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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之战长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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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秋连连告饶,哼着“朗格里格郎”走进山里,很快就消失无踪。胡大爹轻叹一声,想起毛坨故作深沉地表情,不由得lou出笑容,自言自语道:“说得也没错,正好家里没细伢子,图个热闹也好。”
湘湘这次回来本想见见顾清明,好好出一口恶气,向他证明自己不是吃干饭的,没想到一回来就打仗,颇有些郁闷,一心想去学校多学点东西,加上担心湘君是真正清醒过来,心事重重,哪里睡得好,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做事,把一些简单的急救方法记下来,让长庚得空的时候教大家。
枪弹伤口的护理,她写得特别详细,长沙和湘潭唇寒齿亡,长沙沦陷,下一个自然就是湘潭,既然免不了炮火的洗礼,那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好好迎接考验。
不知什么时候,湘君也起床了,默默站在她背后,不时看看她紧蹙的眉头,嘴角渐渐勾出弧度。笑容很浅,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惆怅,湘湘猛一回头,不觉有些失神,回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如儿时一般轻轻蹭来蹭去。
湘君也不开口,无比温柔地抚着她地发,连叹息也要憋进心里。
小满一脚跨进来,不觉有些尴尬,果然,湘君地嘴角立刻沉了下来,回头坐在床边的藤椅上为毛坨改衣裳。小满满心委屈,慢慢蹩到湘湘面前,探头看了看书桌上地纸,突然来了兴致,正色道:“湘湘,你赶快写个清单,我去采购东西,到时候肯定用得上!”
湘湘二话不说,埋头就写,一写好,小满抓起纸就往外冲,湘湘跟到台阶上,胡三娭毑微笑着向她招手,她苦笑一声,坐下来由得老娭毑摆弄头发。
远处,小满手舞足蹈地向胡大爹比划,胡大爹连连点头,还牵头驴出来套上。小满坐上驴车,有说不出的得意劲头,朝湘湘遥遥挥手告别,鞭子一甩,叮叮当当上街去了。
湘水趿拉着鞋子冲出来,急得嗷嗷怪叫,埋头猛追而去。
第六章 **三十年九月二十一ri(2)
小满赶着驴车满大街逛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许多黑洞洞枪口的目标,湘潭街上的药店少之又少,加上前线吃紧,药材缺得厉害,药店没生意可做,干脆关门大吉,剩下两三个都是卖些狗皮膏药之类,好歹筹点租金出来度过难关。
长久以来,长沙的年轻伢子有一种神奇的本事,天塌下来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加上湘江水养人,年轻伢子一般来说都皮肤白皙,容貌清俊,无端端生出些风流倜傥的派头。
小满便是个中的佼佼者,即使什么也没寻到,在明里暗里的漂亮妹子瞩目下,那风流姿态当然不能丢,只见他春风满面,眼角带钩,哪里是在赶驴车采买东西,活拖拖一个在高头大马上招摇的寻芳客。
“老板,没有西药,你弄些三七大蓟什么治外伤的中药也行啊,胡家少不了你的钱!”
“小满少爷,有生意谁不想做,你自己进来瞧瞧,连中药都卖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兵荒马乱,谁都想早做准备,小满少爷,别找了,你还是回山里找找,说不定可以挖到宝。”
小满从最后一家药店走出来,终于犯了难,倒不是因为没买到药为未来担忧,而是怕又被长着刀子嘴的湘湘嘲弄,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光辉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然而,他很快就不用操心这种小事了,因为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将他堵在中间。一个牛高马大地黑大汉非常利索地将他结结实实捆起来,随手丢上驴车。
湘潭的第九战区司令部内,弥漫着一种能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作战室里烟雾缭绕,全是血红的眼睛,小穆屏住呼吸走进来,在死死盯着作战地图的顾清明背上拍了一记。顾清明悚然一惊,小穆连忙附耳道:“警卫团抓了个胡家的少爷!”
顾清明脑子一热。一拳砸在地图的汨罗江上,起身就走。走出作战室,小穆长长吁了口气,也不多说,径直将顾清明往审讯室带。
看到顾清明,被堵住嘴地小满呜呜直唤,从地上滚过来。小穆三言两语交代了缘由,一个黑大汉把从小满身上搜出来的单子递给顾清明,皱眉道:“多大地人了,真不懂事,还想大张旗鼓囤药,把我们当成什么!”
因为薛君山不遗余力的宣传,加上顾清明有心用“长沙女婿”的名号争取更多任务和重视,大家都知道胡家和顾清明的关系。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说话间,小满已经滚到顾清明面前,顾清明一脚踩住,看了看药单,简直气炸了肺,对这对双胞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捣乱的本事。他们真是数一数二!
小满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见顾清明看到单子,就着顾清明的腿将口里的东西蹭出来,嘿嘿笑道:“顾大哥,湘湘可有本事呢,这些都是她开地!”
顾清明头顶已经开始冒烟,脚下用了几分真力,小满还不知死活,泥鳅一般扭来扭去,嗷嗷叫道:“顾大哥。回去看看湘湘吧。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小穆的眼睛因为使眼色过度已经在抽搐,很不忍地转头走了。小满还在得意洋洋地嘀咕,顾清明用力踩下去,小满看到他红通通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在惨叫声中结束了叙旧。
话说湘水追追停停,一到街上就听说小满被抓了,立刻知道坏了事,赶紧回去报信,没走几步,只见湘湘跌跌撞撞而来,脸色仓皇,抓着他的手低吼道:“小满在哪里?”
原来,小满一走,昨天晚上回来的长庚也起床了,说起战区指挥部迁到湘潭,街上全是壮汉,湘湘这才想到此举太不妥当,在心中惨嚎连连,拔腿就追。
小老百姓知道指挥部在哪里,两人搜寻一气,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只得循着驴车离开的方向走,在临近大道的一片密林里找到驴车,车上还躺着一个被打晕的胡家小伙计。
把小伙计摇醒,他几乎哭出声来,胡大爹到底担心这个孙子,派了人暗中盯着,人没了,小伙计自然没法交差。
湘水气急败坏把小伙计丢下,将驴车赶出密林,没想到驴子脾气也上来了,犟着不肯走,三人费了牛鼻子力气才成功,在路边直喘粗气。
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而来,带着漫天尘土稳稳刹在三人面前,湘水刚来得及把湘湘拉到身后,一个捆得结结实实地人被人从车上扔下来,跌落在他脚边,而后,顾清明黑着一张脸跳下来,径直从湘水身后揪出湘湘,将一张纸啪地一声打在她脸上,恶狠狠道:“前方缺医少药,一天要死多少人,你们倒好,只想着往自己家里搂!前线撑不住,你买再多药有屁用,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湘湘受了欺负,湘水第一个红了眼睛,凑上来气势汹汹捋袖子,大吼道:“你们打仗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不给我们药!”
“闭嘴!”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湘水不敢置信地看着湘湘,嘴巴一瘪,刚捋起的袖子垮了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湘湘根本不会想到安慰他,只见两人目光似乎长了钩子,死死纠缠在一起,湘湘眼中先是满是悲愤,而后这种悲愤渐渐褪去,透出一丝哀伤,竟然还有隐隐的羞涩。
姓顾的打了人,竟然还有理了!湘水没来由地心疼,又把袖子捋了上来,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小小声叫道:“你凭什么打人!”
“闭嘴!”两个声音再次同时响起来,顾清明红通通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随手拨开湘水,一手扣在湘湘的后颈,泄愤一般擦那张花猫脸。
不知道是羞涩还是他地力气太大,湘湘一转眼就满脸通红,颤声道:“你等我!”
“废话!”顾清明眼睛一瞪,手指已落在她唇上。心湖被那柔软的触感激出一阵涟漪,他微微一怔,用力擦了擦,掉头就走,丢下冷冰冰的一句:“好好学,不要三心二意,我等你!”
第六章 **三十年九月二十一ri(3)
一上午就这么闹闹哄哄过去了,回到村里,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小满仿佛重见天日,终于来了精神,站在村口的晒谷坪里惨叫:“胡家大爹,有人欺负你孙伢子啊……啊……啊……”
无人回应,大家都在田间地头忙碌,除了捡稻穗的几个细细伢子附和几声,众人竟然连头也没抬,笑容满面地继续做事。
不明不白被顾清明揍了一顿,湘湘还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帮那坏蛋,小满哪里吃过这种亏,顾清明再有理也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不过,他倒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跟顾清明无法对抗,只能继续嚎叫泄愤:“胡大娭毑啊,有人欺负你孙伢子啊……啊……啊……姓顾的打我啊……啊……啊……你要为孙伢子做主啊……”
湘水也是满腹郁闷之气无处发泄,随同小满一起大吼:“胡家大爹,顾大哥欺负我们啊……”
湘湘很想当作不认识这两个,一人踢了一脚,转身就走,丢下他们继续发神经。没走两步,又在两人殷切的目光中回头,嫣然一笑道:“谁送我去读书?”
原本满脸沮丧的湘水立刻眼睛放光,跃跃欲试,小满还在跟她生气,恨铁不成钢,在湘水屁股上补了一脚,恨恨道:“你个蠢蛋,一脑壳的锯木屑!”
“不送算了!”湘湘冷哼一声,掉头就走,湘水连忙高高举起手。“我去我去!”
小满气得又补了一脚,继续嗷嗷怪叫。
没出三天,毛坨反客为主,俨然成了几个细细伢子的老大。将满手稻穗整整齐齐放好,他伸长了脖子瞧瞧那村口那两个,非常无奈地叹气:“幼稚!”
胡小秋和兰妹子地儿子大毛愣愣道:“锅锅,什么叫幼稚?”
毛坨犯了难。腰杆一挺,满脸不屑地朝那两人一指。继续捡稻穗。
一旁的胡大爹看得真切,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今天长庚一说,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不过有顾清明在,胡家又是湘潭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大官断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果然,两个灰头土脸回来了。不得不说,他很想让两人吃点教训,做错事情不怕,就怕做错了抵死不认,他对胡家的后辈很有信心,特别是小满和喜欢装老成的毛坨,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胡家的顶梁柱。
刚想把捣乱的两个家伙丢进祠堂罚跪。天突然暗了下来,一时间鸡飞狗跳,满山鸟鸣,各种动物狂躁不安,纷纷四处逃窜躲避。胡大爹暗道不好,飞奔回家。拿出铜锣一路敲一路喊:“天狗吃太阳了!”
老人和堂客们跪地祈祷,也有人马上开始放鞭炮,各种声音在村子里久久回响,震耳欲聋。
一片混乱里,一个略带稚嫩地声音突然响起,因为出奇的镇定而显得正气浩然。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
渐渐地,各种各样地声音加入朗诵,《正气歌》成了一条热血激荡奔涌的河流,带着不可阻挡之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几个细细伢子都惊呆了,不再哭闹奔跑,在这洪流的冲洗下不约而同地悄然跟随,虽然念不出完整的句子,那些铿锵有力的“壮烈”、“慷慨”、“凛烈”等词语也能道出几分气势,因为带着几分纯真,更显得弥足珍贵。
胡大爹的铜锣不知何时掉落,也根本不想再拾起。带着满脸悲怆,他对着祠堂的方向重重拜倒,感谢祖先有灵,给了胡家一群铁骨铮铮地后代,可以交付重责的后代,并恳求祖先保佑他们平安。
天地全黑的时候其实很短,不过几分钟,《正气歌》的洪流里,天慢慢亮了起来,一切恢复原貌,阳光明媚,山花依旧鲜艳,动物重新出来游荡,人们又开始劳作,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重见光明,毛坨为首的小毛头们似乎并不适应,都凑在小小的稻穗堆里发傻,也没人去理会他们,几位母亲边做事边盯着这边的动静,看到有人看自己,似乎颇有些赧然,赶紧埋头苦干。
毛坨最先反应过来,朝带头念《正气歌》的薛平秋狂奔而去,身后还拖着小小地队伍,让人忍俊不禁。
薛平秋微微一怔,对他高高举起的双手视而不见,朗声道:“跟哥哥背!”
毛坨红了脸,将手背到身后仰望着他,原本就有几分装老成,这回更显出不合年纪的认真派头,跟着他一句一句念。
“天地有正气。”
“天……地……有……正……气!”
“杂然赋流形!”
“杂……然……赋……流……形……”
……
胡大娭毑带着几个堂客挑着茶水和饭菜出来了,众人仍然对几个孩子视而不见,将木桶和箩筐挑到田埂上,和堂客们把饭菜用大碗装出来送到大家手上。
众人犹如封了口的葫芦,默默接过来扒拉,支楞着耳朵听那些小家伙背诵,比起刚才神情都轻松了许多,仿佛压在胸口的大石头挪了开来。
和胡大爹吃人的眼神对上,小满和湘水浑身直打颤,脖子一缩,自动自觉往祠堂走,胡大爹被两人气得没了脾气,懒得再理,扭头就走,倒还是没忘了要王四家堂客偷偷送点吃地过去。
小穆熟门熟路地走进祠堂,两人正躲在祠堂旁边的花园大快朵颐,花园很小,除了几盆菊花什么都没有,中间的石桌石凳是固定的,上面长满了青苔,看起来久无人迹。
小满还在生气,懒得招呼,湘水厚道一些,赔个笑脸,看看小满的脸色,识趣地噤声。
小穆气呼呼道:“都是你,害得我们长官又挨骂了,前线的仗打得一塌糊涂,大家都快急死了!”
小满脸色瞬息三变,赔笑道:“小穆,你知道最前线的欧震第4军情况怎样?”他鬼使神差又补了一句:“他们是铁军,打过好多大仗,应该守得住新墙河吧?”
小穆哭丧着脸道:“别提啦,鬼子兵力太集中,根本抵挡不住,听说他们军部被鬼子咬住了,所有人到现在都是生死未卜!”
小满眼睛直翻白,顿时瘫坐在地,湘水讪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是姐夫刚好又在最前线吧?”
说着,为了加强这个笑话的感染力,他还夸张地打了两声哈哈,小满正愁没地方出气,恶向胆边生,扑上去饱以老拳,一边放肆地呜咽。
小穆哭笑不得,赶紧拉开两人,正色道:“不跟你们胡闹了,我赶着弄吃的回去。我们长官知道胡小姐肯定着急去学校,要你们路上小心些,尽量走水路。还有,湘潭县株洲镇的老百姓撤空了,往那边去地河岸边埋了好多地雷,你们千万别乱跑!”
第七章 **三十年十月十ri(1)
毛坨到了胡家村,村里的孩子就分为两派,一派是跟胡小秋等大人上山下水学东西,学的大多是打猎耍刀枪等技能,以前孩子们本来都要去私塾或者学堂读书,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学好本事才能保卫家园。
村里的私塾在祠堂的后山山顶,那是一块平整的地,现在做演武场最合适不过,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踢踢打打,喊声在山谷回响,颇有气壮山河的意味。
另外一派自然是以毛坨为首的细细伢子,大家接过原来守望的任务,齐聚村口玩耍,轮流爬到树上眺望村口的大路,一有动静立刻吹竹哨报信。
终于轮到毛坨上树,爬上来没多久,他瞪圆了眼睛看向村口,满脸不敢置信,下面的孩子发现端倪,连连催促,毛坨突然大哭起来:“爸爸……爸爸……”
一时欢快的竹哨声响彻山谷,宁静的村子沸腾起来,远远看到三辆吉普车开进晒谷坪,胡大爹一边翻出新衣衫一边喜滋滋地嚷嚷:“堂客们,打完仗了,孙女婿过来了,今天晚上看你们的!”
胡大娭毑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笑道:“还用得着你说,听说大妹子的男人受了伤,你不要死命灌酒啊!”
胡大爹嗤笑道:“你懂什么,受伤了要喝酒才好得快!”
眼看他一会就上了垄,胡大娭毑连忙追出来,大声道:“记得要他们帮忙打听下湘水。这个化生子,一出去就玩疯了,这么久不回来,信都不给一个!”
胡大爹头也没回,朝她挥挥手表示知道,胡大娭毑在黑土布围裙上擦擦手,交代王四家堂客看好火。径直来到隔壁,胡三娭毑正在屋檐下的专属位置哼哼哈哈唱《七重楼》。胡大娭毑站在她面前,朝里面指指,胡三娭毑嘿嘿直笑,声音大了一些,用力点头。
胡大娭毑松了口气,敲敲窗户道:“大妹子,你男人来了!”
良久。里面有人轻轻应了一声,却始终无人出来。
胡大娭毑等不下去,朝胡三娭毑用力指指屋子里,胡三娭毑仍是笑,仍然用力点头。
胡大娭毑回到厨房,王四家堂客轻声道:“昨天晚上我又看到大妹子去了塘边,她脑壳到底清不清楚,千万别想不开啊!”
胡大娭毑苦笑道:“不清楚倒还好了。就怕她想起来,这次要不是她男人还在,我们早就要到塘里捞人啊!”
厨房外,小满和长庚正抬下来一只野猪放下,看到小满红通通地眼睛,长庚轻轻拍拍他肩膀。小满一点也不承情,闪身躲过,到水井边洗了洗手,闷头向隔壁走去。
长庚把头探进厨房招呼一声,胡大娭毑看见野猪,嘴巴都合不拢来,一个劲夸他能干,长庚赧然道:“不是我捉的,是平秋和朱沛。”
胡大娭毑乐呵呵道:“赶快叫他们都下来,打仗的几个好伢子回来了。”
“打仗的是好伢子。我们就不是了啊!”长庚半真半假开玩笑。胡大娭毑抄起锅铲撵人,长庚一溜烟跑了。从杂屋里拿出铜锣,热热闹闹一阵猛敲,这样唤人的效果虽然很好,也把胡大娭毑气得追出了半条垄。
在一帮小家伙的叫嚷声里,吉普车停在晒谷坪,顾清明最先跳下来,将薛君山的拐杖拿下来,薛君山接过拐杖,拒绝了他地搀扶走下来,原来他的大腿受了伤,绷带上仍然可见红色。那刺眼地红色阻挡了毛坨扑上来的脚步,毛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拐杖,仰着脸轻轻唤了一声,努力地让爸爸看到自己的笑脸。
薛君山的脸整个拖了形,双颊深深凹陷,脸色青黑,若不是眸中仍有灼人光亮,跟病入膏肓的病患并无区别。毛坨见他没什么反应,满心失落,哀哀又唤了一声,薛君山回过神来,用力摸摸他的头。虽然离自己期待的仍有很远,看在爸爸受伤地份上,毛坨还是觉得满足了,退开一步,准备卫护着爸爸开路。
胡长宁从后面的车下来,随之下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军官,比顾清明年纪稍长,最后一辆,两个警卫抬着一块匾下来,几个细细伢子都看出凝重之色,不敢再闹腾,一个个缩头缩脑藏在老大毛坨的身边,目不转睛看着匾上的四个大字。
四个字中,毛坨认出了两个,歪着头念道:“满门……满门……”胡长宁眼眶一热,遥遥向他伸手,毛坨在薛君山恐怖的面色上探视一番,决定还是投奔胡长宁,胡长宁身边的帅军官摸摸他地头,和和气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毛坨伸出手一个字一个字划拉给他看,“薛平安!”
军官深深看了薛君山一眼,正色道:“叔叔教你读,这两个字是‘英烈’,是指为打鬼子牺牲了的英雄!”
毛坨眼珠子转了转,用力点头,认认真真道:“我知道,我舅舅就是!”
“一峰,走吧!”站在晒谷坪边上看风景的顾清明突然冷冷催促,那军官连忙应下,整理好帽子和军装,迈开大步向顾清明走去。
两人让抬匾的警卫先行,转眼间胡大爹就到了近前,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刚换上的新衣似仍带着芒刺,浑身针扎一般地疼。
在胡大爹探询地目光之下,顾清明和薛君山同时低头,胡长宁悄悄退后,假作摸毛坨的头,那军官取下帽子,深深鞠躬,沉声道:“胡先生好,鄙人是战区指挥部的参谋处长赵子立,受薛司令指派,将这匾送给您老人家,感谢您为国家培养出那么多英雄!”
第七章 **三十年十月十ri(2)
胡大爹身体不着痕迹地晃了晃,粗声粗气道:“别感谢我,我没让他们去当兵,胡家儿孙都不当兵,要打你们去打,我没办法向祖宗交代!”
说完,他半点客气也不讲,掉头就走,胡长宁悲痛难抑,颤声叫道:“伯父,这是给湘水的,他回来的时候遇到鬼子打株洲,把十几个鬼子带进了地雷区,跟他们同归于尽!”
胡大爹脚一软,扑通跪了下来,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揪住路边的白色野菊花,手指深陷入土里,满腹的话全堵在胸口,浑身不住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嫡嫡亲亲的三个孙子,全没了,连最胆小最不可能死的一个也没保住。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再没办法怪责谁,还得大声说一句,死得好!死得值!
军队装备差,都是十个拼一个,无数的好伢子前仆后继拿命堵鬼子南下的道路,也包括那个天生反骨的湘泉孙子,而他小孙子一个拼了十几个,怎么不值!
长庚和小满远远听到,同时拔腿飞奔,小满想要去扶,被胡大爹一巴掌甩开,小满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不知疼痛,目光定定落在匾上,满脸茫然,怎么也不敢相信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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