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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之战长沙-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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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你一遍,游击队在哪里?”
金井要给同僚面子,没有要胡长泰的命,但并不意味着松本不要,也并不意味着陈翻译等人不想邀功。游击队打得这么狠,除了城镇,其他地方基本都被游击队控制,上头三令五申要铲除,可湖南人这个“蛮子”真没叫错,一个个都发了疯,有杆枪有把刀都敢跟日本驻军叫板,让人防不胜防。
得知刘明翰被捉,松本暗道自己当初果然没看错,胡家明里进了维持会跟皇军合作,暗里勾结游击队,只怕还不止勾结这么简单,胡家能出几个军官,难道出不得一个游击队的领导者!
没有料到的是,他用金钱权利诱惑也好,用火钳锤子威逼也罢,一向懦弱可欺的胡长泰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用了一天刑,审讯的几人都疲惫不堪,还是陈翻译聪明,让大家将他带回白塘村,中国人一向自诩重情义,总不可能看着他死!
第六章 **三十三年十月十八ri5
听到压抑的哭声,胡长泰果然有了反应,血淋淋的身体轻轻动了动,似乎尝试起身,陈翻译心头暗喜,生怕错过什么有用的消息,慌忙凑了上去,却只讨得一口带血的唾沫。
松本咒骂一声,旁边一个鬼子兵唰地一声抽出军刀,恶狠狠地扎在他的大腿上。
惊呼声中,胡长泰却猛地昂起头,奋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怔怔看着祠堂里两口黑黝黝的棺材和棺材前方同样流着泪的白烛,嘴巴大张,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成了涓涓的小溪。
“游击队在哪里!说!”陈翻译从他大腿拔出军刀,一边挥舞一边冲所有人叫嚣。
村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听到一个女声,王四堂客疯狂地冲了出去,大吼道:“大妹子,快走!快走啊!”
来不及了,她远嫁株洲的女儿抱着刚过完周岁的孩子过来给父母看,就是怕鬼子打掳,还特地挑了快到晚上的时候,谁知一到往白塘的大路就被鬼子兵逮住,而她最小的妹子正在山里负责打望,慌乱之下哪里顾得上自己,拼命叫姐姐快跑,也被鬼子兵捉住。鬼子在山里搜索一遍,没发现其他人,这才收队进了白塘村。
母女三人被押到祠堂坪里,孩子吓得哇哇直哭,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过去,胡长泰再次试图拱起身子,陈翻译心头一动,将孩子夺过去送到他面前,将孩子打得哭声一阵响过一阵,笑眯眯道:“胡先生,怎样,还是不想说么?你不开口,他的小命就没啰,你可不要成为白塘村的罪人!”
他自认拿捏到胡长泰的命脉,将孩子高高抛给旁边的鬼子,鬼子抬了抬眼皮,倒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只不过仅仅抓住了孩子一只手,手腕一转,将这只手生生拧了下来。
孩子嚎了一阵,已经哭不出声来,王家大妹子和姆妈抱成一团嚎哭,最小的细妹子挡在两人面前,拳头紧握,眸中似乎有两团小小火焰。
松本高高扬手,他身边两个鬼子兵举起了枪,对准刚刚唱歌的两位老人。手落下时,枪声也同时响起,两位老人死死抱着锣鼓,佝偻的背脊一瞬间挺直,即使鲜血染红了锣鼓和脚下的土地,也没有撼动两人坚定的脚步和高昂的头颅。
“还不说吗?”陈翻译一脚一个踹倒两位老人,再次凑到胡长泰面前,得到的仍然是一口带血的唾沫。
松本叹了叹,放弃撬开胡长泰嘴巴的努力,转头冲那细妹子和和气气道:“你来说,游击队到底在哪里,胡家那些男人是不是游击队?”
“是!”兰妹子无视所有村人惊恐的眼神,一步步挪到光亮处,将短发很小心地捋到耳后,一字一顿道:“胡家确确实实满门英烈,胡大爹和胡二爹参加过湘军,打了不少漂亮仗;胡大爹的满崽长庚毕业于黄埔军校,正在打鬼子;胡大爹的长孙也是黄埔军校毕业,北伐时牺牲;第二个孙子湘泉死在鬼子第一次打长沙的时候;最小的孙子湘水把一队鬼子带入地雷区,跟十多个鬼子同归于尽;胡三娭毑是因为打汉jian而死,她的两个儿子都是共产党,孙子湘宁死在喜马什么山的驼峰航线上;长沙的胡十娭毑自焚而死;她唯一的儿子胡长宁因为拒绝进维持会,被鬼子乱枪打死;她的媳妇用一把剪刀自尽;她的重外孙因为避鬼子被大外孙女湘君亲手活活捂死;湘君在长沙陷落之前送孤儿出去,遇到鬼子,投河自尽;大孙女婿是军官,死在保卫长沙的战斗里;她的小外孙女湘湘是战地救护队的骨干;外孙女婿是军官,亲家在国民政府是很大的官,连蒋委员长也要让他三分。”
一口气说完,她长长吁了口气,斜眼瞥见地上那血人松弛了身体,静静沉睡过去,终于lou出淡淡的笑容,将短发又捋了捋,奋力睁着眼睛,不敢让泪水流下来。
第六章 **三十三年十月十八ri6
短短几句,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和热情,犹如说了一生。说完,她长长吁了口气,斜眼瞥见地上那血人松弛了身体,静静沉睡过去,终于lou出淡淡的笑容,将短发又捋了捋,奋力睁着眼睛,不敢让泪水流下来。
虽然大多了解,松本怎么也没料到从她平淡的叙述里会有惊心动魄的感觉,眸中闪烁不定。这时,陈翻译又想出奇招,用力踹了地上的人一脚,喝道:“再不说,这些女人统统抓走!”
怕他又吐唾沫,陈翻译赶紧闪开些许,只是这一次,地上的人再无动静,因为血已流尽,人已永远睡去。
一个鬼子兵走过去踢了两脚,叽里呱啦叫了两声,陈翻译探了探鼻息,一下子蹦了起来,鬼叫连连:“死了!这么快就死了!太便宜他了!游击队在哪里!快说!你们快说!”
松本皱了皱眉,走到祠堂门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黑漆漆的两口棺材,而旁边还有一个大家伙,用油布盖着,不知道是什么。他手一挥,两人连忙进去将油布拉开,一口同样黑黝黝的棺材lou了出来。
果然是有备无患!这群蛮子!他心头火起,打翻了香烛,气势汹汹冲了出去,朝两名鬼子兵高举右手,以手刃的姿势用力挥下。
一声令下,鬼子顿时一个个成了酒醉疯子,提着刺刀大摇大摆地在各家各户进进出出,连灶膛也要捅一捅。年轻漂亮的兰妹子第一个遭殃,两个鬼子兵淫笑着同时扑了过去,兰妹子撒腿就跑,鬼子兵在田埂上自然跑不过她,摔得嗷嗷惨叫,兰妹子冲到塘基上,前方又来了两个满载而归的鬼子兵,两人哈哈大笑,迅速将她扑倒在地,三两下就剥光了她的衣服。
天空光芒惨淡的月亮和池塘里的波光遥遥相对,当某个物事进入身体的那刻,兰妹子四肢如粗壮的藤蔓,死死缠绕住那人的身体,在心中闷吼一声,就势滚入池塘。
周围的鬼子兵顿时乱成一团,凄厉的叫骂声在山村久久回响。
涟漪尚未漾开,王四家堂客赤条条地冲了过来,避过一个鬼子的拦阻,扑通跳了下去,只在人世留下最后一声嘶吼,“老倌子,给我报仇呐!”
话音未落,披头散发的大妹子抱着孩子也冲了过来,池塘边的鬼子兵都傻了,眼睁睁看着她跳了下去。
当一个纤细的身影随之而至,鬼子兵回过神来,哇啦啦一通乱叫,细妹子掏出一把利剪捅入面前那人的心脏,飞快地投身那漩涡之中。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陈翻译遥遥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冲到松本面前拼命往后指,结结巴巴道:“这些人都疯了,通通该死!该死!”
其实,根本不用他废话,王娭毑已经拄着拐杖颤巍巍起身,另外两个小脚老娭毑连忙过去搀扶,三人一边朝池塘走一边哼歌,赫然就是刚刚那夜歌子的曲调。
这一次,输得实在太惨!松本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冲上去将几个老人踢进田里,命令众人救了人赶紧收队。
第六章 **三十三年十月十八ri7
此时此刻,哪里找得到会水的人救命,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几人终于打捞上来。兰妹子和身上的鬼子兵几乎成了整体,手怎么也掰不下来,松本怒不可遏,抽出军刀将她的手齐齐切下,将尸体包裹好抬上车。
闹腾一场,丢下一条人命,只赚得一些破衣烂衫和吃食,着实得不偿失,松本头痛欲裂,看到陈翻译得意洋洋的嘴脸,心知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怒气冲天,一脚将他踹进池塘。
陈翻译毕竟也是在乡里待过,扑腾了两下,以狗爬式艰难地游了上来,这一次他激起了众怒,一群鬼子兵冲了上去,无数只脚踹到他脸上。
松本叫人捞出那只落水狗,从田里一路拖到车上晾着,仍有些不甘心,检点收获的时候又看到下属的尸体,脑子里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断了,发出今日的最后一道命令。
你们喜欢到塘里洗澡,我让你们洗个够!
不出十分钟,村里剩下的十几人都被轰赶到祠堂,鬼子兵并不急于杀人,而是先排成队伍,用一根长长的麻绳一个个捆住串起来,吆喝着赶到塘基上。最边上的王娭毑作势要跳,看到身边的老爹爹,这一步怎么也走不下去。
鬼子兵嘀嘀咕咕,哄笑连连,一人面前站了一个,装好明晃晃的刺刀,在众人面前叫嚣着比划,却始终不真正造成致命的伤害。
比死跟可怕的,是看到死亡的威胁却无能为力。老人家们两股战栗,年纪最大的老爹爹竟被吓得屎尿失禁。
松本终于出了气,命第一个人让开,遥遥瞄准,一枪打中王娭毑,在她落水的刹那,所有老人同时扑了下来。
一步之遥而已,并没有多么可怕!
其他人的枪落了空,气得哇哇大叫,瞄准水中噼里啪啦放了一会枪,直到松本命令收队才悻悻然离开。
车声过后,村子鸦雀无声,真正一片死寂,祠堂门口粗大的白烛在风中奋力挣了挣,终于熄灭。
墓园里,朱宁从秋宝嘴里掏出血淋淋的手,松开掐在他后颈的另一只手,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声音,“你都看清楚了吗?”
秋宝没有回应,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也无法对这地狱里才有的一切做出回应。
见他满嘴是血,眸中血泪交加,看起来无比恐怖,朱宁将他搂在怀里拍了拍,咬牙切齿道:“你去我家,把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地讲给大家听,他们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我要报仇!”秋宝嘴巴抖了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模糊难辨的字。
“你送完信,自然有人带你去报仇!”朱宁望着鬼子离去的方向阴森森地笑,“我却一刻也等不及了!”
秋宝抡起袖子抹了抹脸,用力拍了拍脑门,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拔腿就跑。
朱宁怔怔看着沉寂下来的小村,眼前闪现过无数欢乐的美好的画面,一直勉力支撑自己的某些东西突然坍塌,猛地扑倒在地,咬着唇凄凄哀鸣。
这章终于写完了,泪奔……
第七章 **三十三年十一月十三ri1
“记得六年前的今天么?”
一大清早,小满就蹲在洗衣服的湘湘身边发愣,眸中灰扑扑的,湘湘实在看不下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幽幽地问了一句。
小满眸子里终于有了光亮,轻声道:“在船上的时候,我突然有种跟你相依为命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
确定如此,胡长庚到郴州没几天,就被调派去了广西宜山,向李玉堂将军重新编组的第十军报到,协助他重建功勋卓著的第十军。
湘湘的逆反心理又上来作祟,狠狠啐他一口,“你这个倒霉鬼,我才不跟你相依为命!”
小满没有跟她斗嘴,将洗好的衣服清好一一晾在竹竿上,检查一下竹竿的三角支撑稳不稳当,看她一双手冻得通红,赶紧拿出毛巾擦干,敞开棉衣将她的手塞了进去。
“小满,我求求你,不要走!”湘湘突然泪如雨下,小满低着头不敢出声,随军医院的老院长打着呵欠出来,乐呵呵道:“小满别老欺负妹妹,她昨天做了几台手术,实在太辛苦啦!”
“院长你偏心,我也辛苦!”小满梗着脖子叫道:“医院只有我一个打杂,您就不能多请几个人来帮忙么!”
“不让你忙得团团转,你又该到处乱跑!”湘湘撇撇嘴,从他怀里抽出手,不过当然不会干脆利落抽出来,末了还要在他胸膛戳一戳。
预料中和肌肉碰撞的感觉并没出现,她戳到的都是骨头,手指几乎折断,不禁叫嚣起来:“你倒是吃胖点呐,戳得我手痛!”
老院长见惯了两人的争斗,对她的蛮不讲理和他的忍让颇有几分好奇,扑哧笑出声来,“小满,我可以断定,你上辈子欠她的!”
终于有人做主,小满哀嚎得惊天动地,“就是就是,老院长你要为我做主啊,湘湘老是看我不来!”
胖厨子被吵醒,冲出来准备骂人,看到老院长,脖子赶紧缩了回去,小满扯开嗓门叫道:“胖子,今天吃什么?”
胖厨子掐指一算,挠着头不说话,满面为难,医院不过十来人,伙食由他和小满一手操办,不过月中而已,伙食费已经寥寥无几,难不成月底要喝稀粥度日?
老院长看了看脸颊凹陷,满脸菜色的湘湘,再看看明显瘦了一圈的小满,笑容渐渐收敛。这些孩子身负血海深仇,精神压力和工作压力都大,本来就食不下咽,如果伙食还搞不好,岂不是要把小命断送在自己手里!
“不管怎样,吃饱饭要紧,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老院长强笑一声,慢慢踱出小院,看到两人打着土车过来,连忙喝道:“站住,别过来!”
所有医生护士都住在这里,要是有个闪失,医院里那么多病患怎么办!
“县长太太让我们送点吃的来!”一人将双手拢在嘴边高喊,欢快地摆手,“我们村长说了,以后你们的伙食由我们几个村子轮流包了,放心吧,今年收成好,大家都饿不着!”
大家面面相觑,都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感慨莫名。一路行来,只要说是抗日的军人,即使吃了败仗,百姓还是一样拥戴,坚持用家中最好的食物招待,甚至省出自己的口粮让他们带上,这种深情厚意,如何能回报偿还!
一听说有吃的,小满立刻蹦了起来,哦嚯哦嚯冲上去相迎,抱着最上面一袋子红薯扯着花鼓调鬼叫,“红薯妹妹啊,想死哥哥我也,我要蒸着你吃啊煮着你吃,煨着吃啊炒着吃……”
湘湘捂着脸朝家里狂奔,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跟那臭不要脸的家伙是亲戚。
第七章 **三十三年十一月十三ri2
喷喷香的红薯粥煮上,萝卜干刀豆洋姜等等美味的坛子菜盛上,大家的底气立刻足了,笑声歌声不期然在小院响起来。湘湘难得吃了顿饱,脸上有了些许红润,加上被小满一直逗乐,眸中流光溢彩,一天到头看到的都是惨不忍睹的伤病员,医生护士们不免有些眼睛发直。
灶屋里,胖厨子往窗口一趴就不挪窝了,咧着嘴笑得春光明媚,小满纳闷地朝外看看,赫然看到湘湘在晨光里仰着脸轻笑,世上最美丽的景色莫过于此,愣了愣神,突然以猛虎下山之势飞扑而至,将他一顿好打,胖厨子练过两手,将他反制住,贼笑道:“你妹妹真的嫁人了么,不会是你看我太胖,骗我的吧!”
“孩子都生了,难道还有假!”小满挣开束缚,趴在窗口看了看,抱着头拼命拉扯自己的头发,嘟嘟囔囔道:“那姓顾的混蛋怎么还没回来!老子受不了了!老子要杀回长沙去!杀回湘潭去!”
他们家的事情胖厨子也有所耳闻,不过他在外面闯荡多年,这种生离死别看得多了,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安慰都懒得说上一句。乱世之中,热血男儿哪个不是被国仇家恨冲昏头脑,若有机会,断断不会不想报仇!
没了念想,胖厨子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外面,不过一会工夫,湘湘已经没了笑脸,脸色煞白,朝外面箭一般冲去。
看来又出了什么变故,他猛地想起,有人送信来说他们老家被屠村,两人都病了好些天。他实在不忍心在那血淋淋的伤口抹上一把盐,从刚送来的腊鸡上割了条腿,丢到水里随意煮了煮,捞起来塞进那可怜的小子手里。
“哼哼,想收买我哦!”小满尾巴又翘上了天,挤眉弄眼道:“追我妹子的人多着呢,我得看看你表现好不好!”
胖厨子又好气又好笑,将他一脚踹了出来。
好久没吃鸡特别是腊鸡,小满光闻到香味就流了几大碗口水,不过,想着湘湘也是好久没吃到,他很小心地了一点点肉放在嘴里含着过瘾,将鸡腿包好塞到怀里,得意洋洋地去献宝。
医院就是前面一排房子,因为年久失修,颇有些破败。相比之下,他们住的院子倒还能看,毕竟是县长大人辗转托人租的,不会差到哪里去。
从房子的优劣到路边小狗的美丑,再到刚刚经过那个妹子羞答答的目光,小满一刻不停地想东想西,生怕有一秒的停顿,让某些事情趁虚而入。
医院里仍然一片宁静,台阶上七歪八扭躺着几个浑身狼狈不堪的兵,小满蹑手蹑脚走到护理室,探头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那个头发蓬乱身上脏兮兮的家伙就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下一秒,某个念头削尖了脑袋冒出来:顾清明回来了,我终于可以走了!
他静静地在门口看了一会湘湘,其实,只要把目光从那家伙身上稍一挪开,湘湘就能发现他泪流满面的脸,很看到他用口型说出的话。
“再见,湘湘!”
“保重,我最宝贝的妹妹!”
第七章 **三十三年十一月十三ri3
医院就是前面一排房子,因为年久失修,颇有些破败。相比之下,他们住的院子倒还能看,毕竟是县长大人辗转托人租的,不会差到哪里去。
从房子的优劣到路边小狗的美丑,再到刚刚经过那个妹子羞答答的目光,小满一刻不停地想东想西,生怕有一秒的停顿,让某些事情趁虚而入。
医院里仍然一片宁静,台阶上七歪八扭躺着几个浑身狼狈不堪的兵,小满蹑手蹑脚走到护理室,探头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那个头发蓬乱身上脏兮兮的家伙就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下一秒,某个念头削尖了脑袋冒出来:顾清明回来了,我终于可以走了!
他静静地在门口看了一会湘湘,一点一点转头。
其实,只要把目光从那家伙身上稍一挪开,湘湘就能发现他泪流满面的脸,能看到他用口型说出的话。
“再见,湘湘!”
“保重,我最宝贝的妹妹!”
湘湘满面泪痕,捉着顾清明的手小心翼翼地处理各种各样的伤口,顾清明脸倒还算干净,只是若非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还在,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脸上的肉全没了,剩下一层暗沉沉的皮,紧紧附着在骨头之上,将脸上的轮廓勾勒得触目惊心。
难得遇到这种喜事,老院长一时兴起,又来展现自己的“高超”理发技术,一边咔嚓咔嚓一边笑道:“衡阳边上的几个县都在等你们,掩护的队伍随时候命,周师长和孙参谋长十月初就跑了,方军长十月底被救出来……不过,真没想到,你自己都能逃出来,果然是当年常德的铁血英雄!”
湘湘茫茫然抬起头,老院长狡黠一笑,“你不说,并不代表你哥哥不会说。说真的,大家对你夫婿都十分钦佩,自愧弗如,不然早就有人来追求你啦!”
顾清明为之气结,目光更显灼热,生生将湘湘的泪水逼退,染了满面嫣红。
老院长东扯西扯,想让他好好讲讲逃跑的经过,只是无论他如何诱导,顾清明一个劲和湘湘眉来眼去,嘴上像装了铁锁,顿觉无趣,恹恹地走了,临走还好心地将门带上,在门口停驻片刻,笑容一瞬间消失无踪,不知在压抑什么,双拳紧握,浑身抖若筛糠。
处理完伤口,湘湘拿出剪刀,蹲在他身边无比用心地给他剪手指甲,顾清明胸膛起伏不定,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奋力压下,用哄婴孩般的轻柔声音道:“堂客,你好不好?”
他的长沙话发音怪异,却再次让湘湘泪落如雨,湘湘咬了咬下唇,无法撑住自己的身体,扑通跪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剪开他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布鞋。
“鞋子是老乡给的,可惜了!”他准备制止她,被她温柔而坚定地推开,他轻轻叹息,“堂客,辛苦你了!”
脓血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湘湘刚刚吃得太饱,一下子胃里上下翻腾,踉跄着扑了出去,抱着柱子吐得一干二净。军部的勤务小兵正好提着一桶热水赶来,惊叫道:“顾长官,别动!”
湘湘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怯怯接过身后那人递过来的水和口罩,干脆在台阶上继续做事。
两个男医生凑过来看了一眼,交换一个眼色,朝顾清明比出大拇指。顾清明腰杆一挺,带着淡淡的笑欣然接受他们的夸赞。
包扎好,顾清明指了指两只大粽子脚,唉声叹气道:“我瘸了,哦该搞呐!”
“别说长沙话了,一点也不像,难听死了!”湘湘终于从某种情绪出抽身,满心都是重逢的惊喜,眉梢眼角一片春意盎然,艰难地板着脸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勤务小兵稚气未拖,蹲在一旁托着腮看完好戏,嘿嘿笑道:“夫人,长官孤身逃出衡阳,kao两条腿走到这里,已经很辛苦了,你千万别跟他生气!”
湘湘忍俊不禁,脑海里闪现另外一张同样稚气未拖的脸,笑容难以为继,迟疑着问道:“那个……小穆……”
“牺牲了!”顾清明拳头骤然握紧,咬牙切齿道:“他不是死在日本鬼子手里,却被美国人的飞机炸死了!都是一群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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