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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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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战况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
坐舰沉没的时候,他被身边的萧远一把抱住拖下水去,他伤得极重,萧远却还好,只是撞断了一条胳膊。
沉烈醒了之后,侍卫向他禀报军情。
到初十早上为止,大越军队已经攻下了定州雍城的两个附属城池。
因为追击萧羌而几乎调空了兵力的雍城现在靠着自身险峻,和已经回援的部分沉冰的军队联手守城,勉强守住,现在危在旦夕。
定州是沉国门户,而雍城又是定州门户,一旦被大越军团取下雍城,大越的军队所要面对的就是六百余里畅通无阻,直达沉国国都的一片坦途了。
在沉烈不能理事这段时间,随军的武相已经下令回援,今天之内,包括王船在内的部分快船就能登陆渡口,到达雍城。
沉烈颔首,他思索了一下现在的形势,下了几个指令,忽然想起什么来的问了一句,“萧远现在怎么样?”
“安然无恙。”
沉烈一笑,“传说那孩子极是聪明,琴棋书画尽得萧羌真传,这般年纪一笔飞白书已得萧羌七分笔力。武术剑法据说都堪比当年的萧逐,武相,你说这孩子优秀不优秀?”
武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自己主子在说什么,只是老实的点点头,“萧远机敏得很。”
“是,尤其是船沉之时,他居然还想得到和我同归于尽,这孩子胆识气魄都当得一个好字,再过十年,怕就是我沉国的心腹大患了。”沉烈这么说着,兀自唇边含笑,武相一躬身。
“陛下的意思是,杀了他?”
“干嘛要杀了他?这孩子如此资质,杀了他我都心疼啊。”沉烈悠哉游哉的呷了一口汤药,“只不过,小孩子做错了事,总要有点惩戒,你说是不是?”
武相躬身,等他继续说下去。
沉烈的声音悠悠的,“这样一个孩子,被削去双手拇指,挖掉膝盖,让他无法握笔,无法弹琴,无法拿剑……连走路都走不了……这般聪慧天才的孩子会变成怎样?你说,期待这个答案,有没有趣?”
他悠悠然的笑了笑,“我很期待,武相,你期待吗?”他又喝了一口药,随手拿过丝帕擦了擦嘴,瞥过一眼,“去吧,别让我等太久,啊,记得把挖出来的骨头给我拿过来,也许有用。”
武相浑身一冷,领命而出,沉烈转头看向窗外,雍城渡口已经近在眼前,远远就能看到硝烟弥漫,沉烈咧开嘴笑了起来,唤来侍卫为自己换好衣服,向甲板而去——
三月初十的早晨,云林江上浓浓的一层雾气。
箫逐停马在桥船之上,远远的看着雾气里逐渐接近的沉国青龙舰。
沉寒被洛同衣救了起来,杜笑儿和萧羌却到现在还音信全无,一想到这点,他心头就有一种被沸油泼过一般的焦心疼痛,对沉烈的恨意陡然高涨,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他握紧手里银枪,只觉得枪上花纹烙入掌心,生生的疼。
一团团浓白色的雾气中间,能看到高高升起的沉国王船上一面漆黑的旗帜,中间是鲜烈的金色所描绘上的一个字——“沉”。
看到那个沉字,箫逐脸上陡然升起一种冷厉神色,声音从牙缝里迸了出来。
“沉!烈!”
这两个充满憎恨的字一出口,口中一腥,原来牙齿已咬出了血。萧羌恨不得立刻冲上王船,把沉烈撕成碎片。
不行,要冷静,现在要以大局为重,一定要在沉烈登陆之前拿下雍城!
他回头一看,雍城城头战旗烈烈,硝烟滚滚,眼眸一细,秀丽优雅的薄唇抿成一道冷酷的弧度。
他足尖一点,整个人从马上急掠而出,向雍城城头而去!
他速度极快,当他身边侍从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鲜红身影已翩然落在城头。
五丈城头,在他面前有若矮墙,当城头守兵嘶喊放箭的时候,只见红影一动,还来不及应对,陡然就觉得自己的视线范围猛的拔高了三四尺,赫然看到自己已经没有头颅,从颈子里喷出泉涌鲜血的身体——弓手们就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缓缓倒下——
一时之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雾气犹如女鬼的衣袖,慢慢浓了起来。
灰尘落定,黑发绝色的青年傲然而立,周围断箭残肢,他红衣如血,手中一杆银枪,如同上古凶兽雪亮的獠牙。
绝色的青年一头漆黑长发无风自飘,真气游走全身,手中银枪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看着周围围上来的人,箫逐长喝一声,“退下!”
这一声怒喝内含真气,靠得近的人无不被震得坐在地上,沉国守城士兵气势稍馁,却没有人退后,反而渐渐围了上来。
“忠君之卒吗?也罢,殉城大概也是你们的梦想吧!”
犹如水晶相撞一般清澈的声音以完全冰冷的语调说出这句话之后,箫逐真气一催,修长白皙的手掌上爆出一蓬鲜血,全数撒在掌中银枪之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流满银枪的鲜血没有一滴流下,全数被吸入了枪身之中!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惊,只能愣愣的看着箫逐手中长枪上渐渐浮现出血红色,诡异的纹路。不知道是谁首先恐惧的嘶喊了一声,“凤鸣!”
潮水一样的恐惧立刻席卷了整个城头!
箫逐手中的枪,正是东陆传说中上古神兵之一的凤鸣。吸饱了主人鲜血之后,凤鸣展露出来它本来应有的面目——
萧逐已飞跃而起!
红衣广袖翩飞,苍白的阳光浓白的雾里,有红衣烈烈,仿佛是朱红的凤凰展开了羽翼——
清啸一声,有若凤鸣千里!
萧逐一声长啸之中,手中凤鸣周身陡然升起了一层血雾!
血雾弥漫中,他一枪击下,雍城号称百年不落的城门,轰然动摇——
硝烟卷起鲜血沙尘,守城沉国士兵死不瞑目的瞳仁里映出来的,是箫逐上古战神一般的姿态。
黑发红衣,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染着滚烫浓稠的血,手中长枪鲜血尽染,宛如人骨铸成,鲜血凝炼。
塌陷半边的城楼之上,雾浓如烟,只有箫逐红衣烈烈,如同燃烧着的鲜血。
沉烈远远的在船上看着这一幕,脸色凝重了起来。
“垂翼遮天逐云凤,剑起凤鸣天地动……”沉烈慢慢的吟着这一句被云林江两岸传诵的句子,忽然失笑,“原来……这般可怕。”
说完这句,轻轻摇了摇头,正色喝道,“立刻回军,和本阵汇合!”
身旁将军不解,急问道,“为什么?我军还有一战之力!”
沉烈一瞬不瞬的看着城墙上那道鲜红色的影子,脸上露出了一股狠厉之色,一字一句地说道:“箫逐登城,雍城已陷!”
他回头大喝一声:“退兵!”
雍城陷落——
当雍城城门轰然倒下的时候,整个大越军爆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白雾之中,沉国耗时三十年修建而成,挡住了无数敌人,从未被攻破的城墙轰然倒塌,硝烟弥漫中,一道修长优雅的红色身影翩然轻点,横越过战场,仿佛从天而降的天神。
当箫逐翩然落于桥船船头的刹那,天地无声,诸神静默。
黑发红衣,手中一柄血纹长枪,美丽一如女子,姿态却挺拔如上古名剑的男人安静的看着逐渐后退的青龙舰,扬声长喝,声音穿云裂石一般清朗。
“犯我大越者,必诛!”
语罢,三军轰然雷动,这七个字被数万汉子同时怒吼出声,形成一波波声浪,一次重叠一次,越喊越高,到了最后简直听不出在喊什么,只能听出一波一波从心里肺里迸发出来的怒吼!
震天吼声中,大越军开始进军,萧逐离开船头,进入舱内。
谢绝了任何人的询问关心,箫逐在进屋关门后的一刹那,身子一晃跌坐在地,然后,鲜血慢慢的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涌了出来。
上古神兵之力,足可毁城灭国,但是,使用者也一样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凤鸣的反噬来得极快,逆冲真气在他体内炸了开来,鲜血奔涌向体外,他的整个视线范围都在动摇——
整个世界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然后,在这片鲜血模糊之中,有个很熟悉的身影在他面前摇动,有人唤他的名字,哀恸温柔。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她唤他阿逐,一声叠着一声,那样温柔动听的音调,像是一层又一层的丝线,包裹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对方伸展开手臂,用力的把箫逐抱入怀中,箫逐觉得自己似乎笑了起来,他满足的眯起已经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睛,极轻的,极轻的,换了一声那摇晃在他的视线中,他所熟悉的身影,“笑儿……”
笑儿,你来了……
然后,他慢慢闭上眼睛,船外硝烟炮火一应与他再无关系。
此时此刻,只有她和他二个人在这狭小天地。
他心满意足。
笑儿,你来了。


第二十章 箭在弦上(上)

第二十章 箭在弦上
箫逐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把那句“笑儿,你来了”说出来,他只知道,当自己被那个又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抱入怀里的时候,他只愿时间就此凝固。
笑儿笑儿笑儿笑儿——
恍惚之间,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十一二岁的年纪,有漆黑的眼睛娇憨的笑容,生气起来的样子都象一只娇小可爱的兔子。
只有此刻,容我念你的名字。
只能在抱着自己的人手臂上紧了一下,他就失去意识,来不及听到抱住他的那个女子一声微微带着苦笑的喟叹,“抱歉,不是杜笑儿呢……”
凝视着他的女子,乌发披散,一身素衣,却有着芙蓉一样清雅的容颜,正是传闻中在沉冰劫持太后途中失踪的史飘零。
手指一轮急点,为他止了血,放到床上。史飘零看着浑身鲜血的男人,眼神里渗透出一点水气一般薄淡的色。
“是我啊……殿下,不是杜笑儿,是我……零儿……”
那样温柔的声音,柔和纤细,甚至于带了一丝丝的卑微。
可惜,萧逐已经听不到了。
史飘零看到他额上有被鲜血浸透了的发慢慢垂下,她伸手为他拨开,指尖触到他的肌肤,立刻被烫到一般弹开。
她握着自己曾碰触过箫逐肌肤的指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慢慢闭合,等她再度睁开的时候,眼眸里不见了刚才那甜美又彷徨的眼神,只有一片深黑。
“……我会保护的……只要是您想保护的东西。我都会保护的……”
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史飘零起身,拉开衣柜,赫然看到一件淡青色的宽袍挂在里面,她楞了一下,唇角忽然就绽开了一丝春花一般浅笑。
“……原来您还带着……”她轻笑,取下袍子一抖,穿在身上,从怀里取出一张菲薄的,没有五官的面具覆在脸上。
面具遮蔽容颜的一刹那,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片刻之前的缱绻伤痛已全然不见,只剩下一种凛冽尖锐的杀气!
她郑重的对着箫逐单膝点地,声音也变成一种金属一般男女莫辨的音调,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属下星卫之首天枢,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语罢,她拉开舱门,大步走了出去!
早有军官带着军医在门口侯着,看着有陌生人从门里走出来,先是一惊,待看到她脸上面具,又纷纷松了一口气。
星卫共有七人,以北斗七星为各自代号。
这些跟随了箫逐多年的人,谁不认得,面前这人,就是箫逐星卫之中,武功最高,最受信任的星卫之首天枢。
史飘零朝他们略点了点头,军医立刻进去救治萧逐,有个副将跨前一步,到了史飘零耳边沉声道,“天枢大人,刚才收到天上重的急信,说在长昭境内找到陛下和杜婕妤的线索了。”
她点头,反问,“战局如何?“
“目前为止都在殿下制定的计划之内。”
“那就好。”她想了想,道:“殿下大概一个时辰会醒过来,撑过这一个时辰就好。现在帮我备一艘快船和好马,我要去长昭!”
她说过,只要是箫逐想要保护的,她都保护的——
萧羌听到那声低唤的时候,精神一振。
那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吃力的单手揽住海棠,再一点一点把自己撑起,让她靠在边上。
他因为高烧而模糊的视线看向被打开的门,扑簌簌的落土里,隐约能看到门口站着一抹艳丽银红的身影,萧羌心里一松,笑了一下。“……没想到先找到我的是你。”
“奴家在长昭的探子看到小羌儿你留的记号了嘛,奴家可是从你落水之后就找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直到现在哟~~”洛同衣娇滴滴的说着,却一点不慢,飞身掠过,看萧羌在火光下眼神迷离面色潮红,已然摸上萧羌额头,“发烧?”
“肋骨断了,我自己把过脉,其他问题不大。”
洛同衣从怀里取出丹药,喂进萧羌嘴里,美目流转,看向倒在一边的海棠,“她呢?”
萧羌眼神动了动,示意他自己去看,洛同衣狐疑的看他一眼,染着大红蔻丹的指头翻了一下死鱼样摊平的海棠,脸上现出了奇怪的表情,“……她似乎……还没死?”
萧羌点点头,却还是没说话,洛同衣狐疑越发重了一些,他切上海棠脉门,挑开嘴唇压住舌根仔细看去,又刺了她一滴耳后血出来,脸色凝重了起来。
“……她中了‘荷带衣’。”陈述句。
萧羌点头。
“你下的。”依然是陈述句。
萧羌依然点头。
洛同衣双手环胸,勾画得极其精致的眉眼看着他,“好,那现在你要她死还是要她活?”
萧羌一愣,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他脱口反问一句,“你有解药?”
“当然没有,我当初把‘荷带衣’给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没有解药的。”
“……那……”
“只是可以暂时压制。”说完这句,洛同衣摆了一下手,“总之现在没空废话,你要不要救她?你和她之间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只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萧羌怔了怔,一双桃花眼有些迷茫的看着洛同衣,偏偏泛了点水色,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只觉得听和说话都很是费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洛同衣知道他快烧糊涂了,也不多说,取出丹药喂给海棠之后,他弯腰抱起萧羌,早有侍卫抱起海棠,向屋外走去。
洛同衣胸口有精致的刺绣,冷冰冰的,蹭着萧羌的脸,勉强唤回一点混沌的神志,他半睁着眼,看到不远处的滩涂上停着洛同衣的软轿,他恍恍惚惚的放了心,刚要闭眼,却感觉到洛同衣脚步一停,一丝奇怪的味道漫漫扑了过来。
鲜血的味道。
萧羌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隐约能看到滩涂之上,在洛同衣的软轿旁边,横七竖八,赫赫然横着十六具尸体,正是洛同衣负轿的十六天罗——
轿子之后,刀刃弓弦倒反寒光,一片黑压压大军压境,无数只阳光下明晃晃的长箭指向他们,正是长昭的骑兵。
萧羌心里一紧,没说话,洛同衣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只怕他从进了长昭境内就已经被盯上,一直尾随,可真叫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能盯着他这几天不被他发现,又在这片刻之间杀了他负轿天罗的,整个长昭,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得到……洛同衣盯着地上的尸体,眼里泛起一层淡淡血色,长长黑发隐隐无风自飘,出口声音已不带绵软女音,尾音里生生勾出一折杀伐冷酷,“赵亭?”
“正是。”一个虚弱男音应了一句,间中还轻轻咳嗽了一声。静立在黑暗中的骑兵向两边分开,一乘被数匹健牛拉负的行辕缓缓出现,厚重轿帘向两边敞开,内中一个修长清瘦中带着病态憔悴的男人,浑身裹在重重裘皮之下,咳嗽了数声之后,才慢慢回应。“正是赵亭。”
萧羌看清行辕中的男人手中一张拉开的长弓,上面搭着一枝雪亮长箭。
坠月弓,射日箭,长于弓法的赵亭即便是残废的现在,也依旧可以把他或者洛同衣中的一个,立毙于箭下。
最麻烦的家伙!洛同衣心念一转,娇媚一笑,“果然是赵元帅呢。”
他笑得娇艳如花,阳光下看来真个美艳不可方物,哪知他才刚要继续说话,赵亭虚弱中夹了几声咳嗽的声音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数三,洛重主不放下德熙陛下的话,赵某也只好一箭洞穿了。”
“赵亭你——!”
“一。”
他真的会射!洛同衣眼中血色再度变深;他这次一共只带来了四十个人,十六天罗全灭,现在手边只有二十多个人,赵亭则最起码带了一千骑兵,毫无胜算。
何况自己手里还有一个昏迷的女人和没有行动能力的萧羌?
“二。”赵亭的声音虚弱而平静。
洛同衣被他这两声激出性子,正要反唇相讥,却被萧羌按住了手。发烧的大越皇帝低促的说道:“留下我。你走,去助阿逐。”
“三。”
“我?走——”
洛同衣的声音和赵亭一同响起,说完这两个字,洛同衣眼里血色已经完全泛滥,赵亭喘了一下,点点头。
洛同衣慢慢放下萧羌,一双眼警惕的看着赵亭,萧羌点点头,低低说了一句,“把她也留下。”
看到洛同衣点头,侍从小心的放下海棠。
看他们已确实留下了萧羌,赵亭点头,包围住他们的骑兵无声让开一条路,洛同衣向侍卫示意,侍卫们鱼贯而出,等到全都走远了,洛同衣忽然娇媚一笑,纤细修长的指头远远点数起赵亭面前的军士起来。
“一、二、三、四……”他数到第三十二个人,歪了歪头,“就这些吧。”
赵亭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洛同衣,手中的箭却始终指着地上的萧羌。
洛同衣掩唇微笑,点点头,“马马虎虎够了。”话音未落,只见他忽的起身,银红身影一动,立刻,肢体与人体分离并血肉飞溅的声音在空气里弥漫了开来!
身形一定,洛同衣脚下正正好好三十二颗人头。
骑士们动都没动。
赵亭没有下令,即便天降大火,长昭铁骑也不会动摇半步——
即便他们的兄弟正在被杀戮。
洛同衣弹开指尖一点鲜血,微笑,“再会。”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一瞬间,赵亭闪电一般手臂一扬,一箭射去,只听一声闷响,饶是洛同衣闪避得快,一箭依然射穿他左臂,鲜血飞溅!
第二枝箭已然搭在赵亭弓上,箭尖的方向依然指着萧羌。
洛同衣眼睛里一片血红,受伤的一刹那,他身上杀气大盛,随即却又完全收敛,只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冷酷气息慢慢缭绕。他捂着伤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半晌,他冰冷而毫无抑扬顿挫的吐出四个字,“赵亭,你狠。”
“我其实并不想射伤重主。”唤着洛同衣在白玉京里的称呼,赵亭十分平静,如同月下一株梅花一般清冷幽弱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他看着地上三十二颗头颅,咳嗽了一声,轻声说道,“只是,你不该杀人。”

第二十章 箭在弦上(下)

洛同衣忽然软软的笑了起来,染了鲜血的长袖掩唇,侧头,在箭杆上吻了一吻,那一瞬间红唇染血,眼波极冷却透着一种杀伐般的美丽,让赵亭也挑了一下眉毛。
他倩倩的向赵亭行了一个福礼,软软说了一声,“元帅,奴家这次真的走了,再会。”
那一声再会软腻入骨,几乎象是情话一般,语罢他甚至还飞了个媚眼,足尖一点,人已消失在远处。
看着洛同衣银红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赵亭才放下弓箭,看着地上的萧羌。
萧羌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抬头仰望着行辕上的男人,说道:“赵元帅,地上很冷,可不可以让朕起来?”说完,他望向洛同衣远去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些遗憾,“赵元帅,您实在不该放洛重主离开。”
赵亭定定看他,忽然唇角一弯,微笑,“……请上来吧,陛下。有人在等着见您。”
萧羌不是没有设想过自己会落入赵亭手中,他设想过此后的情节以及自己最好的应对。
所以,现在他以一个对俘虏而言过于镇定的态度,坐在赵亭不断移动的行辕里,安静的等待事态究竟怎样发展。
赵亭说过,有人在等着见他,那人是谁?能让赵亭压住被灭九族的仇恨,没有立刻杀掉他,这人无论是谁都不简单。
念头转到这里,萧羌下意识的一低头,看到躺在膝盖上的海棠,几乎在心里苦笑。
让洛同衣留下海棠,是一时冲动,他只想着赵亭可能有“大司命”为海棠续命,但是却忘记了这个被大越诛灭九族的男人是多么深的仇恨着自己。
现在对怀里的这个少女流露出一点关怀和情绪,都很可能会导致她和自己一起死。
好吧,赵亭从来喜怒无常,自己不表露出关心,也许她下一秒就会死。
想到这里,萧羌忽然心里一动,随即唇角弯起一丝苦笑。
原来……已经不想她死了吗?
骨子里的阴鸷忽然泛滥了起来,萧羌抱着海棠低笑起来,托着她后背的指头渐渐收紧。
自作孽,不可活。
洛同衣说的还真是没错啊。
唇角再弯起一点点弧度,萧羌礼貌的向赵亭颔首,“赵元帅,朕很渴,不知道有没有茶可以喝?”
赵亭轻咳几声,苍白面容上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他点点头,身旁的侍从倒了茶给萧羌,萧羌又要了把小勺,撬开海棠的牙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托着,一点点的小心喂下去,中间看到海棠吞咽费力,他困难地俯下身去,含着她的嘴唇,一点点引导她咽下。
半杯蜜茶,喂了足足一刻。
喂完,小心擦去她唇角水泽,萧羌额上已是一层细汗,他略喘了一下,看向赵亭,“大概还要求赵元帅一件事。”
赵亭一笑,“陛下请说。如果赵某能做到。”
“朕肋骨断了,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包扎。”萧羌苦笑得更厉害了。赵亭咳嗽几声,让侍卫退到行辕帷幕后,自己从软榻下拿出了一个药箱,对萧羌点点头,“亭不良于行,还有劳陛下屈尊过来。”
萧羌愣了一下,“……元帅?”
赵亭笑得温文儒雅,“陛下忘记了?小时候陛下和平王打架,哪次受伤不是亭包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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