”负责守卫宣府的罗亨信是个硬汉,他怕有人屈从,手拿宝剑坐在城门前:“出城者斩!”任凭瓦剌部队如何叫嚷,就是死不开门。

最终也先没有办法,只得折而向西,奔向另一个边关重镇大同(今山西大同)。八月二十一日,也先带着朱祁镇来到大同城下,故伎重施,要大同守兵开门。大同守将郭登也一样硬气,明知道皇帝就在眼皮底下,仍然闭门不开。而朱祁镇为了保持皇帝的脸面也算鼓起了全部勇气,任凭也先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肯亲自喊话。




患难纯臣(2)




也先见先前宣府不肯开门,大同也不肯开门,颇有些气急败坏,心说好不容易抓来个皇帝,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呢?没有用的东西还留他做什么?心念急转间已对朱祁镇起了杀机。

袁彬一直护在朱祁镇身边,他久在皇宫侍卫,对这些大人物的喜怒很能察觉。此时觉得不好,他冲到城门下,对大同城高喊:“郭大人!皇上与你是亲戚,你何至于如此忍心拒绝陛下?”郭登是明初开国功臣武定侯郭英的孙子,郭英的妹妹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妃子,郭英的儿子郭镇又娶了朱元璋的女儿永嘉公主,郭登的一个堂姐还是朱祁镇爷爷朱高炽的妃子,算起来,郭登不但是皇亲,而且还是朱祁镇的长辈。

郭登是个精明的将领,他对于朱祁镇被俘虽然痛心,但头脑一直都很清醒,知道绝不能因为皇帝在对方手里就屈服,于是对袁彬答道:“臣接到的命令是守住城池,其他的一概不知。”袁彬见状心中悲凉,只道今天得和皇帝一起送命,于是放声大哭,一头撞向大同城门。

不论是也先还是朱祁镇,抑或是守城的郭登,他们都被袁彬的举动惊呆了,赶忙叫人拦住袁彬。

也先经过宣府、大同两次拒绝开门,一腔热血一而鼓,二而衰,经袁彬这么一撞,已经是三而竭了。于是退而求其次,反正灭不了大明,干脆趁着皇帝在手里多勒索点钱财,也算是对这次远征有所交代。他让朱祁镇命令袁彬向大同城索要财物,不然就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你们的皇帝陛下!

而朱祁镇则终于一扫被俘以来的郁闷,发现王先生不在了之后,自己身边还是有忠贞之士的。见也先不再强求开门,转而求取财物,他立刻满口应承下来。

于是袁彬对郭登喊道:“郭大人!你放我进城,我有话和你说!”郭登还在惊疑,袁彬又道:“你我曾同在锦衣卫,我不会骗你!”郭登也曾当过锦衣卫指挥佥事,只不过他一直领兵在外,很快又因战功晋升到更高的职位,并没有真正在锦衣卫里做过事,但在袁彬看来,这点香火情总还是有的。

郭登不敢开门,他用绳索将袁彬提到城里。袁彬知道若是说也先要钱,只怕郭登不会理会,于是说是瓦剌远征,皇帝陛下要劳师,大同城须得贡献金银。听了袁彬的话,郭登不由得长叹一声,知道所谓“劳师”云云,不过是遮羞的借口而已,但已经拒绝了开门,如果再拒绝给钱的话,只怕朱祁镇的命真的不保。

于是郭登召集了大同城里的大小官吏,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大家东拼西凑了两万多两黄金和大批丝绸锦缎,由郭登亲自送到城外。

郭登见到面容憔悴、衣饰脏污的朱祁镇,心情激动不已,对着朱祁镇大哭磕头。朱祁镇从未想过会和自己的臣子在如此情境下见面,但他终究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像郭登那样大放悲声,而是指着财物对也先说:“太师(也先自称大元太师),这些东西都是朕赏赐给你的。”

朱祁镇在这种情况下还矜持地“赏赐”也先财物,是他作为帝王的惯性使然,也是他成为俘虏,失去一切后唯一还剩下的一点点自尊。也先对这个年青皇帝不由得另眼相看起来,本来以为是个昏聩的君主,却没料到被俘后不失镇定,还能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维持君主的威严,倒真有些中原人说的天子气概。也先一时气短,恭敬地接受了这份赏赐。

当夜瓦剌大军扎营在大同城西,也先并没有将朱祁镇当成犯人一样捆绑起来,而是让他单独一个帐篷,由袁彬和哈铭、喜宁服侍,只在营帐四周加强戒备而已。

深夜时分,郭登派来劫营的人被也先一举擒拿。

原来袁彬在大同城里和郭登密议过,也先如此轻易就得到财物,只怕不会立刻撤兵,而是会纠缠到大同城献出所有财物才会罢休,郭登可以趁这段时间找机会劫营,如果能救回皇上,那就是大明之福,万民之幸了。

袁彬回到朱祁镇身边时将此事告诉了朱祁镇,他并没有避开喜宁和哈铭。哈铭虽是蒙古人,但好几代在大明朝为官,内心早将朱祁镇当作君主,一心侍奉。但喜宁却是也先放在朱祁镇身边的棋子,扎好大营后立刻将此事告诉了也先,于是郭登的劫营计划功败垂成。而朱祁镇也不笨,稍加思索就知道问题出在喜宁身上,从此对喜宁多了个心眼,只是碍于喜宁总在左右,无法提醒袁彬注意——袁彬是个实诚人,一直以为是郭登计划不周,而非有自己人告密。




患难纯臣(3)




经过了劫营事件,也先知道了大同城的厉害,于是不再耽搁,裹挟着朱祁镇离开大同。连续几次招降不成,他觉得明朝的边境守军都是些硬骨头,不好对付,倒是在土木堡打败的那些中央军都是些草包,于是决定直奔北京城。

路上每经过一处城镇,也先就通过哈铭向朱祁镇提要求:写道圣旨让你们的官儿送点好东西来。也先大概以为所谓圣旨就是皇帝写的旨意,却不知大明朝的皇帝从来不会亲自写圣旨,五凤楼上金凤口衔,颁行天下的圣旨实际上都出自那些翰林编修之手。朱祁镇当然没有把此中内幕告知也先的义务,他又不相信已经叛变的喜宁和外族人哈铭,于是袁彬就挑起了“草诏”的重担。

凭着这一封封“御笔”信,也先的部队陆续讨来了不少财物。也先虽没拿到什么城池土地,但见到皇帝的旨意还是那么管用,对此次南侵的规划又有所改变。一次,他提出要将妹妹嫁给朱祁镇,效仿古代那些和亲政策,达到控制中原的目的。朱祁镇可不想做蒙古人的女婿,他知道如果答应,就不是瓦剌公主被和过来,而是他大明皇帝被和过去,于是婉转拒绝了也先。也先倒也挺有领袖的度量,不但不生气,反而对朱祁镇更加敬重。

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一日,瓦剌大军逼近京城。此时的大明朝方面,以于谦为首的群臣已经拥立了朱祁镇的弟弟郕王朱祁钰为皇帝,改年号为景泰,年仅二十三岁的朱祁镇被遥尊为太上皇帝。

这样一来,再用朱祁镇的名号就唬不来钱了,也先勒索不成恼羞成怒,派人攻城。此时的北京城里,朱祁钰全权委托于谦组织防卫工作,于谦命人将九城城门尽闭,士卒于门外拒敌,绝他们的后顾之念。他还下令:临阵之时,将领不顾军卒而先退者,斩其将!军卒不顾将帅而先退者,后队斩前队!如此一来,将士们没了退路,破釜沉舟,同仇敌忾,无不听命,把北京城防守得固若金汤。

也先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在北京保卫战中败下阵来,带着朱祁镇狼狈逃回蒙古老家。

在大明朝边境转悠的时候,朱祁镇还能强做镇定,没想到北京一战,也先抬出自己的名头要议和却一点作用都没有。朝廷在弟弟的领导下不但不答应议和,那个于谦竟然还说什么:“今日只知有军旅战事,其他事不敢闻!”

也先攻打北京城的时候,年轻的“太上皇”在袁彬的陪伴下,就站在德胜门外观战,瓦剌军大败,可朱祁镇丝毫没有享受到胜利者的喜悦。京城近在咫尺,他却没能回到曾经属于自己的皇宫,仍然身不由己地被也先带回瓦剌的大本营——对他来说几乎是天边的蒙古草原——似乎所有人都抛弃了他。

只有袁彬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喜宁叛变,哈铭是异族,只有袁彬一直忠心耿耿,虽然他不像王振那样懂得诗词文赋,但在这大草原上,袁彬是唯一能和他用汉语流畅沟通的人,那种武人的坚强给了朱祁镇极大的安慰。

从北京到草原的路上,有时遇到车马不能通行的地方,不用朱祁镇发话,袁彬就主动低下身子背着朱祁镇走路。到了草原之后,也先给朱祁镇的待遇不能说不好,有单独的蒙古包,时常还宴请朱祁镇欣赏歌舞,聊一聊天下之事。但也先毕竟不了解朱祁镇娇生惯养的生活,秋冬时节的大草原天寒地冻,尤其夜晚温度很低,朱祁镇在蒙古包里裹得严严实实仍然会觉得寒风刺骨,难以入睡,袁彬便每夜将朱祁镇的脚放到自己怀里捂暖,脚暖和了,身体自然也就暖和了。

种种关怀,可谓无微不至,年过半百的袁彬对于二十出头的朱祁镇来说,是一年的俘虏生涯中最为温暖的回忆。随着回国的希望越来越淡,朱祁镇对于袁彬的依赖也越来越强。两人在语言不通,生活习惯隔膜的大草原上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有一次袁彬重感冒,发烧得不省人事,朱祁镇急得哭出声来,从没照顾过人的太上皇亲手照看袁彬一天一夜,直到袁彬退烧,这才安下心来。




患难纯臣(4)




然而喜宁却容不得袁彬的存在,像他这样的人,既然已经投降了也先,朱祁镇是不会再用他了,如果不能在也先面前表现得好,怕是没啥好下场。他向也先首倡挟持朱祁镇要宣府、大同开门投降,结果被明朝守边官兵拒绝;后来他向也先提议两国和亲,又被朱祁镇拒绝。加上他日夜监视朱祁镇和袁彬,对于袁彬的忠诚心里有鬼——越是没骨气的人就越对硬汉子心存不满,于是总想着除掉袁彬。

某次夜深之时,待朱祁镇睡下,喜宁以有要事相谈为由将袁彬约出营帐,准备将他带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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