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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年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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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瑾心急如焚,一炷香活人都变成死人了,有什么用。焦急之间,忽想起新婚之夜,孟时骞为自己把脉的事情;忙道:“二爷可曾回来?”
小丫头又回道:“二爷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
荣瑾一听,心喜道:“去请二爷过来。”
小丫头虽有疑惑,倒也是手脚伶俐,立刻撩了帘子跑出去通禀了。
没过多久,孟时骞便火急火燎的赶到巧惋阁。輦车一停,他便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刚到了屋子外面,就瞧见母亲和大哥在外边站着。母亲常年茹素,不得近血腥之地。恐是里面有险,他心中一动,仿佛要失去什么似得,竟然也慌乱起来。
他一把撩开帘子。室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他疾步走到室内,撩开百花帘,却只见得荣瑾一身是血,发髻散乱,面色苍白,仿佛摇摇欲坠的枝头残雪,未及多想,便伸手一把抱住她道:“为何如此不小心?”
荣瑾被他抱得紧得有些透不过气来,顿断续续道:“夫君,夫君。不。。。不是我,是大奶奶。”
孟时骞这才顿醒,免不得尴尬道:“为何不早些说?叫我白担心一场。”
荣瑾只觉想笑,却不得以略带泪花道:“我知错了。定当谨记。”
孟时骞无奈叹息一声,匆匆往内室走去。芙蓉帐内,甄氏面无人色,宛若一张白纸,眉宇间不负自得,却是一片平静,丝毫未有对死亡的恐惧和世间的留恋。怕是哀莫大于心死。蛮横如甄氏,所嫁非人也只能心中自苦。荣瑾越发觉得这大家之院如同深渊,只是一个漩涡便将人吞噬了。
孟时骞切脉后道:“救尚能救活。只是失血过多,日后怕是一世都得瘫在床上了。”说罢,叹一口气取了纸笔,写下方子道,“按这方子抓药,放到香炉里熏,不出一刻,便会止血。你先用干净的布条将她的头包住,防着她失血过多。”
荣瑾点头,随即命人弄些干净的布条来,一层一层包住甄瓶儿的头。
小厮去外面抓了药,放到室内各处的熏炉中。过不久,便是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扑鼻而来。未出片刻,甄瓶儿头上的血便止住了。
荣瑾走出门外,却见了孟老夫人和孟时后坐在外处。
孟老夫人见荣瑾出来,便问道:“瓶儿怎样,可曾能救治?”
荣瑾福身回禀道:“母亲大人。这血是止住了,不过怕大嫂日后不能与常人一样下地行走,要终身卧于床上了。”甄氏那虚弱无力的样子触动了荣瑾的心弦,她对甄氏心中有愧。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甄氏虽嚣张,却罪不至死。她不过是想夺她的权,却不想连她的命都夺取了。
孟老夫人叹息道:“命保住了便是好。其他的总有法子。”说罢,转头看了孟时后一眼,愤愤道:“瓶儿死里逃生也算是对得住那个孩子了,也不知这般报应,你可曾满意了?”
孟时后不言。荣瑾听闻甄氏一族和姬氏一族也是几世的渊源,心想:老夫人如此维护必有缘由,她何不顺水推舟,顺了老夫人心意。便也跟着道:“弟妹有一言,不知大哥可愿听信?”
孟时后也曾听闻这个弟妹为人和善,恭淑贤良,如今见她低眉敛目,温声细语,心中自怀一股怜惜,随道:“弟妹且说。”
荣瑾先做一福道:“若弟妹所言多有冒犯,先行赔礼。”她清一清嗓子道:“大哥心中定是以为甄氏乃是毒妇,妒妇,死生不愿相见。荣瑾却以为甄氏未尝不是如此。甄氏所言,多有怨怼,所嫁非人,困此一生,不过是故意激怒大哥,以求一死,好早日解脱。大哥如此,岂不是遂了那妒妇的心愿。大哥何不就此留住她。只要大哥你一日休书未下,她便痛苦一日。即使死后,她入墓穴,也须得披上孟氏长房的称谓。大哥若是真恨极了大嫂,便应该不给大嫂休书。”
此言一出,孟时后怔忪半响。他不曾料到柔弱如斯的二房弟妹一番言论,反倒是更为恶毒。不过,却也说到他的心坎里。既然甄氏无情,他何必有义。她不是想要一纸休书么?他偏不给,叫她活生生老死在那碧水筑内。既然今生做不得伉俪,做一对怨偶,兴也能彼此多记得些时日。
三十三 甄氏
更新时间2012…2…26 19:00:17 字数:2224
蜡烛昏黄照得屋内人心事重重。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偶有一丝风从窗户缝里漏进来,吹得火苗摇晃不已。
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娥眉深锁,目带戚色,似是看向一处,又似是在瞧着别处一般。烛火明灭,将她的半面心事都隐藏在了暗处。
紫鸢从耳房出来,瞧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只觉得自家主子从前的性子似又回来了,忍不住皱眉道:“奶奶,何苦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早些歇了,保重身子才好。”
荣瑾方从神游中醒悟,转身问道:“宝儿如何?”
紫鸢走近荣瑾,帮她拔下头上的镶金玛瑙簪子道:“绿意哄着先睡下了,这会儿子应是入梦了。”
荣瑾点点头,又不再说话了。
紫鸢见荣瑾又是沉默,恐她心生悔意,试探道:“奶奶,您莫不成心生悔意了?”
荣瑾叹一口气,摇摇头道:“我惆怅并不是因为我心生悔意,恐惹上人命是非。只是所叹甄氏烈性,大家宅院人情凉薄,真心不永。”由人思己,心中更加怅然,顺手拿起台上的鎏金双鹧鸪簪子叹道:“君心不比簪上鸟,双双对对至白头。”
紫鸢见荣瑾自哀,笑一声道:“奶奶,原是担心这个。您且放宽了心罢,二爷不比大爷,痴情得很。说句没有的,若不是有宝儿在,奴婢还怕是以为大爷是好那一口的人呢。”
听紫鸢那么一说,荣瑾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心中阴影也散去许多。也罢,何苦为尚未显露的事情而惆怅呢?若是发生,她也无力阻止。她所能做的不过是保住自己的一颗心。心保住了,那他变心与否,和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过客而已。
“奶奶,总算是笑了。可愁坏奴婢了。您平日里虽说是少言,却不曾这般一动不动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紫鸢想起方才心里才慢慢升起了恐惧。她的主子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依靠。若是主子倒下了,她恐怕也在这大家里呆不下去了。
荣瑾笑罢,正色问道:“大房那里怎么样了?”
谈起大房,紫鸢的脸上也露出悲戚之色,但又恐引得荣瑾又是一番伤心,便满不在乎道:“还能怎么样呢。人还未醒,就被抬出巧惋阁,送到碧水筑的临水照花去了。紫鹃好歹是醒了,可一听主子伤得这般严重,哭得都成泪人了。”
“那范氏呢?”荣瑾又问道。
紫鸢放下梳子,讥笑一声道:“她可是长了脸了,现在全府上下都围着这位奶奶转了。入了主房,俨然成了一房之主。刚小产,便坐在床上打算管教下人呢。”
荣瑾心里想起那个怯懦的消瘦的背影,心中一笑道:“她被欺压这么多年,一时间翻身,心里的怨气难免得纾解一下。也罢,这几日就先不要去她房里了,只着人送些补品去吧。”
紫鸢点头道:“奶奶,您不说也有人早想着了。红玉下午见您去了那么还没回,便带着人捧了几只人参和上等燕窝送了去。”
荣瑾僵了僵,随即又舒缓身子,漫不经心道:“是么?她倒是有心。”
紫鸢一听荣瑾语气淡薄,怕是话中有话,立刻机警道:“奶奶可是怕她起了心?”
荣瑾缓缓一笑,铜镜中印出的美人明眸皓齿温婉动人,过了半响,仿佛是极久,她才道:“有没有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怕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吧。”
紫鸢放下荣瑾的盘底发,心中已有了主意。红玉这人虽是新晋的大丫鬟,可不免掌事太多,所来不过十几日,二房上下人心都叫她收买了去。她得多留个心眼,防着这个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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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起,荣瑾便前往老太太的福寿园请安,正巧路上遇到深居简出的表小姐孟婉君。
孟婉君正值花开年纪,一言一行多有风情,嬛嬛一弯,身段柔美,巧又巧在今日,她穿了一身绣梅花素白,外边披着雪貂的裘衣,和荣瑾穿得是一模一样。
孟婉君面色一红,杏目含泪,慌不迭做礼道:“婉君不是有意,二奶奶莫怪。”
荣瑾见她瞧自己,像是老鼠见了猫,面上含笑,伸手将她扶起来道:“表小姐客气,哪有什么怪不怪的。都是一家人。这一身衣服穿我身上就不比在表小姐身上来得漂亮。好马配好鞍,美人配靓衫。我怕是日后都要将这件衣服收起来了。”
孟婉君见荣瑾不责怪,反倒笑颜相向,面色缓和许多,道:“嫂嫂言重了。婉君回去即刻将这件衣服换下来。”
荣瑾摆手,亲切道:“表小姐多有顾虑了。这衣服本就是配你,脱下来岂不浪费。你好生穿着。”说着,左右打量她一番,略一皱眉,对旁的紫鸢道:“你回去将我的翡翠绿萼坠子拿来。”
荣瑾笑着点了点孟婉君的耳畔道:“表小姐穿得素净,戴得也素净。您瞧着,连耳坠子都没戴。正巧我房里有一对儿翡翠绿萼耳坠子,精致得不得了。配你这一身衣衫最是合适。我遣了紫鸢去拿来,给你戴上。”
孟婉君惶恐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二奶奶破费。”
荣瑾嗔怪似的瞧了孟婉君一眼道:“嫂嫂别的没有,一点心意。你若是不收下,就是瞧不上我。表小姐莫不是嫌弃我?”
孟婉君忙道:“不是,不是。”
荣瑾拉着她的手一拍道:“这不就成了。”
正说话呢,紫鸢匆匆的便跑了回来,递过一个锦盒。荣瑾打开,里面是翡翠做的一对耳坠子,耳坠子通体通透,色泽莹润,乃是上品。这雕工更是精妙,每一片花瓣,一处花蕊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微毫之物,却是精细异常。
孟婉君被荣瑾按住戴上了这一对耳坠子,原本就是轻灵脱俗的人,配上这不俗之物,整个人瞧着好似天上飞下来一般。孟婉君临水一照,喜欢得不得了,忙不迭做福谢礼。
荣瑾见着那一对欢喜着远去的主仆,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紫鸢一路上满是抱怨,即是心疼好东西,又是被差使一趟累得不满,荣瑾只是含笑不语。
栖霞阁里欢声笑语一片。荣瑾刚过了松子林,便瞧见芳草春风满面的走过来。荣瑾见了,便差紫鸢上去搭话。
两个姑娘都是年纪尚小的,没多久便说道一处,顿时便一片笑声。紫鸢带着芳草走到荣瑾跟前,两人含笑各做了一福。
“讲什么?竟这般高兴?”荣瑾不由好奇。
三十四 肃清
更新时间2012…2…27 19:02:13 字数:3361
芳草收敛了笑道:“奶奶怕是不知道呢。前几日,新来了一个和尚说话好生风趣,逗得老夫人开心得不得了。方才,老太太正在房里说给三小姐听呢。”
和尚?荣瑾即刻想到了七戒那张俊秀的脸,问道:“可是鸿胪寺来的和尚?”
芳草使劲点头,嘴角漾起一片笑道:“二奶奶知晓那和尚?”
荣瑾忙摇摇头道:“曾听二爷提起过。鸿胪寺少卿周大人乃是一位得道高僧。想来能入相府的也必是高僧吧。”
芳草摇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高僧,只是个小和尚,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嘴巴伶俐得很。”说着,满是惋惜道,“可惜没让奶奶瞧着。这和尚的佛法说得可好了。”
荣瑾摆手笑道:“佛法这种东西心诚则灵。我这样的俗人,怕是也听不懂的。”
芳草见荣瑾不愿多谈,便俯身道:“老夫人吩咐奴婢还有事儿。那奴婢这就失礼了。”说罢,退至远处匆匆往对面的福寿园方向去了。
打帘子的杏儿远远的就瞧见二奶奶带着紫鸢过来了,忙进去通禀。
老夫人正高兴,一听荣瑾来了,更是开怀道:“快些请进来,可别冻着了。”
荣瑾进了屋子,周周正正的行了大礼,除去身上的白裘大衣,露出一身素色的梅花绣裙来。
孟若兰瞧见了,顿时乐道:“今日还真是巧呢。方才,婉君妹妹来的时候穿得也是这一身。两人的心思都到一块儿去了。”
“可是呢。”荣瑾跟着道,顺势接过何妈妈奉上的茶,啜饮一口,“来的路上见着了,表小姐出落得是越来越漂亮了。女孩儿家在许人家的年纪正同花儿开得最茂的时候,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孟若兰却道:“嫂嫂何尝不是花儿一般的年纪。要我说,这衣裳你穿得才是好看呢。落雪梨花白,佳人方丹华。一夜春风至,万朵不胜开。嫂嫂最合这诗了。”
孟老夫人见座下二人和睦,心中欣慰。家中杂事众多,难得有个人能帮着自己。虽不顺心意,却也是无法之事。若是来日真不能掌控,便做那之前的短命鬼,弃了便是。
荣瑾嬉笑半响,却只听见外边杏儿道:“老夫人,二奶奶房里来了人说是有急事请二奶奶回去。”
荣瑾收了笑意,放下茶碗道:“叫人进来说话吧。都在母亲大人这里,不是外人地方。”
紫鸢领着房里的全儿走进来。全儿年纪尚小,遇上什么事情也不得担当,心里将荣瑾当成了主心骨,一见着主子,压抑着的委屈便同开闸的洪水,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哭道:“奶奶,可不好了。这沁春园怕是要叫人给搬空了。”
荣瑾侧目瞥了一眼上方人的面色,厉声道:“哭哭啼啼得什么样子?没瞧见在母亲房里么,扰了清净,我不饶你。”
全儿哪里见过荣瑾这般脸色,吓得眼泪一下子都缩了回去,泪眼汪汪小声抽泣道:“奶奶,是这样的。您昨晚刚刚分配了活计的采办和掌事心有不满,今早您前脚出门,后脚他们就来了。见不着您人,他们便开始搬东西了。红玉姐姐拼死拦着他们,可这样一大帮子人,我那个也不好多说,他们说昨晚您说了话,要是哪里缺了少了只管道二房里来拿。他们去账房支取,发现数额少了一大笔,便到您房里来了拿了。红玉姐姐本想劝的,可见着他们气势汹汹,怕将宝儿少爷给伤着了,只好叫丫头婆子先将孩子护着,遣我来请您。”
荣瑾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丫头定是胡说。几位管事采办做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轻重?怎么会不明就里的跑到我沁春园里来搬东西。”旋即,赔了笑,对着孟老夫人道,“母亲,怕是中间有了误会。单听这个丫头一面之词,恐冤了那些人。我先回去瞧瞧,今日便不在您这里久坐了。”
孟若兰放下茶碗,一本正经对着孟老夫人道:“娘,我瞧着全儿这丫头平日里也是老实的人,看样子不是说谎。甄氏病了之后,嫂嫂便是这府上唯一一个能管事的人了。府里几代老人都成精了,这等事情难免会有。我想还是请掌事的和采办过来问个清楚好。”
荣瑾屏息不语,孟若兰直直的望着不见表情的孟老夫人的脸。
“也好。”孟老夫人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何妈妈道:“你便走一趟,去将那些人带来。杏儿方才已经去请福寿园里的丁管家了。这些年的污垢也该好好除一除了。”
荣瑾心中松一口气,顺势往孟若兰瞧去,眼波所触之处,孟若兰冲她报以一笑。
没过多久,杏儿便带着福寿园里的丁伯过来了。丁伯是服侍过老太爷的人,年事已高,鹤发鸡皮,精神尚佳,只是难免有些病痛,一进门便闻着一股子药味。
丁伯一进门,见着孟老夫人,便作势行礼。
老夫人忙道:“一把年纪了,就别在意这些礼节了。你先坐下吧。”说着,便唤冬儿去房里拿垫子。
冬儿冲里面拿了两个织锦团花的座子垫到丁伯身旁的椅子上,又小心翼翼的服侍丁伯坐下。
丁伯笑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见着夫人连行礼都不成了。”
孟老夫人面色和煦道:“原是我的不是,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你老是走动。不过,今日的事情不得不劳烦你。都是你手下掌事的,知会你一声,免得日后询问起来说我这个夫人独断了。”
丁伯忙摆手,惶恐道:“夫人言重了。老奴就是个奴才,您这般善待已是万福,哪里有什么闲言闲语的呢!”
荣瑾将全儿叫道厅前来,一五一十又详细的说了边。
孟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瞧了坐着的丁伯一眼,只见他脸色铁青,额头已冒了虚汗,忙不迭擦了擦,赔笑道:“这些个掌事平日里都叫碧水筑里的那位给惯坏了,调教得一股子牛脾气,只认死理。不过,怕是也没那么严重。只是瞧着来了这么些人怪吓人的。量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犯上作乱的。”
孟老夫人心中自有分明,淡淡道:“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正说话间,外边熙熙攘攘的传来了声音,隐隐夹着女子压抑的哭声。孟老夫人依旧不动如山,叫人摸不清南北。荣瑾心中犹疑,既恐她瞧穿了自己的计划,又恐她判轻了这些人,两相权衡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开不开口好。
荣瑾正是踌躇,孟若兰却一眼瞧穿了荣瑾的心思,小声嘀咕道:“瞧瞧那外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房的主子正训诫外人呢。”
何妈妈撩了帘子进来,冲着各座上的人行了礼道:“禀老夫人,这人是带来了。您瞧着是一个个问,还是让他们全进来?”
孟老夫人扬声道:“怎么,带了几个人啊?”
何妈妈垂首道:“掌事三个,采办两个,家仆倒是不少。院中的护院有十来个。”
孟老夫人拍案而起,怒道:“成何体统?说是来取支出,竟带着护院来。这眼里还有主子么?将那几个管事带进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个大胆狂徒!”说着,将手中佛珠交至何妈妈手里。
坐在右侧的丁伯闻言有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虚的拿起旁边的茶碗,一边和一边觑着主位上面带愠怒的老夫人,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但愿这群杀千刀的里面可没有那孽子。不然,倒叫自己怎么保他啊!
何妈妈将人都带了进来。这里面的男男女女早已没了早先的嚣张跋扈,各个都惴惴不安的请了安。红玉也从外边走了进来,珠钗散乱,鬓发被扯得一簇一簇的,福身道:“老夫人好,给老夫人请安。”动作姿态做得半分不差,只是眉目稍有湿意。
荣瑾见红玉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便道:“可是委屈了你?”
红玉摇头忍着泪道:“奴婢不委屈,只是为奶奶委屈。他们一股脑冲进来,带着一帮大汉,见您不在,伸手便问我们要钱。不给,还硬是抢了。您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您可是二少奶奶啊,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儿啊。”说罢,忍不住低下头咬着嘴唇,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的那一句外甥女儿像是一颗刺只扎向孟老夫人的心口。眼前的荣瑾似乎不再是她不甚欢喜的失德媳妇,而是她姬家的外甥女。眼前这群人看轻得也不是二房,而是她姬氏一族。这样一想,老夫人心中的怒火像是加了热油一般,霎时化作滔天的愤怒。
“孟府容不下你们这等欺主恶奴,来人啊,将他们各打三十板子,关在柴房,明日就找人牙子将他们给卖了。这等恶奴定要叫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孟老夫人的手紧攥成拳,怒不可遏道。
堂下之人涕泗横流,哭喊声一片。
何妈妈点头道:“是。”说着,便叫外边的候着的几个护院将他们拖了出去。
孟老夫人缓缓站起身道:“我乏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着,由冬儿扶着缓缓走入内室。
丁伯早已恢复如常,受罚之人和他丝毫干系都没有,他先一步道:“二奶奶见谅。老奴腿脚多有不便,还请恕老奴先行之罪。”
荣瑾只是点头应允。眼前的人可是十足的老狐狸,今日之事自然是能和他少沾上一点关系更好。
老太太既然发了话,便也是不想再管这件事情。她自然是早些出去,免得伤了她的神。
出了松子林,荣瑾拜别孟若兰,先行回了沁春园。回去之时,里面东西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几个丫头一见了荣瑾来,忙都放下手中活计,迎上来诉苦。
荣瑾自然知晓她们苦楚,安抚道:“今日之事,你们多有受惊。我房里多有一些秋猎的时候二爷打回来的皮毛,你们各人选一块去做见皮袄子。新年里好好美上一番。”
各人欢喜自然鸟作兽散。
三十五 大龄剩女孟若兰的烦恼
更新时间2012…2…28 19:00:56 字数:2150
别了荣瑾紫鸢主仆一行人,孟若兰带着云素回了西泽园。
西泽园里清净得很,平日里连个拜访的人都没有。两旁梅花寂寂,满树芳华,孟若兰瞧着这梅花临寒暗香独自开,铮铮傲骨,忍不住驻足观赏。寒风瑟瑟里,花瓣微微颤动,娇弱却更为坚韧。
“落蕊一点黄,素面玉肌香。”孟若兰经不得喃喃道,眼中已满是神伤。
云素见此情景,不由叹息。想当年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现如今却得了一个空闺寂寞无人问。说到底都是冤孽啊!若不是,若不是。。。。
孟若兰似乎瞧出了云素的心思,转而一笑道:“你瞧这花开得多好?好花不怕开得晚。你说可是?”
云素看着孟若兰淡然的神情,心中一暖,坚定道:“自然是。”
见云素坚毅的神情,她笑微微道:“作何这般一本正经?你若是不叨念,我反倒不习惯了。”
云素面色一僵,有些气结道:“小姐,尽是取笑云素。”
孟若兰拍拍她的肩膀,乐道:“你我情意最深,我不作弄你,我作弄谁?”说着,便去闹她的胳肢窝。
云素和孟若兰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自是要好不分主仆,两人便在梅花林里嬉戏起来。
虽说正值追逐打闹,可云素见孟若兰虽肆意欢笑,却掩不住眼角愁绪,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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