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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民国那些人 作者:徐百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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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庚(1894—1983),字希白,号颂斋,广东东莞人。古文字学家,收藏家,所著《金文编》、《商周彝器通考》等为该领域扛鼎之作。
在曾宪通的记忆里,容先生话不多,不属于滔滔不绝善言辞那种学者。他上课,总是用白布巾裹着几部线装书,在讲桌上打开,转身在黑板上写一个古字,站在一旁,问台下这是什么字,然后根据学生的回答,引经据典加以评析。
这位话不多,甚至有些口吃的名教授,却说过不少“名言”。
他有一句口头禅:“把戏人人有,变法各不同”。以此来点拨自己的弟子,做学问讲究的是变通,取法前人,但须求变。“文革”后期,一位“批林批孔”的干将跑来劝容庚,让他认清形势,参加批判孔子。容庚答曰:“我宁可去跳珠江,也不批判孔子。”
有人曾在批斗大会上揭发容庚,说他在解放前把贵重文物卖给美国人。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有!那个鼎是假的,我是把假古董卖给美国人了。”此言一出口,那帮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哄堂大笑,对他的批斗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曾宪通感慨容先生的耿直,在那么多的“运动”中,他总是怎么想就怎么说。容庚曾对曾宪通说过:“我说的话,是人人心中所有,人人口中所无。”回想起先生的言论,曾宪通笑道:“其实他的言论早够‘右派’了,只是被‘保’了下来。他倒好,还一个劲儿跑到中文系党委去为‘右派’教师说情,说这个不应该是‘右派’,那个不应该是‘右派’,说得党委书记没办法,只得威胁他,‘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文革”中贴容庚的大字报,说是要斩“野马”,砸烂“鬼锁”。曾宪通介绍,此话的出处是容庚在上世纪50年代所写的入党申请书,其中有“我是野马,是鬼锁,是一个自由知识分子,需要一个紧箍咒,需要党的铁一般的纪律来约束自己”之言。
容庚甚至和本系另一位教授比赛谁先入党。他声称:“你是讲政治第一,我是讲业务第一,看咱俩谁先入党。”最终,讲究业务第一的容庚,入党申请自然没被批准。“文革”结束后给教授们平反,于是乎“容庚先生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等话甚为流行。谁知他不领情,一本正经地说:“过去你们批判的容庚,实际上没那么坏;现在你们说好的容庚,实际上也没那么好。”
上世纪60年代初,为了修订自己早年的名著《商周彝器通考》,容庚和曾宪通等人跑了全国不少地方。每到一地,他们需要拿着党内“文胆”康生亲笔开具的介绍信,先去拜访宣传部。
容庚习惯的开场白是:“我们到党部来报到。”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政治错误”。曾宪通一再提醒他千万不要这么讲,他总是很认真地说:“是吗?哦,那好,我不讲了。”结果每次一进办公室,他还是脱口而出:“我们到党部来报到。”最后无奈,只好不去拜访了。“他根本就不懂这些。”曾宪通笑言,“他以为都是‘党部’,根本就分不清解放前后那些微妙的称谓变化。”
蒋天枢:师道的重量
蒋天枢(1903—1988),字秉南,江苏丰县人,文史学家,复旦大学教授。
陈寅恪晚年,在病榻上将编定的著作整理出版全权授与蒋天枢,这被后辈学人视为他一生学问事业的“性命之托”。受托之人蒋天枢,作为陈寅恪早年在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学生,1949年后,十余年间两人只见过两次面。这十余年间,陈寅恪目睹和经历了太多昔日亲密无间的师友亲朋一夜之间反目为仇的事情,但他信赖晚年只有两面之缘的蒋天枢。
蒋天枢值得这种信赖。1958年,他在其《履历表》“主要社会关系”一栏中写道:“陈寅恪,69岁,师生关系,无党派。生平最敬重之师长,常通信问业。此外,无重大社会关系,朋友很少,多久不通信。”
在陈寅恪托付毕生著作的那几日见面中,一天,蒋天枢如约上门,恰好陈夫人不在,没有人招呼他,已目盲的陈寅恪也不在意,径直开始谈话,结果蒋天枢就一直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师床边听着,几个钟头始终没有坐下。那年,他已年过花甲。
蒋天枢出身清华国学研究院,与陈寅恪有师生之谊,并且对自己入学前就已自沉的王国维也严执弟子礼。同行或学生“王国维长王国维短”,即便语气中充满敬意,也会引起他的侧目。在他看来,说“王国维先生”已经大不敬了,何况直呼其名;至于他自己,当然恪守旧例,开口闭口“静安先生”。
蒋天枢在1979年为《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所写的“题识”中说:“余欲纂‘寅恪先生编年事辑’已数年,悠忽蹉跎,今乃得从事辑录,距先生之逝世已将10周年,余亦老矣。”1997年,此书增订再版,章培恒在“后记”中引用了这段文字,随后心有戚戚然:“现在,距离蒋先生的逝世也已将近10周年,而我也已经老了。”
这些都不是虚辞,字里行间,透出师道的重量,后人读来,满页沉甸甸的。先生们都已经老了、逝去,师道传承,今日焉在?
杨廷宝:建筑为了什么
杨廷宝(1901—1982),字仁辉,河南南阳人,著名建筑师。长期在中央大学、南京工学院担任教授。
建筑史也许该记录这样一次有趣的饭局:上世纪50年代初,中国最负盛名的两位建筑师杨廷宝和梁思成,以及他们的学生辈,在北京东安市场一家饭馆就餐。谈话间,杨廷宝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打量着面前的桌椅,然后从怀中掏出卷尺,量好尺寸,一一记录在小本上。
他说,这套桌椅只占了极小的空间,而坐着甚为舒服,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
给建筑系学生讲演,学生期待着听“这么一位世界知名的建筑师”大谈设计,他却告白:“我来说说台阶的踏步怎么做,好吗?”然后讲了一大通踏步尺寸与人体的关系云云。
后人怀念他:“总之,他一直在关心着建筑师为人类提供的生活和生存环境是否合理、合法、合用。”
这样一种理念,正是当下中国建筑和整个社会所稀缺的。关肇邺感叹:“经常可以听到人们对不少建筑只想夸张突出自己,标新立异,不顾整体关系的抱怨。这在商业街区上为广告宣传的目的使然,倒也罢了。但这种风气已蔓延到政治性、纪念性、文化教育性建筑中去,实在不能不说是建筑学的一大误区。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建筑的拥有者、投资商以此来显示炫耀自己;一些建筑师也自觉不自觉地以此突显、表现自己。受害的则是我们的城市整体形象及其潜移默化对社会思想的侵蚀作用。”
上世纪50年代初,国内建筑界热衷搞“大屋顶”,断言这样才算继承民族传统,才具有中国气派。北京市的规划部门甚至规定,不做大屋顶方案,就不发施工执照。然而杨廷宝说:“我不反对大屋顶,但那太浪费钱了。我们搞设计,不能赶浪头、随风倒。”
于是他“顶风”设计了简约美观的北京和平宾馆。这个后来成为中国公共建筑之典范的作品,当时却差点儿被人当作“靶子”来批判,幸亏周恩来发话:“这个建筑不是设计得很合理吗?这座宾馆解决了问题了嘛!”
赵紫宸:工楷写耶稣
赵紫宸(1888~1979)浙江德清人,基督教神学家、诗人,20世纪前半叶中国基督教的代表人物。
那一年的平安夜,并不平安。
狱中的赵紫宸忆起每年燕京大学庆祝圣诞的盛况,不禁凄然,不知夫人孤独在家,情何以堪,又不知天上人间,何等的远隔,于是吟诗曰“圣母有余哀”。圣诞清晨,他听得钟声传响,不由谨肃起来,复吟诗曰“在劫一心宁”。
北平沙滩红楼日本宪兵队,1941年的圣诞节,燕京大学宗教学院院长赵紫宸在囚禁中度过。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封闭燕京大学,将十余位教授投入监狱,其中赵紫宸被羁达193天。
他在狱中坚守了中国人的气节和基督徒的信仰。教友本担忧“他的修养才识,拿来应付日虏,是绰有余裕的,但他的身体,并不强健,一旦困身囹圄,横遭暴虐,是否担当得住”,却欣喜发现“紫宸兄没有被痛苦所屈服,肉体的煎熬,精神的窘迫,反而使他更坚强地站立起来……在6个多月的虏狱生活中,他的信仰是更深刻,更超越,更纯化了”。
赵紫宸是耶稣的信徒。
全世界曾有那么多人用那么多种文字描述过那么多耶稣的形象,其中一个人,用了我们最熟悉的语言,赞他为“独举的明月,高映的孤霞”。这是纯粹的汉语的意境,出于中国神学家笔下。
这位中国神学家很清楚,作《耶稣传》、《基督传》的人,这两千年来,已是车载斗量,不可胜数。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生平,比耶稣的还要多受人们的研究、解释与宣传;也没有一个人的生平,比耶稣的还要难懂、难解释。他之所以还要“凑热闹再来一本”,是因为“我们中国人中,到如今还没有人自出心裁,用独到的眼光,脱西洋的窠臼,做过这件事”,也因为“我感觉到我们中国人中,尤其是耶稣的中国弟子之中,很少有人认识耶稣的”。
1935年,赵紫宸在一种巨大的热忱中,22天内“睡得甚少,完全不运动,也不作他事”,一气呵成近17万字的《耶稣传》,这是中国人撰写的第一部耶稣传记。
学术研究谓“本书集中反映了赵先生早期的自由主义神学”,然而对于普通信众乃至国人而言,再单纯不过,赵紫宸是以自身的体认和感悟,塑造了一个所有中国人都可以仿效的、为国为民牺牲自我的人格典范。
这是一本基督教的书,也是一本中国的书。开篇是友人填的《满江红》二阕,题词是赵本人所填东风第一枝,书末的跋词则是赵所作《满江红》。每章的标题,均为精心辑出的与所述耶稣事迹相对应的中国古籍:
第一章辑文天祥“宇宙方来事会长”,述耶稣时代;第二章辑庄子“而特不得其朕”,述耶稣幼年;第三章辑朱熹“全体大用无不明”,述耶稣的大觉悟……第七章辑杜甫“世上万事无不有”,述耶稣的奇能;第八章辑《论语》“循循然善诱人”,述耶稣的教训……第十二章辑陶渊明“心知去不归”,述耶稣最后一次上耶路撒冷;第十三章辑张载“而浑然中处”,述耶稣末赴耶路撒冷途中的人事;第十四章辑李白“焱欠起持天钧”,述耶稣挑战耶路撒冷的领袖……第十七章辑李商隐“上帝深宫闭九阍”,述耶稣受难;第十八章辑佛书“如是我闻”,述耶稣受难后的事情。
赵紫宸毕生致力于将基督教与中国文化融会贯通。如今,赵家仍留有他晚年所写的工楷:诸葛亮《前出师表》、文天祥《正气歌》以及张载《西铭》。儿女回忆,家中常见的情形是父亲手握一卷诗词,或是陶渊明、杜甫,或是苏东坡、辛弃疾。
《西铭》有言:“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赵紫宸喜爱的这位宋代大儒,还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语,冯友兰曾赞此语概括了哲学家的最高境界。怀着对耶稣的感念、以工楷抄写《西铭》的那个赵紫宸形象,则立起了中国神学家的境界。
1948年,赵紫宸当选世界基督教协进会六位主席之一,1950年因抗议该会支持朝鲜(专题,图库)战争而辞职。至今尚未有另一位中国基督徒担任过如此崇高的职位,因而教会中人视他为“在近二百年中国基督教历史上,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拥有世界级领袖身份的杰出人物”。
蔡公时:民国第一位抗日烈士
蔡公时(1881—1928),江西九江人,老同盟会会员,曾留学日本,后任国民政府外交官。
这是惨烈的一幕。史家称,外交官持节被戕,亘古罕有!
1928年,南京国民政府北伐,日本以保护侨民为由,出兵山东。5月1日,北伐军进入济南,日本军队和浪人在街道上设置防御工事,双方发生冲突。为平息事态,5月3日,国民政府战地政务委员会外交处主任兼山东特派交涉员蔡公时,率领外交随员来到济南与日军交涉。
当晚,50余名日本兵闯入交涉署,大肆抢掠,将外交文件、地图等弃置满地,国民政府旗帜和孙中山画像也被撕毁。蔡公时用日语同日本兵理论:“这是中国政府外交机关,非军事单位……日本皇军应尊重睦邻友谊和外交礼节……”日本兵不等蔡公时说完,就用枪托将他打翻在地,又将署内其他中方外交人员一齐捆绑,轮番毒打。
此时,一日军士兵进来宣读其司令官所下屠杀外交官员的命令,蔡公时镇定地将这个消息翻译给大家:“日本兵要剥去衣服,枪毙我们。我们没法,赴死可也。”
日本兵上前,先将蔡公时的耳朵割掉,又残忍地将其鼻子割下,双目剜掉。据后来侥幸逃出的勤务兵张汉儒回忆:“当时我虽已血流满面,痛之彻骨,但还惦记着蔡公时主任不知被日军作践成什么样子。我借手电所见:诸人大多有耳无鼻、有鼻无耳、血肉模糊,其状之惨,令人毛骨悚然。蔡主任被削下鼻子,割去双耳,挖去双目后,整个头部和胸前被鲜血染红。”
在极度痛楚中,蔡公时仍大声怒斥不止:“日军决意杀害我们,惟此国耻,何时可雪?野兽们,中国人可杀不可辱!”日本兵见蔡公时骂不绝口,便将刺刀捅入他嘴里,使劲旋转,将其舌头剜掉。
是夜,蔡公时与交涉署十余名随员全部被枪毙。他们在赴任不到一天之内,壮烈殉国。
蔡公时是民国以来第一位抗日烈士。李烈钧的题词称赞他为“外交史上第一人”;冯玉祥为他题词“誓雪国耻”;李宗仁题词“民族精神,千古卓绝”;徐悲鸿曾创作过巨幅油画《蔡公时济南被难图》;电影《蔡公时》也是一代名片。
蒋百里:亦武亦儒真豪杰
蒋百里(1882—1938),名方震,字百里,后以字行,浙江海宁人。民国时期军事学家、中国旧军界元老。
蒋百里担任著名的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在就职训话中发誓:“方震如不称职,当自杀以明责任。”
当时,他身着黄呢军服,外罩红缎里子披风,腰挂长柄指挥刀,足登锃亮的长筒马靴,骑一匹高头大马到校。
半年后,蒋百里向陆军部请求拨款未果。1913年6月18日清晨5时,他召集全校师生两千余人紧急训话。他身着军服、佩指挥刀,站在尚武堂石阶上沉痛地说:“我初到本校时,曾经教导你们,我要你们做的事,你们必须办到;你们希望我做的事,我也必须办到。你们办不到,我要责罚你们;我办不到,我也要责罚我自己。现在看来,你们一切都还好,没有对不起我的事,我自己却不能尽校长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要鼓起勇气来担当中国未来的大任!”
说时迟,那时快,蒋百里掏出手枪,朝自己胸部开了一枪,随即倒在血泊中。
他于前一晚写下的遗书中说:“仆之殉职,虽轻若鸿毛,而与军人之风气有关。”留给老母的信中写道:“为国尽忠,虽死无关重要,然于陆军前途及民国有益。”
在自杀事件震惊全国之前,蒋百里,这个中国军人,曾震惊了日本和德国军界。
1905年,蒋百里以步兵科第一名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根据日本军部规定,士官榜首由天皇亲自赐刀。这项殊荣被一个中国人获得,成为日本陆军历史上的一段尴尬,军界耿耿于怀,以至从下一届起,步兵科中日学生分开授课,以防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当时获得第二名的是蒋百里的密友蔡锷,后来成为著名的“护国将军”。
蒋百里认为自己在日本学的只是初级军事,而中国国防应当取法乎上,学习德国陆军,遂赴德国军队深造。他的出色才华很快崭露头角,著名军事学家伯卢麦将军非常欣赏他,拍着他的肩膀说:“拿破仑说过,若干年后,东方将出现一位伟大的军事学家,这也许就应在你的身上吧!”
在陶菊隐眼中,步兵科毕业的蒋百里马术绝佳,骑马根本不用缰绳、马鞍和马鞭,只是上马时缺少一股子赳赳武夫的劲头,“他这个武学生,到头来还是脱不了书生本色的。”
在德国时,国内汇来的钱大多被他用来买书,而文史方面的,比军事书籍更多。他的德国友人回忆,秋天橡树落叶中,有人席地而坐,朗诵歌德的作品,风神俊朗如神仙中人,这就是蒋百里。
《大公报》总编辑王芸生评价蒋百里:“百里先生是中国有数的军事学家,他未曾典兵,而他的学生多是典兵大将;他的军事著作虽不算多,而片语只字都可作兵学经典……百里先生的淹博宏通,实是一位罕有的学者。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军人,多是文学修养很好的人。百里先生如果典兵,便是典型的儒将风流。”
一校之长,今安在
周诒春:被遗忘的清华老校长
周诒春(1883-1958),字寄梅,安徽休宁人。1913-1918年任清华学校校长。后历任燕京大学代理校长、国民政府实业部次长、农林部长、卫生部长等。
2004年6月10日傍晚,我走进老清华园,坡地草坪上新立起了一块校友捐赠的巨石,上面刻着清华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不远处,大礼堂的穹顶沐浴在薄暮余辉中,科学馆的门已经锁了;绕过大礼堂,图书馆旧馆不时有学生进进出出;再往前走,西操场前的体育馆内有几个白发老人和年轻人在比赛篮球。
我来到工字厅,找到一位熟人。他是清华的毕业生,留在学校人事处工作。我问他,你知道周诒春这个人吗?他摇头。“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进内部的人事数据库帮你查查。”
其实,他未必能查到。因为周诒春每天出现在清华园的情景,已经过去了80余年;并且,也用不着查。因为作为清华学校的老校长,周诒春留给清华的东西很多———在他任内确立了那句著名校训,并亲自规划督造了清华早期的“四大建筑”:大礼堂、科学馆、图书馆、体育馆。
在今天的清华,大家天天看见“周诒春”,处处看见“周诒春”,但却没有多少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不仅是那位人事处的干部,在清华校园,随便问几个学生或老师,大多不知道周诒春是何许人也。只有一个新闻学院的女生,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我知道他是清华以前的老校长,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帮我联系采访周诒春后人的一位清华校友总会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告诉我:“其实我也是前不久调到校友总会后,才刚刚知道周校长的。”
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清华怎么也不肯遗忘这位周校长:1918年初,他辞职离校那天,全校曾经集合,学生们身着军操制服,一齐举枪向他致敬。比他小16岁的温源宁教授后来回忆说:“他离职的那一天,对于他领导下的教职员、他的学生和他自己,全都是悲哀的一天。”
温源宁说:“在学校时,人们会躲开他、规避他;如今,他却成了人们寻找的对象。从他的身上常散发出一种在最亲密的朋友之间也不常见的温暖。”
老一代的清华人,包括清华大学最著名的校长梅贻琦,始终以“老校长”称之。20世纪30年代初,清华大学曾经发生过“校长风潮”,几位不受欢迎的校长连续被教授会和学生会驱逐离校。这时师生们又想起了他们的老校长,于是派代表到他家里“劝驾”,同时在校刊上发出“请教育部任命周诒春为校长”的呼吁,后因周诒春本人坚辞而作罢。
周诒春任职期间,清华学校还只是一所留美预备学校。但按照清华校史专家黄延复的研究,是他在1916年首先提出把清华逐步过渡到一所完全、独立之大学的完整计划。
周诒春在清华学校以严格著称。他曾经推行了著名的“强迫运动”:每天下午4时至5时为运动时间,在那一小时内图书馆、教室、宿舍一律锁门,学生都必须到户外操场或体育馆内去锻炼。所以他一直被视为清华体育传统的开创者。
“他很严格,这是毫不让步的;但是他人是很有善心的,就是说,你感觉他很温暖,他是为你好。所以后来我接触到的他的学生对他都是有好感的。”他的儿子、协和医院名医周华康老先生这样描述父亲。
周校长早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后赴美留学,先后就读于耶鲁大学和威斯康辛大学。就在他离开清华那年,他的母校———上海圣约翰大学授予他名誉博士学位,所以他的同时代人习惯称他为Dr.Tsur(周博士)。
1950年,周博士从香港返回内地后,和儿子周华康一家住在一起。那是位于外交部街的一栋二层小楼,他住在楼上。在那个运动频仍的年代里,周华康回忆说,他和父亲交流的机会很少,甚至连父亲最珍爱的清华都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而在周华康女儿周琳眼里,爷爷“很静,像个中国的老学究,一点儿看不出当年西化的做派。整天也不出门,只干两件事:翻看一大堆线装书,还有就是练字。”
梅贻琦:中西合璧真君子
梅贻琦(1889-1962),字月涵,天津人。第一批庚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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