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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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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笑天截道:“这样你怎能确定昨夜所见的就是吸血蛾?”

崔北海一声轻叹道:“因为昨夜突然出现于我书斋之内的那只蛾与传说中所描述的那种吸血蛾完全一样。”

杜笑天奇怪地道:“潇湘离开这里虽然并不怎么远,吸血蛾可能飞到这里来,这可是前所未有。”

崔北海道:“我亦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曾有人在这里看见吸血蛾出现。”

杜笑天道:“这也许是由于环境不大适合的关系,不过环境并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吸血蛾的飞来这里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他笑笑,又道:“就是看到了一只吸血蛾也不必这样担心,在潇湘的时候我见得也不算少了,现在又何尝不是活得很好。”

崔北海道:“你看到它们的时候,也许它们早已吃饱了肚子,并不想吸血。”

杜笑天大笑道:“也许是的。”

崔北海没有笑,愁眉苦脸。

杜笑天独笑实在不是滋味,收住了笑声,道:“我看你昨夜一定是给那只吸血蛾吓掺了。”

崔北海无言颔首,并没有否认。

杜笑天接问道:“昨夜那只吸血蛾就企图吸你的血不成?”

崔北海微微变色,道:“我看它的确有这种企图!”

吸血蛾……二



杜笑天又在笑道:“结果它吸了你的血没有?”

看他的样子,简直就是当崔北海在说笑话。

崔北海却始终没有笑,也不在乎杜笑天的态度,道:“没有,它刚要扑到我身上,我的剑已出击!”

杜笑天吃惊地道:“怎么对付一只蛾你也要用到兵器?”

他那个样子,那种说话的语气,分明在讥讽崔北海的小题大做。

崔北海毫不在乎,说道:“还用到暗器。”

杜笑天道:“一剑七星?”

崔北海正色道:“我全都用上了。”

杜笑天这才真的吃了一惊。

他终于发觉崔北海完全不像在说笑。

七星夺魄,一剑绝命,这本是崔北海的成名绝招,等闲不示人,也是非危急关头,绝不会轻易出手。

他连忙问道:“结果怎样了?”

崔北海道:“我一剑七星痛击之际,那只吸血蛾就不见了。”

杜笑天追问道:“如何不见了?”

崔北海道:“是突然消失,魔鬼般突然消失。”

这一次是杜笑天盯住了崔北海,道:“昨夜你可曾喝酒?”

崔北海道:“滴酒也没有沾唇。”

杜笑天再问道:“那么,可是午夜梦回?”

崔北海道:“当时我刚送走客人,刚进入书斋。”

杜笑天瞪着眼睛,道:“既不是醉眼昏花,又不是睡眼朦胧,那是真的了?”

崔北海轻叹一声,道,“你还在怀疑我的说话?”

杜笑天苦笑道:“你说得这么实在,我想怀疑也不成。”

崔北海亦自苦笑,道:“若不是目睹,我也是难以置信。”

杜笑天忽道:“你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

崔北海道:“还有两个原因。”

杜笑天道:“第一个原因是什么?”

“我想问清楚,是不是真的有吸血蛾这种东西存在?”

“你现在已清楚,第二个原因?”

“要向你请教御防的方法。”

杜笑天怔住在那里。

崔北海接问道:“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吸血蛾的袭击?那种吸血蛾最避忌的又是什么东西?”

杜笑天推开双手,苦笑一声,道:“不知道。”

崔北海立时显得没精打彩。

杜笑天忙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那种东西,依我看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可怕。”

崔北海忽道:“我记得还有这样的传说,第一只出现的吸血蛾是蛾王的使者,蛾王选择了吸血的对象之后,就派出了这个使者,也就是给人一个通告,这个使者出现之后,其它的吸血蛾亦会陆续出现,到了蛾王出现的时候,群蛾就蜂涌扑击,将它们口中的尖刺刺入那个人的身子,吸干那个人体内的血液!”

杜笑天点头道:“传说是这样。”

崔北海道:“据说蛾王的出现都是在月圆之夜。”

杜笑天沉吟道:“据说是的。”

他随又道:“今天才初二,到十五还有十三个晚上。”

崔北海道:“很快就过去十三个晚上。”

杜笑天道:“这几天晚上你不妨小心留意一下,如果那种吸血蛾继续出现,我们再想办法应付也不迟。”

崔北海没有作声。

杜笑天道:“过几天我会到你那里走一趟。”

崔北海仍没有作声,忽地又停下了脚步。

杜笑天不觉亦停下了脚步,嘟喃道:“也许那只是你一时的幻觉,以为那只蛾企图吸你的血。”

这句话说完,他才发觉崔北海双日圆睁,目定口呆地盯着旁边的一株柳树的树干。

他下意识顺着崔北海的目光望去。

他的面色立时一变,树干之上赫然伏着两只蛾!

晶莹如碧玉的青蛾,翅上仿佛布满了血丝,还有一对眼状的鲜红花纹。

蛾首上的一对蛾眼睛也是颜色鲜红,鲜红的有如鲜血。

吸血蛾!杜笑天眼都直了,他一怔连随举步,急步向那株柳树走去!

崔北海拉都拉不住,口张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杜笑天走近柳树,脚步便缓下,那脚步一停,他的右手就伸出,缓缓地伸出,抓向其中的一只吸血蛾!

他的手还未伸到,那两只吸血蛾已然飞起!

这种吸血蛾反应的敏锐竟不在一般蝴蝶之下!

杜笑天身形更加敏捷,凌空暴起,右手一连三抓,他要抓的那只吸血蛾终于被他抓在手当中!

他出手虽然迅速,却极有分寸,那只吸血蛾并没有死在他手中,两双翅不住的在扑动!

青白的蛾粉扑满了杜笑天的手掌!杜笑天大笑。

那只吸血蛾却仿佛已惊的发疯,血红的一双眼睛更红,简直就像要滴血。

杜笑天笑顾崔北海道:“这种蛾若是真的会吸血,现在就该吸我的血了……”

话未说完,他的面色突又一变!

一阵刺痛正尖针般刺入了他的食指!他仓惶回顾。

一只血红的吸管尖针一样已从那只吸血蛾的嘴唇吐出来,刺入了他的食指!

杜笑天看在眼内,不由面都发了青。

他忽然觉得,食指的鲜血不住地被抽出!这到底是错觉抑或是事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得出来。

一种强烈的恐惧剎那袭上他的心头。

“吸血蛾!”

他脱口一声惊呼,抓住那只吸血蛾的有手不觉已松开!

霎一声,那只吸血蛾立时从他的手中飞出,飞入柳荫深处。

另一只吸血蛾早已飞得不知所踪!

杜笑天的目光随着那只蛾射向柳荫深处,一射立即就转回,落在自己的食指之上。

没有血流出,指尖却有鲜红的一点,他眼都直了。

崔北海亦盯着杜笑天那只食指,一张脸似乎比纸还白。

他心中的惊恐绝不在杜笑天之下!

两个人就呆呆地站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杜笑天打破缄默,道:“这种东西居然真的会吸血。”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但笑容却已简直不像笑容。

崔北海更就笑不出了,他死盯着杜笑天那只食指,喃喃自语道:“昨夜是一只,今天是两只,明天又是多少只?”

他的语声很古怪,完全不像是他本来的声音。

杜笑天听着不由就打了一个寒噤。

崔北海的目光突然转投在杜笑天的面上,道:“什么时候你想到办法,就来告诉我。”语声甫落,倏地飞步奔出。

杜笑天脱口高声叫道:“你现在到哪里去?”

崔北海遥遥应道:“找其它朋友,看看有没有办法应付。”这句话说完,人已去远了。

杜笑天没有追前,整个人仿佛凝结在柳烟中。

这种事他实在难以置信,现在却又不能不相信。

未到中午,已近中午。湖畔仍烟深。

飘飞在春风中的柳条依旧在烟雾中迷离,这本来美丽的景色在杜笑天的眼中已变得诡异。

风吹柳萧萧,仿佛群蛾在骚动。吸血蛾!

三月初三,风雨黄昏后。

崔北海静坐在房中,眉宇之间尽是忧虑之色。

他刚用过饭,饭菜拿走的时候,却好象完全没有动过一样,这两天他的胃口并不好。

昨天晚上吸血蛾虽然没有再次出现,午前在湖畔柳荫出现的那两只吸血蛾已足以影响他的食欲。

看见他这个样子,易竹君亦胃口全无,浅尝即止。

易竹君不是别人,就是崔北海的妻子,她比崔北海年轻十岁。

三年前,她就像春风中的鲜花,春花上的蝴蝶,美丽而活泼。

三年后的今日,她看来却似比崔北海还要老。

皱纹虽然还没有,青春仿佛已离她远去,就只有一双眼睛,犹带着青春热情。发亮的眼瞳,就像是黑色的火焰,依旧在燃烧。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三年之内她并不好过,的确不好过。

生活的舒适,并未能消除她内心的苦闷。

因为她所嫁的人并不是她希望嫁的人。

嫁给崔北海那一日开始,她便已死了一半。

她虽然还未死亡,人已像缺水的花一样日渐凋谢。

她这种心情崔北海或者不知道,她的养母易大妈却是清楚得很,只是易大妈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易大妈放在心上的只是一样东西--金钱。

她之所以收养易竹君,只因为她早就看出易竹君是一个美人胚子,长大后一定可以从她身上大大地捞一票。

她所以让易竹君锦衣美食,将易竹君训练成一个出色的歌姬,只要她卖技,不要她卖身,只要她陪酒,不要她陪人,并非出于爱护,不过在等候理想的买主。

价钱一谈妥,她便将易竹君货物一样卖给了崔北海。

易竹君这才知道易大妈是怎样一个人,这才知道易大妈居心何在,她却只有从命。

易大妈爪牙众多,崔北海更不简单,她若是拒绝,只有一条路可走--死路!

她并不想走这条路,因为她还年轻,她嫁给崔北海的时候,只有十九岁。

十九岁的年轻人,有几多个不爱惜生命?

她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忍受,但事实证明,她只是勉强忍受。

尽管在青楼长大,她并没有沾染青楼女子的习气。

这还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她心有所属。

第一夜,下嫁崔北海的第一夜,她只有一种感觉,被强奸,被摧残的感觉,这种感觉到现在仍然存在。

一个女人长期在这种感觉之下生活,不变成疯子已经奇怪。

现在她是变得苍老。她表面看来不过像老了十年,那颗心却已快将老死。

有谁知道她的心?崔北海第一个就不知道。

他倒像是真的喜欢易竹君,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办法博取易竹君的欢心。

只有这两天例外。这两天他完全没有这种心情。

吸血蛾的出现己使他方寸大乱。

吸血蛾为什么一再在自己的眼前出现?是不是蛾王选择了自己?

三月初一晚上出现的那一只吸血蛾是不是就是蛾王的使者?

--蛾王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

--如果蛾群真的来吸血,自己又应该如何应付?

他整天都在想着这些事情,现在也没有例外。

雨珠则早已停下,窗前仍滴水,水珠在灯光中闪光,一闪即逝。

崔北海盯着窗前的滴水,心头有如一堆乱草,灯光突然一暗!

崔北海就像惊弓之鸟,长身暴起,飒地一转,目光疾落在身后不远,几上的那盏银灯上。

那盏银灯的灯罩上,赫然左右上下,十字形紧伏着四只吸血蛾!

四只吸血蛾,蛾翅蛾首一共八对血红的眼晴,灯光中闪着血光,仿佛都在盯着崔北海。

它们不知从何而来,完全听不到它们展翅飞动的声音,灯光一暗的剎那,就魔鬼般出现!

崔北海双日圆睁,瞬也不一瞬,眼角的肌肉却不住在跳动。

他的右手已然握着腰间那支七星绝命剑,一手的冷汗。

剑虽未出手,杀气已飞扬。

四只吸血蛾直似未觉,完全没反应。

易竹君反而给崔北海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本来静静地垂首坐在一旁,并没有望崔北海,可是崔北海那一起身,椅子都被他打翻。

“砰”一声响,静寂中听来,分外响亮。

她一惊,抬头就看到崔北海恐惧的面容。

她脱口问道:“什么事?”

崔北海听得问,一侧首,哑声道:“蛾!”

“哦?”易竹君奇怪:“什么蛾?”

崔北海道:“吸血蛾!”

“吸血蛾?”易竹君更加奇怪。她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称,这种东西。

崔北海哑声接道:“四只吸血蛾!”

易竹君道:“在什么地方?”

崔北海戟指道:“灯罩上!”

易竹君偏头望去。

她就坐在那盏银灯之下,却完全没有发觉灯罩之上出现了四只吸血蛾,方才灯光一暗,她亦似并无感觉。

现在她的目光已落在灯罩之上,立时就一脸诧异之色。

是诧异,绝不是恐惧。

她诧异地将头转回,望着崔北海,道:“灯罩之上何来四只吸血蛾?”

崔北海一怔,瞪大了眼睛。

他看得真切,四只吸血蛾分明仍然附在灯罩之上。

易竹君却没有看见,莫非在她望去的剎那,四只吸血蛾便自隐去。

他双眼瞪得更大,急声道:“你仔细再看清楚。”

易竹君应声侧首,这一次她像崔北海一样,眼晴瞪得大大。

那四只吸血蛾即使只有蚊蝇般大小,现在亦难逃过她的眼底了。

她看得很仔细,却还是摇头,不成,她仍然没有看见?

崔北海忍不住问道:“看见没有?”

易竹君摇头道:“没有。”

崔北海嘶声道:“我分明看见四只吸血蛾!”

易竹君叹了一口气,道,“我却一只都没有看见。”

她并不像在说谎。--难道是自己眼花?

崔北海揉了一揉眼睛,再望去。

四只吸血蛾仍在灯罩之上,血红的眼晴仿佛带着讥诮。

绝不是眼花!

易竹君怎会看不见?他霍地盯着易竹君,沉声道:“你真的没有看见?”

易竹君又叹了一口气,索性闭上嘴巴。

崔北海“哼”一声,突然举步走向那盏银灯。

他走得很慢,右手紧紧握住了剑柄,眼晴狠狠地盯着那四只吸血蛾!

一有异动,他的七星绝命剑就全力出击。

四只吸血蛾却一动不动。

崔北海三步跨出,右手的青筋便已根根暴起。

左手也一样,五指已如钩曲起!只不过七步他就来到银灯之前。

伸手可及,剑仍未出击,从他身上透出来的气,已几乎可以将灯火迫灭。

灯火未及灭,四只吸血蛾仍然动也不动,眼中的讥诮似乎更浓了。

它们简直不将崔北海放在眼内。

崔北海也有这种感觉。他忽然愤怒,愤怒取代了恐惧。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他一声断喝,有手猛抓了出去。

眼看这只手就要抓在灯罩之上,那四只吸血蛾忽变得通透。

血红的眼睛剎那变的昏黄,四只吸血蛾就只剩下四个碧绿的轮廓。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灯罩上用碧绿的颜料白描着四只青蛾。

崔北海的眼瞳暴缩,一只手却变得僵硬,凝在半空。

碧绿的轮廓这瞬间亦变成昏黄。

昏黄的银灯的灯罩上,四只吸血蛾已完全消失!

魔鬼般消失!这种事已是第二次发生。

--这到底是吸血蛾还是吸血鬼?

崔北海张目四顾,消失在灯罩之上的四只吸血蛾;并没有在他处出现。

崔北海不由彷徨起来。这妖魔鬼怪一样出没,抓都抓不住的吸血蛾,他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应付。

易竹君吃惊地望着他,那表情就像在望着一个疯子。

如果他真的没有看见那四只吸血蛾,崔北海方才的举动在她的眼中看来,的确就像是一个疯子。

崔北海看见的为什么她竟会看不见?

莫非这些吸血蛾原就是妖魔的化身,只有它们要害的那个人才能够看见?

崔北海的目光一转再转,终于又落在易竹君的面上。

他本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动荡的心情,谁知目光一落到易竹君的面上,就看到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这本是易竹君的眼睛,不知何时已变得通红!

红得就像是鲜血,红得就像要滴血!

黑漆一样的眼珠已然消失,易竹君的眼睛就像是蜜蜂的巢,竹筛的孔!

千百个蜂巢筛孔一样的眼睛结合在一起,组成了这一双眼!

吸血蛾一双眼岂非是这个样子?

易竹君的脸庞变了颜色,嫣红的一张脸已变的青白,青白而晶莹,就像吸血蛾的脸!

崔北海目定口呆。

易竹君嘴唇旋即张开,好象要说话,可是那嘴唇张开,话没有出来,舌头反倒出来了。

尺外长的舌头,尖锐如刺枪,鲜红如鲜血!

她简直就是吸血蛾的化身!

崔北海脱口一声怪叫。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他手指易竹君,嘴唇不住地颤动,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噎住了他的咽喉。

那份恐惧迅速地蕴斥他的整个身子,他的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

自己的妻子竟变成妖蛾,要吸自己的血,若换是第二个人,只怕已吓死。

他虽然没有吓死,胆已简直要破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实在难以相信竟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片刻,易竹君的舌头已又伸长了很多。

她的双手已按在椅把之上,看情形便要站起身子,走过来,吸崔北海的血!

她还没有站起来,崔北海已心惊胆战。

一股森冷的寒气从他的脚下升起,袭上了他的心头,冲开他噎住的咽喉。

他嘶声突呼:“不要走过来!”

语声充满了恐惧,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

易竹君半起的身子应声坐下,道:“你到底怎样了?”

话一出口,她那条鲜红的舌头就消失不见,青的面色也恢复了嫣红,眼睛亦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只是剎那间的事情,崔北海只觉眼前一花,易竹君可怕的形象就完全消失!

魔法只怕也没有这么迅速?

崔北海实在有些怀疑这一切完全是自己的幻觉。

他突然一个箭步窜到易竹君的面前,双手闪电般伸出,左手扣住了易竹君的面颔,右手捏开了易竹君的嘴巴。

易竹君的两排牙齿美如编贝,与平时一样,舌头也与平时无异,与常人无疑。

崔北海“嘎”一声,放开双手。

易竹君的嘴巴仍张开,眼睁瞪得大大,眨也不眨,仿佛被崔北海的举动吓呆了。

崔北海盯着她,缓缓退开,“飒”地倒在一张椅子之上,面色纸一样苍白。

窗外却已暗黑,夜色浓如泼墨,长夜漫漫,如何待得到晓?

三月初四,漫漫长夜终于逝去。

崔北海清晨起来,眼中布满了红丝。

这一夜,他没有半刻好睡,几乎是睁着眼一直到天明。

平日这个时候他大都犹在梦中,即使已醒来,他也会留在床上。

因为床上除了他,还有易竹君。

现在易竹君仍在床上,他却已无法在床上躺下去。

对于易竹君他已心存恐惧。

他一夜不睡,就是担心在他睡着的时候,易竹君又变成吸血蛾,伸出长长的舌头,刺吸他的血。

他伸了一个懒腰,一振精神,缓步走到衣柜前面。

这三年以来,几乎每一天都是他自己来取衣服穿著。

因为他不想易竹君太辛苦,今天更不例外。

他双手一落一分,拉开了衣柜的两扇门。

衣柜一打开,他就看到了八只眼晴!

血光闪动的眼睛,血红的眼睛。

“霎霎霎”一阵异响,八只吸血蛾在柜门打开的剎那,飞蝗般从柜中扑出来,扑向崔北海的面庞。

血红的吸管要刺在崔北海的面上!

崔北海“哗”的一声怪叫,惊翻在地上。

熟睡中的易竹君给这一声怪叫惊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她惊顾跌翻地上的崔北海,急问道:“发生了什么?”

崔北海嘶声道:“发生了什么,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些蛾?吸血蛾!”

易竹君张目四顾,道:“哪里有什么吸血蛾?”

崔北海“飒”的从地上跳起身,瞪着满布血线的眼晴,搜遍整个房间。

的确没有蛾,一只都没有。

衣柜中飞出的八只吸血蛾这瞬间已不知去踪!

四面的窗户也还未开启,这八只吸血蛾莫非又是魔鬼般消失?

崔北海手扶衣柜看看衣柜,又看看易竹君,身子簌簌地,不住发抖。

大清早吸血蛾就出现,这到底是预告,还是恐吓?

三月初一吸血蛾只出现一只,三月初二是两只,三月初三是四只,至今日三月初四,却已是八只!每一个吸血蛾的出现恰好是前一日的一倍!

今日是八只,明天吸血蛾若是出现,应该就是十六只了。

除非这全都是巧合,否则这种吸血蛾只怕就真是妖魔的化身!

要不是妖魔的化身,又岂会懂得二的一倍就是四,四的一倍就是八?

三月初五,夜,夜风透窗,灯摇影动。

银灯似如变成了走马灯,一簇吸血蛾环绕着银灯“霎霎”飞舞。

崔北海没有动,他静坐床沿,数着那一簇吸血蛾。

十六只,崔北海由心寒了出来。

他偷偷地望了易竹君一眼,易竹君坐在床内,也在望着那银灯。

他霍地正眼望着易竹君,问道:“你望着那灯干什么?”

易竹君一怔,幽幽道:“我看见你老是望着那盏灯,心里觉得很奇怪,所以也看看。”

崔北海“哦”了一声,接问道:“你看到什么?”

易竹君道:“一盏银灯。”

崔北海冷冷地说道:“就只是一盏银灯?”

易竹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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